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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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陽光也被地平線遮擋住,這便是夜晚開始的信號。
    音樂會的喧鬧聲傳遍了整個太陽之田。
    向日葵們仿佛也是熱情高漲。
    即便是失去聽覺的文釗,也應該會感覺到這種熱情的氛圍。
    本應該是這樣的他,正坐在距離會場有些遠的花海中。
    就在這個傍晚時分,花田裏出現了一隻妖怪。
    站在他麵前,距離不到半公尺的綠發妖怪少女。正彎下腰,右手輕撫著他的左臉,左手則是握著一把收好的陽傘,背在身後。
    如此親密的接觸。
    從遠處看,就像是情侶幽會。
    但此時,文釗正因心理安全距離被侵犯,而感到困擾。
    而且妖怪少女的詭異笑容更讓他感到脊背發涼。
    “噝……”
    文釗不由地深吸一口氣。身體也是不由地朝後仰了一下。
    但少女柔軟的手仿佛是粘在他臉上一樣,一直都沒有離開。
    “初次見麵,龍。我叫風見幽香。”
    少女麵帶微笑,簡短地介紹了自己。
    “不是龍,是劉!”
    小聲嘀咕著的文釗,心裏早已把某隻鴉天狗罵了無數遍。
    不僅把報紙上自己的名字寫錯,還把新聞到處亂傳。弄得自己現在必須要對所有看過報紙的人解釋自己的姓名。
    這樣想著的他,卻是感覺到有那麽些奇怪。
    雖然幻想鄉這個地方確實很神奇。但能把聲音傳遞給聽不見的人,這種能力,還是令文釗不由地思考起來。
    左手撐著種植著向日葵的土壤,右手則是習慣性地摸起了下巴。看起來,就像是捋著自己的胡子。可是,那裏並沒有胡須存在。
    當然,他特意避開了那隻正撫在自己臉上的手。
    即使那裏的音樂非常喧鬧,這裏卻是沒有傳出一點聲響。
    麵帶微笑,正做出親密動作妖怪,麵無表情,摸著自己下巴的人類。
    兩人就這樣互相凝視著。
    沉默許久,仿佛為了打開話匣。
    文釗“聽見”了幽香的聲音。
    “真是,有危機感啊,你。”
    仔細觀察。
    她說話時竟然沒有開口。
    而文釗卻在自己的臉上感覺到一絲振動。
    他猛地將焦點移至那個撫在自己臉的手上。
    原來如此……
    骨傳聲!
    文釗的大腦中立刻冒出這個詞。
    隻要對聲學稍微了解一點,就一定會明白。
    聲音可以通過固體傳播,而且效果更好。
    所以,即使是失去聽覺,也可以用骨傳導來聽聲音。
    十八世紀的著名音樂家貝多芬,在耳聾後,就是用牙咬木棒的一端,另一端頂在鋼琴上來聽自己的琴聲。
    此時,這位少女正是通過振動手指,再經過文釗的顱骨,將自己的話完整的傳入他的大腦。
    理解了這一點後,文釗稍微放鬆下來。下意識地回想剛才幽香的問題。
    “危機感?是那樣沒錯……但是,你好像知道我聽不見,而且,還認識我?”
    好像領會到幽香話中的意思,文釗並沒有否定音樂會之前的事。
    同時,也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因為,麵前這個名叫幽香的眼裏,有一種柔和的感覺。並不是那種見到陌生人後的禮貌,更像是見到朋友一樣。
    “認識?通過拉小提琴嗎?”
    幽香歪著腦袋,一副思考的樣子。
    仿佛是為了否定文釗的話,她接著說道。
    “人類砍樹的聲音也沒有那個難聽呢!”
    聽到這種比喻後,文釗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當時的琴聲確實是被幽香聽見了。
    雖說自己確實不會拉琴,但應該也不至於那麽難聽。
    不過,想起了當時四個女孩的表情,文釗不由地搖了搖頭。
    “吵到你真是對不起,話說這裏的演奏會,聲音肯定比之前的更大哦!雖然我是聽不見的。”
    “沒什麽,所謂騷靈,就是吵鬧的幽靈。卻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喧鬧。也不能像普通幽靈那樣,感覺到魔法。”
    幽香帶著不詳的笑容說出這話。
    文釗卻是能完全理解。與其說是意思表達不明確,不如說是早已考慮到之後的幾次對話,然後做出總結性的發言。
    聽到“魔法”這個詞之後,文釗更是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很顯然,幽香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很多東西。
    “你……”
    對於文釗的驚奇,幽香一點也沒在意。
    她接著自說自話。
    “雖說是妖怪,但還是能感覺到魔法……對了,這裏全都是向日葵哦!”
