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曦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們解釋麅子的習性，所以幹脆就直接說是運氣好。沒想到這個說法竟然出奇地好用，李家上下全都把她當做了大福星看待，她在這個家裏的地位直線上升。

    到家之後麅子就醒了過來，果然是孟曦的力道不夠大，隻是把它敲暈了而已。看著不斷掙紮的麅子，孟曦立刻張羅著要去集市上把它賣掉，大壯和春花也都嚷著要一起去。

    李柳氏擔心他們路上不安全，就把雪花和小寶送到了隔壁王嬸子家照看，跟著他們一起去往白水鎮。

    大壯把麅子裝到爬犁上拉著走，李柳氏和孟曦在後麵跟著，走了兩個時辰才到白水鎮的集市，差點沒把孟曦的腿給累折了。

    揉著酸痛的腿，孟曦一屁股坐在爬犁上，再也不想起來了，“哼，等我有了錢，一定要買一輛寬敞舒適的大馬車。”

    孟曦信誓旦旦的話語引得李柳氏和大壯一陣輕笑，不過卻並沒有往心上去，隻當她是累極了說說而已。

    “嗬嗬，小曦啊，咱們鄉下人出門基本都是靠走的，哪有錢買馬車呢。”大壯一邊說著，一邊利落地占好了位置，吆喝了起來。

    “賣麅子嘍！還是活的哪！”

    一聲聲吆喝在集市中響起，沒一會兒就引起了轟動。

    由於冬天上山打獵的人非常少，所以集市上已經很久沒有人來賣野物了，更別提還是活的麅子了。

    麅子味道極為鮮美，很多有錢人都非常喜歡吃，但是很少有人能夠獵到。白水鎮是不鹹山腳下最大最熱鬧的鎮子，有錢人非常多，所以偶爾集市上出現麅子都會引起大家爭搶。這回竟然在大冬天的時候來了一隻活的，各家府邸出來采買的丫鬟小廝們一下子就瘋搶了起來。

    “喂，小兄弟，這麅子我們白府要了。”

    “小哥，這麅子賣給我們章家吧。”

    “我是縣令大人家的，麅子歸我了。”

    原本就熱鬧非常的集市，此刻更是一片喧鬧，大家像是瘋了一樣地爭搶著這隻麅子。尤其是自家主子愛吃麅子的，更是卯盡了全力要搶到，這可是他們在主子麵前爭寵露臉的好機會啊。

    這些人大聲爭吵著，漸漸地就從搶麅子發展成為了互相攻擊，尤其是平素裏關係不太好的，甚至已經開始動手撕扯起來了。

    一隻麅子竟然引發了如此混亂，這是孟曦事先沒有預料到的，所以不免有些頭疼。不過看著看著，她突然靈光一閃，笑容越咧越大。

    這時李柳氏怕怕地拉著孟曦的胳膊，小聲說：“小曦，你說這可咋辦啊，到底該把麅子賣給誰呢？”

    孟曦瞧瞧一臉畏懼的李柳氏，再看看被人團團圍住的大壯，拍拍屁股笑眯眯地站了起來，清了清喉嚨，大聲喊到：“各位，不要爭了，我有個法子讓你們每家都吃到麅子！”

    大家聽見這話懼是一愣，待看清楚說話的是一個小姑娘時，又全都“嗤”了一聲，認為她就是跟著瞎胡鬧。

    大壯趁機從人群裏擠了出來，站到孟曦身後，認為她一定會有辦法解決好這事兒。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莫名地在心底裏就這麽篤定。

    大家見到賣麅子的人都站到了孟曦身後，這才重視起她的話來，於是有人試探性地問她：“小姑娘，你說讓我們每家都吃到麅子？你不會是要把麅子殺掉分開賣吧？別說我們從來都是買整隻麅子的，就算是分開賣的話，這麽一隻麅子也不夠我們分的啊！”

    “就是啊！”其餘人也都紛紛跟著附和。

    這隻麅子看起來應該能有五十多斤，殺掉之後或許能出上四十斤肉，可是要買麅子的人得有二十多人，平均分下來每家都不到二斤，根本就不夠啊。

    看著眾人不相信的樣子，孟曦不慌不忙地繼續微笑，“大家稍安勿躁，我既然敢這麽說，自然就是有絕妙法子的。”

    “小姑娘，你就不要賣關子了，有什麽好法子就快說吧。”白府的那個采買婆子心急地催促。她家老爺最愛吃這麅子肉了，要是聽說了集市上有麅子賣而自己卻沒弄回去的話，估計自己這份活計就不用再幹了。

