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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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方楞鐵鐧是兵器,如果按照兵器的設計,那麽這個鐵鐧要麽手持的一方更重,這樣能夠讓手持兵器的人能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把擊出去的鐵鐧收回來。要麽鐵鐧頂部更重,這樣鐵鐧一揮出去就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但是很顯然這個鐵鐧是不符合這兩種情況的。如果你們把鐵鐧拿起來找平衡,我相信你們很容易發現這根鐵鐧的重量是均勻分布的,所以它的重心點既不是在手持部分,也不是在鐵鐧的頂端部分。”
騰飛羽還沒聽明白這重量分布和法器有什麽關係,忍不住開口問道,“就算它重心點在中間,那又怎麽樣?”
我故意歎了口氣說道,“如果它的重心點在中間,那就說明這根鐵鐧不是用來針對人的,的的確確是用來打鬼的。法器打鬼重點並不在於這法器揮出去的力道大小,就比如小孩兒都知道的柳條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寸。隻要你選的柳條枝是對的,那就算小孩兒拿著那些鬼也不敢輕易接近。所以這鐵鐧上的經文以及它所發出的聲響到底能不能對鬼造成極大的殺傷力,這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站在道家的角度而言,真正能對鬼怪造成殺傷的並不是法器本身,而是一種名為炁的能量。
在《老子道德經序訣》中就有言五藏生五炁。這五炁既是指中醫上心肝脾肺腎五髒所對應的的氣,也是指能夠影響人命運與前途的五炁五老星君。
五炁星君又稱五德星君,分別為東方歲星木德星君、南方熒惑火德星君、西方太白金德星君、北方辰星水德星君、中央鎮星土德星君。這五老既對應地上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也對應天上的金木水火土五星。因此在古天文學上如果有人提到五星七曜,那說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星加上日月兩星。
人作為三才之一,自身就與天地有所對應,因此天地間的任何波動都會影響到人體內的能量。而五炁能量就是從人五髒六腑裏所積累產生的其中一種。
很多道士都喜歡背桃木劍四處行走,也有很多人知道所謂的桃木有驅鬼的效果,用得好有讓鬼怪辟易。但其實道士們之所以選擇用桃木劍作為法器,一者固然是因為桃木本身對鬼怪有一定的傷害,但更多的是向通過桃木劍這種介質把炁這種能量從劍尖釋放出來,從而達到殺傷鬼怪的效果。
在這裏需要注意的是炁這種能量種類極多運用方式也各式各樣。但高法道士們最常用的就是五炁以及北鬥炁。
五炁自然不必說,是從自己體內就能調動出來的炁。隻要是真正修身養性堅持每日靜坐神遊的道士,體內的五炁都應當是比較充盈的。而北鬥炁則是借用北鬥七星的炁來做法事。這種來自星辰的炁比五炁那強就不是強一星半點兒了,一般的厲鬼觸碰到那也像陽春化雪一樣沾上一點兒就魂飛魄散。
所以有的道士桃木劍上如果有北鬥七星的刻紋,那就說明他借用的是北鬥炁。如果沒有,那說明他用的是自身的五炁。
鐵鐧上沒有北鬥七星的刻紋,那持這鐵鐧打鬼的人毫無疑問應該是可以調動自己體內真炁的。這種人一般在外的表現都是精神飽滿氣宇軒昂,怎麽也不可能和邪修扯上關係吧?
魏嚴山不知道我通過一根鐵鐧就推測出了這麽多的東西,總之聽我確定這鐵鐧是法器以後,魏嚴山就讓我和付陰匪坐在第一排聽他們開會,時不時地還要插嘴問我們幾個問題,給我們一種我們在這次會議裏很重要的錯覺。
破案偵查這種事情我和付陰匪是不折不扣的外行,聽了一上午那些老刑警討論等到中午開飯的時候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跟著張國才在警局的食堂裏打了飯菜,別的刑警都在討論4·11案件,隻有我們四個湊一桌在談論別的事。
“老曾那邊沒事兒了吧?”
“沒事兒。”張國才夾了塊土豆塞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那老小子就是被嚇得夠嗆,聽說自己不敢一個人開車回夷陽,都是跟著別的幹警車隊走的,上車的時候還硬要給開車的司機送平安符。要我說這外麵兒那些光頭賣的平安符還不如你小子畫的有用。說真的,什麽時候你給我畫兩張。”
付陰匪被氣得直翻白眼兒道,“我他媽是賣古董的又不是道士,我畫的符那也不好使啊。正好我們店裏最近住了個道士進來,你想要符我給你引薦。”
“收錢嗎?”
