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劍)羨家小姐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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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掠香勻、紫染粉浸,滿院紫藤花開簇圍。鳧翹半隱,棕柱璃瓦,纖纖小亭塌幾茗悠。一名少女閉目靜坐,她右臂支腮,左腕搭案,手中圓扇輕輕搖拍。

    這是綠園城羨家後院花園,羨幕煙嘴角微笑,那個陽光熹微男清晰了點滴;眼睫偶爾隨息輕動,美好的回憶就悠揚彌漫進夏聲。

    日之將出未出,東方清冷幽靜。眼前,樹葉婆娑無隙,遠處,矮房白寥隱立。爾後,緩緩慢慢,徐徐悠悠,泥融沙暖一般,柔柔的,穩穩的,先是含羞的嫩嫩抹紅,再是遮麵的重重圓圓。最後,溢彩陽光,灑滿天地,金邊了葉葉脈脈,光輝了角角簷簷。

    美則有之,可她卻是不喜,尤不喜那位世家公子的邀請。

    她拒絕了別人的提議,卻扼不住自己的風雅,她要去看日落。日出無限柔情,空靈讓人感動,日落也有悸懷,輕輕對心頭撫慰。

    天已傍晚,日頭仍高,雖不是中午那般灼熱,卻也清晰光明。她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向後山走去。

    腳邊小草,路邊樟樹,也青翠墨綠了一天,靜謐安詳微微點點,在風弄輕響、響自回蕩中等著夜幕的真正來臨。

    她輕拔了隻狗尾草,絨絨的拂著下巴,邊走邊無法阻擋地想著心事。

    白霜、世家,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親情的懷念,友誼的牽掛。敔山、學士、時斷時連,以為消失卻突然出現,甜蜜痛苦交織,愛情生活兩難。不想再想,卻無法停止。想過多遍,卻永遠重複。她勞累於白日的學習,卻更疲憊於閑時的折磨。

    所以,她決定去看日落。日出,美好開始的同時,痛苦也隨之而來。日落,絢爛結束的一天,平淡會不會接踵而至?

    腳下的路,方石鋪地、青磚兩邊,綠蔭遮蓋下些許涼意,花草點綴中幾多寧盼。道旁的叢林,拱手相見、彎腰做輯,落葉累墊中見長遠,灌木相扶裏見淡然。

    她停下操勞,卻享不了倦怠,在思緒跳躍的折磨下,拍拍腦門,將狗尾草含在口中,緩步跑了起來。

    日後晚散之間,路上空無一人,她慢慢跑動,林間風在發邊逡巡,腳步聲伴著喘息在耳旁。她輕跑,慢走,慢走,輕跑,直到額上微微沁出了汗,看見了前方環型的廢棄戰壕。戰壕隻餘下堅壯穩碩的基座,戰士早已不知在何方。

    她停下來丟掉狗尾草,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呼呼喘了幾口長氣調勻氣息,就拾級而上。

    太陽已走遠了更多,殘存的光輝愈發引起蟲鳴。

    當她走上古壕,卻見青石長椅上,早有一人已先登而坐。陽光拋灑的金粉裏,一個男子微微仰頭看向西方,精致異常的臉盤,既有春中淺綠的柔和,也有秋裏紗帳的俊朗,像上帝夢中的傑作。

    就這樣,那幾息,她呆呆而立,而他也沉浸在落日的溫暖中,深深不語。她想,他是深陷在落日裏,而她則迷戀於上帝的神作。

    “小書?這邊來”他發覺了她的到來,轉過頭麵對著她。額際一綹黑發在陽光中,雲樣輕擦餘暉。

    “嗯”她木然地回答,腳下自然走過,飄飄的像精靈輕踩著花蕊。她是應該轉身離開的,她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如字。她聽得到內心的警告,卻沒有驚懼的寒意,更沒有折向而走的決絕。她就那樣,認識短短時間卻被無數次欺負但仍拚命忘記,而且還絞盡腦汁自做多情想出許多他的好來。

    不見他時,對他有咒罵憤恨。見到他時,更應咒罵憤恨的是自己。因為她聽話地走了過去,還順從地坐在他的身邊,並且非常沒有出息甚至可以說自虐地,當他伸手攬住她的嫩肩時,她的心裏竟然咚咚跳個不停,蜜蜂快速轉動它黃色的絨毛腦殼般,非但如此,她還有暈暈的酸酸的幸福感暈眩,直讓她枕到他的肩頭,一起看向西麵,遙遙的遠遠的小小的晃晃的樹梢樓尖,一灑千秋、錦瑟升騰的晚照陽暉。

    原諒我,她輕言自語,也請諒解十五歲的年紀,心在流浪,情卻縈繞,需要一份古木的堅強,更想擁有一份五彩的回憶。

    就這樣,望向西方,看向杳遠,一個白瓷對襟的女孩依偎著黑色瘦長文氣的懷抱,側耳他的呼吸,沁潤他的體溫,在竹蟲物語裏深深陶醉。

    而他卻在夕陽微風中扳轉她的身體,慢慢托住她的下巴。她知道他要做什麽,雖然曾經有過霸道,卻感動於他此刻的溫柔。於是,她在內心掙紮與情感呼喚中,慢慢杏紅了臉頰,雖然早已閉緊了雙眼,但燙燙的仿佛仍感受到了纖細絨毛的輕擺。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她的呼吸越來越急,熱熱的拂動了睫毛滿是晨曦的早意。

    終於,他輕輕地吻了上來。

    感覺柔軟,還夾雜著靈動,陣陣而過卻無一絲一毫的肆意。

    如夕陽,很慢很慢,血血的拖曳卻能清晰而過出濕痕,在紛葉繁枝間,伏山峭岩處,涼意熨過股股的舒緩。

    像水紋,一圈一圈,亮亮的擴展卻能梳理印象出風跡,在矮亭木橋那,在孤舟白槳前,純真掠起朵朵的青春。

    “小姐”一名侍女近前輕輕稟告“曹管家求見。”少女仍餘暈在回憶中,緩了數緩才神魂回位,“讓他進來吧。”

    “小姐安好!”鶴發童顏的曹管家施禮。

    “李小劍怎麽樣了?”

    “果如小姐所料,李三公子所向披靡,竟然奪得行省西部第一。”

    羨幕煙怔了怔,腦中卻是那位熹微男子的話“此子非同一般,你的事還要著落在他身上。”

    “小姐?你……”

    “沒什麽,曹管家謝謝你了,你先下去吧。”

    曹管家走後,羨幕煙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千兄,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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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教不好的學生,隻有請不起的老師。”

    寫意閣書係大門兩邊,恬不知恥地刻著這兩行大字。

    直到開學,李小劍仍覺得天離恨在忽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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