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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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林兆和寫信說晟哥兒要“守孝”之後,他就沒再收到陳郡的回信。

    林兆和自是心急不已,不過也因為陳郡沒有回信,他的時間又多了起來,處理起永縣事務來倒是比從前更勤勉了,當然,從前他做的也已經足夠好。

    他對別人要求嚴格,自己要求更苛刻,屬於那種嚴以待人又嚴以律己的典型。

    陳郡的信沒到,皇上的信卻到了。

    燕皇寫信來,是催促林兆和回京的。

    自從風馳回國並且一去不返之後,燕皇便成了撕逼高能,現在朝中無人能敵,燕皇便生出一些東方不敗式的寂寞來。

    而林兆和的王妃過身之後,他隻是寫了折子遞回京,本人並未回去,可以說相當低調了。

    大臣們實在敵不過燕皇一波又一波的炮火,終於有人跳出來決定讓林兆和回京,用的理由也奇葩,是彈劾林兆和不重視王妃的葬禮。

    論理,盛王妃這樣的誥命去世,正經的京中高官貴胄都應該祭拜才是,但林兆和這麽低調的處置王妃的後事,實在是太太不把大家放到眼裏啦——不祭拜一番,大家何處寄托對盛王妃的哀思?

    真正明白的人,掐指一算就嗬嗬了,盛王妃五七都過完了,這時候提祭拜,很明顯不夠誠心嘛……

    但不誠心的人變多了,人人都說,屬於自己給自己洗腦,大家便正經的把這事當成事了,至於五七都過完了,那是因為京中得到的消息太晚啊……

    燕皇就高高興興的給林兆和下了命令,令他回京自辯。

    這種折騰人的事,他一向是很樂意去做。

    風馳在的時候燕皇有他陪著,還沒這麽作,但現在風馳不是不在麽,燕皇就一日一日的作破天際了。

    林兆和一點都不想慣他這些臭毛病,不過卻不能不回京。

    就在他打算動身的前一日,陳郡來了。

    永縣是他的地盤,有姐弟倆進城,穿著普通,卻氣質不俗,很快就被守城的一個侍衛發現了,這侍衛是早先跟著林兆和去過陳國的,見了陳郡跟陳末的樣子,模模糊糊的覺得有問題,便報到了林兆和那裏。

    林兆和氣笑了,喃喃自語:“這算什麽,抽一棍子給個甜棗?”

    說是這樣說,可是他不能再等著陳郡主動上門了,他這都打算將孩子們打包帶走了,陳郡來了也好,正好將晟哥兒留下,免得回京後鬧鬧騰騰的顧不過來。

    這邊陳郡跟陳末才一進門,就被林兆和堵了。

    他帶了些人手過來,這些人不僅帶了日常起居用品,連瓜果蔬菜也帶了些。

    陳郡往他背後看了一眼,沒見著晟哥兒,臉上失望不已,不過還是耐著性子給林兆和行禮:“見過王爺。”

    陳末則隻抬了抬手,一句話都沒說。

    林兆和自是不會同他計較,他笑著打量陳郡。

    見她臉色紅潤,身量仿佛竟然又長高了些,眉間距拉開,臉上的嫵媚消散不少,現在一看臉,倒是覺得落落大方,縱然被他打量,也從容不迫,再不見怯弱窘迫了。

    這樣的轉變,林兆和心中說不上是歡喜還是沮喪,就像自己看著一朵花,有花骨朵慢慢綻開,而後盛放,他能看到,旁人也能看到……

    他想到成雲傳回來的消息。上官雲酒醉失態,大聖僧圓寂,陳皇駕崩,很顯然,她所經曆的事也促使了她的成長。

    無怪乎上官雲竟然不再裝模作樣。

    “你們一路辛苦了,天色又暗,想來也來不及收拾置辦東西,這些人便留在這裏,也省得你再忙。”他一上來就替她做了主。

    宅子怎麽樣,陳郡還真的沒看過,她也不敢說直接將人都攆出去,她還打算接晟哥兒過來一起住呢,要是弄得亂七八糟,到時候她一邊帶孩子一邊收拾?