    前半句能理解為對文釗了解的原因,後半句則有些意義不明。
    不知是為了轉移話題,還是思維跳躍性實在太強。從魔法到向日葵,這兩者差別實在是有些巨大。
    這樣想著的文釗,下意識地嘀咕道。
    “看得出來……”
    幽香則是直接打斷了文釗的話,繼續介紹了起來。
    看樣子,她真的很喜歡向日葵。
    “這可是以前沒有的,是最近才有的花呢……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呢。啊——對了,大約是三四百年前才見到的,向日葵。”
    說完,幽香將放在文釗臉上的手挪開。
    立起身子,並且稍微後退了幾步。
    遠處,吵鬧的音樂會好像停止了,不知是中場休息還是什麽原因。
    兩人附近的向日葵,也仿佛是識趣一般,在不知不覺間移動了起來。最後,竟騰出了一塊半徑二十多公尺的空地。
    幽香再次露出了微笑。
    這一次,笑容中明顯帶有幾分危險。
    張開雙臂,仿佛是在歡迎一樣,她動起了嘴唇。
    “那麽,開始吧!比那邊更有趣的‘演奏會’!”
    說完,幽香將空出的右手便隨意地晃動了一下。而左手則是依然拿著那把收起的不是很大的粉色陽傘。
    “什麽……”
    正感覺奇怪的文釗,還沒來得及思考,攻擊就已經結束了。
    刺啦……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撕開。
    他呆呆地望著幽香。
    血,正從他的臉頰流下來。
    沒有看見動作,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臉上便出現了一道劃傷。
    伸出右手捂住傷口的文釗,轉過頭,然後看見了。
    旁邊,沾有紅色的明亮花瓣,正緩緩落在地上。它仿佛舌頭一般,舔食著文釗的鮮血。
    難道說……
    文釗心裏立刻重新估算眼前妖怪的實力。
    飛花摘葉!
    武俠小說中的高手,即使是普通的花與葉子,也可以當作暗器來使用。
    很顯然,幽香非常強大。
    為了避免這種暗器。文釗立刻使用魔法,構建出火牆。
    將兩人隔開的橙色火焰,同時也隔開了某些東西。
    幾片葉子剛從其中穿過,就燒焦落在了地上。
    完美地防住了以花葉作為武器的招數。
    文釗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是……
    “火焰太薄,魔力太疏,實力太弱……”
    聽見的這個聲音還沒有結束。文釗已經飛了起來,然後倒在了地上。
    很顯然,剛才幽香迅速穿過了火焰,然後輕輕地給了他一拳。
    “這種連彈幕遊戲都不如的攻擊方式,真不明白,那隻吸血鬼是怎樣才被打敗的!”
    幽香右手托著臉,腦袋也左右搖動起來。
    做出一副失望至極表情的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而且已經這麽累了啊……那麽,今天就結束吧!”
    話音剛落,幽香已經閃現到文釗麵前。速度之快,竟然讓文釗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接著,她左手提起陽傘順勢就刺了下去。
    下一瞬間,文釗的右腿上便多出了一個血洞。
    “唔……”
    忍住腿部傳來的劇痛,文釗把注意力轉向了幽香手中那把正在滴血的陽傘。
    傘,腿,紮……
    大腦運轉起來的文釗立刻想起了某個案件。
    大約三十年前,在英國倫敦發生了一起政治謀殺案。
    擠滿人的車站裏,作家馬爾科夫的大腿被雨傘傘尖紮了一下。對於這種小事,起初,他並不在意。但三天後,他便離奇死亡。
    最後,經調查得知,殺人的武器就是那把紮他的雨傘。
    這個案件最後則被稱作“雨傘謀殺案”。
    而傘裏裝的,就是……
    “蓖麻毒素?!”
    隻需要幾毫克就能至人於死地的它,毒性比氰化物不知高出多少倍。
    剛才的傷並不會致死,所以,隻能理解自己的身體裏一定被注入了什麽東西。
    這樣想著的文釗,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而幽香則是怪笑了起來。
    “那麽好的肥料,怎麽會用在你的身上呢?”
    從蓖麻中提取出的油脂,被稱作蓖麻餅粕。雖然其中含有蓖麻毒蛋白,但確實是不失為一種好用的肥料。
    看來幽香對於種植也是很有研究的。
    但是,既然不是劇毒的物質,那會是什麽?
    文釗不由地發出疑問。
    “那你刺進去的是……”
    “隻是一些花粉哦!”
