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姐姐”

    “阿沐，你怎麽來了，奶奶身體還好嗎？”

    放下藥杵，楚舒回過頭，看著麵前的小男孩笑著問道。

    皮膚黝黑，身上濺滿了泥的男孩搖搖頭，笑著從身後拿出一袋東西遞給楚舒，“阿奶已經好多了，這是我去田裏挖的野菜，楚姐姐，送給你。”

    楚舒看了看小家夥手裏的東西，塑料口袋裏裝著一些魚腥草，可以涼拌了吃，也不貴也好找，是小孩經常挖了帶回去的。

    彎了彎嘴角，笑著接了過來，“謝謝阿沐了，我很喜歡。現在不早了你也快回家吧，晚了奶奶要著急了。”

    “恩，那我走了，楚姐姐再見。”

    看見她收下男孩高興的呲了呲白牙，揮了揮手，笑著快步跑走了。

    楚舒望著小家夥高興的模樣，也笑著搖了搖頭，進屋放好了東西，繼續碾藥。這幾年跟著師兄兩人走南闖北，倒是收獲了很多。

    本來大多數都是三人一行，不過偶爾也會遇到一些誌願者醫療團隊，興致一來，也會幾人一起走。

    像這次便是恰好有一個公益基金讚助的醫療服務隊恰好要來這采集資料，而負責人剛好與莫師兄相識，楚舒三人也就受邀住在了服務隊的基地。

    平時義診，或者給周圍的一些人家看病，順路還能跟著誌願者團隊出去采集一下本地的醫藥資料，倒也是有趣。

    停手，放好藥渣。今天師兄和小路去了一個住的比較偏遠的人家裏看病去了，因為路比較偏沒有通車，這兩天又恰好下雨，就沒讓自己跟去。

    不過，算算時間，現在也該回來了。自己還是先把飯做好吧，整理好東西，楚舒正打算進屋，忽然聽到有人進屋。

    “莫醫生，莫醫生在嗎？”

    “師兄出診了，怎麽了？”

    “我爸被蛇咬了，現在送到鎮上的衛生院也來不及了，這可怎麽辦啊。”

    “被蛇咬了，快，帶我去。”

    顧不得做飯了，楚舒把門帶上，拿上血清藥箱就跟著幾人往外趕。因為走得急，手機放在了擱藥的案上，忘了帶走也不知道。

    一路疾行，幸好這個村不大，幾步便跑到了。楚舒問了問蛇的模樣，看了看傷口，心裏有了些底，才連忙開始診治。

    這一忙便是好一會兒，幸好蛇的毒性不是太強，楚舒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站起身，給家裏人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才往服務隊的地方走。

    “好了，不用送了，回去吧，下次上山注意些。”

    “今天實在是麻煩你了楚醫生，都弄得這麽晚了，你要不還是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我師兄他們也快回來了，就不留了，我走了啊，你也快回去吧。”說完楚舒笑了笑，不待挽留，轉身走了。

    現在天剛擦黑，幸好沒再下雨，不然一路的稀泥還真就不好走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服務隊，楚舒跺了跺腳，抖下來一腳泥，不禁有點好笑。

    顧淩那家夥老說自己太講究，也不知道他如果看到自己這個狼狽的模樣，會怎麽想。

    “楚楚，你終於回來了，怎麽弄這麽久。”

    從服務站走出來一人，看到楚舒，立馬跑了過來。

    楚舒不動聲色的側了側，拉開兩人的距離，淡笑了笑，“剛剛出診去了，薑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叫我薑大哥就行了，幹嘛這麽見外，我剛從隔壁村回來，看你半天沒回來便有點擔心。”年輕男子笑著說道，一臉誠懇。

    楚舒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忙進屋，順便不經意的避過了男子伸過來想要接藥箱的手。

    薑曆看她堅持自己背也笑了笑沒再說話，隻是跟在她身旁忙前忙後，殷勤不已。

    看著他這副模樣，楚舒暗暗頭疼，卻也不好說些什麽。正暗想師兄怎麽還不回來了，突然聽到手機鈴聲，連忙接起。

    “喂”

    “什麽”

    “我馬上趕回來，奶奶你等著我。”

    慌亂的捂著手機，掛上電話，不顧旁邊還站著人連忙又打了個電話。

    “師兄，喬奶奶那邊出了點事。恩，知道，我先坐到鎮上再轉車到機場。好，喬坤已經幫我把票安排好了，那我先掛了。”

