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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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不由想起之前她詢問鬼詣的話,而他的回答是:“娘娘既知陛下有不得已之處,那為何始終不肯體諒陛下,反而要一再的刁難,為難自己也為難陛下。”

    是啊,不知從何時起,她與溫陌君之間隻剩下了相互刁難,各自針芒了。

    蘇珝錯睡至半夜,便沒了睡意,起身走到了殿外,望著外麵蒼白皎潔的月亮,兀自明亮的懸掛著,月光輕輕淺淺的撒了一地,映得四周的景致也朦朧了起來。

    樹影與月影相交,勾勒出夜的輪廓。

    萬籟俱靜,就連風聲都消弭了,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月色姣姣,美人如玉,最是這抹較弱可人的背影最是讓人迷醉。”一道溫醇似玉的聲音輕柔的在月色中鋪開,從四麵八方灌入了蘇珝錯的耳中。

    蘇珝錯猛然轉身,就見一個陌生男子傲然站在她的宮殿頂上,手裏拿著一把藍色羽翼的扇子,輕撫著含笑相對。

    “你是何人?”聽聞聲音她有些激動,但是見到人卻有些失落。

    陌生男子聽著她的詢問,手中的扇子一揚,化作了片片羽毛,紛紛而下。而他身子一傾,便俯身而下,陌生的容貌刹那間就出現了變化。

    眉若月弦,眼似星辰,鼻如鬆俊,唇含瑰色,五官清聖雅潔,如霧似花,驚世駭俗。

    蘇珝錯見到那張傾世之容漸入眼簾的時候,心頭的失落陡變為了驚喜。

    她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才喜悅的迎上前,“容歸。”

    白玉容歸見到她放縱一笑,仿佛兩人之前那些矛盾與決裂已如風散。

    蘇珝錯不等他說話,就拉著他進了殿。

    白玉容歸看著被她拉著的手,眉目融合,回手輕輕拉著,力道不輕不重。

    進殿後,兩人才坐下。

    “你為何深夜入宮?”蘇珝錯望著對麵一派愜意從容的白玉容歸,出聲詢問。

    “接到鳳靈那邊傳來的消息,本王就趕過來了。”白玉容歸淡聲回答。

    “你與那位青瑤公主,是熟識嗎?”見他這般淡然,蘇珝錯抿了抿唇問道。

    “美人兒不必在意,她不過就是一個公主而已。”白玉容歸的話含著某種深意,似敵視,似無謂。

    蘇珝錯以為青瑤與他之間無聯係,也就沒在意他那個稱謂的問題。

    想起之前鬼詣問她的事,她短暫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你是何時回的詔月?”

    白玉容歸微微側頭,看了看她,笑答:“披星戴月回來,便來看你了,怎麽了?”

    “沒事。”蘇珝錯搖頭,若不是容歸,那盜走回魂草的人又是誰。

    “青瑤可有為難你?”白玉容歸見她沒有言明,也沒追問,反而轉移了話題。

    “不算為難。隻是小打小鬧而已,我可以應付。倒是你,”蘇珝錯說著望著他的目光,不由含著些許惆悵,“如今景國那頭如何了,一切可穩定?雲穹如何,你真的這般信任他?”

    想到雲穹,蘇珝錯總覺得不安心。

    如此精於算計的人,真的會將詔月幸免於自己的宏圖之中?

    “不必擔心,一切本王心中有數。”白玉容歸從容一笑,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蘇珝錯點頭,“那你是為何事回的詔月?”

    終於問到了重點上,白玉容歸望著蘇珝錯,目光由散漫轉為了鄭重,“美人兒,這些日子你可發覺溫陌君有異常?”

    “異常?”蘇珝錯意外。

    “對,異於往常的舉動。”

    “沒有。”蘇珝錯還沒發覺。

    白玉容歸伸手摸了摸下巴,轉而點頭,“那你這段時間多注意他和其他宮的情況。”

    “你知道他在計劃什麽/?”蘇珝錯疑惑,為何身在他身邊,自己竟什麽都不知。

    “本王也不清楚,隻是這麽感覺。”白玉容歸說著,臉色都沉了下去。

    最近自己的身子也是反複無常,那他也該撐不了多久。

    蘇珝錯點頭,隨即又問:“對了,蕙妃與鍾覃也是你的人嗎?”

    白玉容歸神秘一笑,“目前來說,還應該是。”

    蘇珝錯立馬領悟,那就是還有其他打算了。

    “那目前我還是可以用他們吧。”

    “嗯,”白玉容歸點頭,看著臉色還是蒼白的蘇珝錯,輕聲一歎,道:“你如今的處境如何?”

    “前夜,我去找了溫陌君。如今朝堂之上,封後之聲越演越烈,我感覺溫陌君似乎與蘇曼吟之間有著某種牽絆,所以我去阻擾了。”

    “他態度如何?”

