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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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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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延嗣吱唔著說“不怕你笑話,文軒,活到這麽大我隻進過兩種店鋪,除此也不知道有什麽地方好玩。”
    朱貴超覺得蹊蹺,追問道“是哪兩種,說來聽聽。”
    蔣延嗣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行人,湊到朱貴超耳邊道“第一類是飯鋪,應試時趕不及不回家吃飯,就在飯鋪吃了,也隻是一些茅店粥棚之類的,從未奢侈過。”
    朱貴超接過話來說“你也太節省了,你家還能少了你這兩個川資路費?”
    蔣延嗣答道“這是家風,習慣了。第二種是書肆和文房四寶店……。”
    “這自然,讀書人哪有不進這類店的。”朱貴超聞聽搖搖頭,他真佩服這個蔣延嗣。
    正在這時,前麵人群一亂,緊接著有人因此閃躲到道路兩邊,有幾處貨攤被夾雜進人群之中,急得攤主央求大家不要踩踏他的貨物。
    朱貴超一把拉過不知所措的蔣延嗣。
    原來一隊馬車穿街而過,揚起老高的灰塵。
    車過後,人群合攏如初,蔣延嗣低頭撣撣衣襟上的塵土,聽見朱貴超在一旁罵道“賤人,欺我太甚,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蔣延嗣趕緊直起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見朱貴超盯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發狠,蔣延嗣還以為是馬車碰撞到了朱貴超,忙問他有事沒事。
    朱貴超帶著蔣延嗣逛了幾家筆墨店和書肆,蔣延嗣買了兩枝寫卷毛筆、一錠煙墨和一束信箋,而朱貴超買了一斤醉仙酒。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二人便欲尋店投宿,準備在歸州呆上一晚。
    一路上,朱貴超也不再跟蔣延嗣說話,隻是一個人想事。
    蔣延嗣覺得朱貴超不大對頭,卻也不敢多問,一路上頭也不抬地跟在他的後麵。
    找了個客棧住下來。已到了晚飯時間。
    朱貴超卻不理店夥計的殷勤招呼,讓蔣延嗣先去房間,自己留下點了幾個菜。
    一會兒,朱貴超左手拎著下午買的一斤醉仙酒。右手拎著一個多層食盒,見了蔣延嗣說道“來,今天晚上我們一醉方休。”
    朱貴超的話音裏,蔣延嗣聽到了一絲怨憤和無可奈何。
    說話間,朱貴超把手裏瑣碎之物放在了靠北山牆正中的桌子上,又把燈從窗邊的案幾上移了過來,示意蔣延嗣坐過來,他自己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他對蔣延嗣說“我買這醉仙酒本想藏起來在自己房裏慢慢喝,也算是借酒澆愁,可一想你晚上也沒什麽事。也就過來與你邊喝邊聊,隨意一回。”
    蔣延嗣心中明白,這朱貴超心中肯定有事,倒不是說朱貴超小氣這醉仙酒,雖說醉仙酒昂貴。但以朱、蔣兩家的財力,哪怕經常喝,也是喝得起的。
    蔣延嗣在家從不敢私下喝酒,逢年過節也隻是有限的兩杯,而且一般是番薯燒,象現在這般隨便的吃喝,而且喝得是醉仙酒。是蔣延嗣在家裏想也不敢想的。一斤醉仙酒,那可得百兩白銀,足夠平常一個五口中等人家十年的用途了。
    朱貴超點得菜也非常可口,涼熱葷素搭配得當,一看就是個酒店的常客。
    這醉仙酒烈,蔣延嗣每次隻呷一小口。不敢多喝。
    朱貴超滿腹心事,正借酒澆愁,一口一杯地喝個沒完,虧得是酒杯細小,不然照這速度。醉倒也就是一會的事。
    突然,他把酒盅往桌上一墩,把自己肚子裏的話倒給了蔣延嗣“伯涵,我中午不是跟你說過嗎,科考憑得不是學問,而是背景和運氣。我的運氣就比你好,兩年前就過了州試,可又有什麽用呢?”
    “你不去博學院進行院試,真是可惜,要是去了,說不定還真能光耀門庭,入朝為官呢。”蔣延嗣停住筷子惋惜道,對於朱貴超,蔣延嗣真是替他可惜。
    “為官?”朱貴超的口氣有點嘲諷的意思,“我看為官倒不如我現在清白、安逸。”
    朱貴超一口氣又喝了三杯,微醉的惺眼朦朧中給蔣延嗣講起了他今天不順心的原因。
    原來今天下午在街上,朱貴超見馬車過來便拉著蔣延嗣閃在一邊,無意中瞥見馬車上乘坐的竟然是州府的掌書記周廣希和自己上個月結識的一位姑娘,名叫林芝鳳。
    掌書記周廣希是州府上下皆知的在慣風月場中做文章的人,雖然四十開外,仍富懷偷香竊玉之心。常年的隨心所欲給他落下一個伸不直的腰和一張兩腮無肉的薑黃臉。
    那個林芝鳳則是這城西一帶有名的女人。為何有名大家卻齊說不一,有人說是因為相貌出眾而又待人隨和,有人說是因為她的悲慘遭遇和委婉的歌喉使人憐惜,更有人說她是專靠男人吃飯的暗門子。
    對這些議論,朱貴超從前毫不留意,但上個月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結識了這位有名的女人。
    周廣希在州府的地位很高,可以說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但他既無才幹又無德行,單靠吃吃喝喝邀買人心。朱貴超自從得到祖父朱彭亮為其在州府謀得一個差事之後,從不與人結黨營私,更不買周廣希的帳,好幾次拒絕他的邀請。加之朱貴超初入官場,不知其中利害,每次遇到周廣希錯批公文或誤寫別字便當眾指出,弄得他下不來台。為此周廣希懷恨在心,總想伺機報複。
    上月月初,周廣希四十四歲壽辰,朱貴超也得了一份請帖,邀他過府赴宴。朱貴超想到辦壽這樣的事不去似乎說不過去,便準備了一份壽禮,本想把壽禮放下,寒喧兩句然後找個借口出來完事,沒想到在周府遇上了林芝鳳。
    朱貴超到周府的時候,筵席還沒開始。周府的仆人見他來了,都非常殷勤,直接把他帶進堂屋,堂屋裏還有些來往的仆人忙著張燈結彩。在一邊,周廣希和一個年輕姑娘對麵站著好象理論著什麽,隻聽見那姑娘說“說好隻讓我唱喜歌,這些淫詞豔曲我沒學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