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佘惑聽著門外熱鬧的嬉笑聲，看到那些暗族孩童們歡快蹦跳的模樣，不由陷入了沉思。

    蘇寂言說，他想要人類和暗族停止交戰，所以想請佘惑幫他一個忙，去元帥府告訴元帥，暗族想要和人類和平共處。

    佘惑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不止一次聽到‘暗族’這個詞。在人類的語言中，暗族是集‘自私’‘殘忍’‘狡猾’‘血腥’於一身的陰暗種族，可是現在，看到這明顯如普通人類一樣，男耕女織、歡聲笑語的暗族生活，佘惑有些迷茫。

    善與惡，是誰所給的界限？

    在人類的世界中，是暗族的戰鬥讓他麽妻離子散，讓他們失去了親人朋友。可是在暗族的世界裏，是不是人類同樣也給他們帶來了這樣的傷害？

    就在佘惑感到有些茫然的時候，幾個調皮的暗族孩子在玩耍時不小心將自製的竹球踢到了佘惑的腿上，然後滑落到腳邊，一個小男孩大汗淋漓的跑著來到了佘惑的腳邊，撿起了球。

    “對不起姐姐，我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彎腰向佘惑道了個歉，起身看她的時候，眼中帶了些驚訝和疑惑：“咦？姐姐，你不是吃了主上給的聖果嗎？怎麽到現在還沒有變為暗族？”

    “聖果？”聽到小男孩的話，佘惑有些疑惑的反問道。

    佘惑的容貌在蘇寂言剛剛抱著她來到暗族的時候，大家就看過了，而且剛剛佘惑一直站在門口，所有人看似在工作或者玩鬧，但其實都在小心翼翼的偷瞄她。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這麽漂亮的人，雖然驚豔，看的時間長了，卻沒有那種震撼的感覺了。可是，他們卻從來都沒有聽到佘惑說話，小男孩一聽到佘惑這般輕靈的嗓音，不由有些呆愣在原地。

    過了半響，小男孩才似從那種奇妙的幻境中回神，更加興奮地看著佘惑，使勁點頭道：“對啊，聖果。聖果是暗族的聖物，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且還會功力大增。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暗族食用後會變成人類，人類食用後會變成暗族，所以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人敢用。”

    “姐姐……”見佘惑聽完自己說的話後，便有些發呆的模樣，小男孩使勁的翹著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姐姐別擔心，雖然你現在還沒有變為暗族，但是我們已經答應了主上，即使你現在還是人類，我們也不會欺負你的。你要知道，我們暗族說話，可向來是一言九鼎的，才不會像那些虛偽的人類呢。”

    話一說完，小男孩似乎才意識到，佘惑現在還是個人類，連忙伸手捂住了嘴巴。他衝著佘惑訕訕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姐姐，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拜拜。”

    小男孩走後，佘惑便關上了門，走進房裏。過了不到半個小時，蘇寂言便腳步匆匆的趕過來了。

    “你知道了？”看到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的佘惑，蘇寂言腳步放緩，坐到了她對麵的椅子上。

    “沒經過你同意就讓你食用聖果，是我的私心。”看著佘惑，蘇寂言麵色沉凝，有些猶豫的開口道：“我不知道該不該將我的身份告訴你。我的母親是人類，我的父親是個暗族，他們相愛了，然後生下了我。”

    說完這句話，蘇寂言仔細的打量著佘惑，見她臉上沒有任何憎恨嫌惡的目光，才繼續開口道：“我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的人類，像人類一樣痛恨著暗族，尤其是我從小就被族人們灌輸，暗族全部都是自私殘忍的魔鬼，他們不懂感情，沒有七情六欲，隻是會殺人的機器。他們集所有人類的陰暗麵，沒有一絲憐憫之心，他們告訴我，我的父親是個暗族，他強了我的母親，並且殺害了我的母親。於是我從小就立誓，一定要鏟除所有的暗族，將他們全部都殺光……直到，我被人算計來到暗族領域後，親眼見到父親和母親合葬的墓碑，親耳聽到暗族孩童都耳熟能詳的關於父母的愛情故事後，我才知道，一個已經被開化了神智的種族，又怎會真的沒有感情。”

    “佘惑，你知道嗎，你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強大到讓我害怕。”看著佘惑，蘇寂言眼中的情緒劇烈的翻騰著，卻握緊雙拳極力克製：“暗族是我父親的種族，人類是我母親的種族，這兩方我都不希望他們會被毀滅。他們相生相克，雖然彼此憎恨卻也彼此依存，原來我從未擔心過他們會有一方被毀滅，可是……直到你的出現。”

    “你的異能太過強大，連讓暗族膽戰心驚的暗族獸都會在你彈指間灰飛湮滅，暗族也許真的會在你的一念間，就完全消失了。”聽著窗外那些孩童玩耍的嬉笑聲，女人們叫著自己孩子吃飯的呼喊聲，男人們比試打鬥的木劍聲，蘇寂言嘴角掛上了一絲隱隱的笑容：“當我讓你食下聖果的時候，我就知道，也許你知道真相後，會殺了我也說不定。但是，隻要你因為自己變成了暗族，有一絲憐憫之心，暗族也許……就不會就此消失了。以我一人之命換暗族一族之命，值了。”

