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等刀架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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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宸神情一動。

    聽文士這話,太子的門客中似乎又來了新人,還有皇後對謝四的態度——

    “您能否具體說說?”文士走回輕聲問向謝四。

    “利益三分,風險互承,由衛國公牽頭。”謝四斟酌著用詞,“三方共乘一條船,要是遇著大風大浪,還需太子殿下護持。”

    文士眼皮一抖,合夥什麽的倒沒問題,可問題就在其餘二人身上。

    一個老禍害,一個小禍害,這樁生意讓人怎麽想都不靠譜啊!

    謝四也明白他的顧慮,想了想又說“衛國公那邊會出人力,殿下這裏隻需遣人監看即可,至於武親王——在下願為其作保。”

    文士眼底微有動容,遲疑一會兒才問“這事兒您參與嗎?”

    謝四想著茶樓的商談,忍不住笑了“這種不要命的生意,可容不下幹淨人知情,不過自家知道自家事,在下沒那麽好的胃口,隻跟著武親王打打秋風就夠了。”

    “您是說…您占著武親王那份兒?”文士試探問。

    謝四微微搖頭“在下以武親王為首,至於怎麽分配,先生就無須多慮了。”

    文士陷入沉思。

    這種聽上去像是要驚天的重利,其中風險自然同樣大的驚人,隻是三分並不能讓他知足。

    他本想多吃一分趙宸那份兒,可如今看來——

    一直埋頭往嘴裏塞著糕點、猶如餓死鬼般的趙宸,此時才抬起頭,衝他粲然一笑。

    “然先生,本王雖沒多長進,但對銀錢和小命兒可都一向稀罕得緊,敢摻這一手進來,必然也是心裏有底,畢竟再多的銀子也得有命花不是?”

    文士不由怔了怔。

    他多年來久處東宮,極少接觸外人,連手下人也隻喚他詹事大人,“然先生”這個不為人知的名號,已經太久太久沒人叫過他了。

    “武親王說的是。”他掩下眼底波動,含笑應了一句,這才說“這筆生意東宮接下了,您二位現在能說些具體的了?”

    ………

    待趙宸二人自東宮內殿走出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宮城中處處亮滿燈火。

    “您就不怕太子去告發您?”謝四隨口問。

    “咱們的太子殿下可沒那個閑心思,怎麽成仙就夠他琢磨的了,至於那位然先生——”趙宸仍左顧右盼地參觀著,“他是個聰明人。”

    謝四聲音輕如自語“要是一朝太子登位——”

    “那我就坐等刀架脖子。”她笑得隨意,絲毫沒有談及生死時該有的姿態。

    沉默突兀到來,隻餘二人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回響在東宮一角。

    “…世上還真有駐顏術?”女子極低的聲音遠遠傳入趙宸耳中。

    “那誰知道,不過聽說鬆濤閣新住進去那位都六十多了。”另一個尖細聲音道“我前個兒也是隨幹爹去送用度,才遠遠看到一眼…”

    趙宸眸光倏然一凝,腳下也刻意放慢了些。

    果然如她之前聽到東宮來了新人時預感的那般,扶拯真的入了太子門下!

    她心思連連轉動,太子如此癡迷仙道,駐顏術對他來說,可謂是天大的誘惑。

    孟雍送扶拯麵聖意圖並不在楚皇…而是太子!

