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帝宮無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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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金殿一戰已經過去五天了,盡管有不少的心腹都勸導冷絕塵趁早登臨帝位,冷絕塵卻是遲遲不願點頭答應,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肯。然而實際上他隻是在等,等南宮傲君的出現,屆時,他將會與她同登至尊之位,攜起她的手共同這山河繁華,這也是他曾經為她許下的承諾。
可是,南宮傲君卻仿若真的消失了一樣,遲遲沒有出現,徹底的消失在了他能夠想得到的每個地方,連帶著他的一顆心也好似偷走了一般,變得連呼吸都感覺快要麻木。
整整五天,冷絕塵出了坐在南宮傲君的寢宮裏發呆,還是坐在南宮傲君的寢宮裏發呆,似乎隻有這樣才會覺得南宮傲君其實並沒有離開她一樣。他知道她不會死,知道她武功絕倫不會發生什麽意外,知道她是那麽的高傲,從來都不屑被別人保護,也終於在此刻知道了她的殘忍,竟然連一個陪在她身邊的機會都不給他。
每每想起南宮傲君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離開他,他就恨不得掘地三尺將她挖出來,然後狠狠的折磨一番,隻是現在,他連找都找不到她,多麽可笑又可悲啊。
“皇上,門外有人求見,說是您的老朋友。”一位宮裏的老人壯著膽子進來,俯首在冷絕塵麵前,輕輕說道。雖然冷絕塵還沒有登基,卻早已是眾人心中不二的皇帝。
“不見!”冷絕塵果斷的拒絕道,什麽老朋友,還不是來勸他及早登臨帝位,不見不見!除了南宮傲君,他誰也不見,誰的話也不聽!他就是要等她,就是要看看這個狠心腸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就這麽棄他不顧!
“可是皇上,那人說他、說他知道王妃在哪裏”老人顫顫巍巍的說道,盡管冷絕塵平時總是笑若春風,但身上隱含的威壓,饒是他這樣伺候了兩代帝王的人也不敢無視。
“什麽?”冷絕塵聞言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你是說那人知道王妃的下落?快,快去宣!”一聽到有關南宮傲君的事,總是能輕易打亂他的分寸。
“喏”老人應道,連忙往宮門外退去。
冷絕塵焦急的等在原地,哪怕隻有幾步路的時間,也覺得一顆心如同刀絞,難以安生。
幾息後,一襲月白色長袍緩緩出現在冷絕塵的視野中,定睛一看,卻是滿頭白發的淩然。
“怎麽是你?”冷絕塵愕然道。
“怎麽就不能是我”淩然沒好氣的回道,若不是因為南宮傲君開口,他才懶得來跑這一趟呢,隻要看見冷絕塵的臉,都會讓他有一種強烈的不適感,都是這個男人,才會讓他和他的瑾兒越來越遠。
冷絕塵一頓,漆黑如耀的眸中閃過一絲不快,不過馬上又被心裏的迫切掩蓋,“你說你知道傲君的下落,快告訴我,她在哪?”
淩然卻是人畜無害的笑了,可說出的話 又讓冷絕塵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當然是和我在一起,其實我來也隻是轉達君兒的一句話,她說,既然得了天下,就請好好的守著。”
“你是說傲君和你在一起?怎麽可能,那你來這兒,她呢?她在哪裏?”顯然冷絕塵的重心隻放在了淩然的第一句話上。
可淩然卻像是鐵了心不想讓冷絕塵好過一般,“ 冷絕塵,你是不是傻,你以為我會告訴的君兒的下落好讓你再去糾纏她麽?抱歉,我淩然沒那麽大度!”
聞言,冷絕塵努怒了,直接從腰間抽出自己的佩劍架在了淩然的脖子上,目光陰沉的威脅道,“告訴我傲君在哪,不然本王立刻殺了你!”
然而淩然卻是絲毫不懼,反而越發笑得燦爛,“能殺的話就來吧,殺了我,你以為君兒還會再見你麽?冷絕塵,虧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冷絕塵雙手不由得一顫,明晃晃的佩劍就那麽跌落在地上,發生一聲清脆的嗡鳴,就像冷絕塵那顆儼然已經破碎的心。聽到淩然的話之後 ,他一下子變得落寞起來,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淩然看的十分不忍,險些就要將真相說出來,不過想到南宮傲君的一再囑咐,隻好硬生生的將心頭那股子衝動給壓下,隻能默默感歎,誰叫他們都愛上了那樣一個女人,愛的不能自拔、愛的丟了自己……
過了許久,冷絕塵才緩緩的開口道,“ 那她現在過得好麽?”
“有我在,自然過的很好。”淩然神態自若的回道。
嗬嗬,冷絕塵心裏忍不住苦笑,居然問了這麽蠢的問題,冷絕塵,淩然說的沒錯,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聰明!
