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失了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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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時機?”蘇珝錯冷笑,“你策劃了一切,將我從事不關己到深陷其中,你眼睜睜看著我掙紮,我痛苦,你卻無動於衷,蘇聞,若今日我偏要逼你說呢?”

    蘇聞見已經戾氣漸發的她,他臉上的執著亦堅不可摧,“現下,不能說。”

    蘇珝錯聽後不可自抑的笑了出來,悲極之後這笑聲帶著某種蒼涼與心寒,“蘇聞,我今日已逼你至此,你卻依然守口如瓶,看來這件事牽連甚廣,但是蘇聞你要知道紙包不住火,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自此我永不再問。”

    蘇聞目光一動不動,緊緊的望著她,嘴唇顫抖著,仿佛預感到了蘇珝錯下麵的話會傷他至深。

    “而且,”蘇珝錯果然接了下去,“我對你的恨也止於今日,從此我的事與你無關,你的生死與我無關。這件事我會查下去,若你再從中阻攔,休怪我手下無情。”

    蘇聞身形一晃,蹣跚著後退了一步,難以接受,“錯兒,你為何執意如此?”

    “縱是我執意,幹你何事!”蘇珝錯扔下劍,轉身往外走,步至門口處,她步伐又是一頓,頭也不回道:“蘇聞,你可知有人告訴過我,你曾望著我的畫像流淚,讓我一直心有所期,如今看來亦不過如此,你將我步步逼到絕境,看我數次生死一線,卻依然漠然如初,你怎會如此,現在我不信任何人,隻信我自己。”

    “錯兒。”蘇聞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晃著身往前邁步,但是卻快不過已經跨門而出的她。

    心頭瞬間被撕扯成傷,喉間激烈運作,卻發不出一個字。

    是他將她對自己最後的期待與在意親手斬斷了嗎?日後她連恨都不肯了,還與他生死各不相幹,難道他們父女真的要到形若陌路的這一步?

    那麽日後自己的安排,該怎麽繼續?

    蘇珝錯剛跨出門走了兩步,便見溫陌君一身白衣,靜若山水的站在不遠處,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溫柔的望著她。

    “你來是興師問罪,還是樂觀其成?”她望著他身後冷諷笑著的蘇蔓吟,說出的話亦含嘲笑。

    溫陌君聽後,沒有露出不悅,反而更加溫柔,含著笑朝她走近。

    蘇珝錯沒有後退,眼中的冷然卻沒有退半分。

    直到溫陌君近在眼前的時候,她才後退了一步,“既然都不是,那臣妾告退。”

    “阿錯。”溫陌君主動拉住了她的手,上方有著點點血漬,他從懷中掏出了絲帕,正好是她當初被麗妃陷害時呈遞給他的那張,上方的線歪扭不齊,卻看得出極為用心。

    它被溫陌君拿在指尖,輕輕的替她擦拭手上的血漬,輕聲道:“你傷重未愈,不要過度使用內力,這樣對你的身子不好。”

    欲出口的“幹你何事”止在嘴間,她望著那張絲帕,望著溫陌君細軟的眉眼,心底十分不是滋味,那張絲帕讓她也無意識的響起了纖阿,想到自己連她最後一麵也沒見上,心頭的悲傷更是濃鬱,仿佛要將她的心撐破一般。

    她快速的將手從溫陌君手中抽出,別開臉道:“不必擦拭了。”

    溫陌君目光有一瞬的失神,隨後彎著嘴角道:“可是累了,要不然先休息一下。”

    蘇珝錯側眼看了看他,搖頭道:“臣妾想靜靜,陛下不必過問。”

    說完,獨自離開。

    蘇蔓吟暗罵她不識好歹,隨後從溫陌君身後走出來,柔聲道:“陛下的身子亦是傷重未愈,若是陛下累了想休息,臣妾願為陛下寬衣。”

    溫陌君的目光追著蘇珝錯的背影,待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時,才收回了目光,之前的溫柔陡然消失,隻剩下滿目的冷淡,“不必,朕還有事要處理,你照顧好你的父親吧。”

    說著也是轉身便走。

    蘇蔓吟想攔都來不及,心頭氣憤難耐,卻無可奈何。

    轉身回房,剛邁進一隻腳,卻聽裏麵的蘇聞道:“蔓吟,不必進來,你先去休息吧。”

    她神色一僵,臉上的殤無所遁形,完全顯露。

    為父的蘇聞,為夫的溫陌君都是這般,對蘇珝錯心心念念,對她不願相見,同樣是女兒,同樣是妃嬪,她們之間的差距卻宛若雲泥,隔著不可縮減的距離。

    蘇、珝、錯!

