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血溶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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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眾人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李雲世,看他還能拿出什麽比《塵煙無邊》更令人心動的寶物來。
隻見李雲世手指上的間元戒光華一閃,兩塊大拇指大小的木板便是出現在手中,木板古樸無比,一絲絲滄桑的氣息從上麵透露了出來,上麵卻是雕刻著奇怪的花紋,令人看之不透。
其實,李雲世自己也不清楚這兩塊古樸的木板到底什麽,有沒有什麽作用,會不會是寶物,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東西怕是有些年歲了,而他自己的感覺則是這東西之中必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之所以他敢拿出來,也是因為當年在紫淵城之時,無塵宮竟是派出封疆階層的無塵四老去取回此物,可見,無塵宮對這木板的重視,想來也不是什麽凡品。這也是李雲世在賭,賭的是這古樸的木板定是大陸五大聖地中炙手可熱之物。
事實證明,李雲世的猜測是對的,當大殿中的眾人,包括李昊和吳嶽在內,看到這兩塊木板之時,都是驚駭地作不出聲,眼中還隱隱有些顫抖,顯然這突然出現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李雲世心中一喜,這樣的想象,至少證明以後的話會好說的多,父親回來的事怕是能十有八九會成功了。
就在這時,李昊猛然從座椅上站起,臉色肅然無比,大手一揮,浩渺大殿的大門頓時無聲無息地合上。而大殿之內七名長老竟是一動不動,隻是臉色肅穆地看著李昊,彷佛這一刻,所有的私人恩怨都已拋開。大殿之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起來。就連先前《塵煙無邊》的出現,都沒有達到這種效果,可見,這兩塊古樸的木板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蹊蹺在裏麵。
正當李雲世不明所以之際,麵色沉重的李昊發話了:“各位長老,你們在這稍等,我要和雲世好好談談。雲世,你跟我來。哦,吳老,你也一起來吧!”
李雲世一愣,正想發問,卻見李昊已是消失在大殿的後麵,而吳嶽卻是對他豎了豎大拇指,然後朝他招手,示意他跟著來就是。而七名長老這一次,竟是出奇地沒有反對,反而一臉希冀地看著他,搞得他雲裏霧裏,不知所雲。
強壓住心中的疑惑,李雲世幾步便是來到了大殿的後麵,吳嶽帶著他穿過了幾條走廊,停在一間房門前。這一路上,李雲世每每想發問,卻被像是預料到了的吳嶽打斷,所以隻能帶著迷惑,沉默不言。
待到他倆來到了這房間前,房內的人像是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一般,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是老吳和世兒吧,進來吧。”
“世兒?”聽到裏麵的人這般叫自己,李雲世一愣,隨即心跳頓時加快:“難道是……”饒是以他如此鎮定的性格,想到待會要見之人,心中也不免起了些許波瀾。
吳嶽輕推開門,李雲世便是跟著進去。入目便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書房,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書籍,而一方書桌前坐著一位頭發銀白的老人,顯然年歲已高。即便老人臉上皺紋溝壑清晰可見,但是那發光的雙眼竟是比大長老還要精神許多,顯然修為之高深,達到了駭然的地步。絡腮胡須無風自動,嘴角笑意輕斂,出塵的樣子彷如神仙一般,令人不得不生出頂禮膜拜的感覺。而李昊則是站在老人的身旁,一臉微笑地看著李雲世,卻是沒有剛才那般沉重之感。
李雲世要是還猜不出來,就是傻子了,從他看到老人的那一刻起,就有一份難以掩飾的親切感,這並不同於黑岩和紫雲那種惺惺相惜之感,而是一股血溶於水的親情感,而他也發現李昊和自己的父親李天都是有三分像這位老人,那麽,這位老人的什麽就不言而喻了。沒錯,老人正是李雲世的爺爺,上一代浩渺峰峰主李潛。
“爺爺!”李雲世什麽都沒有想,三步並作兩步地跪倒在書桌前,仰著頭看著這個臉上布滿皺紋的老人,眼中淚光閃爍,全身不停地顫抖。有什麽比見到多年未見的親人,更讓人傷感的,有什麽比血脈相連的親情,更值得彌足珍貴的。沒有,世上的親情都是最溫暖人心的,尤其是這種一脈相承的親情,其中的份量比海還深,比山還重。無論你身在何時何地,親情都是最值得懷想的,當你累了,不再願意流浪的時候,家,永遠都是你可以回的去的港灣。
是以,當李雲世這一刻看到無數次夢到的老人之時,心中壓抑的感情頓時爆發出來,一個十八歲的青年,堂堂七尺男兒,竟是在此時痛哭出聲,淚水滴落成一灣水灘,以他如今沉穩的性格,能夠讓他哭成這樣,可見,親情這一個概念,在他的心目中是多麽的重要。他本事重情重義之人,當麵對破鏡重圓之後的骨肉之情時,腦中什麽功法,什麽修煉都不再重要了,他現在要做的事,隻是能在這位上百歲的老人麵前拜上三拜,以彌補多年來未盡的親情。誰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拜天,不敗地,隻拜心中最敬重的人,隻拜無所代替的長輩。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生不哭,死不泣,隻為這情深似海的親情落下兩行清淚,隻為這恩於泰山的親情灑下一灘淚水。
“好,好,我苦命的孩子,到這邊來,讓爺爺好生瞧瞧。”端坐在椅子上的李潛此刻竟是激動地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椅子。此時的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叱吒大陸,笑傲風雲的絕世強者,而是一個最最普通的老人,看著失散多年的孫子,饒是他久經風霜,實力通天,也不免老淚縱橫,居然有些站立不住。
世界上最強的力量,不是你擁有了多大的實力,多麽厲害的修為,在情之一字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無論是血溶於水的親情,還是生死相隨的友情,更或是海誓山盟的愛情,都是如此。人生最悲慘莫過於無情,與其做一代絕世強者,眾叛親離,還不如珍惜所有的情。這些平淡如水,卻能掀起驚濤巨浪的情。正是:力拔山兮氣蓋世,不枉人間幾份情!