    掛上手機，楚舒跑到屋裏隨便塞了幾件東西便背著包往外走，直到被薑曆拉住才恍然大悟過來，焦急的問道，“薑曆，我有點急事，你能開服務隊的車把我送到鎮上客車站去一趟嗎？”

    “啊？哦，哦，行。”薑曆點點頭。

    楚舒道了聲謝，連忙坐上了車，兩人快速的趕往了最近的一個客車站。

    ————————

    這邊還在著急的趕，那邊，卻更是慢不得。

    c市最好的醫院，一批批的專家來了又走，最後，寬敞的病房內隻站著寥寥幾人。

    喬坤坐在一旁，握著老人幹枯瘦弱的手，沉默。

    誰也沒有想到，病情會突然惡化，這位老人的生命，快速的在流失。

    “楚……楚……”

    老人呢喃著，聲音微弱，氣若遊絲。

    陳夢抹了抹淚，啞著聲答道，“那丫頭馬上就到了，她，馬上就來了。”

    聞言陳珍的眼珠疲憊的轉了轉，卻仍是在堅持著。

    喬坤垂眸，心中的悲痛止不住的翻湧，卻也仍是不明白，為何奶奶彌留之際想的卻是楚楚。

    等待，謎底，生命一直都是一場戰爭。

    飛機降落，顧不得擋住臉，楚舒狂奔而出。

    機場的人愣了又愣，都仿佛在黑夜中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物，人群呆滯，顧淩毫無阻礙的看到了每次都會引起這種轟動的源頭。

    伸手接過女孩的東西，快速上了車，開往醫院。

    老人手僵了僵，無力的握著孫子的手，頹光，越近明顯。

    終於，一直安靜的門外走廊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開門，一道狼狽但是美麗的身影出現。

    楚舒喘著氣走上前，蹲下，握住老人的另一隻手。

    陳珍轉過頭，看著楚舒的眼神慈祥溫和，但又滿含希望。

    她，用生命中最後的力量，將兩隻手交握。

    人群一愣，顧淩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眾人都望著眼前已是油盡燈枯的老人。

    “在……你們……在……一……一……起”

    沉默，遠遠的沉默，喬坤的淚終於流了下來。

    這位老人，一早便讀懂了孫兒心底的渴望，她用自己最後的力量，想要成就孫兒的夢想。

    楚舒眼中閃過愕然，頓悟，驚詫，看著陳珍，嘴唇抖了抖，卻是不知說啥。

    陳珍手掌無力的將兩隻手交握，眼神中充滿了渴求，楚舒望著她，終是輕輕點頭。

    笑意，僵住，在那一刻永恒的掛在了老人的嘴角。

    喬坤，看著老人最後的神色，淚流不止。

    子孫，都是債，多少人記掛了一生啊。

    ——————————

    “著名影星喬褚的奶奶去世，葬禮在……舉行，現場可以看出……”

    消息滾動，最終停留。

    楚舒看著麵前的文件，卻是隻能沉默。

    “這是奶奶唯一留下的，繼承權，屬於你。”

    當初那套房子，早在之後便被買了回來，現在，卻是想不到會如此。

    “喬坤，我不能要。這套房子對我來說可能隻是房子，對你，卻不一樣。”一句話，區分了你我，便是大不相同。

    喬坤了然一笑，苦澀在心底蔓延，握拳。

    這，不是早就料到的嗎？怎麽還會難過。

    “楚楚，那天晚上，謝謝你。”

    垂眸，楚舒低語，“阿坤，我們會是永遠的好朋友。”

    “恩，會的。”

    磁性的低語聲，仿若從心底發出，有些人，有些事，不該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但，我該慶幸的，慶幸自己能還是像以前那般，做你的朋友。

    起身，戴上墨鏡，還是那個陽光的男孩。

    “奶奶那邊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先走了。”

    “恩”

    深吸了口氣，推門出去。關上門，步伐加快，頃刻間，便已走到走廊的盡頭。

    停住，緊握的拳鬆開，一陣濕意。喜歡了那麽多年的女孩，我，還是隻能祝你幸福。轉身，感受到陰影，抬頭，顧淩。

    “那時的事，不怪她”

    “我不是為了這件事找你”

    “那是為了什麽”

    “這個，一個月後，幫我交給她”

    皺眉，看著眼前的男人，喬坤反問，“什麽東西？為什麽不自己給她。”

    “到時你便會知道。”顧淩沉聲道。

    喬坤看了看他，沉默半響，終究接過。

    “多謝。”說完，抬腿，走向楚舒。

    看著顧淩的背影，喬坤終是忍不住問道，“假如，她當真答應了你要怎麽辦”