    “看不出來,不過我的態度很鮮明,若我不為後,那詔月便沒有皇後。”

    “美人兒。”白玉容歸望著蘇珝錯,蒼蒼的臉色下,盈盈的目光中終於出現了一份她之前不曾有過的柔軟。

    “有時候,本王會有些憐惜你,甚至會對你有所不忍。”

    迎著白玉容歸過於輕柔的目光,她心頭微微一動,柔聲道:“如今你我都是沒有退路的人,也是同病相憐的人,我們都隻能往前走。”

    白玉容歸見她目光融融,心頭一動,張嘴便問:“美人兒,若是有一天你發現……”

    然而話至一半,又不得不被截住。

    “發現什麽?”蘇珝錯見他欲言又止,不由問道。

    白玉容歸卻倉促搖頭,“沒事。”

    這時,殿外響起了腳步聲,兩人臉色一變。

    蘇珝錯的眉心一沉,這個時候來的人除了溫陌君,不會再有其他人。

    白玉容歸也想到了,望著蘇珝錯,示意怎麽辦。

    蘇珝錯暗示他不要動,她將白玉容歸拉入寢殿,放下了垂幔,站在殿中,望著那道俊挺逼人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投射在了門上。

    當看到那道身影伸手欲推開門的時候,蘇珝錯出聲了。

    “陛下,臣妾已經歇息了。”

    溫陌君站在門外,披了一身如銀的月霜,手還未觸及門便頓在了半空。

    “阿錯,朕想和你說說話。”他收回了手,低聲道。

    “可是臣妾已經歇下了,陛下若是有話要對臣妾說,可明日再來。”

    溫陌君見蘇珝錯拒絕了,沒有答話,卻一直站在門口。

    蘇珝錯看了看依著床邊站立的白玉容歸,他嘴角的似笑非笑,讓蘇珝錯有些心虛。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覺得,但是就是想盡快的讓溫陌君走。

    否則兩人一見麵,不說她會如何,兩人一定會爭鬥起來,到時候驚動了整個皇宮,對於想要挽回一些名聲的她來說,十分不利。

    “陛下,若……”

    正當蘇珝錯開口準備讓溫陌君走的時候,卻聽門外的溫陌君突然推門而入,而且身子幾乎是頃刻間就出現在了蘇珝錯身前。

    蘇珝錯心頭暗叫不好!

    慌忙上前,用身擋住裏麵的容歸,見溫陌君氣勢洶洶,下意識用餘光看了看身後,卻見原本倚創而立的白玉容歸不見了蹤跡,隻餘下最後一層垂幔兀自飄蕩。

    “陛下,這般是懷疑臣妾做了什麽不可告人之事嗎?”不等溫陌君詢問,蘇珝錯便厲色的質問。

    溫陌君臉色疑惑猶存,站在門外的時候他明明捕捉了兩個人的呼吸聲,進來之後卻沒見到其他人。

    要麽自己感覺錯誤,要麽就是對方輕功太好。

    但是他相信自己不會感覺錯誤,但是麵對蘇珝錯這般厲色的質問,他卻不知該如何解說。

    因此,隻能直言了當,“莊妃,你不是說你歇息了嗎?”

    蘇珝錯應對極快,“難不成陛下希望臣妾直言,不相見陛下?”

    果然,此話一出,溫陌君的臉色出現了片刻的凝固,沉澱在其中的除了顯而易見的傷痛不見其他。

    蘇珝錯無法直麵這樣極具傷害性的目光,側開臉避開。

    “陛下,若是無事,臣妾便不挽留了。”

    “阿措!”溫陌君望著對他漠不在意的蘇珝錯,心頭的疼瘋狂中含著癡苦,“你當真是不願再見我了?”

    那為何又要因為他與青瑤決鬥,為何又要因為他、

    蘇珝錯目光定格在某處,不去看他,嘴角一勾,溢出的笑容卻極為慘淡,“陛下以為見了臣妾又如何?臣妾想知道的,陛下會告訴臣妾嗎?陛下知道的,又願意與臣妾分享嗎?”

    溫陌君臉色一僵。

    蘇珝錯便知自己又問到了兩個人之間的逆鱗,但是每每溫陌君主動靠近她,卻又吝嗇的不願透露半分的情形,讓她難以接受。

    於是,她決頂再逼一次,“陛下,那麽臣妾問你一句。”

    “說。”溫陌君望著她,目光深得仿佛足以將整個人完整吸入一般。

    “蘇曼吟對你到底有什麽價值?讓你一再的姑息她,甚至還姑息著蘇聞。”

    蘇珝錯的聲音極慢,而且極輕,但是每個字都是那麽的用力。

    若是之前的事關乎國家,關乎皇室,他不言情有可原。

    那麽這件事,僅僅隻是他與蘇曼吟之間的事,他不會無話可辯吧。

    然,溫陌君的表情卻讓她再度失望。

    那種介乎與絕望與痛苦之間的表情,生生將他如畫的五官,狠狠的扭曲了。

    “阿錯。”

    蘇珝錯聽聞他的這聲輕喚,便什麽都明白了,還是不能說!

    不能說!

    口口聲聲要將自己牢牢護於羽下的人,口口聲聲稱著愛自己的人,那不過如此。

    眼看著他姑息的人一步步將自己逼入絕境,甚至一再的想要取自己的性命,他依然什麽都不肯說,就連懲處她的舉動都沒有。

    這樣的人,她如何去諒解。

    “既然陛下無話可說,那臣妾恭送陛下。”她冷著音,送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