聽到叫喚,李雲世就這麽跪著,雙膝貼著地麵朝李潛爬去,地上竟是拖出兩條血痕。以他如今的修為和肉體力量,要在地上留下血痕,可見其力道是多麽之大。這倒不是他故意為之,而是心中那份沉重而澎湃的心,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沒有絲毫的虛偽和作假。
隻聽李雲世泣聲道:“不孝孩兒,李雲世,來拜見爺爺了。不孝孩兒,不孝孩兒,李雲世,來拜見爺爺了。不孝孩兒,李雲世,來拜見爺爺了……”
李雲世竟是一步三叩頭,口中呼喚著,可見,親情在他的心中是何其的重要,哪怕是多年未見的爺爺,也是如此。百善以孝為先,在李雲世的心中,自己十幾年來都沒有對這位百歲老人,盡過任何孝道,這一刻,當他看到李潛斑白的兩鬢,銀絲盤頭,心中的負罪感油然而生。那磕頭的聲音竟是響徹了房間,此刻,房間似乎變得狹小了許多,滿屋都是“砰砰砰”的聲音。
李潛並未上前扶住李雲世,而是淚眼婆娑的看著這苦命的孩子,心中的激蕩更是無以複加。
待到李雲世趴在椅子前,李潛撫摸著已是跪到身前的少年,聲音顫抖地道:“好孩子,這麽多年來,讓你受苦了,是爺爺錯了。當年,要不是爺爺一意孤行,你也不會離家這麽多年,而飽受外界的欺淩。”
“不,不,爺爺並沒有錯。您看,現在世兒不是又來到您的身邊了麽,世兒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麽!”李雲世哭泣道。
“對,對,我的世兒有出息,活得好好的。如今已是大人了,就和當年你爹一個樣。”
無論他是多麽厲害的人物,無論他當年多麽的風光無限,當年邁至暮老之期,此時此刻,心中最在乎的已不再是那攀升至頂峰的絕對實力,而是兒孫都能回到他的身邊,每天一起聊聊天,吃吃家常飯,那便足以。凡天下有情之人都是如此,而無情之人最後總會死於非命,骨肉分離!
李雲世抓著李潛滿是褶皺蒼老的雙手道:“爺爺,爹他……”
“我知道,我知道,天兒的性子我還不知麽,他就是那倔性子,非得要你來請罪才肯回來。其實他不知道,就算當年所有的長老都反對,我也不會讓他離去的。可惜,當我還沒來得及製止他時,他便自毀修為,黯然下山,拉都拉不回來。”提起當年的事,李潛歎聲道。
李雲世頓時破涕為笑,知道自己的父親終是可以回來了。原來,爺爺並沒有怪過父親,隻不過是父親性子倔了點而已。
李潛摸了摸李雲世的頭,說道:“如今的你,正和當年的天兒一樣,天賦驚人,甚至比他還高,當真是令我欣慰不已,況且你還沒經過家族的傳承,就有如今的實力,以後的修為定會高於我,真是天佑我李家啊!”
“爺爺,家族傳承是什麽?”李雲世不僅一次聽過類似的話了,隻可惜一直苦無機會問,此刻,麵對自己的爺爺,自是要一解心中的疑惑。
“所謂的家族傳承,是我李家一脈單傳的秘法,非我李家血脈不得得到傳承。而傳承一旦成功,體內的血脈之力便會得到蘇醒,自身的潛力將會全部被激發出來,這樣才能成就更高的境界。至於這傳承一道,乃是幾千年前就傳下來的,具體是怎麽來的,古籍之中也沒有記載。”李潛解釋道。
至此,李雲世終於明白家族傳承的意義所在,原來自己的體內竟是存在著這樣的血脈,可見,李家的曆史之悠久,竟然能追溯到幾千年之前,著實是個古老的大家族。
隻聽李潛隨後道:“昊兒,去跟外麵那些老家夥說,就說我已承認,世兒乃是我浩渺峰內門弟子,其地位與龍兒持平。再者,差人昭示天下,就說浩渺峰二峰主已然回歸。哼,這次,我看那些老古董們還有什麽好說的。去吧!”
李昊麵色大喜,道:“是,爹,孩兒這就去辦。”
“慢著,回來之後先替世兒完成家族傳承一事,然後再商議木板之事。召集所有長老,包括前一輩長老。我要讓他們睜眼看看,我李家最優秀的弟子,完成家族傳承儀式是多麽絢爛。好了,去辦吧!”李潛叫住李昊再次吩咐道。
“是,爹!”聞言,李昊先是驚訝,隨後就是狂喜,連聲稱道。
“爺爺,這……”李雲世有點受寵若驚地道。
“嗬嗬,沒關係,若是你早年就在這裏,這一切本就是屬於你的,你也不要過份謙虛了。你要記住,我李家要鎮住浩渺峰,就得當著所有人麵,展現強勢的一麵,懂嗎?”盡管已是百歲老人,但李潛身上無形之中的威嚴仍在。
“爺爺,世兒懂了!”
“懂了就好,來,跟爺爺講講這十幾年來你到底有些什麽樣的奇特經曆!”
吳嶽不知什麽時候已然退出了房間,房間內隻剩下爺孫倆交談著,溫馨的氣息氤氳開來,暖和了整個房間,甚至整座浩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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