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大義滅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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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宇漸漸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隻見皇帝臉色一沉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那太監道:“剛才從外麵傳來了消息,江大人已經將永定縣主抓起來了。現在正關在京兆尹衙門內,說永定縣主禦前失儀衝撞陛下,實在是罪不可恕,江大人身為人父,未能好好教育女兒是他的失職,所以他要親自看管,等到陛下親自下令處置。”

    皇帝一聽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一拍桌案,怒然道:“好你個江旬。”

    秦宇很快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卻又不免擔心起來。

    江千兒被關入京兆尹衙門,也不知她是否安好,想到此秦宇恨不得立刻衝到京兆尹衙門去見她。

    皇帝勃然大怒,卻強行壓製著心頭的怒火不驚動這乾清宮外的人。

    一旁除秦宇以外,其它人都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這些久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的人自然知道皇帝的脾氣。皇帝向來是習慣於把什麽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裏,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早已經超過了皇帝的掌控,江旬的這一舉動在外人看來是大義滅親、忠心君主之舉,但事實上恰好是他這樣的作為完全打破了皇帝的計劃,逼得皇帝到最後恐怕也不得不親自出麵才能把問題解決。

    秦宇看著皇帝的模樣,麵上卻露出一絲嘲諷,若不是有旁人在場,他真想當麵對皇帝說,你現在總算見識到我家千兒的本事了吧。

    皇帝緊握著拳頭,極力克製著怒火,然而很快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皇帝的目光落在秦宇身上,笑容中更添幾分捉摸不透的味道,他突然道:“好,很好,看來這一次我們都被那個小丫頭給算計了。朕承認你原先的話,那小丫頭果然與其它人不同,但是你以為她能贏得了朕嗎?”

    秦宇看著皇帝,目光變得冷漠起來:“能不能贏現在誰說了也不算,陛下身子既然已經安康,還會早日出去見人吧,省得那麽多人為你擔心勞神。陛下想偷懶也不是用這樣的法子,既然如此臣便先告退了。”秦宇說完根本不等皇帝的回答,轉身便走。

    秦宇離開之後,皇帝許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臉上的笑意也漸漸變成了麵無表情。

    一旁的太監見此不免試探道:“陛下,夜已深了,陛下還會早點歇息吧。”他表麵上雖如此說,但實際上卻是在試探皇帝是否還有什麽其他的打算。

    皇帝不經意的看了窗外一眼,那門窗上還依舊映著殿外的火把,和跪在殿外的人群。

    皇帝的目光在跳動的燭火中變得有些陰晴不定,最終他隻是道:“朕也累了,先歇息吧。”

    皇帝隻這麽說了一句,便朝著床榻走過去,絲毫沒有說要如何安置殿外的人,也沒有說他已經安然無恙的消息又是否要這麽傳出去。

    然而那太監隻道了聲“是”,隨即便跟上去伺候皇帝更衣。

    跟在皇帝身邊多年,他早已習慣了皇帝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行為方式,也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不該說什麽。

    秦宇出了宮便一路向京兆尹衙門而去,等到了京兆尹衙門後卻發現這衙門外的守衛比往日裏要足足多上一倍。

    秦宇自然毫不費力的繞開了守衛,在府衙內尋找了一陣,終於尋得了江千兒的住處。

    秦宇還是同往常一樣從窗戶進去,還未等他進去,便已經看到江千兒安靜的坐在茶幾旁看著書。

    她一臉安靜平和的樣子,看上去與平日裏並沒有什麽兩樣,看不出絲毫慌亂。

    秦宇出現在她麵前,江千兒隻微微抬了抬頭,看了他一眼,卻隻是淡淡道:“你來了。”

    從江千兒的語氣便已知,她早已預料到會如此,所以沒有絲毫意外。

    秦宇看她安然無恙的樣子,總算放心了一些,但他卻還是忍不住道:“千兒,你這一步走的也太險了些,若是你能提前告訴我讓我知道,我是必定不會讓你冒這樣的危險的,我一定還會有其他的辦法。”

    江千兒聽著秦宇的話並不否認,的確她走的是一步險棋。

    江旬的確可以答應按照她說的去做和與她合作,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若是江旬當真反悔在旁人看來她便是版上魚肉任人宰割,連絲毫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靜依和環香見到秦宇來了,也就很自然的退了出去,留下時間讓他們單獨說話。

    江千兒突然問道:“陛下的身子可還無恙?”

    秦宇微微詫異,難道江千兒知道他剛才入宮了,若不然為何會突然有此一問呢?