    “搶回來”

    穿著軍裝的人，卻說出了強盜的語氣。

    喬坤一時愕然，呆看著某人徑直走進了屋內。

    愛情，先讓的人，也最先輸。

    ————————

    “砰——”

    防盜門關上的聲音打斷了楚舒的思緒，抬頭，驚訝的看著某人。

    “為什麽你會有我家的鑰匙”

    “夢姨給的”

    漫不經心的語氣噎的楚舒一頓，抬眼看了看某人，心虛的楚舒沒再問這事。

    “你……怎麽突然來了？”

    “你不希望我來？”

    “當然沒有”楚舒搖頭，睨了睨某人。

    顧淩喝了杯水，看著楚舒的樣子，心下卻是好笑。不過，時間不多了，卻也是不能再逗她。

    “我要走了”

    “走？你還是生氣了嗎？”楚舒皺眉，拉住顧淩的事，“那天的情況你也知道，我——”

    “不是”

    “什麽？”

    “不是因為這個，我要出任務了。”顧淩敲了敲她的額頭，輕聲說道。

    楚舒看著他，嘴唇輕抿。

    以前，他出任務，從來都不跟自己說的。

    為什麽這次……

    “什麽時候走？”

    “現在”

    “現在？為什麽這麽急？”楚舒不自覺的拽緊他的手。

    顧淩捏了捏她的臉，輕聲道，“緊急小任務而已，不要緊的。”

    “顧淩，你，你一定要小心。答應我，千萬別受傷了。”看著顧淩，楚舒緊繃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顧淩抓下小丫頭的手，好似玩笑一般，“怎麽，有疤了就真不要我了？”

    “答應我”楚舒看著他，眉目認真

    這，還真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下這樣的命令。

    但，他很滿意。

    “好，我答應。”

    話音剛落，楚舒的笑容還未揚起，便聽到顧淩身上傳來的呼聲。這，是召集鈴，緊急任務的召集鈴。

    站起身，顧淩摸了摸楚舒的頭，“別想太多，我過幾周就回來。”

    努力揚揚嘴角，楚舒點頭。

    顧淩朝她笑了笑，那麽硬氣的一個人，笑起來卻又意外的帶著一絲孩子氣。楚舒看著他，突然一陣心慌，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恩，不忘”

    摩挲著楚舒頭頂的發，顧淩眼底輕柔，拉開她卻是再也忍不住，落下一個略帶凶狠的吻。直到鈴聲再次響起，急促，刺耳，顧淩才不舍的放開懷裏的人。

    “等我”

    丟下兩個字，顧淩轉身拉開門，大步跑走。楚舒看著他的背影，眉，皺的卻是越發深重。

    是，自己想多了嗎。

    為什麽，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

    “胖子，報告目標人物的具體方位”

    “e13.-34方向，移動速度過快，超過目前已知生物速度，無法估測具體落地點。”

    “南子，留守原地通知總部，其他人，跟我下來。”

    話落，直升機艙門拉開，一個個穿著迷彩衣的軍人閃身而出，瞬間便湮沒在叢林之中沒了身影。

    顧淩看了看移動的方向和采集分析，確定自己這次沒找錯。

    的確，這就是上次那個給自己能源的異能者提到過的，能量爆體者。

    握拳，沉聲低喝，“小分隊散開，禁用儀器，目標人物對紅外線敏感，一級戒備。南子，通知研究所，發現爆體者，銷毀措施準備。”

    “隊長，叢林裏銷毀你們也會沒命的，我不同意。”

    “這是命令，你想抗命嗎，爆體者逃出邊境的後果你承擔的起嗎！”說完掛上耳麥，一群人徹底與外界失去了聯係。

    早在楚舒昏迷期間，顧淩便與研究院那邊有了接觸。

    為了找到治療楚舒這種情況的方法，他認識了一位被捕獲的異能者，但，那時她已經快要死亡，堅持不住了。

    最後，通過交換，他用一個承諾換來了楚舒需要的能源。

    這個承諾便是找到害死她家人的爆體者，爆體者也是異能者的一種，但是因為一些原因異能過度充盈導致能量爆體，喪失意識而對外界有攻擊性的一種生物。

    目前，現在這一個是唯一的一個，軍部那邊已經下了命令，它，必須銷毀。

    而就算沒有命令，顧淩也必須完成這項任務。

    因為，那個承諾是有代價的，如果完不成任務，楚舒的那顆能源石也會將她——變成爆體者。

    ————————

    “喂，陳阿姨”

    “恩，他……還沒回來嗎？”

