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言踏在了黑暗深淵的土地上，他的神色平靜，臉龐神聖。他金色的長發垂在身後，拖在地上，如同流動的陽光，他金色的眼眸充滿了神秘的高貴，其中滿是悲憫——哪怕他麵對的是從黑暗中誕生的女神。

    他的身體上覆蓋著一層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如此柔美，又如此神聖，讓人不敢直視。

    他的到來，讓哪怕是永遠被黑夜籠罩的黑暗深淵，也似乎綻放出了光彩，華美、黑暗、血腥。

    撒拉的身體已經變得半透明，她的嘴唇輕輕張著，黑色的晶體在她的手中顯得無比黯然，哪怕是最普通的玻璃製品，都要比它更精致。

    光明神……”撒拉輕輕開口，她的神色還有些迷茫，但是女神卻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的手中重新出現了火焰，但是隨著火焰的燃燒，慕安言的神色反而依舊是十分平靜。

    他心裏甚至還有一絲嘲諷，對他自己的嘲諷，等到他真正麵對的時候，他才發現，一個失去了神格的神到底有多麽弱小。

    弱小到哪怕是賽維奧一個人類都能對她造成傷害。

    所以哪怕撒拉已經做出了攻擊的姿態，他卻依舊平靜。

    吾所至之處，即為光明。”

    慕安言輕聲開口，他神色悲憫，輕輕垂著眼睛，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神。

    神明出口的話語，就是法則遵從的號令。

    撒拉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就已經被凝固的空間束縛在了原地，她眼裏沒有恐懼的情緒，反而滿是疑惑。

    慕安言慢慢走到了她麵前，他伸手抬起了女神的臉，慢慢審視著她，他的神色裏帶上了一點悵然，然後他歎了一口氣。

    他救了你，可是卻沒有想到，黑暗神畢竟是黑暗神。”

    從一開始，我們的立場就不同。”

    慕安言微微垂下了眼睛，他的手慢慢下移，然後捏住了女神的脖子。

    撒拉痛苦地咳嗽了一聲，她的雙腳離開了地麵，身形也更加透明。

    慕安言手上慢慢發出了白色的微光，他輕輕歎息，然後兩個人的身體慢慢透明，最後化為了黑白兩色的光芒。

    那光芒璀璨極了，它們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

    隨著這道光柱的出現，黑暗深淵裏慢慢生長出了花草，在兩位神明最後消失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泉眼，裏麵的泉水分成了兩部分，涇渭分明，一半是白金色，一半是純黑色。

    世界需要平衡。

    傳說在一開始的時候，世界上出現了諸神。他們的出生伴隨著某種東西的誕生，他們掌管著各自的力量，有神掌管大地，有神掌管天空，也有神掌管大海。

    還有神掌管白天，有神掌管黑暗，有神掌管夢境，有神掌管睡眠，有神掌管光明，有神掌管黑暗。

    他們即為世界，是世界的組成。

    世界上的神們分為了兩派，光明諸神，與黑暗諸神。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地上出現了生靈，隨著生靈的死亡，又出現了亡靈——或者說，是黑暗生物。

