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三十五、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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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忠誌見檀邀雨沒有反對旳意思,便趕緊轉身出去找祝融取藥。

    他心裏忍不住犯嘀咕,女郎這算是醒了還是沒醒?若是醒了,為何對旁人的話都沒反應?她這樣子,真的太像是薑坤行者說的入魔了。

    可無論如何,在秦忠誌看來,醒了總比昏睡著強,至少能吃能喝。以女郎的心性,隻要吃些好的,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三清祖師保佑,雲道長能安撫住女郎,讓她趕緊恢複神智。”秦忠誌手腳不停,一路朝灶房跑。

    然而雲道生顯然沒能聽見他的祈禱,因為他問檀邀雨的第一句話就是,“師姐不敢見嬴風師兄,是怕他知道您的情蠱已經消失了?”

    檀邀雨不做聲,捏著花的手指卻緊了緊。

    雲道生瞧見了,心中就已經確信,檀邀雨能聽懂他的每一句話,她不是入魔了。

    隻要不是入魔,那就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

    雲道生舒緩了一下口氣再次問道“師姐想一死了之?”

    檀邀雨沒動,可目光卻掃了一眼封在自己大穴上的銀針。

    “師姐覺得,謝夫人會希望你為她陪葬?”雲道生的語氣依舊和緩,可話卻是一句比一句重。

    可即便如此,檀邀雨卻依舊不肯開口。

    雲道生對檀邀雨的脾性很了解,&bsp&bsp這位師姐向來吃軟不吃硬。他索性起身,走到案桌前倒了杯水回來,&bsp&bsp遞到檀邀雨麵前。

    “師姐可還記得,&bsp&bsp當初我為謝郎君占卜,&bsp&bsp結果誤打誤撞成了卜算子。你當時應過我,無論日後有何要求,&bsp&bsp都竭力替我達成。”

    雲道生輕輕展開檀邀雨的一隻手,將溫暖的水杯放入她手中,“如今道生就有一願,&bsp&bsp懇請師姐不要輕生,將你體內的真氣壓製下去。”

    檀邀雨握著水杯,感覺到從杯子上傳來的溫暖,心中卻充斥著無法宣泄的情緒。

    “若是我娘活著……我也想這樣為她端茶倒水……”

    即便檀邀雨的聲音嘶啞得如同來自地底的深淵,&bsp&bsp可聽見她肯開口,雲道生是實打實地鬆了口氣。

    他是孤兒,旁人可能覺得他無法理解這種子欲孝而親不待的心情。然而設身處地,&bsp&bsp雲道生明白,&bsp&bsp若是他師父寇謙之出了任何意外,他都會同檀邀雨一樣無法自持。

    “我能理解師姐的悔恨,可你不該用自己的性命去償還,&bsp&bsp這絕不是謝夫人希望看到的。”雲道生握住檀邀雨的手,&bsp&bsp“師姐還有我們,&bsp&bsp還有仇池的百姓,您並不是毫無牽掛了。”

    檀邀雨抬起自己的手臂,看著上麵暗黑色的花紋,&bsp&bsp“你是說這個……”她抬起臉,雙眸依舊血紅,“我並沒有想要自戕,&bsp&bsp可我停不下來……”

    雲道生忙問,“可是真氣的暴走停不下來?”

    檀邀雨搖頭,&bsp&bsp“不,是我的怒火……我沒法停止我心中的怒氣。哪怕此時此刻,我腦海裏也隻有一個問題,為什麽是我娘?!無論是旁人的諷刺、挖苦,&bsp&bsp猜忌、利用,&bsp&bsp都是我娘替我受了,&bsp&bsp否則憑蔣氏,&bsp&bsp怎麽可能將我娘擠出檀府?”

    檀邀雨握緊手中的水杯,水中仿佛看到蔣氏臨終時痛苦的表情,“都是因為生了我,為了堵住別人的悠悠之口,她才不得不離開!事到如今,莪好不容易為她爭了口氣,這該死的拜火教!這該死的天譴!為何要落到我娘的頭上!?”

    穀泎<spa>  她猛地將水杯砸在地上,質問雲道生道“為何是她!為何不是我?!我救了那麽多人,無論是誰,都有理由受這天譴!可為何偏要是我娘?!我從未救過她,甚至未做過任何一件讓她舒心的事兒!為何是她?為何是她?!”

    檀邀雨越說越激動,原本封住大穴的銀針一根根被內力衝飛,絲雨輕弦像是不受控製般再次從檀邀雨體內噴湧而出。

    秦忠誌和祝融剛一進門,就看到眼前一幕,嚇得秦忠誌手裏的粥碗都掉到了地上!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麽回事兒?”

    秦忠誌想都不想就往屋內衝,他想去安撫邀雨,卻沒想到檀邀雨隨手一揮,一道氣浪打來,將屋內的三人全都吹了開來,在門口的的祝融更是直接被吹得撞到廊道對麵的牆壁上。

    雲道生一隻手死死抓著門板,另一隻手從懷裏掏了個鈴鐺出來。這是他從薑坤那兒得知邀雨可能入魔後,請何盧給打的。效用如何尚不可知,可此時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雲道生一邊掐著鈴鐺,一邊再次用內力念起清心咒。可即便如此,卻依舊不能阻止一根接一根的銀針被邀雨的穴道衝飛。

    銀絲飛速地朝四周穿梭,似乎是在尋找,又像是在躲避。

    檀邀雨蜷縮的身體突然展開,一道黑氣直衝天靈,&bsp&bsp她張大著嘴,衝著雲道生,發出嗚咽的呼號聲。

    “快跑……”一根根銀絲低聲呐喊著。

    可雲道生沒有走,秦忠誌和祝融更是直接頂著氣浪,&bsp&bsp匍匐著朝檀邀雨爬去。

    眼看著檀邀雨就要徹底失控,三樓的窗戶被人一頭撞破,&bsp&bsp一道人影閃電般衝到檀邀雨麵前,還不待銀絲反應,兩根銀針就幾乎同時刺入檀邀雨的百會和神庭穴,趁著檀邀雨身體一滯,嬴風大喊,“祝融!快!”

    祝融二話不說衝上前去,手疾如風,將被檀邀雨衝飛的幾根銀針又都補了回去,除此之外,又在加了二十八根針。

    在檀邀雨被紮成刺蝟後,暴走才被暫時壓製下去。邀雨像是聞到了什麽香味兒般聳了聳鼻子,隨後一頭倒在嬴風懷裏又睡了過去。

    秦忠誌此時已被嚇得一身冷汗,他拉過雲道生問道“可是雲道長同女郎說了什麽?怎麽方才醒時還好好的,半盞茶的功夫就這樣了?”

    “此事怕是與雲師弟無關,”嬴風緩緩將邀雨放平,對秦忠誌道“雨兒在火神山第一次真氣暴走後,在拜火教神壇又進一步暴走。若我猜的不錯,她還會再醒來,然後內力進一步失控。到那時,恐怕就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了。”

    “嬴郎君的意思是,女郎到那時就真的入魔了?”秦忠誌咽了口口水。

    嬴風不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雲道生垂頭懊惱,“是我急於求成了,以為能開導師姐,讓她解開心結。”

    “她說了什麽?”嬴風立刻追問。

    “她說她不想死,”雲道生看向床榻上的檀邀雨,“但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恐怕也是這怒火,讓她的真氣逐漸失控。”

    嬴風深吸了口氣,扭頭向祝融道“將她三百六十五處穴道全都封上,便是讓她進入假死,也必須撐到南塵行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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