    江千兒又繼續道:“陛下身子骨一向硬朗,怎麽會被氣病呢?更何況陛下見到你也不是一日兩日的,陛下對你的脾氣秉性恐怕早就已經了如指掌,又怎麽會再為你氣病呢。”

    江千兒的揣測絲毫不差,仿佛親眼目睹了一般,秦宇心中微微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道:“不錯,陛下的確安然無恙。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將事情鬧大,鬧得無法收場,鬧得我們不得不去求他。不過他休想得逞,若沒有你我也不會答應的。”

    江千兒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陛下到底是陛下,凡事都需要經過他做主才能決定。”

    秦宇看著她的神情,隱約間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脫口道:“千兒你的意思是……”

    江千兒點了點頭,秦宇頓時明白了過來,很快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表麵上江千兒雖然被囚禁在京兆尹衙門,但實際上卻是好吃好喝的待在這裏,江旬並沒有食言,所以這裏的人對江千兒也算是客氣,供需全都一應俱全。對江千兒來說,這裏雖然冷靜了許多,但也同樣是清淨了不少,有門外的那些個守衛,誰也沒辦法來打擾到她的休息。

    眼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宮中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陛下依舊臥病不起,沒有絲毫好轉的樣子。

    一時間京都中人都不免對此事開始議論紛紛。

    江千兒聽到宮中的消息,不免有些詫異,沉思片刻,倒是隱約覺得陛下的意思有些捉摸不透了。

    皇帝早該有所反應,但如今看來皇帝故意拖延著病情,倒反倒像是在幫她了。

    江千兒也並不著急,如今唯一著急的也隻有孫家和江芷貞了。

    江芷貞可是不惜犧牲自己的身軀來誣陷江千兒,但如今看來意圖謀害長姐和殿前無禮氣得陛下昏厥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江芷貞最先有了動作,不過這一次卻是哭鬧到皇後那裏去了。

    皇後本就因為皇帝一直重病不醒而心生鬱結,如今聽了江芷貞的話,對江千兒簡直是怨之入骨,當即下令不用等到皇帝醒來便要將江千兒依法處置。

    江旬得到這個消息匆匆趕去告訴江千兒,畢竟這件事也還關係到江家。

    若是江千兒當真被處置了,那距離處置江家的時候也不遠了。

    然而江千兒聽到這個消息卻出奇的平靜,仿佛這整件事都與她毫無關係一般,她隻是淡淡道:“不知皇後娘娘準備讓父親如何處置我?”

    江旬微微一愣,隨後疑惑道:“皇後娘娘的意思是,依照弑君之罪論處。”

    “弑君?”江千兒聽到這話卻差點沒有笑起來,看來皇後是有意借此機會拉攏孫家了,皇後為了太子的龍椅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啊。江千兒想到這裏卻點點頭道,“不錯,危害到陛下的龍體罪名的確也等同於弑君了,皇後娘娘當真是聖明,想必孫家和靜妃娘娘對皇後娘娘的處置一定會很滿意。”

    江旬聽了她的話卻不免著急起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話,若是你以弑君罪名被論處,你知道這對於江家來說意味著什麽嗎?你知道江家會因此承擔怎樣的後果嗎?”

    江千兒聽了他的話,神色卻越發平靜,她道:“父親不用著急,父親現在立刻上疏陳情,表示讚同皇後娘娘的處置,父親願意親自出麵監斬。總之父親要表現出一副萬事以陛下為重的樣子,為了陛下哪怕不惜大義滅親,想必這樣的事父親必定十分擅長,也不需要我來多言了吧。”

    江旬麵露一絲懷疑,若真能如此撇清關係他又何嚐不想呢。

    隻是如此一來江千兒不就死定了嗎?江千兒到底在盤算什麽,又在打著什麽主意?一時間江旬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江千兒看著他猶豫不定,不禁道:“父親是在懷疑我說的話嗎?父親不必懷疑,按照我說的去做便可。”

    江旬眉頭微蹙,終於忍不住在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江千兒看了他一眼,卻微微一笑道:“父親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其餘的不用你來操心。”她當然知道江旬不是真的關係他,江旬隻是害怕被她利用被她算計,所以才急於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旬看樣子也問不出什麽,很快他便做出了決定,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照你說的去做。”

    江旬說完便轉身離開,然而他剛一走到門口卻突然間停了下來。

    江旬回過頭又望向江千兒,江千兒也抬頭看著他,江旬沉默了一下,終道:“即便如此我還是要提醒你,一是皇後娘娘可不是好對付的,你即便是縣主,但若是陛下重病未愈,皇後娘娘想處置一個有品階的女子還是輕而易舉的。二是她們不會給你太多時間,皇後娘娘旨意已下,我若此刻去表明態度,那她們要了你的性命也隻不過是三日之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