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您府上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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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咿——!”

    趙宸捂緊耳朵翻了個身,把腦袋埋進被子裏,試圖再回到睡夢中。

    “未開言不由娘珠淚雙流…隻因為貪紅塵下山私遊…借雨傘兩下裏姻緣成就…”

    被窩裏的趙宸又蠕動了幾下,直到外麵腔調一轉。

    “罵一聲無道君細聽根芽…老王爺為山河奔走天涯…賊昏王竄了位謀亂邦家…”

    額角兀自跳了幾下,她終於翻身坐起,呆滯無神地看向聲音傳來處。

    “…賊好比王莽賊稱孤道寡…好比秦趙高指鹿為馬…隻罵得賊昏王無言對答…”

    庭院中,孟雍一身淺青錦襖,發絲規整的高高束起,邊低垂著眉眼來回踱步,邊不時轉換曲牌吊著嗓兒。

    一顰一蹙,優雅得體,可謂是無意勝有意。

    安坐在廊下的雙喜,不自禁出神的癡癡端瞧,三魂七魄好似都被勾了個幹淨,連身側近了人也沒發覺。

    “喜大總管,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慵懶輕佻的聲調響在他耳邊。

    雙喜想也沒想的回問“什麽——”下一瞬,他渾身一僵,如大夢方醒,忙爬起身連連向後退“三、三丈遠。”

    趙宸麵上浮著層淺淺的笑,緊了緊外衣又問“現在什麽時辰?”

    “卯時…二、二刻。”雙喜頓時苦下臉。

    眼前這人平日裏什麽都好說,唯獨睡覺沒得商量。

    府中唯一的要求就是,隻要不是上朝的日子,午時前主院不準有任何聲響。

    “您說得太對了,這絕對是白骨精!隻一眼就能叫人迷了神!”見她一臉假笑,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雙喜隻好又說“要不您還是把他趕走吧!不然這見天都在眼前晃著,誰能忍下不去瞧!”

    趙宸依舊沒吭聲,隻半倚廊柱靜靜看向孟雍。

    後者好似剛剛察覺回望過來,還輕笑著見了個禮,似乎將昨夜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畢竟再兩天就是太後壽誕了,在下說不得要多練練。”他一如往常般知禮,遠遠笑著說“要是有什麽攪擾之處,還請您多擔待。”

    趙宸眯起眼睛“老祖宗既然將先生托付在這,那自然要事事順著先生心意。”

    將孟雍接來府中後,她秉持榨幹每一分好處的原則,把這事報給了太後。

    老太太聽過後很高興,不僅做主將她的月例漲了一番,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最後則千叮嚀、萬囑咐要她照顧好孟雍。

    拿了好處就得辦事。

    趙宸跟自己這麽念叨了一句,被吵醒的鬱氣也就散了大半。

    “好在先生的風寒痊愈了,不然禦前失儀,可是要掉腦袋的。”她似在說笑。

    孟雍微微翹起唇角“多虧您府上養人。”

    趙宸也笑了,眼睛都推擠成了一條線,而後不住的打量著他。

    就在前日,俞太醫為順天府配的那些解藥,憑空丟了整三份,而之後,武王府中便再沒響起過孟雍的咳聲。

    按俞太醫所說,服了他的解藥,脈象便會隱有獨特的波動,更會持續兩日時間。

    趙宸知道這事後,便在昨夜趁機裝作酒醉。

    一來為了驗證孟雍是高手這個的猜想,二則是,想親自摸摸嶽珵說的那道疤,到底在不在孟雍腰上。

    雖然疤沒找到,但脈卻被她探了個清楚——

    孟雍被她莫名的目光盯得惡寒不止,借口廣和園還有事,便匆匆離去了。

    目送對方走遠,趙宸眸光越來越暗。

    武功再高終不過是凡胎,無論是下毒,還是夥同他人圍毆,總是有法能解,真正使她忌憚的,是至今都搞不清楚對方的目的。

    這人就像團看不透的迷霧,直教人無從下手。

    可近來發生的每一件事背後,又似乎都有這個人的影子,令她想躲都躲不開。

    直覺告訴她,這人就是成心想將她扯進這些風波中。

    微顫的睫毛將眸光遮住,她又恢複了往日裏漫不經心的樣子,呲牙一笑。

    既然這人如此費心請她入局,那她何不陪對方玩玩?

    不過,這莊家誰做…就未可知了!

    ………

    難得起個大早,趙宸也沒悶在府裏,洗漱好又用過早飯後,便帶雙喜出了門。

    京城有六絕。

    永定門的賭坊、珠市口的官妓、麗正門的戲園…鬆竹齋的物件!

    “衛國公都交代過了吧?”她姿態悠閑的端起茶盞遞到嘴邊。

    鬆竹齋的掌櫃道“回武親王,老國公昨兒個便命人傳了話,您且稍等。”

    沒一會兒工夫,掌櫃去而複返,手裏還捧著個木匣。

    他小心翼翼置在桌上後,才笑著揭開“您先掌掌眼,沒問題再給您封上。”

    上好木料製成的匣中,裝的是一支八寶旒釵,不僅有些古舊,而且除了細微處似刻著什麽以外,再無出奇之處。

    趙宸就著錦帕拈起看了看。

    整個旒釵金玉相接,上刻兩行蠅頭小字世紛遠以塵間,安此心方得歡。

    太後為她取下表字時,曾提過母家陪嫁的一支金玉釵,是太後生母親手所製,並在釵身刻上了這樣一句話。

    然而,十二年前宮中遭了竊賊,此物便隨之遺失了,著實令太後傷懷了許久。

    自聽過這事後,趙宸就暗暗上了心。

    畢竟這根旒釵除了是太後珍藏以外,再沒有什麽餘外的價值,竊賊就算當時沒注意一起偷出,事後也不會保留太久,很可能會就近變賣。

    抱著這種想法,她一找就是好幾年,直到昨天,衛國公才說他有此物的消息,並以此作為拉她入夥的條件之一。

    “東西的來處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掌櫃神色一慌,忙解釋道“這物件是店裏去年才收來的,小人此前真不知由來,不然就是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留啊!”

    趙宸笑吟吟地將旒釵放回匣中,輕聲道“本王可記得清楚,鬆竹齋一向是以非珍奇不收而自居,你真的確定初時不知此物價值?”

    掌櫃支吾了半晌,這才壓低聲音“這真不關小人的事,當時那人來變賣此物時衛國公就在店中,也是他老人家認出並收下,寄存在小人這的…”

    趙宸頓時被氣笑了。

    敢情衛國公那死老頭,居然在一年前就預備算計她了!

    “把變賣東西那人的樣貌畫下來,送去給順天府江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