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花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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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宴會時間。
    神社後的櫻花樹附近,坐著八人。
    博麗靈夢、霧雨魔理沙、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十六夜?d夜、帕秋莉·諾蕾姬、蕾米莉亞·斯卡雷特、魂魄妖夢、西行寺幽幽子。
    這些人身份都很奇特,來曆也不相同,其中有巫女,有魔女,有女仆,有吸血鬼,有亡靈大小姐,也有半人半靈的庭師。
    她們聚在這裏,隻因為她們有一點相同之處。
    她們都是受到邀請而來的。
    這八人並不是都互相熟識,所以她們也不都是坐在一起。妖怪本就是各自為政。
    但這不影響宴會的熱鬧程度。
    好奇的吸血鬼,似乎沉溺於初夏的夜櫻,女仆正為她斟酒。
    優雅的亡靈,正捉弄著認真的庭師。
    人偶使和兩位人類少女坐在一起,她似乎很生氣,因為她終於知道偷走自己春度的人是誰了。
    隻有一位穿著睡袍的魔女,看上去很無聊,說話也少,本身也好像被遺忘。
    現在她們又有一點相同——她們都在喝酒。
    各種各樣的酒,各種各樣的人。
    有酒,有人,人喝酒,酒醉人。
    沒有醉的人,站在一旁。
    文釗正站在一旁,清點著到來的客人。
    少了一人。
    紫。
    沒有人去叫她參加。因為她不討人喜歡,而且總會給人製造麻煩,但說到底,靈夢她們不知道紫的住處。所以,沒有人去通知她參加這一次的宴會。
    天空中的一點霧氣,透過月光,顯得又薄又大,看起來很舒服。
    帕秋莉端著酒杯,望著天空,似已出神。
    “每個人都會犯錯,隻要改正,就是好的。”
    她杯中的酒是紅魔館的白蘭地,她身上粉色的睡袍輕而柔軟。
    比衣裳還輕柔的聲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遠。
    她的聲音很小。這句話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帕秋莉依然在仰望天空,但餘光卻已掃到一個人。她像是在盡力控製自己的情感一樣,低聲道:“但是,有些事情,隻要做錯,就沒辦法改了。”
    “因為這個錯誤足以致死?”
    文釗已經坐在她旁邊。她剛才的話完全就是對他說的。
    帕秋莉點點頭:“有些人,本不會死的,隻因他們說錯了一句話,就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她抿了口酒,接著道:“有句話叫‘禍從口出’。”
    這句話很多人都聽過。隻要是稍微懂事的人,應該都會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文釗好像不明白,他忽然道:“我要是真死了,是不是也因為話太多?”
    帕秋莉道:“肯定是。”
    文釗道:“肯定不是。”
    帕秋莉道:“那是什麽?”
    文釗笑道:“話太少。”
    帕秋莉笑了。她的笑容中仿佛帶著一絲淒涼。
    她拿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為自己滿上。
    文釗看著自己麵前的空杯子,他沒喝酒,也沒人為他倒酒。
    他忽然盯著帕秋莉,笑道:“沒有人會隨意幫助不認識的人。”
    帕秋莉道:“這種事情,你應該和那個人當麵問清楚。”
    文釗搖頭。
    帕秋莉奇怪道:“你不想去問?”
    文釗道:“不是不想問,是找不到那個人!”
    帕秋莉怔了怔,道:“既然你問的人不是我,那你為何來找我?”
    她以為文釗是在拜托她斟酒。
    文釗道:“因為找不到她,所以我想請你……”
    帕秋莉揮手打斷他的話,冷冷道:“我既和你要找的人無冤無仇,也不欠你人情,這些麻煩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帕秋莉也不會隨意幫助與她無關的人。
    文釗歎了口氣,道:“有人來求你,你會不會答應?”
    帕秋莉道:“要看是誰。”
    文釗道:“我呢?”
    帕秋莉道:“不會。”
    文釗道:“所以,你一定不會幫我?”
    帕秋莉道:“這次你就錯了。”
    文釗道:“哦?”
    帕秋莉微笑著,道:“有人已經求過我了。所以,你至少死不了。”
    死不了……
    說明她知道的事很多。
    文釗怔了怔,道:“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
    帕秋莉淡淡道:“整個紅魔館的人都知道了。”
    如此一來,說不定就是?d夜或是蕾米莉亞讓她幫忙。
    所以,現在文釗要做的是——
    把活下去的方法,也就是萃集靈魂的方法告訴她。
    文釗道:“有一隻妖怪,她擁有萃集的能力……”
    帕秋莉再次望向天空,喃喃道:“原來是妖怪……”
    文釗道:“如果有了她的幫助,我就死不了。隻可惜,她卻不幫我,因為我根本還沒找到她。”
    帕秋莉道:“她有什麽弱點?”