    而且現在爭搶這隻麅子已經不單單是為了滿足主子的口腹之欲了，還涉及到各家的顏麵問題。要是讓自家主子在別家主子麵前落了下風，他們統統都不用幹了。所以其他各家的人也都是和白府婆子一樣催促著。

    孟曦在這一片催促聲中，終於慢悠悠地開口了：“各位，麻煩問一下，你們有誰是酒樓飯店裏的采買麽？”

    話音剛落，立刻就衝出來一個年輕男人搶先道：“我是客來雲酒樓的夥計。”

    “我是福滿樓的采買。”另外一個年輕人也擠了過來。

    “我是咱白雲鎮最大酒樓鼎豐園的掌櫃。”說著，一個中年男人從人群外大步走了進來，氣息有些喘，但是口氣的倨傲卻是毫不掩飾。

    這個中年男人一出現，其他還想要往前衝的人一下子就全都歇菜了。鼎豐園？整個白雲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眼前這位可不就是他們的肖掌櫃麽。

    看著走到孟曦麵前的肖掌櫃，大家心中不免疑惑他怎麽會跑到這集市中來。

    其實，肖掌櫃也是剛剛才到的，而且是被他們酒樓裏的采買夥計給拉來的。

    要說這鼎豐園的夥計實在是夠機靈的了，在看見這麽多人爭搶活麅子的時候知道自己不一定有勝算，就趕緊跑回去報告了。肖掌櫃一聽就來了興致，這麅子雖然算不得什麽珍稀之物，但是冬天裏確實難得一見，所以酒樓裏完全可以借此大賺一筆。

    鼎豐園本就離這集市不遠，所以肖掌櫃這才趕得及在孟曦拋出問題的時候及時出現，也徹底吸引了她的注意。

    “最大的？”孟曦對這個詞兒很感興趣，求證似的問李柳氏和大壯。

    李柳氏搖搖頭，大壯也搖搖頭。

    “啊？不是？那這老頭是騙人的？”孟曦眼神一黯，大聲嚷嚷起來。

    瞬間，周圍全都安靜了。各種古怪的眼神瞟向孟曦三人，還有很多人看熱鬧似的瞄向臉色像墨一樣黑的肖掌櫃。

    肖掌櫃氣的山羊胡都撅起來了，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小丫頭竟然敢質疑他的話，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還有兩個人否定他的話。

    “你、你們、真是無知的鄉下人！”肖掌櫃瞪著眼睛怒哼。

    別說是這小小的白水鎮了，就是在整個烏拉府，他們鼎豐園要是自認第二大酒樓，都沒有人敢承認自己是第一的。可是這幾個鄉下來的，竟然敢如此質疑，真是氣死他了！

    孟曦登時就不高興了，小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哼，今天的麅子沒你的份兒了！”

    這回還沒等肖掌櫃發作，孟曦的衣袖就被李柳氏拉住了，“小曦，你誤會了，我和大壯不是說他騙人，而是我們很少來鎮上，對酒樓就更不熟了，所以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嘎！孟曦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幹娘喂，您老這話咋不早說明白呢？鬧笑話了不是。

    再看看周圍人的表情，孟曦知道這肖掌櫃應該是沒有打誑語的，看來這鼎豐園確實稱得上是白水鎮第一大酒樓了。不過人已經得罪了，再說別的也沒用了，隻當是與他家無緣吧。

    孟曦心思百轉，可是麵上卻毫不顯露，反倒是依然冷冷的，看也不看肖掌櫃一眼，隻對著那兩個年輕的小夥計說：“你們哪個酒樓想買這隻麅子？”

    啥？！

    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是說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分到麅子的麽？咋就變成了賣給酒樓呢？那他們還哪有份兒了！

    於是人群再次躁動起來，兩個小夥計則是大聲地嚷著自己酒樓買。

    肖掌櫃的老臉實在是有些掛不住了，自打當上了鼎豐園的掌櫃，他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可是看看那隻還在奮力掙紮的麅子，他又冷靜了下來，告訴自己一切以酒樓生意為重！他努力忽視掉心中的不滿看向孟曦，堅定地說：“小姑娘，我鼎豐園也要買麅子！”

    這回輪到孟曦驚訝了，她以為經過剛才的對話，肖掌櫃一定已經惱恨自己了絕對不會再參與買麅子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夠放下身段，令她不由得刮目相看了。看來這鼎豐園能做到白水鎮第一不是沒有原因的。

