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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

    1

    星曆4138年,忠魂星。

    在一百年前,這裏曾是蟲族的王星,而此時,那座女皇舊居的浮空山穀中央,卻矗立著一座通天石碑,遙遙延伸至天際盡頭,仿佛倚靠著白雲的懷抱。

    那場戰役已經過去一百年,而戰役中的英雄,被永遠被銘刻在紀念石碑上。

    星曆4038年,人類徹底戰勝了蟲族。

    多利保衛戰打響之際,由梅迪奇元帥率領的突擊小隊直達蟲族王星,一百餘機甲戰士與蟲族誓死搏鬥。但由於軍方情報失誤,賀喜雨操縱的麒麟孤身直麵女皇,最終精神力爆裂,與蟲族女皇同歸於盡。

    蟲族失去女皇,大多喪失行動力,餘下高等雄蟲慌亂不已,幾乎被人類一網打盡。蟲族隻能退守,母艦墮入黑洞,至少很長時間內,它們不再是威脅。

    人類奪回失去的荒星,又繼續向蟲族星係挺近,最終占領蟲族王星!

    可直到現在,都沒人知道女皇巢穴中的那場戰鬥發生了什麽?就連梅迪奇元帥的報告都顯示,他從頭到尾都沒見過女皇,殺死女皇全是賀喜雨一人所為。

    人類不知道女皇的進化,不知道他們差一點淪為蟲族食物,隻能從現場一堆灰燼的勘查中拚湊出所謂的“真相”,並將賀喜雨的名字,刻在英雄紀念碑的第一位。

    從此,蟲族王星被賦予了新的名字——忠魂星。

    賀喜雨死後,麒麟被帶回研究院,經過六年修複,他終於迎來了一位新主人。

    但令人不解的是,哪怕研究院還原麒麟所有參數,都回複不了它曾經的生動。它依舊是超智能的麒麟,依舊是聯邦第一機甲。

    但,也隻是機甲。

    就好像,那個鮮活的麒麟,隨著它第一任主人的離世,徹底消亡。

    一叢鮮花擺在紀念碑前,頭發花白的老人抬頭望著被雲霧遮掩的紀念碑,麵目肅然。

    “元帥,小心您的眼睛。”

    凱爾點點頭,盡管星際時代人類的壽命延長許多,可他已經一百三十多歲,哪怕他還能站得筆直,可他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老了。

    天空中飄來一朵朵朱紅色花瓣,讓他恍惚回到當年——麒麟懷抱著賀喜雨,紅英花落滿它煙灰色的巨大機身,幾乎將它掩埋。

    曆史那麽沉重,多少嘔心瀝血與白骨累累,最終也不過史書上輕描淡寫的幾頁紙,或者碑文上的幾行字。

    不遠處蒼翠山海重巒疊嶂,襯托得石碑更高,凱爾姿勢標準地行了個軍禮,道:“謝謝你們。”

    在他離開時,與一位推著輪椅的老太太擦身而過,對方沒有注意到他,但他卻認出來人正是賀連春,他記得,她唯一的弟弟也死在那場戰役,最終為賀家掙得一份榮耀。而此時輪椅上坐著的,竟然是賀喜雨的父親賀廣澤,隻見他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石碑,哪怕他根本摸不到賀喜雨的名字,甚至也看不見。

    聯邦給了這位英雄的父親至高榮譽,但卻給不了他一個活著的女兒。

    凱爾不忍再看,匆匆轉身。

    浮空山穀的微風吹散霧靄,露出了紀念碑後的一行字。

    ——每一個英雄,都是孤獨。

    **

    俆妙君醒來,已經回到了玉中界。

    “任務完成了嗎?”她問。

    “完成了。”原本緊繃的楊昭,就像破裂的水珠一般,整個人放鬆下來,露出笑容:“我真怕你跌入九天縫隙,永遠睡下去。”

    俆妙君笑了,任楊昭扶起她:“我睡了很久?”

    “那倒沒有……”

    此時玉靈緩緩現身,道:“我早已告訴你們,你們的魂魄在此界很安全,她不過意識受創,需要修養半刻鍾罷了。”

    很安全……

    俆妙君和楊昭很想把它打一頓。

    “你們經曆十世,完成了諸多任務,青已得到足夠的功德,可回溯時光,並為你二人重塑肉身,讓你們回到十萬年前的真實世界,一切還未發生之時,完成最後一件任務——補天道!”

    兩人俱驚,玉靈此前從未透露過半點口風。雖說起初不太情願,可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還是挺不舍的,畢竟能在每個世界相惜相聚,也是種難得的幸福。

    “重塑肉身?”楊昭捕捉到其中關鍵:“你的意思是,我們能重新擁有原本的身體?”

    “非也。”青靜默半晌,道:“我會封印你們的記憶,將你們的靈魂投入到最契合的凡胎之中,讓你們徹底新生。如此一來,你們應天而生,不受天道所排斥,若是讓你們生有記憶,不過是另一種意義的逆天者罷了,那個世界,不會允許。”

    的確,他們此前十世,多少提前得知世界走向,若非行為受限,想要逆天亂世再容易不過。

    “封印記憶?”俆妙君問:“是和我這回一樣?”

