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暗室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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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西輾轉難側,翻來覆去睡不著。
洛雲天從外麵回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麵,她的新娘妻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心事滿滿。
“娘子,可是因為我沒有回來,所以睡不著”洛雲天飛快的脫掉衣服,貼了上去。
天知道,他有多麽想念她,此刻,溫軟入懷,心中所有的煩燥與不耐都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滿足。
“你回來了”半眯著眼。
“嗯”洛雲天用下巴抵著她的腦袋“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洛雲天心裏愧疚,新婚的第二晚,他沒能早早的回來。
顏西好笑“我又沒怪你”
“那你怎麽在床上滾來滾去,難道不是在想我”洛雲天眯著眼。
顏西一噎,想笑而不能“那你下次早點回來”
“嗯”洛雲天認真的點了點頭“一個人在房間害不害怕”
顏西搖頭。
“有心事?”洛雲天一進來就發現了。
顏西點頭。
“看來我這個相公當的可是不稱職,才新婚就讓人的新娘子有心事了,這樣可不好”說著雙唇就已經落下。
他能感覺的到,自從下午娘子看了蕭正騰的畫以後,眼裏又多了一點東西,現在他一回來,她又心事重重,她不說,他也不問,他在等,等她說的那一刻。
顏西閉上眼,拋去那些雜七雜八之事,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個吻,洛雲天的吻由淺入深,一步一步深入。
顏西慢慢的,笨拙的回應起來。
這一回應不要緊,直接是幹柴遇烈火。
洛雲天如何會放開她。
這一晚,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春光無限。
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
洛雲天擁著顏西睡去。
顏西卻還是毫無睡意。
畫中的人像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沒錯,畫像中的那個人,如果她沒有看錯,就是她的生母。
她的生母,府裏的人都說她叫肖歡,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那個時候,鍾一南還不是兵部尚書,隻是兵部一個前途無量的四品武官,一個意外,救了她娘回來。
對於她娘的記憶,她的腦海少之又少,隻知道她娘生下她之後就因為難產而去了,從此之後,她的生命中把柯氏視為了親生母親。
府裏的人對她娘的評論少,她也無從了解。
那個時候,她還奇怪,為什麽別的人都有外祖家,她沒有,柯氏寬慰她,珍兒的外祖家也是你的外祖家,她信了。
現在才知道,並非是她沒有外祖家。
隻是……
如果娘真是蕭正騰的生母,那她豈不是蕭正騰的妹妹,不對,她現在隻是擁有鍾熙顏的靈魂,真正的鍾熙顏已經死了,那個流著與蕭正騰相同血脈的鍾熙顏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對於她們來說,隻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
她相信,蕭正騰很快就能夠查到鍾家,並且知道她的生母是已逝的鍾家主母,不知道,那個時候蕭正騰會如何來麵對這件事。
“你怎麽來了”蔣國芳坐在銅鏡前,看見鏡子後麵突然出現的人影,有些清冷道。
“過來看看你”
蔣國芳拿起梳子開始梳頭。
貢長樂接過梳子,開始幫她,蔣國芳有些難為情“你……”
“舉案齊眉”貢長樂笑笑。
蔣國芳不說話了,任由著他“那個……昨天的大婚還順利嗎?”
