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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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支明幾乎是用最快速度離開這裏,隻留下兩個人在那裏大眼瞪小眼,彼此聳肩的去將兩具屍體秘密處理掉。

    不得不說支明手下的人工作速度就是很迅速,很快就通過排查和調查弄清楚近日在集市上發生的事情始末,果然就是他們做的,一行四個人因為貪欲想要得到吉姑娘十字繡的技術,自編自演的進行偷襲。

    站在廊簷下的女子看著手中的那張紙,臉上竟然流露出少許惋惜之色。死的兩人年齡不過二十,隻因為貪欲便喪生,究竟是他們太過貪婪還是無盡的欲望驅使,不過這些事情不在支明思考範圍之內,看也不看隨手一丟,那張紙便隨著清風慢慢飄走什麽也沒有留下。

    “真是可惜。”支明發出似有似無的歎息,卻並沒有說出更多的話。

    “明姐你還是沒能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不知何時出現在支明身後的少女臉上沒了平日的靈動,精致的臉上露出不符合年齡的哀傷和滄桑。

    扯出抹苦澀的笑:“小雲你也不是一樣,不是說好那些事情不再提出來的嗎。”

    支雲的小臉上露出哀傷,幾乎快要哭出來了:“那件事根本就做不到,明明很努力的壓製在心底還是會不自覺想起來,說好一直在主人身邊不分開的。”

    話音還未落一隻溫暖的手掌蓋在支雲的腦袋上,支明已然露出淺淺的笑,道:“已經過去的就不要再去想,活著的人總也要活下去。”

    眼淚無聲順著臉頰落下,支雲的笑容融化了寒風。風拂起裙角發出布料抖動的聲音,聲音清脆悅耳的讓人覺得是在奏響的樂器。

    房間裏

    吉美正坐在桌子前嘩啦嘩啦的翻著陳舊的書,書是從慕容鴻那裏拿來的。起初對方還不願意借,經過一係列討價還價以後才如願拿到書,書是記錄東唐多少年來的人文風光,也是慕容鴻以前經常拿在手裏用來消遣打發時間的玩意兒,上邊記錄的都是些人文風景故事,各種獵奇的故事也盡數列在其上。

    “我的娘子,你來借《東唐誌》是要做什麽。”慕容鴻嘴角帶著淺笑,半倚在椅子上,用紫眸慵懶的看著對方,眸底盡是對對方的研究。

    他本來不怎麽在意的一句話像是戳在吉美的心頭上,女人瞬間警惕起來,眉眼間帶著懷疑,眼神卻是有些飄忽的不自然,支支吾吾道:“也,也沒啥,就是拿去看看。”

    “噢~~”

    慕容鴻若有深意的拉長語調,隨手從小幾的暗格下邊摸出本藍皮子的書就丟了過去,隨口道:“拿去,小心點。”

    這本書本來並沒有多麽珍貴,但是慕容鴻除卻一個練武狂人,卻還是個喜歡收集書的人,他這本《東唐誌》可是三十年前注明的遊行詩人親筆所寫,到現在留在外邊的則並不是真跡,都是後人摘抄或是拓印,當然拓印本的價格也是不便宜。

    手上腳亂的接過那本書,看眼藍色封皮上的紅章,章子的刻法和篆文竟然讓她覺得熟悉,腦子中殘缺的記憶很快閃現一個片段,但是那個片段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讓吉美有些奇怪,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怎麽,不認識字?”慕容鴻喝口茶,輕笑,“沒事做要不為夫來教你認字,你想學多少都沒問題。”

    吉美卷書的動作一頓,手緊恨不能將那本書給撕成碎渣。慕容鴻從容淡定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言笑晏晏,臉上全然都是對吉美的戲謔之意。

    “不用!”吉美嘟起嘴看眼對方,“才不用,書截給我就是我的了,沒看完一定不會給你!”

    說完幾乎是跑也似的離開了慕容鴻的房間。

    勾起唇,棱角分明的臉露出一絲溫柔。絕美臉上的笑容卻給人冰冷的感覺,嘴角習慣的勾起更多時候是在嘲諷這冰冷的世界,深色的長發垂下將左眼完全蓋住。身上還是那身絳紫色的長衫,頭發僅用一根玉簪子簡單束起,兩側的長發則是隨意垂下,手裏一枚紫檀茶碗,姿態慵懶的靠在椅子上,讓他那張原本邪魅的臉更添柔和之感。哪裏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明明是個溫潤的貴公子。

    支明默默斂眸,將欲要出口的話重新吞回去。身在這裏蝸居一個多月,她的主人似乎變懶了,舉手投足間更多的都帶有皇子的貴氣,不再是當初那個跟他們在絕境中連生肉都吃,紫眸被殺意染成血色的嗜血惡魔。