    生靈懼怕死亡，仇恨黑暗諸神，喜愛光明諸神。

    他們信仰各自的光明諸神，信仰代表著美好的一切。

    黑暗諸神厭惡生靈們的仇恨，毀滅之神詰珥伽下令，毀滅世間生靈。

    等到他們都變為亡靈，自然就會親近黑暗諸神。

    黑暗神紛紛出手，他們對世間生靈降下詛咒、瘟疫、戰火、猜疑……

    黑夜占領世界，死亡伴隨生靈。

    光明諸神出手阻止，於是神戰開始了。

    諸神之戰，所有的生靈都無法避免。光明神是諸神中最不願戰爭發生的神，他愛世界上的一切，愛光明、黑暗、生命、死亡。

    他是世界上所有美德的化身，對世界充滿了熱愛，他溫柔至極，對所有的一切都悲憫而寬和。

    但是神戰無法避免，光明神是諸神領袖，他被迫卷入了戰爭。

    諸神之戰，是諸神的黃昏。它的起始是諸神的輝煌，終結是諸神的死亡。

    神祗接連死去，光明神最後隕落，他是最完美的神明，哪怕是黑暗諸神，都不願意傷害他。

    但是世界需要平衡。

    有光的地方，必將有暗。如果光太盛，那麽他就需要被熄滅。

    所以光明神需要死亡，他聽見了世界的意願，於是選擇了死亡，在光明神死亡之前，他看見了大陸上生靈的慘狀。

    光明神憐憫世間的生靈，他取出了自己的心髒，放在了他的神像的口中，他行走在諸神的屍體間，發現了被壓倒在一根柱子下的黑暗女神。

    撒拉。

    光明神取出了黑暗女神的神格，用力投擲向大陸的東方，黑暗神格在大陸上摔碎了，形成了一片黑暗領域，被世間的生靈們稱為——黑暗深淵。

    光明神帶著黑暗女神來到了黑暗深淵的最深處，他手上金色的神血滴落到了黑暗女神的胸口，慢慢治愈了她。

    在那一瞬間，光明神格和黑暗深淵產生了一絲共振。

    光明神快速衰亡，他疲憊地靠在了黑暗女神對麵的石壁上，疲憊地睡著了。

    在睡夢裏，他俊美的臉龐慢慢化為了點點光斑，他金色的眼眸慢慢合上，他整個人都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他在瑰麗的夢境中死去，他最後的力量讓黑暗女神陷入了沉眠，他禁錮了——抑或是，保護了，這個如同百合花一樣純潔的黑暗神，讓她沉睡了一千年。

    大陸上的人們依舊與黑暗生物征戰，大陸上充滿了戰火，所以的種族都難逃死亡的終結。

    光明神死亡的時候，他隔絕了黑暗女神的力量。神祗身上的光芒讓所有的黑暗生物的力量都削弱了，讓他們被迫變成了惡魔之種，變成了生靈們可以抗衡的敵人。

    生靈們欣歡鼓舞，他們聚集在了一起，所有的種族都消失了隔閡，他們共同組建了一個國家，一個充滿了希望的國家——烏托邦。

    接下來的事情，就都是生靈們的故事了。

    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疋

    這一次的經曆讓慕安言身心疲憊，他沒有讓下一個人進來，而是自己躺在了沙發上，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他有一些愧疚，賽維奧因為他而死亡，他因為對方爭取到的最後時間成了那個世界的神明，那個世界的一部分，也因此，他沒有受到懲罰。

    可是原本應該永生，永遠輝煌的賽維奧卻因為他死去了。

    慕安言苦笑了一聲，他伸手擋住了眼睛，什麽都不想再想了，隻想好好的放鬆一下。

    他畢竟也已經經曆了這麽多的世界，哪怕心裏有一些愧疚，也能很快的調整過來。慕安言讓自己的腦袋放空了一會兒，才又端正的坐好，然後他在心裏默許了下一個人的進入。

    時間會把他心裏的最後一絲波瀾都撫平，慕安言看見了一雙腿出現在了他麵前的沙發上。

    這個人穿著一身長袍，他的衣角繡著雲紋，玄底金邊，極為華美。慕安言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在哪兒見過，又想不太起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也應該是個位高權重的人。

    慕安言垂著眼睛，先是習慣性地帶上了一絲平靜的笑意，然後他伸手在茶杯裏倒滿了一杯茶，把茶杯推向了那位新來的委托人，這才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隻是一眼，慕安言就直接失去了淡定，他神色一瞬間變得僵硬了，差點沒有說出一聲“臥槽”！

    沙發上坐著的，赫然就是之前死去了的賽維奧！！！

    慕安言哪怕是演技再好，也擋不住這種坑爹的玩笑。他迷茫了一秒，才想起來了現在的賽維奧根本不認識他，因此他極快地改變了臉上的神色，極其專業地對著賽維奧點了點頭，然後說:“你的名字？”

