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背)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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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綠隱牆,枝沁催影,煦日灑點晚春穠李。斑描拱暗,練霓蘭若,馥風嫋爽早夏味涼。
城防別院潭邊角亭,一名少女側倚長塌,輕搖著手中圓扇,時而柳眉緊蹙長歎,時而笑靨芊蔚嬌憨,那個卓雅仙謫的男子就在她的記憶中栩栩起來。
這個花癡的少女就是新來的城防大人風書雅,若非家族之命她才不願到這荒野之處,真怕哥哥回來找不到她。
也罷,草木潭亭舊,有憶可相追。她想通了,把政事能丟的就全丟在一邊,塘風荷香中眉眼愈加靈動,吃吃笑時更像隻偷食的鬆鼠。
男人生而征服世界,女子入世享受愛情。
城防大人認識到“畫眉深淺入時無”遠比“洗手試羹湯”更重要時,也同時領悟了這句至理名言。
任何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憧憬愛情時會如癡如醉;愛情在輕叩心扉時會茶飯不思;徜徉愛情時會心愉情悅;當愛情離去時更會她悲苦淒迷。
而很長時間以來,愛情對城防大人來說就是個鏡花水月的詞組。
雖然也有許多世子貝勒在征服世界的同時,順便也想征服一下她。無奈,城防大人的厲害法器讓他們的距離豈止是人鬼殊途。
城防大人一直都認為是父母的愛情觀影響了她。父母雖然是媒妁之言,卻無家尊之命,算是半個離經叛道者。
他們的愛情輕風細雨無關,電閃雷鳴相隨,就象十番鑼鼓合奏中的一副鐃或鈸一樣,動不動就“咣”一聲。
在城防大人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們這種樂器中領頭作用的愛情,還有一些餘音饒梁的別樣甜美。
一旦她這個南郭先生的門徒——吹竽的人——加入,在他們時不時發出大陸強音的節奏麵前,就不可避免地噤若寒蟬了。再加上城防大人不喜意力、偏愛學士,與一眾豪門不合,所以小時侯的她是個有點自閉的女孩子。
待到年歲漸長,認了些字看了些書,自我調節了好久,城防大人才慢慢走出心困。
學舍時,愛情既不想望也不想及,有點相關的知識也是人雲亦雲,說句紙上談兵都有點高抬。那時節城防大人發奮讀書,連跳級帶減學,學霸風彩惶然。
書係之時,城防大人有憧憬的權利、徜徉的資本,可惜擁有的時候她不屑一顧。
待到畢業,她已讓人高攀不起,對那點小家子想想的東西就更不留戀了。畢竟還有天一學院這幾年橫亙麵前。聖帝國天一學院,多少學士夢寐以求的聖地。
剛到天一學院深造時,說對愛情完全地漠不關心,那就該懷疑城防大人的心理是否健康了。
但是那麽久過去,竟然沒有一個能讓城防大人稍加側目的小王侯,哪怕像樣點的書生哥哥也行啊。
沒有愛情的學院就不是完整的學院,這句話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說的,想想還真有點欠抽。
無須多言,城防大人學業得意,愛情失意,頗有點紅顏薄命的味道。不過半年前冷假時,她總算開始了點小小的豔遇,算是抓住了點青春的尾巴尖尖。
最後一天,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已陸續飛鳥歸巢,城防大人也收到族長讓她去趙穀曆練的決定,沒精打彩地打點好行裝也準備北上回家。
家中的極光鶴已等得不耐煩,在廣場上急速地踱來踱去,要不是丫鬟拚命拉扯,早和那幾隻飄渺鷗幹起來了。
隔壁班的耀是個熱心的男孩子,來自姑墨帝國。
因為意念大陸學士不受推崇,所以各國各大家族碩果僅存的學士精英們,多半早在書係交流時都已認識。耀和城防大人也認識了三四年了,隻是城防大人對他印象不深。
在本班男生軍團已作鳥獸散的時刻,耀非要幫她清理書籍並買來成箱的食物。城防大人說了她的納鐲裏早就堆滿了食物,吃上半年都沒有問題。
無奈阿耀堅持,城防大人也有些虛榮心,就同意了。非但如此,她還故意和同室的金蘭們水漫金山難分難舍,好讓阿耀多獻會殷勤。
臨上極光鶴前,耀還強送了株高階傳音花給她。這種傳音花灌注了意力,可以遠程傳密幾次。
在丫鬟的扶持下,城防大人坐上極光鶴,向同學們揮手。剛學習了半年,學院還沒有混熟就要出去曆練,城防大人心裏多少有些戚戚,她勉強裝出笑顏。
不過,別的同學最多半年就要開始曆練,這是天一學院和別的學院不同的地方,畢竟他們都是各大家族的子弟,就是走了學士之路,也會有各種機會等著她們抉擇。
城防大人笑著笑著,她驀然發現一向沒肝沒肺陽光到底的耀卻是淚眼婆娑。
許是別愁離恨,下次相見不知何時,城防大人衝他點了點頭,心中並未深想,隻是大聲地說“保重、保重”。
極光鶴知道主人的不舍,揮動翅膀慢慢升空,讓主人多看一會校園。
想著這麽多年學士生涯的辛酸,城防大人黯然神傷。意念大陸,她們學士的苦有幾人能知?她們都是家族的佼佼者,卻多少明裏暗裏不被認同。
城防大人擦了下眼睛,剛要示意極光鶴全速出發,突然傳音花搖擺不止。
城防大人的手才觸著花葉,耀的話語就夾雜著黃河決口般的哭聲傳來,“雅雅,我喜歡你——”
城防大人望向地麵,耀雙手揍著傳音花在跳動,臉上已是淚水縱橫。
他的身後跟著城防大人的新舊姐妹們,同樣的哭聲震天。學士在大陸的尷尬,她們感同身受,不知道城防大人將會遭遇什麽刁難,而她的今天就是她們的明天。
剛有點淑女形象的城防大人又淚開二度,在淚水迷糊了理智的情況下,她不顧極光鶴已升高的極度危險,將半個身體探出拚命地向他們揮手,語拙地喊著“保重,保重”。
丫鬟拚死拚活把她拉正了鶴背。
城防大人看著廣場上的他們,愈發悲從心來哭聲就更不加控製。極光鶴扇著翅膀,慢慢前行。
耀手捧著傳音花,一直在跑著,一直在揮手。他的身影越來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
當是時正是日頭西掛、座鶴北行,本就淚眼迷蒙再迎光而視,看他的身影就更有點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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