    既然人家主動釋放出善意，孟曦也不會不知好歹，於是衝著肖掌櫃輕施一禮笑著道：“多謝肖掌櫃不計較小女子剛剛的失禮。”

    肖掌櫃見到孟曦的笑容，心中那口不順的氣一下子就奇異地消失了，決定大方地原諒這幾個鄉下來的，“哈哈，小姑娘倒是個爽快的。不過現在你還是趕緊說說這麅子到底要怎麽賣吧，我們大家夥都等著呢。”

    其他人吵嚷地也更凶了。今天為了一隻麅子，他們可是耽誤了不少工夫了，可這眼瞅著就要什麽都撈不著，他們不甘心哪。

    孟曦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才神神秘秘地說：“大家別著急啊，我說能讓每家的主子都分到麅子肉，就一定能做到。不過我這個法子需要一家酒樓來配合，所以我才問哪家酒樓要買這麅子。哦，說買也不準確，應該說是願意與我合作。”

    “合作？”肖掌櫃疑惑地看著孟曦，“小姑娘，你想要怎麽個合作法呢？”

    被問及如何合作，孟曦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看麅子又看看肖掌櫃，俏皮地說：“肖掌櫃，這隻麅子你要是買的話能給我多少錢？”

    “三兩銀子！”肖掌櫃毫不猶豫地報數。

    其他人一聽全都後退了一大步，不再和他爭了。

    娘的，這鼎豐園真是財大氣粗！一隻麅子也就值一兩銀子，就算是冬天裏少見，了不起給個二兩銀子也就到頭了，這肖掌櫃竟然眼都不眨一下就給了三兩銀子的價格，瘋了吧？

    孟曦見到大家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價格絕對不低，心底對肖掌櫃的印象又改觀了幾分。看來這家夥是個精明的，做生意的手段不得了，以後可以多多合作。

    孟曦這筆生意還沒做成呢，就已經開始打算起以後來了。然後，她對肖掌櫃的態度更加熱情了。

    “肖掌櫃，真是敞亮人啊！”孟曦笑眯眯地恭維了一句。但是她緊接著又搖搖頭說：“不過請恕我無法用這個價格把麅子賣給你。”

    肖掌櫃非常意外，“小姑娘，這個價格已經算得上是天價了，你為什麽不賣呢？”語氣中有點不悅了。

    周圍的人也對孟曦的話表示出極大的不解，甚至有人認為她腦袋不正常了。就連李柳氏都提出了疑問：“小曦，要不就把麅子賣給肖掌櫃吧，三兩銀子哪！”

    李柳氏激動地手都抖了，她怎麽也想不到一隻麅子竟然能賣到三兩銀子，那是她從來不敢奢望的數字啊。

    大壯也一個勁兒地朝孟曦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同意。

    可是孟曦卻不為所動，“幹娘，大壯，你們不要著急，這隻麅子我肯定能賣到十兩銀子！”

    肖掌櫃的臉色不好了，不客氣地冷哼了一聲，“哼，小姑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給你的價格夠高的了，你竟然還不知足。想要獅子大開口宰我麽？”

    孟曦並不惱，而是壓低了聲音對肖掌櫃說：“你給我十兩銀子，我讓你賺百兩以上，而且還會讓你的酒樓知名度大增。你信不信？”

    不信！當然不信！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誇下如此海口讓人怎麽相信？

    可是詭異的是，即便他心裏一百個不願意相信麵前的小姑娘，在看著她滿臉篤定的樣子時，肖掌櫃就是莫名地就相信了，尤其是那句讓酒樓名氣大增，讓他更加的心動。

    雖然鼎豐園是遠近聞名的大酒樓，可是今年來生意卻並沒有明顯增長，流水基本和去年持平，這讓那個肖掌櫃頗為擔憂。現在見到這個小姑娘如此自信的樣子，他莫名地想要嚐試一次。

    “好，我就信你一次！”肖掌櫃用力地用左拳擊右掌，“你說說要怎麽做。”

    孟曦低聲和肖掌櫃嘀咕了幾句，隻見他的眼睛越來越亮，臉上的震驚和欣喜怎麽也掩飾不住。

    看到肖掌櫃的反應，孟曦的心裏美的不得了。看來自己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銀子長著翅膀就飛過來了。

    為了不讓肖掌櫃認為自己像個騙子，孟曦控製著激動，盡力不讓自己像個暴發戶似的，而是努力地保持！肖掌櫃一定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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