    賽維奧黑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笑意。然後男人慢慢地搖了搖頭，他說:“我有很多的名字……你要先聽哪個？”

    慕安言的臉色變得有點奇怪，他有些驚訝地看了賽維奧一眼，說:“就說你的真名吧。”

    可是這些名字，每一個都是我的真名。”賽維奧搖了搖頭，他慢慢地笑了起來，然後他看著慕安言說:“那麽，我就從第一個名字說起吧。”

    那個時候，我叫秦宵刑。”

    慕安言:“…………？！—、@‘◎’＝·【】）～-×の/；×の/▽！！！”

    賽維奧輕輕笑著，他繼續慢慢地說著:“那個時候，我在一個科技高速發達的世界，是一個元帥。星際紀元3649年的時候，我在普羅靼希星域，YHX—58469星球撿到了一隻貓……”

    不，應該說那是一隻——能自我改變形態的，有高基因遺傳染色體變異DNA可以隨意更改，數據鏈也可以變化的碳素生物？”

    賽維奧的眼神非常溫柔，他的神色裏帶著某些懷念的神色，然而慕安言看著他的臉，卻感覺背後慢慢冒出了冷汗。

    他勉強笑著說:“那然後呢？”

    賽維奧慢慢笑了起來，他的眼神非常奇異，賽維奧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然後，您應該知道啊。”

    哦，不對，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他笑著，然後說:“因為那隻可以隨便變成人類形態的貓，我沒有娶那位帝國公主，而是從元帥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命令底下的人開始研究一種——能穿越空間，還有回溯時間的技術。”

    我一開始隻是因為喜歡那隻貓，可是說到底，也沒有喜歡到後來的那種地步。可是後來研究用的時間越長，我反而慢慢有了執念……”

    研究最後完成的時候，我已經三百多歲了，已經很老了。我本來是想著——反正也要死了，不如拚一把，所以我就成為了那項技術的第一個實驗人員，不過很可惜的是，我失敗了。”

    這項技術進入了一項誤區，不過，我真的是很幸運，非常幸運。”

    賽維奧笑著，他站了起來，然後解開了衣帶，然後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繞過了沙發，朝著慕安言走過來。

    我的精神力被分解成了非常細小的微子，我居然憑借著一枚那隻貓含過的貓薄荷，穿透了一個世界的空間，精神隨著空間的排擠力，進入了一個人類胚胎……”

    在那個世界，我叫江子沉，是一個王爺，手底下還有很多暗衛，我失去了記憶，隻是想著自己要找到什麽東西——”

    他垂下了眼睛，臉龐上莫名顯得有些哀傷。

    我到死都沒有找到。”

    我在死之後，才想起來了我要找什麽東西，然後我飄蕩在一片片空間的縫隙裏，等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又進入了一個空間，一個新的世界。”

    這一次我的意識很清醒，我看到了在我進入的時候，那個世界的速度在逆時針前進。然後我又進入了一個胚胎，那個世界裏，我叫北紹柯……”

    慕安言臉上已經出現了冷汗，他尷尬地笑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然而賽維奧的速度卻快極了，他的手看似緩慢，卻讓人無處可躲地按在了慕安言的肩膀上。

    賽維奧笑了笑，說:“別躲啊。”

    他按著慕安言，這次他沒有脫他自己的衣服，反而來解慕安言衣服上的扣子了。

    似乎是因為我在各個世界輾轉的原因，我的精神力慢慢強大了起來——然後，在我又到了特定的時間，我卻沒有成功進入新的世界——因為我的精神力太強了 。”

    所以我就把我切成了兩半——完全不同的兩半，很不對稱。”

    慕安言已經想到了某個可能，他驚駭地看了賽維奧一眼，然後得到了賽維奧的肯定。

    在那個世界裏，我叫夏九臨，另一個我叫鬼一。兩個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我還特意找了西域的特殊方法，得到了一個孩子……為了不背叛那個我喜歡的人，我甚至都不敢碰其他女人一下——”