    “哦，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問問。”

    “才沒想他了，不和你說了，陳阿姨你取笑我。”

    “恩，我知道的，那我先掛了，拜拜。”

    掛上電話，楚舒站起身，走到窗邊。

    咬唇，已經四周了，為什麽他還沒回來。但，陳阿姨說有時候他們可能幾個月都聯係不到也是正常，難道當時他是怕我擔心才故意隻說幾周的嗎？

    唉，撓了撓頭發，楚舒皺眉。

    正焦急了，突然聽到了電話鈴聲，連忙驚喜的跑過去接起。

    但……是敬哥哥……

    “喂”

    “怎麽，不開心，怎麽這麽沒精神啊？”

    “沒有，嘿嘿，剛睡醒有點迷糊而已。”

    “那就好，對了，明天的交流會你一個人嗎？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可是鋼琴家，我可請不起，再說你完全不懂中醫方麵的知識，去了反而尷尬。”

    “這是嫌棄我了嗎？虧我還好心提醒你了。”

    “嘿嘿，開玩笑了。不過敬哥哥真不用了，陸路也會去的，我跟他一起就行。”

    “好吧，到時候有什麽麻煩再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恩恩，知道了，那你先去忙吧，拜拜”

    “恩，拜拜”

    掛上電話，楚舒站起身走到外間。這是b市的一間酒店，因為明天有一個中藥協會舉辦的交流會，到時有很多大師都會來，師兄便安排自己和陸路一起來參加。

    隻是，自己，怎麽還是有些心神不寧了。

    “楚楚”

    “陸路，怎麽了”

    “師傅的同學，也就是何詼戎前輩來了，他聽說了你，讓我帶你去看看。”

    “哦，好”

    收拾好心思，打起精神，楚舒跟了上去。

    ————————

    “胖子”

    “到”

    “撤退，單組先撤，其他人斷後，你開道。”

    ……

    “老子跟你下命令了，立刻執行！聽到沒有！”顧淩看著麵前的人低吼。

    陸詔擰眉，沉聲道，“你了？”

    “我斷後”顧淩毫不猶豫。

    陸詔看著他，斷然拒絕，“我斷後，你開道。”

    “他媽的老子是在跟你商量嗎？這是軍令，給老子滾，快點。”

    “老子不管什麽軍令，要死一起死，你當我是白癡嗎？這種情況你怎麽斷後，那家夥就跟在屁股後麵，爆炸裝置你他媽抱在懷裏。”

    “你要是不走，老子現在就拉保險栓。”顧淩一拳打過去，狠聲喝到。

    陸詔也紅了眼，腳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後麵的怪物與幾人的距離已經縮短了。

    “滾，我說了有辦法就是有辦法，你要是不走就真的都得死，你想要所有人都一起陪葬嗎？”

    陸詔沉默，桃花眼亮的嚇人，沉聲看了他一眼，卻是瞬間轉身帶著其他人往前方跑去。

    顧淩鬆了口氣，蹲下身，看了看陸詔幾人跑的方向，又望了望身後的距離，開始移動身上的爆炸裝置。

    這次專門準備的銷毀裝置因為這怪物跑的方向估計錯誤，已經靠近了平民居住區，不可能投放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這個爆炸裝置將它逼向附近的暗河，到時再投射衝擊彈才有銷毀的可能。

    但，隻有有人做餌，它才會靠近裝置。

    握緊，機器棱角更是刺激的手上傷口一痛，顧淩跑向了與陸詔幾人完全相反的方向。

    “哼哧……呼……”

    仿佛是動物餓極發出的喘息聲，一個人形生物慢慢的在朝著暗河靠近。

    看著它，顧淩在算著時間，風向，已經爆炸的準確位置。

    隻要自己在爆炸裝置拉開後跑，控製怪物在裝置衝擊力到達之前趕到，到時完全可以利用衝擊力還有風速，將它衝下暗河。

    等到它進去暗河，上方立刻便可以投下銷毀裝置，利用暗河也可以不會殃及周圍住宅區，自己，必須要冷靜。

    近了，還差一百米，五十米，隻要到了那兒就可以——

    “砰——”

    “嗷——”

    “胖子！”

    爆體者被激怒，轉向了！那裏，是平民區！

    顧不得其他，拉開保險栓，顧淩衝了過去。

    “胖子，往河的反向跑！”

    “砰——”

    濃煙，水霧，上方接到指令，在暗河上投下了銷毀裝置，又是一陣巨響。

    “報告總部，銷毀完成。”