“你那麽關心她,昨天為何為出現”
“心裏感覺對不起她,無臉見她”蔣國芳實話實說。
“她不會怪你的,她要是怪你,當初我向她求藥的時候,她就不會給了”貢長樂開口。
“我心裏的那道坎過不去,與她無關”是啊,算起來,她又救了自己一次,如果說上一次,她是帶著目的救她的,這一次,純碎就是救她,沒有任何目的。
“昨天的大婚中間出了點小插曲,解決了就是”貢長樂想起昨天的荒唐事,真是給人添堵,如果他大婚的時候,有人給她的新娘子送來那晦氣的東西,他估計會揍得那個人祖宗十八代都不認識。
“什麽小插曲”蔣國芳神情緊張“人沒有事”
“看把你緊張的,讓你自己過去,你又放不下之前的事,不肯去,她出嫁,你如果能去的話,她一定很高興”
“她一直是個豁達的人,不會與我計較,等過一陣,也許我能看開一些”蔣國芳低下頭“你還沒說是什麽小插曲呢”
“鍾大人有個女兒與她長得一模一樣,這事你知道”
“嗯,我知道,而且鍾府為這事還找過她的麻煩”
“就為這事,那鍾夫人也不知道是哪個神經搭錯了,竟然拿著那鍾家大小姐的骨灰,說是給她做添妝”
“什麽?”蔣國芳嚇了一跳“那她沒有收下”
“她又不傻,那肯定不能啊,不過據說,那裝骨灰的盒子摔了,摔碎了就是,還好昨天大婚一切順利,要是真出點什麽事,這個鍾夫人,死一萬次也不足為惜”
“那鍾府現在怎麽樣了”
“鍾一南給了一封休書,柯氏被休了,此刻正在刑部大牢,她的後半生肯定是要在大牢裏度過了”貢長樂沒有可惜,這事若在平常人家都受不了,何況是天家,沒處死她已是萬幸。
“這個柯氏為什麽老是要針對小顏,小顏於她們來說,並沒有什麽交集”蔣國芳歎了一口氣。
“世間的萬事萬物哪講得清楚,比如說我們貢家,之前一直對太子持不屑一顧的一態度,突然之間來了個大轉彎,讓我們全力助太子登基,如此一來,我為太子辦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蔣國芳想起一事“你可知道,小顏與太子是如何相識的”
“你說這個啊,我剛好知道一點,據說是太子一次被洛非凡的人追殺,身中劇毒,剛好潛進了小顏的住所,然後小顏剛好救了他,就這樣就認識了”
“在蓮縣的時候?”
“對”
這樣說,蔣國芳就釋然了,也許小顏老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選擇沒有告之與她。
“天色已晚,你早點回”心中的一切疑惑都與知曉,蔣國芳現在隻想早點睡。
“還早,急什麽?”貢長樂一隻手把玩著蔣國芳的秀發,愛不釋手。
“你快走,一會我娘該來了”
“芳兒,芳兒”說曹操曹操到,蔣夫人的聲音響起在外間。
蔣國芳迅速推了一把貢長樂“娘,有事嗎,我已經睡下了”
“你大哥回來了,給你們煮了燕窩粥,起來喝點”
蔣國芳心裏一喜“大哥回來了嗎?”
“那當然,你出嫁,你大哥怎麽能不回來”說著蔣夫人已經推門進來,一進看,看見蔣國芳邊上的貢長樂,反應不過來。
蔣國芳懊惱,這個人怎麽那麽沒眼力啊,不是讓他走了,讓他走,他怎麽還在這裏。
“蔣夫人”貢長樂朝著蔣夫人笑笑。
“是貢公子啊,你也在啊,剛煮了燕窩粥,一起吃點”蔣夫人反應也快,一會就自然,女大當嫁,貢長樂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是不合適,可明著趕人走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即然在,那就一起。
“好”貢長樂回答的極快。
蔣國芳瞪了他一眼。
他也好意思,不知道等下見到大哥,兩人會怎麽樣。
算起來,她也有些日子沒見大哥了,大哥能夠趕回來,她很高興。
蔣國棟坐在那裏,背影挺直,蔣忠誠也在,父子二人在說著什麽,門簾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蔣夫人,蔣國芳,貢長樂三人走了進來。
父子二人看過去,看見貢長樂,眉頭一致的皺在了一起,心裏同時想起一個問題,他怎麽在這裏。
“貢公子剛好說有點東西給國芳送過來,我就留他一起了”蔣夫人怕女兒說漏嘴,編了個話道。
“蔣大人,蔣公子”貢長樂禮節性的喚了一句。
