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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重回正道,葉星辰幾乎忙得快腳不沾地,整日埋首於案前,眉眼間疲倦之色愈發明顯。

    掌門難當,正派掌門更難當。

    彼岸為魔道時,做事隨心所欲,他葉星辰幾乎就是個甩手掌櫃,整日除了修煉便不管其他,可如今彼岸重回正道……

    “哎……”葉星辰歎了口氣,揉了揉眉間。

    叩叩——

    敲門聲響起,有弟子在外稟報,“啟稟掌門,自稱是昆侖弟子的上官驚鴻來訪。”

    上官驚鴻?

    葉星辰將手中朱筆放下,蹙眉,似乎想到了什麽,道:“他不是來見我的,讓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吧。”

    “是。”

    上官驚鴻站在那三途河旁,望著這蜿蜒沒有盡頭的彼岸花海,仿佛能看到那盡頭有個墨衣男子,半掩著窗子,從那縫隙中偷望著他。

    “上官師兄,敢問有何貴幹。”

    一個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上官驚鴻從那聲音中回過神來,望著前來帶路的彼岸弟子,問道:“你認識葉攸寧嗎?”

    那弟子笑望著他,明眸善睞中仿佛沉澱了一灣清泉,“認識,前不久白澤師兄來過彼岸一次,救活了兩個人。”

    “那他……如何了?”

    “除了無法修煉,挺好的。”

    上官驚鴻看著他,緊握的驚鴻劍的手心倏然就生了一層薄汗,就連那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我能去看看他嗎?”

    “沿著這三途河一直走,到盡頭,那的大樹旁木屋裏,他就在那。”

    “多謝。”

    上官驚鴻沿著這條路一直走,開在身側的彼岸花隨風擺動,妖嬈嗜血,是這九州最豔麗的一抹紅。

    正如他當年第一次來到這彼岸,即使自己修為尚可,也差點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如果不是那個人,叫住了他。

    “喂,這彼岸花好看嗎?”

    守夜一百天,這是他一生裏,唯一沒有兌現的諾言。

    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記不記得這個諾言。

    彼岸的盡頭是被一棵蒼天大樹止住了去路,上官驚鴻遙望著天邊,一輪明月已悄悄掛起,他負手站在那大樹下,回頭望著木屋內的燭光閃爍,似乎還能看到那個膽怯的少年正倚在窗前,偷看著自己。

    那時候上官驚鴻就在想,等到了最後一百天,他一定要告訴他,彼岸花再美,也不如你。

    上官驚鴻微微一笑,轉過身去,風吹起他的衣擺,彼岸花開到荼蘼,令人心慌。

    這是第一百天,守夜一百日的諾言,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咯吱——

    門開了,輕輕的腳步聲在後響起,上官驚鴻沒有回頭,手中的寒劍握的更緊了,急促的呼吸,加速的心跳,他都能感覺到因興奮,連血液都在逆行,直衝向腦門。

    一個身影與他並肩而立,那少年偏頭望著他,微微一笑,道:“彼岸花好看嗎?”

    上官驚鴻轉過頭來,是剛才那個彼岸弟子。

    “不如你。”

    漫天星光,風從虛無中來,隨之搖曳的彼岸花,相顧無言。

    葉星辰在書房中聽得彼岸弟子的稟報,不過一笑而過,將手邊攤開的書劄一本一本整理妥當,放置在書架上,透過窗,望著天邊的明月,朝外吩咐道:“來人,將藥端上來。”

    屋外有弟子領命去了,不多時,有弟子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而來,葉星辰端在手心,感受著手心傳來的燙熱程度,拿著勺子輕吹。

    待到那湯藥微涼,葉星辰這才端著那碗湯藥進了書架後的密室。

    密室並不太黑,借著微弱的燭光還能看到密室內的大床上,躺著的那個人。

    葉星辰來到床邊,一手端著湯藥,一手穿過那人頸脖,將他扶起,側靠在自己肩頭,他側臉親昵的噌著那昏睡之人的額頭,輕聲喚道:“星河,醒醒,喝點藥再睡。”

    葉星河醒來已經快一個月了,他傷的太重,如今葉攸寧都能行走自如,偏偏他隻能虛弱躺在床上昏睡。

    幹巴巴的唇角微張,似醒非醒,手上抗拒似的將葉星辰往外推,卻使不上分毫的力氣。

    “說什麽?”

