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壽紋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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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會不歡而散,更糟心的莫過於晚上還要回來加班。

    當我回到店鋪的時候,付陰匪和關悅悅兩人正坐在圓桌旁喝酒的喝酒,看書的看書,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走過去坐在他們對麵,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茶沒好氣地問道,“這麽急叫我回來幹嘛,我今天是請了假的。”

    正拿著酒杯的付陰匪一愣,看了看關悅悅又看了看我,“我們店全年無休,這規矩你不知道?”

    “靠,全年無休?”

    “你看你,激動什麽?我這裏說的無休,不是說你不能休假,而是說店裏有事你就要馬上回來,隨叫隨到。給,拿去看看。”

    付陰匪說話間就丟了一疊照片過來,我拿起照片隻是晃了一眼就趕緊把照片給丟掉了。

    這照片上全是血肉模糊的場景,關鍵是旁邊還散落了幾件人穿的衣服,不用細看也知道和死人有關,而且死的還挺慘。

    我深吸一口氣壓住火問道,“你吃飽了撐的?這就是你說的急事?”

    “對啊,不然呢?”付陰匪重新把照片分開一張張擺在桌子上,眼睛都不眨地指著照片裏的半截屍體說道,“尹秀蓮,青安鎮人,三天前失蹤,再被人發現的時候是在田裏,警方初步勘察是被人用鍘刀給腰斬了。你再看這張,洪秀虎,也是青安鎮人,同樣是失蹤幾天,被人發現的時候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整個人都被紮成篩子了。還有這個……”

    “等會兒!”我一擺手趕緊打斷付陰匪,“我又不是警察,這些人死和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這家店收錢的,能不能和我說點兒有關係的?”

    付陰匪笑了,他的食指按住被壓在下麵的一張照片,緩緩將那張照片給移出來。

    紅衣、綠褲、虎紋羊角長命鎖!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照片上死掉的這個女人。

    “她是……那個小孩兒的媽媽?”

    付陰匪點了點頭,很是淡定地解釋道,“唐清,新陽村人。聽村裏人說前幾天她的兒子生病了,村裏有人說是這長命鎖害的。所以她拿著長命鎖要去隔壁村找神婆看看,結果半道上失蹤了。和之前那幾個一樣,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除了臉,身上重度燙傷,像是被人拿烙鐵燙的。”

    咕嚕。

    我咽了口唾沫,覺得頭有些暈,顫著聲問道,“付哥,這女人的死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啊。”

    “嗯?”付陰匪眉頭一挑,指著女人身旁的長命鎖說道,“誰說和你沒關係了,這長命鎖是你賣出去的吧?你仔細看看這長命鎖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

    我很想說這鎖真他媽不是我賣的,不過一看關悅悅那有恃無恐的樣子,我就知道就算那買長命鎖的死人想找人算賬,也絕對不會去找關悅悅,肯定第一個來找我。

    我忍著惡心認真仔細地看照片,這才發現這虎紋羊角長命鎖有個地方竟然缺了個口子!

    上了年頭的東西殘缺不全很正常,但要命的是這長命鎖缺的是左下角一塊壽紋。北方的長命鎖血要流經福祿壽三紋才能起到長命百歲的效果,這少了其中任何一個沒走到,都會出現失調難守的問題。

    也就是說那叫張果果的小孩兒生病還真的和我有關係?

    見我傻站在那裏不說話,付陰匪敲了敲桌子安慰道,“放心吧小子,我知道你沒經驗,所以這次善後我也陪你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馬上去現場看一下。”

    “現在?”我嚇得音調都變了,這大晚上的跑到死了人的地方去看,這不就是奔著撞鬼去的嗎?

    “廢話,不現在去難道等天亮了去?別忘了我們是幹哪一行的。”

    陰貨郎,陰貨郎,敢從墳裏刨食糧,敢與死人並排躺。

    以前我隻當《南山紀事》裏的這歌是胡編亂造,現在看來還真是那麽回事。

    付陰匪騎著車帶我來到一片蘆葦地,晚上這風一吹蘆葦和波浪一樣一層層地蕩開,弄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隨便把電瓶車放在一邊,付陰匪深一腳淺一腳地帶著我往前走。剛開始我們好歹還走在鄉間小路上,不一會兒他就帶我下了田埂,隨後我一不留神就踩到了一灘淤泥裏。

    “你在後麵磨蹭什麽,跟上啊。”

    我指了指自己腳下苦笑道,“付哥,我踩泥了……”

    “踩泥怕什麽,你在這鄉下走還能有不踩泥的?趕緊跟上,別他媽擺公子哥的譜兒。”

    被付陰匪這一通罵得我都懵了,這淤泥什麽的把腳給包住那感覺別提多難受了,這是我公不公子哥的問題嗎?再低頭一看付陰匪,瑪德,這個混蛋倒是有先見之明穿的防水高筒靴出來,怎麽就不知道給我準備一雙?