“一張符200”
張國才撇了撇嘴,鄙視地看了付陰匪一眼,這錢罐子果然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在想著賺錢,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小夕,我看你剛才在會上說得頭頭是道的,你說的那些都是你爺爺教你的?”
我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爺爺,是以前住在我家的一個叔叔。”
“叔叔?”張國才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道,“也對,你家就是幹這個的,肯定來往的朋友也是圈子裏的。不過你這叔叔可不得了啊,教了你一身的好本事。”
我笑了笑沒答話,腦海裏卻是浮現了一個男人的畫麵。在我記憶中的確是有個叫辰東的年青男人好像和我爸一般年紀,在我小的時候曾經在我家借住過一兩年。奇怪的是我雖然有時候會在夢裏夢見他,但每次醒來我都會忘記他到底長什麽樣子,始終都隻有一個模糊的整體印象。
當時老爺子還沒有從夷陽鎮一線退下來,時不時地從外地回來就會講講他遇到的各種怪事,有時候還會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爸是個隻看《周易》的書呆子,從來都是老爺子說什麽他就聽什麽,沒有自己的主見。倒是這個叫辰東的叔叔每次都能和老爺子說得有來有回,還有好幾次因為什麽事情爭得臉紅脖子粗的。
我現在會的這點兒皮毛知識,也多虧那個時候辰東叔叔總帶我玩所以才學了些。
“想什麽呢?”坐我對麵的付陰匪用筷子敲了敲門鐵盤,一邊咀嚼一邊安排道,“老張,這下午的會我們倆就不參與了吧。這昨晚我本來就沒睡好,再說晚上我們還有事要辦。”
張國才一聽樂了,“多新鮮啊,又不是我非拉著你們來開會的,是你自己說對這事兒感興趣。不過下午的會你們不參與也好,太血腥了。早上是理論研討,下午估計我們就要跟著專家組去太平間看屍體找線索。我那幾個同事的屍體樣子可都不好看,到時候嚇著你們就不好了。”
有了張國才準假,午飯一吃完付陰匪就讓我回宿舍帶齊家夥事兒跟著他出去辦事。
和昨晚去的五味館那一條街不同,這一次付陰匪帶我去的是普華鎮正兒八經倒騰古董的地方,叫寶來街。
寶來街和燕京的潘家園兒沒法比,但這熱鬧程度卻也比得上夷陽鎮了。跟著付陰匪在這條街上東看看西瞧瞧,一開始我還有點興趣,到後來發現這地攤上幾乎全都是贗品後,我也就失去了耐心,忍不住在後麵開口問道,“付哥,我們來這裏幹什麽啊,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啊。”
付陰匪背著手走前麵老神自在說道,“今天會上那鐵鐧你也仔細看過了,說得大體上都沒錯,但就是忽略了鐵鐧鐧節上的經文。我問你,你覺得能用那鐵鐧驅鬼的人,會不會是邪修?”
“這……應該不是吧。邪修哪裏還想著驅鬼啊,他不抓鬼回來自己用那就不錯了。”
“那我再問你,這麽好的法器,為什麽偏偏就出現在那些專家的手裏被人遺棄呢?”
好的法器對於法師來說無異於左膀右臂,的確如付陰匪所說,如果那鐵鐧真的那麽精妙,那擁有它的道士就是死也不會把它讓給那些專家啊,除非……他真的死了。
想通這一節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我本以為這4·11案件是最近才出的事,而我和付陰匪也是這些專家第一次請來的外援。但現在看來這4·11背後的邪修不僅能傷害到普通人,連擁有那種鐵鐧的道士也能弄死?
“怎麽不說話了,怕了?”
我苦著一張臉說道,“付哥你這不廢話嘛,合著我們千裏迢迢跑過來可能是送人頭的,換誰誰不怕啊。要我說幹脆這事兒我們就別管了吧,拉著老張一起回夷陽鎮,反正還有那些專家頂著呢。”
付陰匪瞥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怕是忘了一切的怪事都是從夷陽鎮蘆葦蕩開始的,不能把藏在普華鎮的邪修給揪出來,那我們回夷陽鎮那也是死路一條。”
說話間付陰匪突然在一個地攤前停下腳步,目光落到了地攤上的一尊彌勒佛像上。
“老板,這佛像怎麽賣?”
正蹲在馬路牙子上的老板抬頭看了付陰匪一眼,吐著煙說道,“兩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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