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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想衝上去，胳膊就被身邊一個大媽給拉住了，“姑娘，你是外地來的吧？這事兒你可別管，這老婆子是活該！”

    趙一諾一聽，難道是另有隱情？於是問道，“怎麽說？”

    “這老婆子是個瘋的！”大媽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家流落在外的孤寡老人，來這裏很久了，專門偷人家的小孩！這不？剛剛又抱了人家的孩子，幸好被孩子父母發現，你說現在哪個孩子不是家裏的寶啊？沒打死她都算是好了的。”

    趙一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個專門偷人家孩子的瘋老太？“既然是慣偷，怎麽沒抓起來，還放任她在大街上走呢？”

    “哎，這瘋婆子雖然喜歡偷人家小孩，卻也沒有對孩子做什麽，隻是藏起來，而且精神又不正常，根本沒辦法抓啊。”

    “那她偷孩子是要做什麽？”

    “聽說好像是她自己的孩子被人販子給拐走了，然後人就瘋了，隻要看到四五歲的孩子都以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把人藏起來。”另一個群眾說道。

    “我聽說的是她兒子死了。”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反正差不多嘛，就是她自己的孩子出了什麽事，她想不開，就瘋了。”

    之前那個大媽嗤笑了一聲，“這老婆子來我們鎮上的時候人就是瘋的，你們倒知道得多了，還不都是猜的？”

    趙一諾沒去再聽他們的討論，而是扭頭看向了人群的中央，不知道那個老婆婆說了句什麽，惹了那個男人勃然大怒，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這老婆婆看上去都六十多了，身體又幹癟又瘦弱，哪經得起他這麽狠的一腳？頓時就像團垃圾似的被他踹出去一米左右，蜷縮起了身子痛苦的呻吟。

    眼看著那個年輕男人還有些餘怒未消，走過去像是還想再踹她一腳，趙一諾沒忍住，大步的衝了上去，擋在了他的麵前，“夠了！對一個老人下手這麽狠，你還是個男人嗎？”

    男人頓時被激怒了，惡狠狠的瞪著她，“這死老太婆搶我兒子，這種人難道不應該好好教訓嗎？”

    “可她腦子不清楚，你們這裏的人不是都知道嗎？她並不是要拐賣你的兒子，更沒有傷害他，對一個這麽可憐的老人，難道就不能多一點寬容嗎？”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起來，有的人在說她多管閑事，也有說她說的對的，男人咬了咬牙，扔下了一句“晦氣！”便扯著自己的老婆孩子氣衝衝的走了。

    趙一諾也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有些擔心自己這麽做會引起眾人圍攻的，畢竟這年頭誰不憎恨拐賣小孩的人販子？

    可是，看到那個老婆婆可憐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想到蕭戰了！這三年，他失去了記憶，流落異鄉，是不是也曾受過不公平的對待？是不是，也曾有過像她這樣的人，對萍水相逢的他，表達過些許的善意？

    見沒戲可看，圍觀的人也大都散去了。

    她走到了老婆婆身邊，將她扶了起來，老婆婆還在對著一家三口離開的方向戀戀不舍的張望著，嘴裏念念有詞，“把我的兒子還給我，別把他帶走……”

    她不由得又是一陣心酸，想來又是一個可憐人！也不知道她的兒子到底是怎麽了，她怎麽就會一個人流落街頭，可隻要是一個母親，應該就都能體會她的心情吧？如果是她的念念遭遇了不測，或者是被人給拐走了，她怕是也會瘋的！

    她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拍去了身上的塵土，想了想，便試圖問道，“婆婆，你記得自己住在哪裏嗎？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老婆婆卻還是隻看著那一家三口的方向發呆，並不理會她。

    旁邊有人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姑娘，別管她了，她腦子不清楚的，你問也問不出什麽。”

    可是，總不能就這樣把她扔在大街上吧？萬一她又看到別的小孩，又去偷人家小孩怎麽辦？萬一再遇上個狠一點兒的家長，她還焉有命在？而且，任由她這樣下去，萬一真有一天她偷來的孩子發生什麽意外，那後果豈不是更嚴重？

    想了想，她便問了周圍的人警察局的位置，準備把人送去警局，讓他們想想辦法。

    老婆婆很聽話，乖乖的跟著她上了車，一路上也不說話，隻是把臉貼在窗戶玻璃上，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到了警察局，趙一諾開門帶了她下車，走了兩步，她卻突然抓緊了她的手，慌慌張張的說道，“姐姐，我不要進去。”