    林兆和進了門就反客為主,陳末反感的不行,心裏憋著一股氣,一直在瞪他。

    還是陳郡上前捏了下的他的手:“咱們先去收拾你的住處。”

    這宅子分前後兩進,院牆極高,陳郡住後頭,陳末便住了前頭,擇了正房的西次間起臥。

    陳郡拉著陳末進了門的時候,裏頭的家具都已經擦拭幹淨了,兩個婆子正搬了被褥過來。

    林兆和間或插一句嘴:“鋪蓋都是新的。”“這床恐怕有些年頭了,看著不大結實……”

    一點也沒有那個嚴肅的王爺樣。

    陳郡看了幺弟越來越黑氣的臉,莫名想笑,不過她還是瞪著林兆和:“這個怎麽能勞煩王爺,王爺還是去廳堂用茶吧。”

    不過這次就他們姐弟倆過來,這待客的人除了陳郡就是陳末,陳郡不用想就喊了陳末:“王爺是貴客,你去招待。”

    林兆和覺得牙根兒都癢了。

    不過也真的沒法兒,誰叫他不占理兒呢。

    陳郡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陳末的臥室,也不從裏間的門去廳堂,而是直接從外頭的門出去,沒錯,她溜之大吉,去了後頭。

    林兆和帶來的兩個仆婦都是那種寡言少語的,卻勝在幹活著實利落,後院的家具這就擦好了,陳郡照舊將鋪蓋弄好,唯獨覺得臥室的床有點小了,她必定是要帶著晟哥兒一起住的,而她一個人睡習慣了,睡姿不大妥當,便覺得還是床大些保險。

    不過這都是小事,她不可能真把陳末跟林兆和扔前頭不管不顧,她一邊腹誹著林兆和的耳目眾多,一邊轉身出了門去了前頭。

    正房的廳堂裏頭還放置了一些林兆和帶來的東西,外頭則是兩個婆子有條不紊的擦著窗欞。

    “都收拾好了?”林兆和站起來,雙手背負在身後,整個人在已經有些昏暗的廳堂仍舊顯得極有氣勢,跟個大家長似得。

    陳郡點頭。

    再看一旁的陳末,臉已經黑透了,雙手抓在椅子上。

    陳郡都怕他萬一忍不住直接抓著椅子砸林兆和身上——實在是林兆和的樣子太過理所當然,太過自大。

    林兆和便道:“那你們歇著吧,明天我再給你們姐弟倆接風洗塵。”

    陳郡走到陳末身邊,笑笑開口:“多謝王爺費心,不過接風洗塵就不必了。”

    陳末的心情好了些。

    陳郡安撫了陳末,而後送林兆和出門。

    林兆和沉默了半路,心裏算計著,他出發回京的日子不能再改了,說白了,至多能拖上半日就了不起了,不過這事卻沒法現在跟陳郡說。

    他拖延不得,陳郡卻有時間,萬一跟他拖著,他又不能真把晟哥兒帶走來要挾她,這要是萬一把她惹得真狗急跳牆了,可就得不償失。

    他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先把陳郡誆騙到自己手裏,離開陳末也好作為,就低聲道:“你想不想去看看晟哥兒?”

    陳郡當然想。

    可她還是立即看向廳堂方向。

    陳末正站在窗口,目光看向窗外的一株月季。

    林兆和心裏就湧起一陣說不出來的嫉妒,他垂下眼簾,假裝沒看到陳郡的遲疑,聲音低沉了下去:“你跟陳末這樣過來,身邊伺候的人呢?還有你是怎麽打算的?是把晟哥兒接到這裏來,還是你……,算了,我在這邊的山下置辦了個小莊子,用的是白總管的名義,要不你去那裏住吧,那裏也極為清淨,晟哥兒玩的地方還多……”

    這就是同意將晟哥兒給她帶的意思了!

    陳郡心裏湧起一陣歡喜,她高興的道:“我打聽這邊可以找人牙子雇傭些短工……”

    說完就見林兆和不讚同的瞥了她一眼。

    陳郡笑道:“王爺也忒不接地氣了。”

    林兆和見她還不知道悔改,頓時氣悶:“成雲呢?你回來難道沒通知他?”

    “沒有,他在河州,我先回了京都,那時候方先生正找他,仿佛是商道上有些瑣事,後頭我就直接從京都來這邊,沒有從河州走。”

    這根本還是瞞著成雲。

    林兆和強忍著才沒有揭穿她,“你通知了他,這一路上自然有他操心,不比你們姐弟倆風餐露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