    “這次隻是屏蔽記憶,如你這般心誌堅定,很容易衝破屏障。”

    “那記憶被封印,肉身又徹底成了另一個人,我們豈非再也認不出彼此了?又怎麽得知補天使命?”

    “記憶終究融入靈魂之中,或許某個契機,你們能解開封印。至於補天一事,一切隨緣,青也無能為力,但我相信既然你們有補天命數,必能解天道之危。”青道:“需要提醒你們的是,青也不知你們會投胎何人,端看天道選擇,大概並不在相同時間點。”

    “這是什麽意思?”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不過,那個世界,也無所謂吧……”

    俆妙君:“……”

    楊昭:“……”

    “可還有疑問?”

    “真實世界,那是什麽地方?我們過去所經曆的都是虛幻世界麽?”

    “那是一宇本源。”

    玉中界忽然震動,隻見玉牌變得無限大,又從中裂為兩半,行程一道通天巨門,縫隙中透出一道金光,隱有仙獸嘶鳴,靈鳥百籟之聲,界中霧靄紛紛湧入門內,他們終於看清了這一方世界。

    ——無。

    天下萬物為有,有生於無。

    “去吧。”青的聲音飄渺如耳語。

    “那你呢?”

    “青將歸於所歸,等著你們。”

    仙音漸遠,俆妙君與楊昭緊握雙手,相視一笑,一起踏入未知。

    **

    棲霞山,一座孤峰兀立。

    峰上奇石險峻,霧靄渺渺,雨鎖黛綠,淡若水墨。

    那是棲霞門俆長老所居之地——蒼梧峰,俆長老而今不過壽三百,已有金丹修為,乃是棲霞門中實力最強者,哪怕同為金丹期的掌門也要讓其三分,蒼梧峰更是令門中弟子不敢仰視。

    然而此時,蒼梧峰卻不若以往寧靜。

    “哼,你爹都死了,你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僅僅練氣一層也敢賴在這風水寶地,還不快把通天靈鏡交出來,否則,就別怪師姐我心狠了!”說話之人已有十七八歲,穿著不知用何材料織成的嫣紅羽衣,端得是光彩照人,隻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反倒讓她顯得輕浮,生生弱化了這份美感。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原本生得玉雪可愛,此時卻眼角微紅,黑黝黝的瞳孔仿若靈泉般清澈,映出來人嘴臉更顯醜惡,她怒道:“我爹隻是失蹤!才沒有死!等他回來非要你好看!”

    紅衣女子不知憶起什麽,心虛地縮了縮,若是以往,她可不敢來蒼梧峰挑釁,隻是俆長老這一年來杳無音信,昨日她無意中偷聽到爹娘談話,原來有人送信至棲霞門,那徐長老已落入妖獸腹中,早已隕了命。

    想到這裏,她再次有了底氣:“別說你爹死了,就算他還活著,我今天欺負了你,他又能奈我何?我可是掌門之女。”她眼珠一轉,冷笑道:“你爹不過金丹修為,就不自量力去那西海秘境,落得屍骨無存,反讓我棲霞一門實力大損,如此膽大妄為,掌門還沒治他的罪呢。俆師妹若是乖覺,趁早將通天靈鏡交出來,再讓出蒼梧峰請掌門居之,那便算將功折罪了。”

    她自幼對此事耿耿於懷,她爹貴為一門之主,偏將門內靈氣最富之地讓與旁人,憑什麽?!至於那通天靈鏡,傳聞是件上品護身法寶,被俆長老送給眼前這個資質魯鈍的小丫頭,她也眼紅許久。

    小女孩忍淚含悲:“你胡說!我要告訴掌門!”

    “你敢!”

    紅衣女子一把拎起小女孩的衣襟,她已是練氣四層修為,對方哪裏是她對手?

    小女孩雙腳離地,蹬足掙紮,被她狠抽了一巴掌,半張臉都腫起來,嘴角浮出細細血絲。小女孩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趁她不備,一口咬在她手上。

    “啊!”

    紅衣女子痛而鬆手,滿臉氣怒,隨即抬手掐訣,空氣中靈氣湧動,於她指尖形成一拳大小的水球,往小女孩砸去!

    眼見慘劇就要釀成,小女孩周身浮現一道虛影屏障,將水球反彈而回,紅衣女子生受了自己一擊,重重摔出門外,一口鮮血噴出,伏在地上低低呻/吟,整個人已是氣若遊絲。

    小女孩一驚,慌亂地朝外跑去。

    剛跑沒幾步,就見掌門不知從何處現身,她哭著想要告狀,卻見向來和藹的掌門疾言厲色道:“俆妙君,你竟敢對同門師姐不敬,施以重手,你可之罪?!”

    “我、我……”小女孩雖年紀小小,但生為修者,又豈能真如五歲幼女般不諳世事?她頃刻間明白,掌門非但不會護她,甚至打算落井下石,興許,紅衣女子今日一行,正是受了他的暗示。

    “我爹為棲霞門盡心竭力,如今不過失蹤而已,你們便乘人之危,不問青紅皂白、是非曲直欺負他女兒,如此不恩不義,你哪裏配做掌門?!”

    掌門勃然大怒:“放肆!”

    他由手化為巨掌,就要抓來,電光火石間,小女孩極快地甩出一張符籙,瞬間從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