    仿佛使命結束一般。幽香輕輕地走到旁邊,將陽傘掛在旁邊的向日葵上。
    動作十分優雅,美得讓人窒息。
    不過,此時文釗卻根本沒有閑心關注這些。
    聽到解釋後的他,立刻思考起來。
    “花粉、花粉……”
    仿佛是抓住關鍵詞一般。文釗像複讀機一樣一直叨念著“花粉”。
    看見此景的幽香則是微笑起來。
    半解釋地開口說道。
    “我是操縱花的妖怪,所以……”
    “想在我體內開花?”
    迅速理解了話中意思後,文釗做出了推論。
    好像又想到什麽漏洞,他立刻皺起了眉頭。
    “但是,隻靠花粉是不能開花的……即便是使用花藥離體培養,得到的幼苗也是不能開花的。因為,單倍體幼苗是高度不育的……雖然也有特殊情況,但向日葵肯定是二倍體。所以,通過花粉形成的單倍體幼苗。肯定是不能開花的……”
    這些都是文釗從課本中學到的知識,是不可能出錯的。
    那種高度不育的幼苗,必須通過諸如秋水仙素的處理後,才會具有開花結果的能力。
    “那又怎麽樣?”
    雖然沒有理解文釗在說些什麽,幽香還是笑了出來。
    畢竟,自己的招數自己是最清楚的。
    演練過無數次的絕招,怎麽會因為幾句理論就失效呢。
    仿佛又想到另一種可能,文釗有些驚慌。
    “難道說……基因突變……”
    一顆花藥中就有無數的花粉。所以,很有可能就會有那麽幾個變異成可以直接開花的。
    對於文釗的猜想。
    幽香並沒有回答,或許根本就不明白那種理論。
    而是伸出右手,打了一個響指。
    這聲響指如同信號一般,觸動了某樣機關。
    數朵向日葵爭相從文釗的右腿裏鑽出。
    每一朵都有著自己的生命,撕開皮膚,一刻不停地向外生長。
    “啊……”
    由於疼痛而發出的慘叫聲傳向四方。
    這些向日葵不單單隻是生長而已,它們不停地吸收著文釗體內的血液和能量,以此來不停地成長。
    此時,他的右腿已經整個枯萎了下來。別說是動一動了,連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嗬嗬……哈哈……”
    從文釗的口中傳出了不知是喘氣還是語言的聲音。
    仿佛是為了娛樂需要,幽香並沒有用全力。
    所以,他並沒有死去,意識也沒有消失,隻是重傷而已。
    “確實……作為對手……實在太強了。但,我不一定會輸……”
    倒在地上的文釗,說話非常吃力。
    但他的臉上卻滿是清閑。
    “而且,我發現了兩個破綻……”
    對於文釗來說,隻要沒有死,那就還有希望。
    幽香皺了皺眉。同時,內心也有一種什麽預感。
    “第一個就是……吵鬧!”
    文釗一邊開口說話,一邊將兩隻手撐在地上,努力坐起來。
    無奈腿上開著的幾朵向日葵又高又重,弄得他一陣生疼。
    於是他隻好擺出“大”字形躺著。而嘴上卻是一刻沒停。
    “這麽吵鬧的音樂會,竟然說‘沒什麽’,很明顯,就是有其它更加讓風見小姐受不了的了。那會是什麽呢?”
    他故意擠出一絲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幽香什麽。
    幾公尺開外的幽香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待,就像是對接下來的事非常期待一樣。
    “既然是花的妖怪,那麽肯定就是花的聲音吧!一望無際的花海,它們的掙紮聲……不知道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
    這樣說著的文釗,突然猛地一拍地麵。
    轟……
    附近的向日葵突然燃燒起來。
    大火開始向外蔓延。
    估計再過不久整個花田都會陷入火海。
    “花朵求生時候的悲鳴,掙紮時發出的呐喊……到底是什麽樣的呢?”
    看見幽香眉頭鎖緊,一副非常難受的樣子後。文釗眼中滿是狂熱。
    突然……
    “啊……哈哈……”
    不知是叫喊聲,還是大笑聲。
    幽香雙手捂著耳朵,仰起腦袋,露出扭曲的笑容。
    下一秒,她出現在文釗眼前。
    “確實不錯,遺憾的是,早習慣了。而且……”
    此時,幽香的臉色實在是非常可怕。
    但她的語氣依然是那麽柔和。
    “我生氣了!”
    就像是發脾氣的少女一般,她將身體壓在了文釗上。
    伸出纖細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上。
    如果從遠處看,此時兩人的動作非常親密。
    但,如果稍微再近一點,就會發現氣氛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被壓在地上的文釗,凝視著壓他的幽香,露出笑容。
    他艱難地移動著沒有被壓住的右手,伸出食指指向了自己的腦袋。
    “還沒來嗎……這樣,就證明第二個破綻是確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