    廊下冷風掠過,將她體表殘留的最後一絲溫熱拂得一幹二淨。

    對於孟雍的來路和目的,她也曾做過一些猜想。

    可隨著種種事件的發生,以及和孟雍越來越深入的接觸,這些猜想全都一一被推翻,直到現在,她也隻是在心裏有個模糊的概念。

    孟雍一定和當年的楚魏之戰有什麽牽扯,而且他知道遠比她要多得多。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在引著她去追查,從翠兒到顧戰等人,一步一步向前…

    直到她出宮回府,並在院中撞見一臉不開心的孟雍,心思才暫時放緩。

    “您可真是閑不住。”孟雍似在怪她,偏又帶了幾分柔情。

    “躺了三天身子都乏了,不出去走動走動怎麽行!”趙宸笑著自他身邊走過,手卻忽然被攏住,不冷不熱如玉石般溫潤。

    孟雍牽著她走進屋中,又將她摁坐在榻上,直到她的手回溫,才坐到一旁道“您什麽時候才能讓人省省心?一連燒了三天才退,這剛一好就跑出去…”

    趙宸靜靜聽著,在這柔情蜜意中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眼前人是想拿情惑她言聽計從,她也不過是將計就計,以圖榨幹對方價值。

    左右都沒有一顆真心,便是再入戲也終要散場。

    “一起去湘王府看看吧。”她聲音雖然不高,還是打斷了孟雍的話。

    “不急在這一時——”

    “也是,左右都等了八、九年了。”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孟雍重新握住她的手,“您要是真想去,在下就陪您走一遭,也好早日讓您心裏敞亮些。”

    ……

    冬夜裏十分冷寂,湘王府燈火寥寥,似為了配合著府上被封禁的氛圍。

    趙宸被迎春帶著翻過湘王府的後牆,沒等站穩又被拖著躲到了暗處。

    一點火光遠遠亮起,聲音隨著傳來“你剛才聽沒聽到什麽聲音?”

    另一人嗬著氣道“哪兒有什麽聲音?這湘王府的人可都被鎖在了屋裏,可能是哪處的雪塌了吧!”

    直到聲音漸遠,外麵才又翻進來兩人。

    正是孟雍和蘇煙。

    四人再沒有發出聲響,兩兩向內院潛去,避開巡防的官兵後,先後進了主房。

    冷清的屋裏一點熱乎氣兒也沒有,床上的人安靜無聲,好似睡著了。

    孟雍示意其餘人先藏起來,自己則走到床前推了推那個半臥的人。

    “湘王殿下?”他聲音極輕,待對方驚醒後向裏猛爬,他才又道“是在下。”

    “孟、孟先生?”六皇子喘著粗氣眯起眼睛,直到看清才鬆下身子,“你可總算來了,本王還以為你——”

    “以為在下棄您而去了?”孟雍笑問。

    六皇子心思都寫在臉上,垂頭喪氣地說“畢竟連本王的嶽父都不管本王了…”

    和趙宸預料的一樣,那位大理寺卿很果斷的棄了六皇子這條船。

    湘王府被禁這些時日,他不僅毫無動作,甚至直接趁年節離京回鄉祭祖去了。

    這也讓不知在哪得來消息的六皇子,徹底對自己的嶽父死了心。

    “您別擔心,在下是不會放棄您的。”孟雍笑著安撫了一句,繼續說“在下來就是想和您商議救您脫困的計劃。”

    “先生有辦法幫本王脫困?”六皇子眼睛一下亮了,人也瞬間坐直。

    孟雍點點頭,忽然道“您出事後,惠嬪娘娘禦前哭求無果,險些壞了身子,您的那些屬臣紛紛抽身躲避,唯恐沾惹半分…”

    六皇子滿麵頹然,樹倒猢猻散令他剛升起的希望,一點一點被壓滅。

    “武親王近來也有動作,不過在下到底隻是借住,探不到什麽。”孟雍不解道“按理說武親王和您怨仇不實,不該在這個時候謀劃踩您一腳啊——”

    六皇子臉色僵住,極為不自然地別開頭,想說什麽又強行咽下。

    “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在下?”見他還是不答話,孟雍沉聲又道“現在情況已經夠糟的了,您再藏著掖著讓在下如何幫您!”

    “我、我——”六皇子像是在決斷著什麽,支吾了好一會兒,他才一咬牙“小禍害沒有說謊,我當年確實、確實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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