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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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止優雅,氣質端和便是溫陌君,而站在後方身材魁梧的人便是莫崢。
溫陌君聽聞對方自白的詢問,臉色淡然,“陛下打算如何?”
被他成為陛下的人便是雲穹,他如刀般淩厲的五官此刻露出氣急敗壞的情緒,這幾日他們並未有動作,但是宮內的紛亂卻一刻未停,如今蘇珝錯竟然要被斬首了。
他想想就氣得不行,“你知道是誰,是不是!是白玉容歸還是楚銜玉?
溫陌君見他情緒還是沒有穩住,淡然的目光含著一種他沒有的鎮定之色,又問:”陛下打算如何?”
“如何!”雲穹一怒,但是怒火灼心頭又哽住了,他能如何?
他如今是西戎的國主,來詔月是為了得到詔月,他與蘇珝錯之間並無表情,相反之前因為與白玉容歸結盟還傷了她,對她來說或許自己還是一個敵人。
他能如何?
非親非友,他連救她的資格都沒有。
溫陌君見雲穹臉色一凝,知道他冷靜下來了,讓莫崢先出去,房內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他才繼續道:“陛下,你是要詔月,還是要……” 欲出口的阿錯,還是被忍住,“蘇珝錯。”
雲穹望著他,“他們非魚與熊掌,為何不得雙得?”
溫陌君無奈一笑,“難道陛下沒看到嗎?我,白玉容歸,都是想雙得的人,可是你看看我們,誰又雙得了?”
雲穹語塞,沒有一個人雙得了她與江山。
沒有一個人。
“所以,陛下你可知你要什麽?”溫陌君正色又問。
“我要……”雲穹嘴唇繃住,不敢出口。
溫陌君理解他的難處,因為這些他都經曆過,甚至比他更甚。
“你若是要江山,那麽現在就是機會。蘇珝錯就是誘餌,他們要利用她將所有包藏禍心的人引出來,盡數擊斃。而一軍未發,一兵未損的你可做漁翁,坐收利益。”溫陌君用著平淡的語氣繼續道:“可若是你要她,那麽損兵折將,大失良機,以及生死難料的,便是你!”
雲穹驚訝的望著他,他說的不錯,如今不管是他,還是楚銜玉,或亦宮內的白玉容歸,以及眼前的他,都是被她所魂牽的人。以她做棋,必然會引出一些人,不說楚銜玉,素來以冷靜自持的自己聽聞她要斬首的消息都無法坐定。
可何況,若論情深眼前這位比自己重得太多,為何他還能如此冷靜理智?
“如何?陛下想要如何取舍?”溫陌君見雲穹的眼色漸漸定了下來,溫聲追問。
雲穹望著他,但是目光卻透過他看到了那一日頓在牆角哭得無法自已的蘇珝錯,以前他一直認為蘇珝錯天不怕地不怕,堅強得無懈可擊,冷漠得無人可親,但是見到她那般哭泣之後,他的心就忍不住想要將她收納在羽翼下,不讓任何傷害靠近她。
可若是拿她與國相比,他是猶豫的。
他一心想成為國君,為的就是大展宏圖,為的就是吞並山河,讓所有土地都歸屬在自己名下。
如今詔月內亂,且它是諸國中比較強生的國家,國土與兵器,乃至地理位置都是極好的。若是這個時候不趁勢而發,之後想要再來硬攻,怕不是生靈塗炭就可達成的。
自己或許此生隻有那麽一個機會。
溫陌君見雲穹矛盾的深思著,沒有催促他。好整以瑕的坐著,目光望著空中的某處,漸漸沉寂。
許久之後,雲穹出聲,望著他,道:“我要……江山。”
對於他的答案,溫陌君並不意外,如雲穹這樣從質子走到國主位置的人,清楚著權勢的重要性,不會輕易放棄。
“那麽就請陛下按兵不動,但是要設法將五千精銳掉入城內,以便之後的獲取收益。”
雲穹極為艱難的做出了決定,看著始終雲淡風輕的溫陌君,不由生出了一股怨念,“你不是將她看作生命嗎?你不是曾對她生死不棄嗎?為何如今她要死了,你卻眼睜睜的看著,為何你對她沒了一點惻隱之心?”
麵對他的逼問,溫陌君隻是淡然一笑,“陛下難道不知,陌君隻有一月了嗎?”