    蘇珝錯走出營地,朝著林間深處走去,那裏月光皎潔,四周靜謐得仿佛沒有人煙一般,她走在其中,覺得一直壓抑的心頭才有了放鬆。

    樹影橫斜,勾勒著月色分外柔和,在一片片暗色之中她歡暢的走著,猶如如魚得水,隻有自己的路雖然孤單,但是卻沒有傷害。

    走出樹林,望著月光下那座孤零零的墓碑,她心頭一動,眼眶有些發酸,纖阿啊纖阿,你走了之後我身邊便沒有人了,沒有人叫我刺繡,沒有人給我披衣,沒有人跟我說話,更沒有人為我擋風遮雨了。

    當她快步走過去時,猛然間看到一條黑影坐在墓碑之側,無聲無息,不動不驚。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人是鬼詣。

    對方見到她時,沒有意外,卻起身拍了拍土,道:“明日就要啟程離開了,我隻是想多來看看她,既然娘娘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望見鬼詣,她卻有些意外,聽著他的話,她回以一笑,聲音含著感激,“鬼詣,謝謝。”

    鬼詣步伐一頓,回頭看了看站在月光下的蘇珝錯,輕垂著頭,答:“不必言謝,我答應了纖阿離開這裏後,就忘了她,這便是我最後一次來緬懷她,以後我便不會再來。”

    蘇珝錯看著那塊冰涼的墓碑,心下一軟,道:“那纖阿還說了什麽?”

    鬼詣轉回身,似乎一直在等她問這句話一般,“她說了很多,不知娘娘想問什麽?”

    蘇珝錯望著目光深凝的鬼詣,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搖頭,“算了,不重要了。隻要你並非對她無意,她便安息了。”

    鬼詣卻不願就此打住,目光由深轉銳,“娘娘,是不是想問我知不知道纖阿的身份,知不知道她是哪一邊的人?”

    蘇珝錯怔住。

    “或者娘娘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一直在懷疑你?”

    “所以呢?”蘇珝錯淡淡一笑,鬼詣心思敏銳,果然一直都在懷疑她。

    “是。”鬼詣也毫不掩飾的回答,“我一直在懷疑娘娘,從耳聞娘娘的作風到親眼見到娘娘,我都一直持懷疑態度,但是之前我是認為世人眼光膚淺,不了解娘娘,但是在上次營救蘇相與楚將軍的時候,我不得不又懷疑了娘娘你。”

    “為何?”蘇珝錯不解。

    “因為娘娘是第一個進去的。”鬼詣望著她,一字一字的解釋:“而陛下和我收到的內線密報,稱第一個衝入城樓的人便是對方的人。”

    “這是福全告訴你們的。”蘇珝錯笑道,也是溫陌君未告訴她的。

    對於她知曉其中緣由,鬼詣並不意外,隻是望著她的目光更顯嚴肅,“既然陛下能告訴娘娘,說明陛下一直都清楚娘娘目的,而且還一直在保護娘娘,縱容娘娘,希望娘娘不要讓陛下失望。”

    “是啊,他們所有人都是清楚的,卻選擇性的告訴我一些無關緊要的,同時也在縱容我,看我到底能犯下多少錯。”蘇珝錯冷笑。

    “娘娘竟是這般看待陛下的?”鬼詣目光一深,聲音含著幾分怒氣。

    “不然呢?”蘇珝錯褪去了笑意,目光亦是深不可測,“就連你都清楚的事,卻偏偏瞞著我,你們憑什麽認為我在他身邊就是包藏禍心,你們又憑什麽以為我就是那個內鬼,就因為我是與白玉容歸一起回來的人,就是因為我仗著溫陌君的寵愛而放肆無度!”

    在所有人都懷疑她的時候,溫陌君難道就不曾懷疑嗎?那為何不直接告訴她,他們所收到的這個密報,為什麽不直接求證否,反而隱忍縱容,難道不是想利用她引出更大的魚!

    鬼詣見蘇珝錯臉上的怒氣翻騰,知道在說下去也是無益,很多事情是她想得太偏執,而陛下又不願多解釋,這樣下去他們之間遲早還得出問題。

    然而他一個外人,又能如何?

    “娘娘,今夜鬼詣所言若有得罪,還請見諒。但是娘娘切勿誤會陛下對娘娘之心,縱然山河已改,歲月已匆,但是陛下之心卻不曾變過。”

    蘇珝錯淒然一笑,“好一個‘山河已改,歲月已匆’,但是翻天覆地之下安能有完善之心?”

    不是她不信溫陌君,而是被陰謀重重包圍,層層結繭的她,早已失了當初之心。

    這顆心早已不複往年的清澈與純真,不再相信世間的美好。

    鬼詣被她的笑,被她的話驚住,反複回味下竟覺得苦澀十分,她說的不假,陛下對她並非全然信任,否則也不會瞞著她,然而縱然如此,陛下對她的愛護亦是旁人不及,陛下的心卻依然為她而動。

    這亦是不可更改的事實,若非她的身份一直不甚明晰,陛下又怎會一邊小心翼翼的守著自己的心,一邊又惶惶的不敢相問。

    隻是……

    “娘娘,你可有想過,陛下對你的微留保留,不是因為不信任,而是害怕。”

    蘇珝錯再次怔住,他是因為害怕?

    鬼詣見她愣住,聰慧的止了話,他的提醒也隻能言盡於此,其他的他不能再說,否則溫陌君那頭也交代不了。

    在她愣神的片刻,鬼詣已走出了百米。

    待她回神再想追問的時候,鬼詣的身影已經沒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