    心裏抱怨歸抱怨,眼看付陰匪鑽進蘆葦裏用手扒拉幾下就快沒影了,我趕緊把腳從泥裏拔出來往前追。

    要不怎麽說這人怕什麽就來什麽呢,剛才我明明還看見付陰匪就在前麵兩三米遠的位置,這一眨眼的功夫在這蘆葦蕩裏我就找不到他了。

    “付哥?付哥你在嗎?”雖然有點慫,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放開喉嚨喊了起來。

    就我這喊聲百米以內肯定是能聽見,偏偏我喊了這麽久付陰匪一點回應都沒有,好像整片蘆葦裏就隻有我一個人。

    “媽耶,這個付陰匪太不靠譜了吧,把小爺我帶到這麽個鬼地方來自己先跑了?”

    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我越想越害怕,不由自主地小聲哼起《最炫民族風》來壯膽。

    我爺爺曾經是個遊方道士,從小到大他都教我人活一輩子,一定要記住‘趨利避害’這四個字。很多不懂的人好像覺得有本事的人敢走夜路敢闖孤墳,但其實真正懂行的高手生活裏方方麵麵都是很講規矩很有原則的。

    比如早上五點的時候天門開,他們絕對不會睡懶覺,說什麽都要起來鍛煉身體,又到了晚上子時,他說什麽都要上床睡覺,雷打不動的。

    所以老一輩的人長壽沒有什麽秘訣,就是信老祖宗的道理,按照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話去做。

    按照我爺爺的話來說,這白天是屬於我們活人的,陽氣充沛元陽正朔,你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但到了晚上陰升陽降,這外麵的一些地方可就不一定能讓活人安然無恙地通過了。

    所以什麽闖孤墳走夜路的那些道士,不管他是自負還是萌新,總是會吃虧栽跟頭的。真正的老道士你讓他走個夜路試試?人壓根兒就不會出門,惜命的很。

    想到這裏我又埋怨起付陰匪來,道家玄門百八十派,偏偏他個沒出息的要當陰貨郎。當陰貨郎也就算了,還把小爺也給連帶坑了進來。要是今晚我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爺爺肯定提著石鎖去找付陰匪麻煩。

    人一害怕就會胡思亂想,這一胡思亂想精神就不集中。我不知道在蘆葦蕩裏走了多久,突然發現蘆葦蕩裏竟然起了白色的霧氣。

    尼瑪,這個時候還不到起霧的時候吧,難道我真遇到鬼了?

    唰!

    一道紅色的影子從我身後快速閃過,就像是有誰飛快地從蘆葦裏鑽出來,又飛快地從我身後鑽進去一樣。

    咕嚕。

    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小聲地喊道,“付哥?付哥是你嗎?”

    依舊沒有人回答,但周圍的霧氣已經越來越濃,溫度也越來越低。

    啪!

    一隻手從旁邊的蘆葦裏伸出來猛地抓住我的衣服,我想都沒想轉身就是一拳甩了過去!

    “你他媽瘋了?是我!”

    付陰匪左手抓住我的拳頭,右手把我整個人往他那裏拽。

    看見付陰匪那張胡子拉碴的臉我感動得都快哭出來了,抱住他一隻手死活不放開。

    “付哥你跑哪裏去了,我剛才叫你你怎麽不回答我啊,嚇死我了。”

    付陰匪瞪著眼睛怒道,“廢話,你他媽走夜路的時候別人叫你名字你敢答應?”

    我露出尷尬的表情,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是犯了忌諱。

    夜間趕路最忌諱的就是三點,一是有人叫你名字你應了聲,二是在走夜路的時候吹口哨,三是趕夜路的時候穿著顏色鮮豔的衣服。

    後兩者還隻是有可能被髒東西給纏上,第一個要真碰上了,你啥也別想撒腿跑吧,隻要答應了魂就會被勾走。

    付陰匪把我的手甩開示意我蹲下,一臉警惕地看著周圍說道,“你小子不是會點風水嗎?幫我看看這周圍,哪裏像是死地。”

    我苦笑不得地看著付陰匪說道,“付哥你別逗我了,哪有那麽多絕地死地的,要真有還不得鬧出人命來?”

    付陰匪點了點頭,伸出自己的右手做了個掐指算命的動作說道,“還真就出了人命,隻不過我算不出屍體到底在哪個方位,所以才找你來幫忙。”

    我很希望付陰匪是在和我開玩笑,但他認真的表情讓我心裏不由得一寒。

    偏偏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從遠處傳來,好像……是在喊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