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工作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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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找工作的?”

    站在夷陽鎮後海街一家店鋪前的我抬頭一看,一個男人正電動刮胡刀在剃胡子,頭發亂糟糟的像好幾天沒洗,約莫三十歲出頭的年紀那雙眼睛卻給人一種曆經滄桑什麽都看淡的感覺。

    “我……我叫夕惕若,是來應聘服務員的。”

    我趕緊把手裏的宣傳單遞過去,盡可能地給這個像是老板的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男人拿起宣傳單看了幾眼,嘴一咧有些肉痛地說道,“媽的,月薪八千?”

    我點了點頭,心想自己就是衝著這麽高月薪才打算過來看看的。

    八千的月薪頓時讓男人變得猶豫起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宣傳單,“我們這裏工作比較清閑的啊,月薪八千有些高了,你看一個月給你四千怎麽樣?”

    我眉毛一挑心裏有些不高興,“這月薪八千不是你們自己寫的嗎?”

    男人尷尬一笑道,“單子的確是我讓人貼出去的,但我也沒想到悅悅會把工資定這麽高啊。這樣吧小夥子,我一聽你這名字就知道你肯定是個文化人,要不你先進店我們簡單麵試一下,如果麵試通過了我們再談工資的事。”

    看男人也不像個騙子,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趕緊打開一扇門側身讓我進去。

    我一進屋就看見六排陳列整齊的中式仿古榆木框架,看著這些架子上稀奇古怪的古董文玩,我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家古董店。

    老話都說古董這一行當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看來宣傳單上能夠貼出月薪八千的高工資那也是有道理的。

    帶著我在一八仙桌前坐下,男人提起茶壺一邊給我倒茶一邊說道,“我姓付,叫付陰匪,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聲付哥。”

    我從善如流的趕緊喊了一聲,“付哥。”

    付陰匪笑了起來,很是受用地指著周圍說道,“如你所見,我這家店呢平日裏是買賣古玩的古董店。不過夷陽鎮這個小地方白天也沒什麽買主,我們店主要的業務還是在晚上,所以小夥子你的身體能不能熬夜就顯得很關鍵了。”

    主要的業務在晚上?

    我拿茶杯的手一抖,有些尷尬地問道,“付哥,你的意思我們這店晚上也開門,而且還有人要來買古董?”

    付陰匪抿了口茶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對啊,我不和你說了主要業務在晚上嗎?隻不過來買東西的也不是人。”

    “不是人……”

    付陰匪把茶杯放在桌上,看著我陰測測地笑了起來,“小夥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咕嚕。

    我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想起已經過世多年的外婆。

    如果說我爺爺和我爸就是兩個欺世盜名的江湖騙子,那我外婆則是十裏八鄉大家都知道的出馬仙。

    出馬仙是原始宗教薩滿教的延續,世間有修煉成精靈的神怪為了修得善果就會在茫茫人海中找出適合自己的弟子,借助弟子的肉身來施展自己的法力濟世救人。

    我出生的時候體重隻有四斤多一點,從小就比普通孩子身體要弱,甚至每年冬天有好幾次都因為高燒不退被送進醫院重症監護病房,差一點就和這世界說再見了。

    後來住在鄉下的外婆知道了這件事,用竹籃抓著一隻老母雞硬是翻了三座山走了兩天兩夜來到醫院,在重症病房的門口直接拿出菜刀生生把老母雞的頭給砍了下來,一邊砍嘴裏還一邊念叨,“如果你不離我外孫遠點,那我每天都殺一隻老母雞來消消你的煞氣。”

    醫院裏的醫生都以為外婆瘋了,如果不是爸媽拚命攔著解釋,外婆肯定當場就要被送進精神病院。不過說來也奇怪,從那以後每年冬天我除了覺得有點冷,再也沒有發生過高燒不退的情況。

    從醫院出來後外婆執意要把我帶走,說有什麽髒東西盯上了我,就我爸媽那點道行我肯定養不大。但我爸媽說什麽也不讓我和外婆去鄉下吃苦,我媽甚至還因為這件事挨了我外婆好幾巴掌。

    最後還是我爺爺出來調停,說可以在夷陽鎮給外婆修一個院子,這樣兩邊一起照顧我問題就解決了。也不知道外婆罵了爺爺幾句什麽難聽的話,總之給我留下一個長命鎖後,就又回到了鄉下。

    最後一次見外婆,是我初二某天上學的早晨。依舊是冬天,六點半出門的我天都還是蒙蒙亮,總感覺周圍霧氣層層的。

    一身碎花紅襖的外婆還是挎著那個竹籃,站在一個十字路口等我。當時我還覺得奇怪,為什麽外婆這麽早來鎮上不先回家,等我走過去後外婆捏了捏我的臉,一臉慈愛地從竹籃裏拿出兩個裹了紅紙的雞蛋塞到我手裏。

