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被禁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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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正月初二。

    趙宸換了身極為搶眼的紅衣,帶著迎春悄然來到城南。

    城南竹苑是陳思言的私宅,不僅隱蔽更清淨雅致。

    冬日裏的銀裝素裹,在這裏也多了份別樣色彩,翠盈盈的好似初春提前到來。

    翠竹承雪間,白裘紅衣翻飛。

    趙宸一瘸一拐,一臉喜慶笑容,剛進屋中便朗聲一拜“世安見過各位叔伯!”

    寬敞的屋內燃著幾盆炭火,三三兩兩圍坐著二十幾人,大多都是高大凶悍的模樣,隻有少數幾個看著還麵相和善點。

    她這一躬身拜下去,屋內好一會兒也沒個回應,似乎都在打量探尋著她。

    明眸皓齒,玉麵星眸…

    眾人心道這小禍害倒是個俊俏的!

    “我等不過是些閑散人,不敢受武親王一禮。”這時,左側孤身獨坐的一人冷聲道。

    這人不過四十餘歲,濃眉鷹眸、眼中含煞,頜下一道寸長疤痕——

    “顧叔這說的什麽話!”趙宸板起臉、直起腰,“不說別人,您可是長明軍直係出身,陣前也是為我父王擋過刀箭的人!”

    她似極為生氣,語調拔高“別說這一禮,世安就是跪拜您也受得起!”她幹脆極了,話剛說完直接便單膝著地,疊手又是一禮。

    顧戰愣住,完全沒反應過來,其餘人也都不禁神色微動。

    “前長明軍副帥方振鐸之子方淮,見過各位叔伯!”迎春也跟著拄劍一禮。

    不等這些刺兒頭開口,他麵無表情起身,上前扶起趙宸,極為恭敬地為她落下絨裘。

    “唉,沒想到方帥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顧戰麵色一暗,人也少了分銳利。

    他本也隻是不忿趙宸多年有意疏遠他們,結果倒被二人這麽光棍的一拜,更是勾著他憶起了往事,當下便默默喝起酒再不言語。

    見當先的殺威棒打歪了,餘下人不由紛紛思索起,趙宸這是真渾還是裝渾。

    “這是幹什麽,咱好不容易才聚一次。”有人笑著打起圓場,肉乎乎的一團,眼睛都被肥肉擠沒了,“世安快來讓你柴叔看看,你這秀氣的一點兒也不隨主帥,我都不敢認!”

    “方淮也不像小時候那豆丁點兒大了。”又一人道“老馮我上次瞧見他的時候,他可還沒到我膝蓋呢!”

    兩人這麽一說笑,屋內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柴叔也是愈發富態了。”趙宸拖著腿坐到胖子身邊,又對那自稱老馮的人說“馮伯倒是英武不減,這不仔細看哪兒能看出您都五十多了…”

    她或奉承或舉杯敬酒,在座之人一個也沒落地被她招呼了一遍。

    酒過三巡——

    “您費心將我等聚到這兒,總不會隻為敘舊吧?”角落處響起粗啞的問話聲。

    趙宸眸底波動一瞬,笑著說“這些年一直沒和叔伯們來往,一是不想陛下多心,二也是為叔伯們著想,怕擾了你們的安穩日子。”

    她舉杯示意,一飲而盡“這次冒昧請叔伯們前來,也實在是有事相求。”

    “您求我等?”依舊是那把粗啞聲音,含著幾分怪笑“我等如今無職無權,更是被軟禁在這京中半步不得出,有什麽能讓您求上的?”

    柴胖子笑容一收,低斥道“老吳,你他娘少陰陽怪氣的,讓世安把話說完!”

    趙宸眼底笑意越來越濃,臉上卻生出悵然。

    “我知道各位叔伯瞧不上我,覺得我給父王丟臉了,也辜負了你們的厚望。”她長歎一聲“畢竟父王十七歲的時候,都已經開始率軍征戰了。”

    她話裏越發不是滋味兒“有父王那樣神武的父親,我怎會沒想過青出於藍?可我這腿——”

    “要說沒怨憤過那是扯淡,當年我也告過也鬧過,更追查過,可最後還是因著六皇子的一句謊話,這事不了了之了。”

    顧戰忍不住一捶桌子,正想說什麽卻被老吳搶先“且不論您當年是不是花了眼,就算這事真有什麽蹊蹺,您找我們這些囚徒能有什麽用?”

    他這麽一說,屋內眾人神色又淡了下來,連顧戰也鬆開了緊握的手。

    “當年這樁事的來龍去脈,叔伯們應該比我清楚才是。”趙宸垂眸輕聲問“如今六皇子已被禁足府中待查,各位叔伯當真不願雪中送炭,幫世安這一把?”

    柴胖子赧然道“不是我們不願幫你,實在是我們也有心無力啊!”

    那份趙宸的腿是被人暗害的證據,可是他們手中的最後一張牌,怎會輕易交出?

    趙宸心底抑不住冷笑,麵上卻半分不露“不知叔伯們怎樣才肯把證據給我?”

    屋內眾人不動聲色地互相看了看,好似在交流著什麽。

    最後還是老吳出聲“想來您既然有手段能將我們聚到這兒,也該是能幫我們求回個自由吧?畢竟您如今已經——陛下總不會再猜忌我等了。”

    “吳叔說的在理,左右我一個廢人,是不能起兵造反奪天下的,你們就算反心沒死,也沒有個能名正言順擁立的…”趙宸如此毫不避諱,令他們眼皮直跳。

    “世安,你也知道,我們這些老家夥當年也是為你父王鳴不平,才落得這般,倒不是我們如今後悔了,隻是我們這些人大多都有家有口——”

    柴胖子說著,聲音越來越沉“十年被禁京中,我等妻兒也不能踏出城半步,雖說還能見到天日,可和坐牢有什麽區別?我家最小的丫頭,到現在連城外是什麽樣都不知道…”

    眾人都不免被戳中心頭,麵上或多或少生了幾分悲戚。

    連顧戰這個孤家寡人,都不知是因為想起什麽,神色漸轉哀涼莫名。

    老馮抱著酒壇猛灌了一口,又重重丟回桌上“他娘的,我那時隻是、隻是想讓我那小兒子看看城門外辦雜耍的,可,可——”

    當年聖旨一宣,虎賁衛便奉命開始監察這些人。

    楚皇表麵看似留情,實則暗裏卻下了嚴令,這些人不僅起居出行都要被監視,連日常來往也要被核查。

    隻要有一點不對的苗頭,等待這些人的便會是一場大禍——

    趙宸絲毫不為所動,眸底也泛起冷色。

    老東西們竟還學著她、跟她比著賣起慘來了。

    這是逼著她揭了他們這層麵皮啊!

    “叔伯們想要我怎麽做直說就好,左右不過是各取所需。”她翹起唇角笑了笑“你們就算不說這些,我也不會去探究,你們當年被禁的緣由,到底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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