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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我安然歸來，鶴澤王府的士兵們歡呼雀躍、喜形於色。

    而更加令我高興的是，墨夷光和柳三娘果然不負所托，成功趕走了盤踞在天坑月坊和囤城左近的驂族騎兵，成功收回了凝歌府。但是，戰鬥進行的過程中，那些來自黑豳府的紫軍們全都不見蹤影，恐怕日後，我們還必須要麵臨新的威脅…

    潰敗的驂族軍隊北上逃走，想必，是去找奉皇命遠征的岱墨去了。

    “雖然暫時獲得了勝利，可一定不能掉以輕心。岱墨為人睚眥必報、嗜血好戰，肯定不會就這麽放棄凝歌府的，所以我們必須劃撥一部分兵力，長久駐紮於此。”

    侍女們為我準備了舒服的洗澡水，我泡在銅盆裏，墨夷光隔著一道紗簾坐在外間，悠閑地抽著煙：“所言極是。不過，大君，這一戰咱們損失了起碼三千人，後續還有硬仗要打，再劃撥兵力駐紮凝歌府，我隻怕…”

    “在鶴澤平原是怎麽幹的？我們在這裏還怎麽幹。”

    輕輕撩撥著散發清香的水，我笑著說道。

    紫軍愣了下：“你的意思…難道還要釋放凝歌府的奴隸？！”

    “沒錯，不光是凝歌府的，還有以後我們所到之處每一座城鎮、每一處鄉裏，我要將那些在絕境中苦苦掙紮的人們，變成我最有力量的士兵，不管男女，隻要身強體壯，就可以在戰場上，為了自己和家人爭得自由！”

    聽到我說的話，就連一旁的侍女們都忍不住抬起頭，驚訝的瞪大眼睛。

    隔著紗簾，我聽見墨夷光吃吃笑了起來，語調歡快的說道：“如此一來，你還真是跟天下貴族開戰啦！”

    “人生而平等，在大乜天眼中，本就沒有貴族奴隸之分，大君所為，不過因勢利導而已。”

    不等我說什麽，外間的房門突然被打開，子桑若宮垂手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驚慌失措的侍女：

    “大人！我們本來要通傳的，可是乜巫大人她…”

    “出去吧，沒你們什麽事。”

    墨夷光揮了揮手，兩個侍女這才鬆了口氣，低頭恭順的走了出去。我站起身，侍女們連忙將柔軟的棉布披在我身上，將我扶出浴盆，用幹燥的布巾幫我擦拭頭發：

    “這不是若宮大人嗎？我不是安排你服侍在千代臻左右，為她誦經淨化靈魂，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你將誦經與教化當做對阮辛王的懲戒，這一點，我本身並不認同…”

    子桑若宮依舊穿著那件深藍色的長袍，她斜眼看了看一旁抽煙的墨夷光，冷淡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看來，紫軍老爺並沒有將那件事情告訴你啊。”

    “什麽？”

    我回頭隔著紗簾打量他們的身影，伸開雙臂讓侍女們為我穿上緙絲小衣。

    “你到囤城半天了，見過綺裏千早大人嗎？”

    “還沒有，千早怎麽了？我本想收拾幹淨之後，晚宴時再跟大家打招呼的…”

    “大君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墨夷光在旁冷冷說道：“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是等她喘口氣再說不遲。”

    “無關緊要？！”

    子桑若宮顯然跟他意見不符，她稍稍提高了音調，語速飛快的說道：

    “原來，你把鶴澤大君未婚夫被人趁戰亂時機，從囤城中強行擄走，下落不明的事情，當成無關緊要的啊？！…”

    “你說什麽？！”

    如聞響雷，我驚得愣了下，顧不得自己還衣冠不整，穿著半透明的緙絲小衣就衝了出去，腳下絆倒紗簾，讓追在身後的侍女們一通手忙腳亂：

    “什麽意思？！千早被抓走了？！誰幹的？！怎麽發生的？！”

    若宮一言不發抬起手，指著墨夷光，他見我眼神急切，隻好取下煙管，慢條斯理地說道：

    “應該就在你帶著櫻梅少主離開後不久…我攻下囤城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衛兵們說，是個雙目失明的俊美男子帶人幹的，其所到之處無人能擋，出入囤城如過無人之境…於是，千早大人就被擄走了。”

    “雙目…失明？！”

    我呆呆的重複了一遍。

    子桑若宮點點頭：“當時，我並沒有跟千早在一起，可也聽過幸存衛兵的描述，應該是那位沒錯。”

    “但是，青嵐在雙方混戰的時候，冒險進入囤城，擄走千早又是為何呢？！他又將他帶去何處，難道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我急切的看著紫軍。

    墨夷光輕輕歎了口氣：“囤城解圍乃是事件發生兩天後了，我們已經錯過了追蹤的最佳時機，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像我推測的那樣，他是準備將綺裏少爺作為誘餌，讓你自投羅網、自斷生路。”

    他抬起眼睛，有些咄咄逼人的看著我：

    “我知道你曾經對綺裏大人立下誓言，但是，我們跟朝廷之間的戰役已經打響，你身後，除了綺裏千早以外，還有幾十萬軍隊、臣民，還有鳳泊少爺和…我。是不是還要為了一個人，將你的性命當成微不足道的東西，隨意拋棄？希望你在做決定之前，能夠好好考慮一下。”

    “為人之本，信義最重。倘若為了這一切，要犧牲千早少爺的話，凝歌府上下十幾萬人都不會答應的！”

    子桑若宮從未如此激動過，她惡狠狠地看著我們，衣袖一揮，指著窗外大聲道：“此地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全都凝聚著綺裏家世代的心血，千早少爺乃是綺裏本宗最後的血脈，你曾經承諾，要讓他的孩子成為下任府君，在此之前，會好好保護少爺跟凝歌府…這份誓言，希望你永不相忘！”

    “我絕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有些煩躁的看著他們，我深吸了口氣，兩手抱在胸前。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讓我心煩意亂到無暇擔憂千早的安危，不過既然青嵐將他擄走，肯定是衝著我來的，那麽當我上鉤之前，他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他們的行蹤所在。”

    我輕輕咬著下唇，一邊思考，一邊說道：“按照青嵐一貫的作風，他絕不打無準備之戰，所以當他預備好一切的時候，才會來跟我聯絡，約定人質交換的籌碼…所以在此之前，能夠先一步找到他們，將是雙方決勝的關鍵。”

    “所以說…你還是要去救千早少爺？”

    墨夷光微微皺起眉頭，不高興的看著我。

    還不等我說什麽，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吵雜聲，房門又被人粗魯的推開，就聽到柳三娘的大嗓門：

    “有什麽好通傳的？！你家大君區區戰敗之人，在我們家主麵前擺什麽架子？！閃開！不然大嘴巴呼你！…”

    說話間，就見顧五玖一步踏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