蔣國棟抬眼,打量起這個即將要成為他妹夫的人“你就是貢長樂”
“正是”
“這麽晚出現在這裏,不單純是送東西這麽簡單”蔣國棟眉頭夾緊,這麽晚了還來,如果讓她與妹妹單處,不曉得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蔣國芳一聽這話不妙,趕緊忿開了話題。
“回來有一會兒了”蔣國芳看了一眼蔣國芳,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烏疆,如果不是因為妹妹大婚,他要趕回來,也許還要一陣才能回來。
“大哥,你這次回來了就不走了”蔣國芳滿心歡喜。
“你知道我一向四海為家”蔣國芳笑笑,他也希望留下來,隻是他有他的使命。
“如此,我們一家人以後見麵的機會就真的少了”蔣國芳失落道。
爹要離任,大哥不在,若大的京城隻有她一人了。
“你會對我妹妹好嗎?”蔣國芳突然抬頭。
“自然”
“妹妹自幼體弱,好好照顧她,若是讓我知道你欺負了他,我必不會放過你”蔣國芳警告。
對於大舅子的警告,貢長樂笑笑“大舅子不用吩咐我也是知道的”
“趕緊給公子還有小姐們盛燕窩粥”蔣夫人吩咐丫環們。
“太子殿下的大婚還好”蔣國棟突然問話。
“嗯,一切順利”
“那就好”蔣國棟點了點頭“一會你來一趟我的房裏,有些事情要交待與你”
貢長樂點了點頭,暗想,老丈人沒有話吩咐,沒想到大舅子有事吩咐。
“大哥”蔣國芳深怕蔣國棟會對貢長樂做什麽。
“隻是男人間的談話”嘴裏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女大不由人,這還沒嫁給人家呢,就怕人家受欺負了,她若知道這個貢長樂的真正身份,不知道還會不會這樣擔心。
蔣國芳不好意思的埋在碗裏,她是不是太過關心貢長樂了。
貢長樂卻是很享受,就算大舅子要為難自己,也得看看了。
貢長樂與蔣國棟吃完後,直接進了蔣國芳的房間。
“芳兒,咱娘兩也好久沒有說說貼已話了,今晚娘跟你睡可好”蔣夫人笑眯眯的看著蔣國芳。
蔣國芳奇怪的看著蔣夫人。
“好啊”蔣國芳扯出一個笑容“我也好久沒與娘同睡一張床了,爹,你沒意見”一個轉眼,她就恢複了那個俏皮的小姑娘。
“沒,我都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可以和你們同擠一張床”蔣忠誠來了一個蔣式幽默。
蔣國芳心裏某個部份軟了。
她要嫁人了,心裏最難過的就是爹和娘了。
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一轉眼就送給了別人,這種滋味,如非有過的女兒的人,誰能夠明白。
“你這老頭子,說什麽胡話呢,芳兒,走,我們回房”蔣夫人瞪了一眼蔣忠誠。
蔣國芳起身“嗯”
蔣夫人的心思她何嚐不明白,無非就是擔心貢長樂留在這裏,會對她做什麽不應該做的事,該發生的早就發生了,隻是爹娘還不知道而已。
“貢公子,坐”蔣國棟白衣翩翩,如非他時常長劍在身,世人定以為他是個世家清流公子。
“不知大哥有何話要說”
蔣國棟眉眼動了動,這麽快就改口叫大哥了,剛剛不是還在叫蔣公子。
“貢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按理說,你娶芳兒,說到底是我們高攀了,不過,有我在,就不允許你們貢家的任何人欺負芳兒”蔣國芳一直在蔣家的這種小家庭長大,不太懂人情圓滑,貢家不一樣,貢家說是大宏朝的第一大家也無不可,這樣的大哥,注家勾心鬥角的事無數。
“如果是因為這個,大哥無須擔心,我定不讓她受任何委屈的”他自己的財富都用不完,用不上貢家的那份,貢家的人也好意思指手劃腳到他身上來。
“隻是,眼下大宏朝似乎有個大劫,你又是太子的人……”蔣國棟沒有說下去。
貢長樂卻是聽了進去“大劫,什麽樣的大劫”
“大劫,自是會死亡無數之人的劫就叫大劫”
“是什麽引起的,知道嗎?”貢長樂想起在九隆寺中,忘權大師的話,鳳鐲現,天下劫,這一劫真的就要來了嗎?
“有人意圖修改天道”
“什麽?”
“這是逆天之行,自會引發大劫”
“是誰?”
