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給死人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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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拯笑的很自信,手上也沒有半分遲疑。

    然而等他的手指一落下,他整個人卻如同活見了鬼般,猛然繃直身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麵前穩穩坐著、半闔眼眸的趙宸。

    “怎、怎麽會?”他手指發顫,不死心地左右挪了幾挪。

    “是有什麽不好?”高坐上首的楚皇忍不住傾了傾身子。

    “不,沒有——”扶拯無意識回了一句,緊扣的指尖因用力而變得青白。

    趙宸睜開眼睛,明亮眼眸中似有星辰幻滅,輕笑說“神醫,你捏疼本王了。”

    扶拯麵色極不好看,手上卻仍不肯鬆開。

    可隨著指尖傳回的冰冷漫及全身,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武親王自幼脈象細弱不可查,臣也是以獨門切脈法才能稍探一二。”俞仲景反應極快,躬身對楚皇道“想來神醫此時應是還沒探仔細脈象。”

    扶拯臉上更難看了。

    他何止沒探仔細,他完全是一絲一毫也沒探到!

    這位武親王好像不是活人一般,體無溫度、脈無動象…要不是這人方才還和他說了句話,他怕是真要以為自己在給死人診脈了!

    “神醫要是診不出還是算了。”趙宸笑著說了一句,又轉向楚皇,更多了幾分真摯,“少在臣身上浪費些心思,也才能更細致的為陛下看診。”

    楚皇情緒低落下來,隻覺這神醫實在有些名不副實,擺手道“還是不勞神醫了,俞太醫給朕開的藥方很起效,朕已久不犯疾了。”

    見扶拯還是不肯撒手,俞仲景直接板著臉走過將他的手拂開,絲毫沒有客氣。

    也讓看在眼裏的楚皇心中失笑,自古同行相欺果然是有道理的。

    “行了,天兒也不早了,都散了吧。”楚皇略顯疲憊地站起身,又對莊親王道“你再留一會兒,朕前陣兒得了件好東西,你來幫朕掌掌眼…”

    “恭送陛下!”殿中人齊齊拜倒。

    楚皇還沒走兩步,忽然想起什麽,又回身道“傳旨,全境通緝逃走的罪人親屬,若遇反抗,可先斬後奏!”

    趙宸一愣,老馮他們的家人居然都逃了?

    “打今兒起,特許武親王入宮乘輦…賞一年薪俸,大齊貢來的幾壇酒,也一並送去武王府吧!”

    大棒加甜棗過後,楚皇心滿意足的離去。

    “謝陛下隆恩!”趙宸伏地又是一叩。

    待楚皇走後,殿中陷入詭異的沉默。

    趙翰卿見她半天也不起來,還以為她是跪的腿腳不適了,忙走過把她扶起來。

    可還沒等他出聲,臂間人便疏離地後退幾步。

    “給堂哥添麻煩了。”她垂頭拱手,語聲低微。

    俞仲景忙湊前,道“武親王畢竟傷在脖頸要害處,還是去太醫院讓下官為您看看吧。”

    趙宸輕聲應下,看了一眼僵在殿中的扶拯,笑著問“神醫要是沒人送,不如就跟我堂哥搭個伴兒一道出宮如何?”

    扶拯張了張嘴,待瞥見默默收拾藥箱的小童,還是把話咽下,轉而道“草民打算留居京城,不知日後可否上門去拜會武親王?”

    “隨時歡迎。”趙宸眸光輕閃,笑著應下。

    直到那三人出了乾清宮又漸漸走遠,她還是含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她才以極輕極輕地聲音道“別聲張,扶我去個僻靜處。”

    俞仲景暗歎一聲,掃了一眼殿內的宮人,忙半架起她一頓不頓地出了乾清宮。

    林間小徑中積雪被推到兩旁,冰冷的青石板踏上去便會發出清脆聲響。

    “慌什麽?”趙宸低低地嘟囔著“慢著點,不知道的還以為咱趕著投胎…”

    俞仲景氣得差點把她扔地上,左右一打量,見附近沒人,忙架著她鑽進遠處的涼亭中。

    剛把趙宸扶坐好,他徑自按在她的脈上。

    那之前在扶拯手中絲毫不顯的脈象,此時卻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

    他皺起眉快速自懷中摸出一包銀針,隔著衣服便一根根刺進了她背後的穴位。

    “按落針之處運內力…”

    趙宸暗暗收攏零散的內力,將它們聚集到一處,隨著內力緩緩運轉,她唇角本就溢出的血漬又鮮豔幾分,麵上的死灰色卻漸漸散開。

    “您說您,怎麽也不打個招呼就自己擅動,要不是下官反應的快,咱這一遭怕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俞仲景稍稍鬆下心,忍不住埋怨。

    “沒多大事兒。”她眼中光亮漸起,紅唇輕啟“我是按咱以前商定好的法子散內力龜息的,好在你靠得住,這法子並沒傷著根基。”

    俞仲景胡子一顫,悶悶地說“咱當初研究這事的時候,可是為了防著萬一有多心的人懷疑咱們的關係,迫不得已時再用,您這——”

    “我可不喜歡迫不得已,主動權還是要握在自己手裏才好。”她輕笑著說“神醫都送上門來了,這種機會怎能放過?”

    “這一遭下來,至少咱們在陛下麵前,暫時咬死了隻有你才能探到我的脈。”

    俞仲景語氣淡淡“以您這從不肯吃虧的性子,要說隻為如此,下官可不信。”

    趙宸燦爛一笑,把這兩天的事大致說了一下,輕聲道“孟雍送扶拯他們麵聖,可不止是為幫我,駐顏術…誰不心動?”

    “您就算故意在陛下麵前落了扶拯的手藝,事後陛下也還是會私召他求問的。”俞仲景也算了解楚皇,“先前殿中冷待,不過是為下官這張老臉和帝王的清譽罷了。”

    趙宸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會真犯著什麽同行相欺了吧?”

    “下官隻是覺得蹊蹺,駐顏術向來隻存於古籍秘聞之中,扶拯就算真有機緣能保容貌不變,也不代表他能讓別人也如此。”俞仲景麵不改色。

    “沒錯,他也許不會老,但還是會正常病、死,駐顏不過是個噱頭而已,隻為引著那些貪心的人上鉤。”趙宸緩緩收功,隨手擦淨嘴角的血漬。

    “孟雍是怎麽計劃的我不知道,但扶拯——”她眸中泛起耐人尋味之色,“這位神醫這麽上趕著給我診脈,可不一定是孟雍的授意!”

    俞仲景替她將針去掉,木然說“近期您怕是動不得手了,回去按下官之前給您的方子連服三日,自己多小心,消停些日子…”

    囑咐完他才接話“扶拯與孟雍夜探順天府是咱們親眼所見,依您說的,他們那時應該是陷害過您後,準備恢複屍體,好讓仵作能驗出真正的死因,也好把戲子案鬧大。”

    “能一起謀劃這麽冒險的事,要說他們不是一夥兒的,下官可不認同。”他垂著眼皮,“像下官要不是在您的賊船上,也不會陪您一起去順天府。”

    趙宸被他這暗裏的話音兒氣笑,撐著石桌站起身說“誰告訴你一夥兒的就不能有自己的心思?這位神醫怕是另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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