    賽維奧說到這裏，笑得卻更加溫柔了，他看著慕安言已經完全僵掉的臉，然後說:“從那個世界出來後，我就特意消磨了我的精神力，我害怕再出現這種情況，到時候我就得把自己切成幾十份——”

    慕安言已經完全不敢動了，他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整個人都僵硬了。他的上衣也已經徹底被賽維奧解開了，露出了青年人精瘦白皙的身體。

    賽維奧繼續慢慢地說著:“我把自己削弱了，所以這次哪怕進入了一個空間非常嚴密的世界，我也不用把自己切成片，不過很可惜——”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黑色的眼睛凝視著慕安言，男人慢慢垂下了眼睛，他繼續說著:“因為太弱了，我在那個世界裏迷失了。我甚至忘記了我要找一樣東西，所以——我把我要找的……弄壞了。”

    那個時候，我叫素什錦。”

    不過這個世界也給我帶來了一些經驗和好處……”賽維奧說著，他慢慢地回憶他漫長的記憶，他長長的睫毛在他眼睛下打下了一片陰影，看起來居然有一種沉重的，無助的，讓人窒息的悵然。

    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點記號，讓我能在無數個世界裏找到他。然後我找到了新的世界——”

    我在還是素什錦的時候，就沒用死亡，那個時候我是最強大的巔峰，我甚至不用切開，就硬生生的擠了進去……”

    不過我也受到了世界的排斥，沒有變成那個處於世界中心的人，反而是成了趙時還。”

    可是再下一個世界，我卻沒有那麽幸運了。”賽維奧看著慕安言的臉，他的手指已經搭在了青年腰裏的皮帶上，他繼續說著話，然後用一種慢條斯理，又非常鄭重的態度剝著慕安言。

    那個世界的空間很嚴密，很堅固，所以哪怕我有了進入新世界的指引，也沒辦法擠進去。我不敢再削弱自己，所以我還是把自己又切了一次……不過這次分的比較均勻。”

    那時候，兩個我還是喜歡上了一個人，喜歡上了——安吉爾·塔爾洛蘭斯。”

    接下來，還需要我說嗎？嗯？”賽維奧輕輕地把慕安言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扒了下來，他的神色看起來很平靜，也很理智，他說:“時間這麽近，你應該還不至於忘了吧？”

    他說著又笑了起來，笑得像是春天裏吹來的暖風，可是慕安言卻覺得他全身都被濃濃的冷氣包裹了進去，似乎是下雪的冬天被潑了一身的涼水，扒光了丟在屋子外麵那樣，讓人心驚膽戰，寒毛都要炸起來了。

    你、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慕安言心裏還帶著一絲僥幸，他試圖最後掙紮一下，可是賽維奧卻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他解下了腰帶，然後一圈圈的綁住了慕安言的手臂。

    既然你這麽想問，那我就告訴你。”

    畢竟死也要死得明白點，不能和我一樣，你說對不對？”

    慕安言都快哭出來了，他甚至不知道要做出什麽表情，隻能僵硬地聽著賽維奧最後讓他死個明白。

    精神力如果強大到一定境界，我就能在進入世界後保持住我的記憶。”

    我在一個世界裏實驗了一次，失敗了。然後我又實驗了第二次——對，就是這種表情——我在這個世界裏實驗了第二次，然後我成功了一部分……”

    我想起來了我最強大的那個時候的記憶，我很愧疚，也很慶幸，因為我在那個時候種下的聯係被幾次空間的衝擊削弱了不少，所以我就想著再種下一點東西……”

    賽維奧看著慕安言的表情，然後他把慕安言的雙腿掰到了他的胸膛上:“比如，你看，黑暗神神格的碎片，就挺好用的——”

    ——直接就讓我追到了這裏，然後能讓我把這一筆筆的賬，都好好的，清、算、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