“那就好,麻煩幫我轉告她,我會依照她的話,好好守著這個天下”然後繼續等著她回來與我攜手白頭、笑談江山!
當然最後一句話,冷絕塵隻是默默在心裏說了一遍,倘若南宮傲君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那他就絕對不能給南宮傲君留下任何的遺憾,不能讓她心裏有一絲絲的負擔。
傲君,你聽得到麽?沒有你,我過的一點都不好,但是為了你,我會拚盡全力過的好!
“好的,君兒她還在等我,我就不多留了。別妄想派你手下跟蹤我,你該知道,若是我想,絕不留活口!”
言罷,淩然便大步離開了,月白色的長袍宛若一道清冷的月光,卻殘忍的刺痛了冷絕塵的眼。偌大的宮殿上,又隻剩下了冷絕塵一個人,玄色外袍包裹下的他,好似一樁栩栩如生的雕像,話也不說、動也不動,就連呼吸聲都是那麽的微不可聞。
良久,寂靜的大殿了忽然響起一聲水滴砸落地麵的聲音,而冷絕塵也終於有了動作。但見他右手緩緩撫上自己的臉頰,眼神呆愣的往地下一看,卻是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便風幹在了空氣裏。
宮門外,心係冷絕塵的老宮人見狀,心裏沒有來的一酸。景王的性子他素來知曉,隨性灑脫,看似什麽也不在意卻又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外人眼裏,他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景王,是戰場上猶如殺神的景王,更是救萬民於水火的景王 。而在這一刻,他隻是一個也會傷心的冷絕塵,是一個為了心愛之人情願棄了自己的冷絕塵,還是一個滿腹深情足以感動任何人的冷絕塵。
翌日,一直拒絕登上帝位的冷絕塵忽然下令,召集所有文武百官上朝,集體商量有關登基的一切事宜。
百官聽到消息後,表現的幾乎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就好比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時候猛然碰上了一汪泉水,在黑暗中跌得撞撞都要絕望的時候猛然出現了一絲光亮。有些人甚至都做好了要是冷絕塵再不同意就告老還鄉的準備,可冷絕塵又忽然間同意了,還真是天不絕人之路啊!
一道令下,所有的大小官員全部到齊,甚至還有朝堂之外聲名遠播的名門大儒也都聞訊紛紛趕來,這般空前絕後的情況,不要說宮傾燁在位期間了,就連整個皇朝史上也隻是出現過寥寥幾次,而每一次能夠引起這種轟動的,無一不是治世明君。
之後,經過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爭論之後,冷絕塵終於決定在皇朝曆九月十八的那天,舉行登基大典。 做出決定的同時便對外下令,即日起,皇朝的所有賦稅一律減半,直至一年後的今天。隨後派出使官前往周邊各國進行邀請,以簽訂兩國友好協議為由,請各國派人參加皇朝新帝的即位大典。
至於其他大典是需要的種種準備,由於時間比較倉促,在冷絕塵的一再要求之下,有禮部和吏部負責,原則上一切從簡,但絕不能少了帝王家該有的氣度和威嚴。
皇朝曆九月二十八,天大晴,宜婚嫁,忌動土。
此時距離登基大典正式開始還有一刻鍾。冷絕塵已經穿好了龍袍,並不是宮傾燁那樣的明黃色,而是黑底紅邊鑲金線,隻在黑色外袍的背上繡了一直象征著皇家威嚴的五爪金龍,越發襯托的他麵如玉眉似月眸比辰,俊朗臉上滿是和藹親切,卻又沒有誰敢當他是軟柿子。
這就是冷絕塵,也是景王,更是今後整個皇朝的主宰!
冷絕塵雙手背立,靜靜的站在窗戶邊上,遙望著遠處起伏連綿的山巒,眉眼越發的深邃如海。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桌子一角上,一個通體晶瑩的翠綠色發簪正靜靜的躺著,旁邊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與君離別即,望君恪守言” 。
字跡豪邁灑脫,隱約中又帶著一點娟秀,正如南宮傲君,不管內心多麽的廣闊,說到底也還是個女人,也期待普通女人能夠擁有的一切。
“與君離別即,望君恪守言。”冷絕塵低聲喃喃著這兩句話,黝黑的眉眼上不經意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傲君,我既然已經決意,你又何須再……,難道你就連這點信任都不給我麽?
咚!咚!咚!遠處,吉時的禮鍾一下接一下的響起, 回蕩在冷絕塵的耳邊,似乎每一下都在督促著這位情深似海的帝王斬斷三千情絲。
冷絕塵深吸一口氣,在極度猶豫和掙紮之中邁出了前往大典的第一步,而這一步過後,步履越發的從容不迫,越發的彰顯了一代帝王該有的風采不凡!
“傲君,我說過的,隻要是你想的,我都會去做,即便不是我的本意。”
所以,這帝位我會坐,這天下我會守,而你,我也會等,等你能夠真正明白自己心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我相信你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