    “外婆,晚上在家裏住嗎?我想聽外婆講故事了。”

    外婆摸了摸我的頭,兩鬢的銀發看得我一陣心酸。

    “三兒,外婆走了,以後你要聽你爺爺的話,不要淘氣知道嗎?”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覺得有哪裏不對了,但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感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直到中午放學回家,我媽才告訴我剛才接到鄉裏打來的電話,說外婆昨天晚上躺床上去世了,走的時候很安詳,是壽終正寢。更詭異的是外婆廚房裏的土灶上還煨著一窩用紅紙包著的雞蛋,整整一窩雞蛋裏中間少了兩個,也不知道這些雞蛋本來是準備給誰吃的。

    “小夕?”

    付陰匪喊了我一聲,回過神來的我歉意道,“不好意思啊付哥,我走神了。”

    “沒事。”付陰匪坐在圈椅上看了眼周圍,順手從架子上拿了一個長命鎖放在八仙桌上,頗有深意地看著我說道,“小夕啊,你看看這長命鎖,幫我鑒定鑒定。說的好,這工作就是你的了。”

    又是長命鎖?

    我狐疑地看了眼付陰匪,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像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本事。

    因為外婆給了我一個長命鎖的緣故,從小我就對這方麵的東西比較感興趣,有關長命鎖的資料我也查的比較多。

    和一般的傳統辟邪物件不同,長命鎖的起源年代已經不可考證,而隨著時間的演變也是千奇百怪各有說法。

    長命鎖的前身叫長命縷、百索,起源於戰國戰亂時期,家裏人為了保佑小孩兒在戰亂中活下來,所以用布匹繩索之類的東西把孩子給套上,既防止孩子走丟,又有著套住壽元長命百歲的意思。

    後來長命縷演化為長命鎖,北方的那些傳統宗教受殷巫文化影響重一些,什麽事情都喜歡往陰暗的方向想。所以長命鎖在他們那裏又叫作償命鎖,用法也不一樣,每一把償命鎖需要先用別的生靈做獻祭,之後才會有效果。

    而南方這邊的宗教受蜀苗文化影響重一些,所以長命鎖在南方又別命寄名鎖。意思是把鎖送到德高望重有法力有修為的高僧或者道士麵前,把孩子的名字放進鎖裏當一個寄名弟子,這樣那些邪祟事物礙於得道高人的名號也就不敢對這孩子做什麽了。

    付陰匪擺在桌上的這把長命鎖虎紋羊角,通體顏色泛青,像是銅材質。這種鎖毫無疑問是北方樣式的。由於鎖裏不用像南方那樣往裏放小孩兒的名字,所以整把鎖都是實心澆築的,這分量沉甸甸的紮實得很,一般小子掛在脖子上肯定會覺得不舒服。

    為了月薪八千,我把自己知道的那點長命鎖知識全都抖落出來說給付陰匪聽,一邊說還一邊指著虎紋羊頭長命鎖的兩個眼睛解釋道,“北方薩滿教的人就相信血液是可以承載靈魂的,所以一般這種需要生靈獻祭的長命鎖必須要有兩個凹陷下去的小孔洞,做工精致的長命鎖孔洞裏麵就和九曲玲瓏球一樣,血最好能在鎖裏轉一圈再出來,這樣獻祭生靈的壽元就完全被鎖在長命鎖裏了,效果也最好。”

    付陰匪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一拍桌子說道,“好,我看你小子不錯,月薪八千就八千吧!這塊牌子你拿好了,我隨時都可能查驗的,要是有一天你沒帶在身上,立馬開除。”

    我這工作來得快規矩定的也快,什麽狗屁牌子還得時刻帶著不能離身,我怎麽感覺這付陰匪定這條規矩就是為了給我挖個坑讓我給他打白工呢?

    像是讀懂了我眼神裏的不信任,付陰匪走到前台去拉開抽屜,直接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票子放在桌上,“我先預付你小子一個月的工資,免得你覺得付哥我在坑你。你今天上晚班,從今晚九點上到明早九點,具體上班的時候怎麽做悅悅會教你的。小子,付哥我醜話可說在前麵,這八千塊不是那麽好拿的,你如果拿了錢,那可就得辦事,中途想要落跑什麽的可是會遭報應的。”

    看見桌子上的一疊錢我眼睛都直了,大學期間我也不是沒有找過工作,那時候工資最高也就三千塊一個月,什麽時候見過八千塊這麽多的錢,還是現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