    知道她腦子不清楚，所以對她這個稱呼，趙一諾並沒有太過在意，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別怕，這裏是警局，裏麵有很多警察叔叔，他們都會幫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對警局有什麽陰影，老婆婆這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我不要！我不要進去！姐姐，你帶我走吧，我不想進去。”

    “可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裏，我今天下午就要回我自己的家去了，沒辦法照顧你。”

    老婆婆自然聽不懂她的話，隻是更加用力的抓著她的胳膊，一個勁的重複那兩句話，“姐姐你帶我走”，“我不想進去。”

    趙一諾被她求的都心軟了，想著可能是她以前被人送去過警局，所以對這裏心存抗拒，不願意進去。

    時間已經差不多是中午了，她便先找了個小飯館，吃了頓飯，打算下午送她去福利院。

    老婆婆大概真的是很餓了，風卷殘雲般的吃了兩大碗飯，看著她蓬頭垢麵的樣子，趙一諾又生了惻隱之心，於是等她吃好飯又帶她去買了一套衣服，然後去酒店開了個鍾點房，幫她好好的梳洗了一下。

    等洗幹淨，換上了新的衣服，她才發覺，其實她的年紀也並不像她之前猜測的那麽大，可能也就五十多歲的樣子，長相也挺標致，隻是臉上的皺紋多了些，頭發也灰白了一些。

    送她去福利院的路上也非常順利，可到了門口，老婆婆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麽，死抓著她的衣袖就是不肯鬆手，嗓音又急切又害怕，“姐姐，你不要走，我不要進去！”

    “聽話好不好？”趙一諾盡量用最溫和最柔軟的聲音說道，“這裏麵有很多很善良的阿姨，還有很多跟你差不多的小夥伴，你就在這裏跟他們一起玩好不好？我會來看你的。”

    “你騙人！”她嘴巴一扁，竟然啊嗚一聲就哭了起來，“姐姐你騙人，你不要我了！”

    “我沒有騙你，”她還是好脾氣的勸道，“不信的話我帶你進去看看。”

    “我不去！”老婆婆很堅定的搖頭，“他們說我抱了孩子就會坐牢的，這裏一定是監獄！我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真的不是！”她都有些詞窮了，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

    “姐姐，”老婆婆突然撲過來就抱住了她的腰，“我保證會聽話的，姐姐你別送我去坐牢！求求你！”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雖然她精神不太正常，可她的反應卻是最直接的，她能感覺到她在害怕，靠在她胸前的身體都在不住的顫抖，她是真的不願意進去！

    她突然又想到她自己了，27年前，她被人扔在趙家的大門口，若不是爸爸媽媽當初的一時善意，她可能早就已經被凍死在那個冰冷的冬天裏了。

    那麽，如果她現在也能多一點善意，是不是，也會拯救一個瀕臨死亡的靈魂？

    想到這裏，她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抱了抱她，“好了，好了，不送你進去了，可是我今天要回家，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老婆婆頓時破涕為笑，連臉上的眼淚都沒有擦幹，就對著她笑了起來，“好！跟姐姐回家！”

    她原本是打算坐火車回燕鳴市的，可老婆婆沒有證件，買不到票，她便隻能臨時租了一輛私家車，多花了一點兒錢，讓車主跑這麽一趟。

    在車上的時候，她接到了冷彥石的電話，劈頭就問她在哪，其實這幾天他隔三差五的也會打電話給她，隻是她都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行蹤，可是現在她既然都在回家的路上了，便也沒有再瞞他。

    “我今天回燕鳴市，現在已經在車上了，大概還要三個小時才能到。”

    冷彥石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也聽說了蕭戰結婚的事，生怕這個沒出息的丫頭想不開做什麽傻事，回來了就好了，“火車還是汽車？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了，我坐汽車回來的。”

    “嗯，那你過來的時候順便到我這裏來一趟吧，念念在我這裏呢。”

    “好吧，”說到念念，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揚起了一絲笑容，“他在幹嘛呢？讓他跟我說句話唄。”

    冷彥石沒好氣的啐了她一口，“一走這麽多天，還記得自己有這麽個兒子麽？現在倒是想起來了，他睡覺了！”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了，“哎，好吧，那就算了，我待會兒去接他。”

    老婆婆睡了一路，一直到冷彥石的公寓樓下，趙一諾才叫醒了她，“到了。”

    她帶著她上了樓，大概是從冷彥石那裏得知了她要回來的消息，過來開門的人是念念，他一打開房門就跳了出來，很大聲的喚道，“媽媽！”

    趙一諾還沒來得及抱他，身後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撲上去就一把抱著了念念，激動的喚道，“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