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唯一的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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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搗藥的鬼詣眼也不抬道:“那是毒素累積而已,娘娘不必擔心。”

    “毒素累積?他中了幾種毒?”蘇珝錯走到床邊,望著陷入昏迷卻依然緊皺著眉頭的溫陌君。

    難以相信,素來高高在上且淡薄無情的他,會有今日這般荏弱氣虛的一刻。

    鬼詣臉色微變,卻未被蘇珝錯捕捉到,隨後解釋:“沒有,這是小人將陛下的毒逼到手臂後呈現的現象,本來是想問問您,要不要斬陛下一臂保命的,但是沒想到您找到了解藥,這下就不用了。”

    斬壁!蘇珝錯聽著心不禁跳了一下,她卻不質疑鬼詣的話,畢竟在治病上麵他是權威。

    鬼詣將搗好的藥拿過來,調成汁遞給蘇珝錯道:“娘娘,勞煩您為陛下服下,小人要繼續準備補氣的藥品。”

    蘇珝錯沒有拒絕,伸手將藥端過來,走到溫陌君床邊,微微咬唇後坐下,舀了一勺放在他嘴邊,卻發現他此刻是昏迷的根本咽不下去。

    正要問,鬼詣的聲音就適時的飄來:“娘娘,您要將陛下扶起來,這樣才能吞咽哦。”

    蘇珝錯將藥放在床頭,望著胸膛上紮著的銀針,有些為難:“可是我該怎麽扶?”

    鬼詣偏頭一看,才“啊”一聲,道:“小人忘記拔針了,娘娘且稍等。”

    蘇珝錯一聽,不由有些火,“鬼詣,給我藥的人提醒我,隻有一炷香的時間,否則就沒用了。”

    鬼詣卻不疾不徐,道:“娘娘放心,陛下一定能撐到您親自將藥喂進他嘴裏的那一刻。”

    “……”蘇珝錯無言以對。

    鬼詣將三兩下將銀針拔出後,道:“娘娘,可以了。”

    蘇珝錯看他又去搗藥了,隻得自己坐下,將溫陌君小心的扶起來,靠在了自己肩上,再端過藥,將他的唇微微弄開,一勺一勺的將藥喂了進去。

    不由想起自己以前受傷,溫陌君候在床邊喂自己喝藥的情形,那時的自己就覺得這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哪知後來的兩人竟然曲折多舛到不得不分離,現在想來隻能無奈一笑。

    見藥喝完了,蘇珝錯正要將碗放到床頭,卻不想被人瞬間就抓住了手。

    她微微一驚,低頭一看,一直蒼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順著手看過去,就見到靠在她肩頭的溫陌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兩人對視下,她有些局促的避開了目光,道:“你醒了。”

    “身子卻還是有些無力。”溫陌君動了動頭,繼續靠在她肩頭,蒼白的唇抿出了一個笑的弧度。

    “可還有其他異常?”蘇珝錯聽他說身子無力,又問了一句。

    “胸口還有些疼,其他的無礙。”溫陌君說著身後捂著自己的胸,才發現自己的胸一直袒露在外。

    當即一動,想扯過衣服遮住,不想卻扯痛了後背的傷口,讓他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這時鬼詣笑眯眯的湊了過來,道:“陛下當時情況緊急所以隻能委屈您衣衫不整了,不過您可不要劇烈移動哦,您後背的傷幾乎貫穿了整個胸口,十分嚴重,不能再趕路了,我想我們需要在這個客棧多住幾日了。”

    “這麽嚴重?”蘇珝錯驚訝,當時那支箭破空來的時候,她以為隻是紮入了他的後背,卻不想險些貫穿了他的胸口。

    “是啊,是啊,陛下這次是死裏逃生呢,娘娘您可一定要好生照顧啊。”鬼詣肯定的點頭,隨後眼巴巴的望著她,一副要將溫陌君托付給她的表情。

    蘇珝錯看了看鬼詣,再看了看因為不能動彈隻能繼續靠著自己肩頭的溫陌君,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反駁。

    鬼詣給溫陌君使了使眼色,又道:“娘娘,小人還要為陛下配藥,不能被打擾,但是陛下身旁身邊不能離人,隻能將陛下托付給娘娘了,還望娘娘不要拒絕。”

    蘇珝錯立馬抬眼望著鬼詣,目光如火,看得鬼詣心頭發毛,卻還是抵死扛住,不能軟下去。

    溫陌君知道鬼詣是故意的,雖然他也想,但是看蘇珝錯的表情也知她不願意,撐起自己幾乎一動就疼得厲害的身體,道:“阿錯,你回房休息吧,我沒事的。”

    鬼詣聽溫陌君的話,當即就豎起了眉毛,好不容易給他找來的機會,他怎麽就不順杆而下呢。

    真是浪費他的心血。

    蘇珝錯聽溫陌君這麽說,卻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守著你。”