蔣國棟搖頭“所以才提醒你們一句,萬事當心,師傅吩咐我多注意烏疆那邊的事,估計與烏疆有關”
貢長樂想起一事“這半個月來,京城發生了兩件大案”
蔣國棟皺眉,示意貢長樂繼續說下去。
“第一次,有十六個人先是中了烏疆之花,隨後被人挖了腦髓,第二次,是八人,死亡樣式一樣,都是先中毒,後挖掉腦髓”這個事情,除子太子幾個親近的人,其它的人還不知道,今天為什麽要告訴蔣國棟,也是想看看蔣國棟能不能從中知道些什麽。
“烏疆之花”蔣國棟神情一震,雙眼睜大。
“你知道”
“烏疆之花,是烏疆人進行巫術之前最常用的一種毒,隻是要人腦髓,這就有些奇怪了”蔣國棟正在想,烏疆中到底哪一種巫術需要用到腦髓。
“沒查出來是什麽人幹的嗎?”
貢長樂搖頭“若是知道,也不會到現在都毫無頭緒”
“我留下來幫助你們查清楚這件事”事關重大,他不得不留下來,看來,烏疆那邊隻是個障眼法,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京城。
“好”隻要蔣國棟願意幫忙,相信這件事很快就能有個結果了。
是夜,一道黑影看著不遠處的太子府,嘴角鉗著陰冷的笑,不用多久,這天下就會是他的,他的,這些人,包括宮裏麵的那個,還有太子府的那幾位,都得死,統統都得死。
“皇上”藍衣拿著一副畫像進來“皇上,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和夫人很像”藍衣展開畫軸,
蕭正騰放下手裏的書本,看著畫像中之人,除了麵部表情不一樣,五官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畫中人,臉部冰冷,特別是她的雙眼,像是經曆過萬般滄桑一般,她的母後,有著世間最溫柔的眼神,不似畫中人這般冷情。
“從哪裏來的”
“屬下無意間在一坐座畫樓買來的,畫樓裏麵有人專為各府的夫人畫像”
“這是哪家夫人?”蕭正騰神情一緊,如此說來,畫中人還活著。
“據畫樓的人交待,這副畫中的人,是兵部尚書鍾一南已故的夫人”藍衣知道這件事情後也是驚了一下。
“鍾一南”
“對”
“去查清楚”如果畫中人真是他的母後,那麽,她到底又是如何死的,他帶著一線希望前來,不要告訴他,母後其實真的早就死了。
“是”藍衣退下。
蕭正騰收回目光,心裏再也看不進去任何東西,換上一件黑衣,也竄了出去。
天空中烏黑一片,月亮偷偷的躲在烏雲下麵,不敢露出臉,一陣陣寒風吹過來,冷得刺骨。
這樣的夜,格外的寂靜。
兵部尚書府,鍾一南在書府裏靜靜的坐著。
若大的鍾府,除了那些下人,就他一個人了。
那些妾室,他看著心煩。
他悄悄的起身,對著某處擰了一下,某處動了一下,露出一扇門的位置,他走了進去。
裏麵的路很窄,隻容得一人進去的位置。
他走了一會,下了幾個台階,來到一處有房間那麽大的地下室,裏麵傳出來陣陣蘭花香,他動情的吸了一口,繼續前行。
再往前走,看見一個女子端坐在那裏。
女子的臉上冰冷無比,麵色更是蒼白無比,聽到聲音,她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
鍾一南也不惱,他坐在她的旁邊。
女子想動身,腳尖穿來陣陣鐵器相撞的聲音,再一看,才知道,女的手上,腳上都被鎖上了腳鏈,沉重的鏈子掛在女子的手上,腳上,勒出了一道道新舊的痕跡。
鍾一南冷笑“怎麽,不問問你的女兒現在怎麽樣了?”
那女子聽到女兒兩個字,臉上總算有了點表情,她緩緩的轉過臉,這是一張絕色的臉,大大的雙眼,隻是這雙眼失去了她本來的色彩,變得黯淡無光。
“你對小顏做了什麽?”
“歡歡”鍾一南歎了口氣“這麽多年過去,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小顏也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是愛她疼她的”
女人嘴角浮起冷笑“這是你的事”
“歡歡,小顏也是你的女兒,這麽多年以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念她嗎?”鍾一南雙眼緊緊的鎖著她的臉。
“鍾一南,不要對我說這些,說,今天你來這裏是想幹什麽?”女子臉上又恢複其冷情的模樣“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麽新的花樣來刺激我”。
“歡歡”鍾一南起身“歡歡,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你的女兒她已經嫁給了大宏朝的太子,也許以後會坐上後位,你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