    葉星辰仔細聆聽著葉星河氣若遊絲的話,寵溺的撫著他的發間,嘴上卻強硬道:“不行,不能不喝,聽話,張嘴,把藥喝了。”

    葉星河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碗到了嘴邊,卻偏過了臉去,無論葉星辰如何說,也不肯喝下一口。

    眼瞧著那藥就要涼了,葉星辰無可奈何,歎了口氣,碗湊到自己嘴邊,一口含住了許多,低頭便吻上了葉星河的唇,舌尖撬開葉星河無力的牙關,將藥渡給了葉星河。

    葉星河氣息粗重了幾分,勉強打開疲憊的眼眸,望著那近在眼前的葉星辰放大的臉,劇烈掙紮著,一不小心,藥入了氣管,葉星河一把猛地推開葉星辰,趴在床邊猛烈咳嗽起來。

    葉星辰為他順著後背,又將他擁在懷裏,手中的湯藥湊到他嘴邊,似笑非笑中帶著威脅的促狹意味,“不喝了可是要受罪的。”

    葉星河望著那腥紅的湯藥,似乎還能聞到血腥的味道,始終抗拒著推開,連日來的折騰讓他聲音都略微有些嘶啞了。

    “你別再弄這種藥了,對你身體不好。”

    葉星辰一手鉗製住他的雙手,下顎抵住他的頭頂,又將那藥遞到了他嘴邊。

    “聽話,把它喝掉,不然你怎麽會好。”

    葉星河劇烈的掙紮起來,葉星辰的禁錮太過,這一切不過隻是徒然罷了。

    “我好了,已經好了。”他說的這話真的無法令人信服,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全身慵懶無力,連氣息都那般薄弱。

    “星河!”葉星辰似有不悅,可又在下一秒柔聲道:“喝了它,你想浪費哥哥的心血嗎?”

    葉星河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猛地狠咬上葉星辰的肩頭,葉星辰一驚,驀然鬆了鉗製住的雙手,葉星河手一抬,便將那碗藥打翻在地,藥汁四濺,白玉碗破碎成渣。

    “葉星河!”葉星辰實在是氣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做出的一碗藥卻被葉星河潑了!

    葉星辰轉身就走,卻聽得身後倒地的聲音,葉星辰回頭,魂都差點被嚇飛了。

    葉星河從床上翻了下來,整個人倒在那片碎渣上,眉頭緊皺,偏偏他還硬撐著身子,望著葉星辰的眼中祈求之色愈發濃重,對葉星辰慌亂道:“你別生氣,我隻是不想你耗費自己的心頭血為我續命。”

    葉星辰如何不知,可當他聽白澤說若以心頭血為藥引,能與人平分壽元時,沒有一刻的猶豫。

    可既然星河如此抗拒此事,便放放吧,往後在做打算。

    葉星辰一把將他抱起,看著那深入掌心的碎片又急又氣,“葉星河,你這倔脾氣就不能改改?”

    小心的將葉星河掌心的碎片拔出,小心上藥包紮,葉星河卻皺著臉咬著牙一聲不吭。

    葉星辰看著他強忍的模樣還是不忍,“疼就叫出來。”

    葉星河靠在他肩頭,討好的蹭著他的頸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頸脖上,越發的撩人,“哥哥,你別生氣,我都好了,白澤說我還能活很久,你不用為我續命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會活很久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