    慕容鴻的容貌遺傳自皇帝跟皇後的優秀因子,同他的皇兄不同。三皇子是個不可多得俊美男子,慕容鴻則更多繼承了他母親的容貌,小時候就是個精致的娃兒,曾還被他哥哥戲稱皇妹。他的母親是當朝宰相林史嫡女林珊珊,自小便在官宦貴女中出名,當初嫁給還是六皇子的皇帝為皇妃,兩人伉儷情深,登上皇位以後自然成為後宮之首。

    林姍姍掌管後宮,性子內斂從不去和任何一個女人爭搶恩寵,皇帝對她雖然也有愧疚也不會動她的後位。怕是隻有慕容鴻才知道他這位母後不為人知的底牌到底有多少,竟能在風雨飄搖的後宮裏安然保住兩個皇子,縱使三皇兄最終還是被慕容天所暗算,隻得出宮被送往神醫穀進行醫治,但她還是晚好的護住了另一個兒子。

    “事情交給你去做,務必在三天之內處理幹淨,萬不得已可以表明身份,記得不要泄露我的行蹤”慕容鴻道。

    慕容鴻紫色的眸看人的時候雖有深情,但也有狠戾。如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讓人沉醉其中,再也不能逃離開來。一看讓人呼吸停滯,再看便是不得自拔。

    “支明。”

    魔魅宛若笛音的聲音傳入支明的耳中,她不覺神遊的意識回轉,臉上露出些許尷尬的笑笑,轉頭朝她所忠誠的主人看去。對上那雙眸子竟不自覺有了片刻的癡迷,兩抹緋紅悄然漫上臉頰,眸中蘊著盈盈水意,誓要將人深深看進眸子裏去。

    悠悠響起聲歎息,曲起的手指在小幾上輕敲著,放下尚有小半茶水的紫檀茶碗。也不言語的就這麽看著他的侍女。

    良久被聲音驚醒的支明很快反應過來,盯著主人依舊如常的臉,她臉上的血色卻是盡數退去,一點也沒有。

    慕容鴻看她的眼中充滿譏笑,似是在嘲諷她有些事情莫要逾越,支明麵無血色的低下頭,道:“屬下逾越,不知自己身份輕賤了主人,屬下這就去領罰。”

    麵上他們主仆相處融洽,其實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慕容鴻的命令便是絕對,隻要有任何逾越怕是連性命都不會留下,曾經的恐懼如同附骨之軀纏繞在靈魂上,中起一身也無法消去。

    慕容掃眼低頭的支明,淡淡的說道:“罷,下去。”

    支明臉上浮現起一絲掙紮,眼中猶豫片刻,最後還是低頭彎腰退了出去,將門輕輕掩上。後背抵著關合的門,揚起弧線絕美的脖頸,眼淚肆意的湧出,緊咬唇齒將嗚咽聲牢牢吞下肚子,含淚的眼中竟滿是深情,是對某人的深情。

    跟在慕容鴻的身邊已經有十年的時間,那時候她還隻是皇後林珊珊給兒子帶來的一個年齡相仿的侍女,沒想到一陪伴便是十年時間。支明是個沒有名字的棄女,被出宮前往寺廟上香路上撿到的,沒有任何依靠就這麽跟在慕容鴻身邊。

    作為他身邊的一把劍,將所有默默沉在心中,包括對慕容鴻的感情。支明深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身為皇子的慕容鴻,所以從未在對方麵前表現出任何逾越之事,她隱藏的很好但皇後還是看出她的心思,再一次明裏暗裏提醒過後,讓支明那些小心思徹底收起。

    遠在京城的知名一段時間雖然沒有呆在慕容鴻的身邊,但主人的一應消息多少還是知道的。當知道慕容鴻又一個孩子,給他生下孩子的人居然是那個女人,她嫉妒的幾乎要發瘋,但理智還是占了上風,將對那人的感情強行壓下默默守護在身邊。

    似乎在上次主人離開的時候就是這樣,那雙沉醉幾乎快要人窒息的紫眸,讓支明再次不受控製的掉入自己的夢魘之中。

    那雙紫眸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讓支明無法忘記,三年前的夜晚曾經發生的事情,那雙紫眸滿含深情的看著自己,做下的那件事都讓他無法忘記。

    望著關閉的大門,良久,慕容鴻臉上露出些許落寞之色,一向蘊有各種感情的紫眸竟然也升起淡漠。

    她這又是何必,明知自己奢望的永遠不可能得到,也不可能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於她,不過是場美麗而有劇毒的夢,一場注定無法躲開的誘惑。

    輕輕一笑,眼底盡露森冷的殺機。

    他,慕容鴻。不是養在皇室中的柔弱花朵,他是帶有劇毒的薔薇,能在一夕間輕易奪取他人性命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