    “人員檢測，顧淩，陸詔，重傷。”

    ——————————

    “砰——”

    酒杯輕碰，何安陽禮貌的朝楚舒笑笑。

    “舅舅，這就是楚舒，就是堂哥之前提到過的那位。”

    聽到這句話，何詼戎點了點頭，麵上掠過一絲滿意。正打算問問麵前的小姑娘一些其他問題時，一旁的何安陽卻是電話一響。

    看了看來電人，何安陽歉意的朝幾人笑笑，轉身，接起。

    “什麽！”

    “我知道了。”

    楚舒拽緊了手中的杯子，看向前方，心底掠過一絲不安。

    何安陽轉身，看了看他，皺眉說道，“堂哥那邊出了點事，你——”

    “我跟你去。”楚舒放下杯子，毫不遲疑。

    何安陽轉過頭看了看何詼戎，見他點頭後，又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兩人才匆匆而去。

    車一路疾行，沒有開去何安陽所在的醫院，目的地，是軍區。

    楚舒緊了緊手，感覺眼皮一直在跳，努力咬了咬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沒事的，先別自己嚇自己，他答應過我的，會沒事的。

    一定，會沒事的。

    “停車，證件”

    何安陽和楚舒下車，遞過去證件又給剛才來電的人打了電話後，才被允許進入。

    一路直行，盡頭，是整個軍區最核心的醫院治療處。

    顧淩，還有其他所有任務人員，尚在治療。

    聽見腳步聲，剛好在走廊的顧博笙轉頭，視線在掃過何安陽以及楚舒時，明顯的蹙了一下眉。

    “誰讓你們進來的，立馬離開”

    “報告，是我”從門外走進來的南達站定，沉聲應道。

    顧博笙大怒，“胡鬧，誰讓你這麽做的！”

    “我找到隊長的時候，他唯一說的話，便是楚舒。”南達抬眸，眼眶深紅，卻又透著一股奇異的堅定。

    這個從小被顧博笙培養的孩子，第一次，違背了他的命令。

    沉默，顧博笙沒有再說話。

    楚舒看了兩人一眼，低聲卻十分堅定的說道，“我，想進去看看他。”

    南達看了看顧博笙，走在楚舒身前，拉開了門。

    “謝謝”楚舒低語，邁進了病房。

    關上門，病房裏麵很普通，隻是懸掛著各種儀器。正中央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頭部被包紮著，看不清楚模樣。

    顫抖的走到病床一旁，楚舒望著麵前的人，卻隻是捂著嘴流淚。

    明明說好了的，你為什麽沒做到。

    現在叫我來又幹什麽，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受傷的樣子嗎？你覺得自己這樣很帥嗎？

    伸手，握住他的手，男人卻沒有回握。

    他，不是這樣的。

    以前，自己握著他，他都會緊緊的再次扣住自己的手。十指交叉，指尖摩挲著手背，他，喜歡這樣握著自己。

    閉眼，靠在顧淩身邊。楚舒沒有看見，順著自己的手掌，顧淩的身體在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仿佛是從她的手掌獲取了某種物質，生命體征漸漸提升。

    須臾，醫護人員闖入，楚舒被推到一旁，顧淩再次進了手術室。

    楚舒穩住身子，茫然的抬頭，起身走出門外。

    難道，他的身體惡化了？

    想到這個可能，楚舒顧不得太多，跟在幾人身後往手術室跑動。

    緊急，但不慌亂的搶救正在進行，顧淩閉著眼，所有人的心都拉緊了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氣氛，越是緊張。

    沒有一個人，敢想象，假如那人出事會怎麽樣。

    現在，隻有祈禱。

    “吱呀——”

    門開了，顧博笙快步走了上去，南達和何安陽也大氣都不敢喘的看著麵前的醫生。

    終於

    “病人意識突然得到了刺激，之前強烈照常的衝擊傷都在顯示愈合，如果不再出現什麽其他意外惡化情況，他應該不久便會蘇醒。”

    話落，顧博笙晃了晃，崩了好多天的神經終於能稍稍舒緩。何安陽也是笑了笑，隻是，想到剛才的情況，內心的猜測卻是更加確定。

    南達握緊雙拳，眼眶微紅，突然想到了什麽，往身後楚舒站的地方看去。

    “楚舒？”

    “嫂子？”

    在聽到顧淩沒事的那一刻，楚舒終於撐不住剛才從病房內出來便升騰起的疲憊，軟倒在地。

    暈倒之前，唯一的念頭，便是實在是有幸，竟然能在這個傳奇的地方看一次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