    文釗道:“她是一種古老的妖怪,鬼。喜歡與人決鬥。簡單來說,就是賭博。”
    帕秋莉道:“所以,你想要欺騙她。”
    文釗沒有說話。因為帕秋莉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帕秋莉道:“可是你也知道這並不是容易的事。古老的妖怪,無論是閱曆還是知識都一定遠超人類。”
    文釗道:“我打算用一種很古老的計謀,它能留存至今,因為它永遠有用。”
    帕秋莉連忙道:“你不用說,因為我並沒有答應幫助你。”
    文釗一點也不在意,道:“這種手段叫‘詐死’。用一種方法讓我假死,隻要騙過她,就贏了。”
    帕秋莉皺眉,又搖了搖頭,最後長歎一口氣,用複雜的眼神盯著他,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已經‘死’了,誰去和她賭博?”
    文釗道:“這裏的人好像不隻我一個。”
    帕秋莉道:“那麽,我怎樣才能找到鬼?”
    文釗瞥向一邊,道:“你可以問別人。幻想鄉裏的妖怪很多,總有比鬼還要老的妖怪。”
    帕秋莉道:“好,我去問他們。”
    文釗道:“這麽說,你已經答應幫我了?”
    帕秋莉微笑道:“我並沒有答應幫你,但我可以考慮。”
    她忽然起身,扭頭走向蕾米莉亞那裏。
    天上的雲好像已經沉了下來,變成了夜晚的霧。
    文釗坐在鋪在地上的素色地毯上,正準備給自己倒一杯酒,就聽到背後有人說話。
    “你對魔女說了些什麽?”
    文釗回頭。
    他剛要開口說話,就突然發現銀光一閃,已進入他的嘴裏。
    他隻覺得嘴裏甜甜的、涼涼的,就像吃了薄荷糖一樣。
    “不要動!”
    他終於看見了,這人就是愛麗絲。在他回頭的瞬間,愛麗絲已經將魔法的絲線射入他的嘴裏。
    文釗很聽話,他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掙紮,隻是微微張著嘴。
    這種感覺並不舒服,就好像有隻看不見的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愛麗絲的眼神冰冷,笑得卻很甜。
    她這人豈非也像薄荷糖一樣又冰又甜?
    愛麗絲輕輕搖了搖頭,道:“有些人總是喜歡找麻煩。為自己找麻煩,也為別人添麻煩。”
    文釗想說話,他根本說不出來。因為愛麗絲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人偶使不使用人偶或許會變弱,但這不意味著文釗就變強了,更不意味她鬥不過他。
    愛麗絲冷冷道:“舉辦這個宴會有什麽企圖?”
    回答她的隻有“嗚嗚”的呻吟聲。
    她指尖輕輕一動,這呻吟聲立刻就消失了。她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文釗回答。
    愛麗絲道:“宴會開始後,我就看見了妖氣。”
    文釗皺了皺眉,他的目光好像也在努力向四周掃去。
    愛麗絲戲謔道:“你當然看不見。而且現在它已經非常稀薄了。”
    普通的人類,有時甚至連幻化成人形的妖怪都分不清楚。
    愛麗絲笑得很甜,道:“所以,我明白了,這件事不是你造成的。現在,隻要你答應不把這事說出去,我就放了你。”
    文釗立刻點頭,他隻有輕輕地點頭這一個選擇。
    愛麗絲慢慢道:“很好。”
    隨後冰冷的絲線就從他的嘴裏出來,而且好像還栓著另一樣東西。
    在這麽暗的地方,如果不是眼尖,根本不知那是什麽。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因為那是他的牙齒。
    愛麗絲微笑道:“你的智齒沒有長好,於是我就順手幫你拔掉了。”
    在文釗感到疼痛前,她已經將他的智齒拔了出來。
    文釗疼得想叫,但是他的喉嚨就像是被繩子栓住一樣,就連呻吟聲都發不出來。
    他現在冷汗直冒,地毯上的毛已經被他扯掉了好幾把。
    愛麗絲笑道:“我已經把你的傷口縫好了,應該不會疼了吧?”
    她笑得很溫柔,她的語氣卻是讓文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愛麗絲笑得更厲害了,道:“還在疼麽?看來是太緊張了,喝杯酒吧!”
    她不顧文釗掙紮,舉杯將酒強行灌入他的嘴裏。
    傷口遇上了酒,就像文釗遇上了愛麗絲。
    文釗無力地癱坐在地毯上。
    他有些驚訝,血流得並不多。因為愛麗絲止血實在太快。
    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謝她還是憎恨她。
    他捂著一邊臉。疲憊地盯著遠去的愛絲麗,竟然突然笑了起來。
    讓愛麗絲加入並不是他的初衷。他也不願別人隨易打亂自己的計劃。
    愛麗絲不可能打亂他的計劃,因為一定有有人阻止她。
    能阻止她的,自然是比鬼還要古老的妖怪。
    所以,那時,文釗或許就能見到紫了。
    ……
    大家能賞到夜櫻隻因魔理沙使用了剩下的春度。
    現在的櫻花,已經完全凋落在地上。
    帕秋莉依舊一人坐在地毯上,手裏握著酒杯。
    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已盡收眼底。但是她沒有去阻止。
    因為她正在思考更重要的事。
    回憶起之前的話,她就不禁搖頭。
    ——他能有這麽多的朋友,實在幸運,隻可惜他自己這次卻錯了。
    “禍從口出,禍從口出……”
    她來來回回嘀咕了十五六遍,才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賞花時喝的酒,叫花見酒。
    這次以後,應該就不會再有賞花會了。
    所以,花見酒也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