    雖然這句話是她極淡的語氣說出來的,但是他們二人聽後卻十分欣喜。

    “阿錯,你說的可是真的?”溫陌君喜不勝收,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裏不安全,與其處處防著敵人,還不如將你保護起來,免得再生枝節。”蘇珝錯見他臉色又白了幾分,伸手輕柔的將他扶回到床上休息。

    鬼詣看差不多水到渠成了,自己就該退下了,就將藥箱收拾好,道:“那麽辛苦娘娘了,小人先出去了。”

    他出去之後,跟守在門外的纖阿低語了一陣,兩人像是回了房間,雖然蘇珝錯覺得有些不妥,但是纖阿沒反對,而且眼下的情況不容他們做多改變,隻得先這麽安排。

    她相信纖阿即使與鬼詣同在屋簷下,也不會吃虧。

    起身準備將藥碗放回桌上,卻再次被溫陌君伸手拽住了衣角,她回身不解的望著他,聽他說:“阿錯,你是心甘情願的嗎?”

    “陛下,您還很虛弱,先休息吧,臣妾會在這裏守著您的。”

    “阿錯,你是因為君臣之禮,還是夫妻之誼?”

    蘇珝錯見他又在兩個人的關係上糾纏不放,臉色一下就冷了下去,“溫陌君,你我之間已經是夫妻了,不是嗎?”

    雖然夫妻二字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失去了當初的意義,但是眼下的事實就是如此,他還在執著些什麽。

    “可是我卻覺得你離我好遠。”溫陌君低低的說著,“若非我緊抓不放,你便會從我指尖流走。”

    蘇珝錯將藥丸甩在了床頭,就勢坐在了他床邊,望著溫陌君,“溫陌君,如今的我已是你的指間沙,所以你才會緊緊抓住,若是我還是當初的蘇珝錯,怕早已成了路邊草。”

    溫陌君聽後,卻忍痛撐起身子,將她死死的抱入了懷中,搖頭否定:“阿錯,你若還是當初的阿錯,定是我掌中之寶。”

    “放開。”蘇珝錯沒有反抗,而是出聲提醒。

    “阿錯,不放,從你回來那一刻,我就陷入了魔障,我就打定主意今生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你。”溫陌君手臂收得更緊。

    “放開。”蘇珝錯再次提醒。

    “那你當初為何又要放手。”蘇珝錯被他那句陷入魔牽動了心弦,伸手覆住了被箭刺入的那個傷口,輕聲道:“你險些被貫穿了身,而我當初卻被你一劍穿了心,那一劍毫不猶豫,那一劍毫不留情,幾乎將我整顆心撕裂。”

    “阿錯,對不起。”溫陌君抱著她,聽著她輕言細語的訴說當初的痛,心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奮力的撕扯著。

    “你背棄了我,你放棄了我,你險些殺了我,如今你告訴我,我是你的掌中之寶,你說你今生都不會放棄我,溫陌君,你憑什麽再說出這番話,你有什麽資格決定我的決定。”

    “阿錯,當初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中間的事情我至今都沒查清楚,我隻知道我從一開始決定迎娶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不曾改變。”

    “蘇蔓吟是意外,那蕙妃,寧嬪,還有麗妃呢?他們是什麽?”蘇珝錯閉上眼,還是問出了口。

    自己已經盡量做到波瀾不驚了,但是麵對溫陌君的字字深情,麵對他的緊抓不放,她還是做不到不在意。

    若是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在皇宮的那段距離,或許她不會知曉自己是那麽的在意,但是出宮之後,一路都是他們各自陪伴,朝夕相隨,她的心就開始有了不安分的躁動。

    一種對過去不能原諒,卻又控製不住憧憬未來的複雜心情,時時的湧上心頭,盤踞在心上。

    “麗妃隻是棋子,隻是我用來洗脫你罪名的妻子。蕙妃與寧嬪都是我不得已的,阿錯,我是詔月之帝啊,你可知貴為天子的我也會有無可奈何的時候。”溫陌君用著一種無力的聲音的解釋著。

    “那我呢,你娶我是為何?”娶她們是不得已,那麽娶別有用心的她又是為何。

    溫陌君放開了她,目光遊離在她的五官上,一眼情深,“阿錯,娶你是我唯一的心甘情願。”

    無論是別有用心也好,是圖謀不軌也罷,他就是想留住她,想留住他今生最放不下的牽掛。

    因為他相信,他的阿錯是世間最美好的人兒,她不屬於黑暗,也不屬於殺戮。

    娶你是我唯一的心甘情願。

    蘇珝錯聽著這句話,心頭湧出了一片酸楚,同時也生出了一絲莫名的喜悅。

    兩人對視著,沉默了好一陣,她才開口道:“你與蘇聞似乎不合?”

    “你認為我還能給他好臉色?”溫陌君說到蘇聞,眼中就隱藏著一股怒氣。

    “可他是宰相,是詔月的輔國大臣。”蘇珝錯強調。

    “那又如何,我是詔月的帝王,他早知會有今日之險,又何必做當初的不恥之事。”溫陌君對他當初偷梁換柱的事,始終耿耿於懷。

    “這麽說,若是他死,你也不會在意。”蘇珝錯點出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