    “我會幫你。”蘇寂言的話說完後，兩人都沉默了許久，就在蘇寂言以為佘惑不會再說話時，卻不想突然聽到了她的聲音。隻是……怎麽好像感覺，沒聽懂？

    “你幫了我，我會幫你。”因為之前蘇寂言幫她恢複了異能，所以她答應要去元帥府的約定，依舊成立。不管蘇寂言是存在了什麽樣的心思，但是用聖果救她是事實，且……“種族什麽的，我不在意。”

    即使這個世界上隻存在人類一個種族，該自相殘殺的時候還是會自相殘殺，該戰鬥的時候還是會戰鬥，要不然，前世也就不會出現那麽多世界大戰了。

    “佘惑……”聽到佘惑的話，蘇寂言的臉上劃過一抹類似歉疚的奇怪表情：“那個……之所以讓你去元帥府，是因為我知道元帥不會答應你的條件。而若是他得罪了你，我便不會擔心你會幫助他對付暗族了。”

    “不會答應？”人類和暗族大戰這麽多年，死傷無數，若是能得到一個和平的契機，該是每個人都求之不得的吧，為什麽不會答應？

    “佘惑，雖然你身為人類，可是你太不了解人類了。”搖了搖頭，蘇寂言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我早就試圖想要暗族和人類和平相處了，暗族這邊倒是好說，可是人類那邊……若是沒有了戰鬥，那些依靠戰鬥而在民眾心中有著崇高位置的上位者們，地位便一落千丈。為了自己的榮耀和私心，他們寧願看著戰火綿延，寧願看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他們是在戰爭中顯示出自己的榮耀與價值，所以他們舍不得放手。”

    “佘惑，你說，有的時候，人類，是不是比暗族還要可怕？”

    “我不會插手暗族與人類的戰爭，”清澈的眸光看向蘇寂言，暗族和人類對她來說，沒有什麽不同。不管是作為人類，還是作為暗族，她都不會有歸屬感。能讓她有一些情緒波動的，隻是某些人罷了，對那些種族沒有關係。

    就算她是人類，也隻是重生而來的人類，她身上真正流淌的血液，在千年前就已經消失了。

    “真的？”似乎有些不相信佘惑這麽簡單的就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且對自己讓她使用聖果的事情，看起來並無一絲氣惱的地方，蘇寂言對佘惑的答案不由帶上了質疑。

    “就算我是暗族，若遇到人類想救的人類，依舊會出手。就算我是人類，遇到想要救的暗族，還是會出手。”血脈在她的眼中都不是什麽必須的事情，種族什麽的，又怎會限製她的行動。前世被折斷翅膀囚禁半生，顛沛半生，這一世既然擁有別人都無法掌控的能力，就更要為自己而活。

    “佘惑……”聽到佘惑的話，蘇寂言沉吟半響，微微揚起了嘴角，輕聲道：“你真是個奇特的人呐。”

    隨心而活，恣意瀟灑，不以外界流言所縛，不以旁人目光為囚，竟是比所有人都要活的更加自如！人活一生，其實最本質不過是追求自我，而現在，又有幾人會不被身外物所擾？不管是好的還是惡的，不管是善良的還是惡毒的，都有著自我的目的，可像是佘惑這樣，想出手就出手，不想出手就沉默，任誰也阻擋不住她的想法，才是最自在的吧。

    人活百年後，不過是一杯黃土，現如今，為了利益為了榮耀，拚搏一聲。卻全都，無形中為自己添上了枷鎖，不再成為自由身。隻是……

    佘惑想的是好的，隻是，如今人類那邊已經知道了她的能力，她還可以再獨善其身嗎？

    “暗族領域這邊風景很好。”就在蘇寂言猶豫著要不要將心中的擔憂說出來的時候，佘惑突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蘇寂言聽完不由懵了，不知該怎麽接話。

    暗族領域風景好？

    嗬，他該讚歎佘惑的品味真是獨特嗎？

    “淺灘戈壁、漫天黃沙、殘月如火、壯烈如歌。人類世界那邊，也有很多風景好的地方，蜿蜒山脈，奔騰黃河，極北之地的冰雪，極南之地的花海。”佘惑一句一句，說出心裏想象中的地方，蘇寂言靜靜的聽著她的描述，有那麽一瞬間，從佘惑那清澈的眼眸中，聽著她那奇妙的聲線，蘇寂言好像真的看到了她所描述的景色，真的看到了那邊壯麗山河。

    “我要走了。從這裏出發，走過所有的暗族領域，再走完所有的人類世界，看遍所有的風景。”這是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那時候，她已經懵懂間隱約懂得了真正的情感。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真正體會到人類的七情六欲，嚐到人類的感情，那時候，就是她啟程的時候，啟程去踏遍這萬裏河山。不管是秀麗端莊的山脈，還是凜冽呼嘯的戈壁，她都要在那些地方，留下自己的腳印。

    直到有一天，她走不動了，便躺在地上，仍由風沙掩埋自己的屍體。多年以後，她的肌膚腐爛，她的骨骼被風化，微風一吹，變成片片黃沙，與風纏綣著吹落到每一個地方。她再也不會屈居一隅，再也不會被囚禁，就這樣與天地共存，也挺好。

    這便是她最極致的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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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大結局了！（小護扶額笑著哭~）

    小護似乎聽到了寶貝們的心聲：白衣小護！尼裝死了這麽多天，一放出來就弄個爛尾結局，找屎是不是？！出來，我們保證不打屎你！姐妹們，上！

    好吧，小護替自己默哀三秒鍾，別打太狠了，因為雖然結局了，但小護還會時不時再弄些番外出來的~咯咯噠~~麽麽噠~~思密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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