“……”雲穹哽住,是啊,他怎麽忘記了,溫陌君體製虛弱到隻有一個月的生命了,如今的他還有什麽能讓他動容的。
他要的不過是將詔月托付給一個可以托付的人手中,其他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又何必為那他。
“抱歉,我失控了。”
對於一個國主的道歉,溫陌君隻是淡然一笑,“陛下客氣了。”
雲穹望著他,自那一夜吐血之後,溫陌君就變成了這般淡然,仿佛不將一切放在眼中的人了,就連如今蘇珝錯要死了的消息都無法使得他動容。
溫陌君望著雲穹離去,神色一直淡淡的,隻是目光卻有著比幻滅更加絕望的顏色。
然當目光望到擺放在桌子上那隻剩下一個月的記時本上的日期時,心頭一痛。
阿錯……
日光熹微,從繁華的外麵層層過濾,到插著柵欄的木窗時,已經沒了溫度,隻剩下照亮的亮度。
蘇珝錯靠著牢門望著日光,哪怕是自己追索著那片亮度,卻依然感覺不到任何暖意。
“嚴羲,如今是什麽日子了?”
嚴羲坐在她對麵,望著背對著他的蘇珝錯,答:“應是開春了。”
蘇珝錯聽後,用著極低的聲音道:“為何今年我們沒有過年?”
自她長大之後,就從未過過年,以前總是父親抱著她,母親哄著她,一家三口走到熱鬧的集市去看長燈,看剪畫,看焰火的。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了。
嚴羲默默的望著她,心頭有些壓抑,他從未過過年,自記事起就被扔入了黑暗的牢中,那裏沒有親人,沒有溫暖,沒有關切,有的隻是你死我活,有的隻是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他從未記過這個跟他沒有關係的日子。
但是見蘇珝錯纖細的身影,落寞的背影,他站起來走到牢門前,低聲問:“主子想出去嗎?”
這幾日他們被關在這裏,一直沒人來過,但是衣食無憂,也沒人為難,看得出對方也是不著急處置他們,若是她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能。
“不用了。”蘇珝錯搖頭,“已經過了時候了。”
她放棄了追尋溫度,走到暗處躺下。
如果不是不經意響起,她自己也不會記得,今日是她生日。
以前都是自己過來的,今日也自己知道,自己陪著自己,也沒什麽,不是嗎?
嚴羲見她興致不高,重新坐了回去,外麵的流言蜚語即便是隔著厚厚的宮牆也能傳出來,現在外麵滿是主子會被斬首的消息。
不想也能知道,外麵的人一定將她罵得聲名狼藉。
看起來,蘇珝錯比他小,但是卻承受了不比他少的傷痛,他心裏無力也無奈,人各有命,富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隨即他看了看門口,為何蘇珝錯說的那個人遲遲未來。
宮外風雲暗動,宮內死寂平靜。
乾和殿內,白玉容歸安靜的躺臥著,因為文相識破了他的身份,所以他堂而皇之將一切事物交給了他,反正都是詔月的事,不管將來詔月是不是詔月,他都是文相,這些事讓他處理也不會突兀。
有了蘇珝錯的解藥,他的傷在這幾日已經恢複,隻是胸口多了一處傷疤,正好劃過了心口,成為了他不能摒棄的印記。
躺臥了一陣,突然間他想起了什麽。
“九虛。”
九虛的身影隔了一陣才出現在殿內。
“今日是什麽日子?”
“應是二月初八。”
“二月初八。”白玉容歸低低的重複了一下。
九虛不解。
白玉容歸沒有解釋,隨即又問:“宮內外動靜如何?”
“沒有異動,很平靜。”九虛如實回報。
白玉容歸攏眉,揮手讓他出去。
九虛退下。
他翻了個身讓自己靠裏側躺著,但是目光觸及身旁的空缺時,他忍不住望著自己的手,之前她一直躺在自己的臂彎中,被自己擁入了懷中,現在自己手中什麽都沒有。
時間分秒流逝,比起穿過指縫間的風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珝錯靜靜的躺在潮濕的床上,望著日光漸漸黯淡,仿佛已經至了臨夜的時辰。
這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無聲無息。
她動了動因躺得久而僵硬的身子,準備起身,突然間心仿佛被人捏住,呼吸一滯,一股鈍痛從心處膨脹在心口,她揪著衣襟,死死壓住,卻阻止不了那股疼肆卷了整個胸腔。
疼痛來勢洶洶,讓她的呼吸都被迫終止,因為一呼一吸扯著心,痛得更是厲害。
她咬著牙死撐,身子無意識的蜷縮,疼痛讓她四肢僵硬,變得冰涼。
不多時她就感覺冷汗滴入了頸窩。
她張嘴發不出聲息,疼痛不斷的將她拽入一片深諳的漩渦。
難道……難道……她要死在自己的生辰中?
眼前的光線漸漸變暗,她的目光在朦朧中失去了色彩。
意識還未徹底散去,她聽到耳畔有聲音,迷糊的感覺有人抱起了自己,之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嚴羲從短暫的睡眠中醒來,第一眼看去的便是蘇珝錯的位置,見那道纖細的身影依然蜷縮在暗處,又看了看桌上原封不動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