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白發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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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蒼茫的古道上,寒風凜冽,冰冷的空氣飄搖,好似那無所歸處的心,孤獨而寂寞……
卻說,李雲世從無塵宮離開之後,便漫無目的前行,雪花灑落在他身上,他渾然不知,他那顆已然死去的心,好似進入千年塵封,無論外麵環境如何變幻,都不曾動搖過。他好似那風中搖曳的殘葉,任由雙足行走,那滿頭白發,仿若相思與悔恨所化,更像是他已然蒼白的心,冰冷,冰冷……
他已無需顧及身後無塵宮所發生的事,也沒有擔心他的兄弟和朋友結果會如何,不是不擔心,而是他那早已碎裂的心記不起任何事情,他的眼裏,隻有仍躺在他懷裏的人兒,那冰冷的手指還貼著他的臉頰,那沒有心跳的身體還安詳的窩在他的胸前,那幸福的嘴角仍然微笑的留在他的瞳孔裏,不能散去,他又怎會容忍這些散去……
李雲世就這麽一直走,一直走,他不知道他的行走速度有多快,或許很慢,正如他緩慢跳動的心,或許很快,快如他即將逝去的情。周圍已然不是漫天飛雪,雖還有著寒氣,但卻沒有那冰涼的美景,到處是荒涼,黃土覆蓋,儼然已經出了極北的區域,接近大陸中部之地。
以他如今的行走速度,即便是不經意,速度仍然夠快。雖然李雲世並不知道這一切,並不知曉他行了多少路,走過多少時間,甚至已憶不起從何處來,他就這麽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仿佛要一直淌過四季,淌過永遠,或許,隻有這樣,他才會永久的跟懷裏人兒在一起。
此時此刻,李雲世已然沒有淚可流,悲傷早已哭幹他的淚水,他的臉上仍舊有兩道黑痕,那是眼淚流過的痕跡,隻是他卻不曾拭去,因為他根本記不得這些事情,他的腦海一陣空白,痛苦好似抽空他的思想,正如他滿頭白發一般,隨風飄搖,又隨風逝去。
不知不覺中,或許蒼天決定成全這對有情人,李雲世竟已無路可走,居然來到一處斷崖之上,那深不見底懸崖,好似能吞噬一切,冷風如刀子切割地麵,隱隱傳來一絲絲異樣的氣息,不知何故。然而,這一切,那白發青年都未曾發覺,他就那般呆呆地站在崖邊,荒涼地域隻剩下這道孤獨與寂寞的背影,滄桑之極。
李雲世席地而坐,將懷中的人兒枕在膝蓋上,呢喃道:“旋兒,你看到了嗎,我們到了,在這裏,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再也無人敢分開我們,再也沒有什麽能阻擾我們。”
“你聽得到嗎,嗬嗬……我知道你聽得到,你隻是睡著了,不是麽,不用擔心,到了下麵,我也不會把你叫醒,你若是要睡,就躺在我的懷裏,這裏可以任你睡多久,直到你願意醒來……等你醒來,我在帶你去看風景……記得麽,那時候,我們曾經看過夕陽,我還與你說過話,那時候你說你不懂……嗬嗬,現在你應該懂了吧,你醒來就會懂得……你醒醒啊……”李雲世一會低喃,一會傻笑,到最後,竟是哭出聲來,雖然沒有眼淚可流,但那哽咽之聲卻從他那幹澀的喉嚨發出,好似最後的希望,久久地呼喚著,呼喚著懷中人兒醒來。
這一刻,李雲世似乎還不死心,竟下意識地打開赤金間元戒,從裏麵取出剩餘的九瓣聖蘭,把剩餘的七瓣,一瓣一瓣喂給李璿吞下,邊低喃道:“旋兒……你張嘴,這是好東西,你吃了之後就會醒來的……”
此時的李雲世,由於體內《浩渺七元》自動運轉,實力已然恢複過來,隻看他好似僵硬的手指,不斷將九瓣聖蘭與李璿吞服,隻是那躺在懷中的人兒,卻依舊沒有轉醒,那嘴角幸福的弧度一直沒有變過,安詳而自然。
這時,一道聲音在李雲世腦海中響起:“世哥!”原來,就在李雲世打開赤金間元戒的瞬間,紫雲便已然現身,它不知何故,但看到李雲世懷中之人,便已然明白何事,也明白李雲世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驚駭之極,才傳音道。
哪知,李雲世仿佛沒有聽到紫雲的呼喚,毫無反應,口中還一個勁的低語:“旋兒……服下這些東西,你不久就會醒來,等你醒來,我們再去看那落日的夕陽……”
紫雲搖搖頭,知道如今狀態下,是無論如何也喚不醒李雲世的。它不做逗留,轉身便是離去,它知道當務之急,是去浩渺峰找到李雲世的親人,讓他們前來相救,不然,後果恐怕不堪設想。若是紫雲知道,它這一離去,差點讓李雲世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恐怕就不會如此心急,連想都沒想就離去,而沒有留下來照顧李雲世。
“啊……”這一刻,李雲世仰天悲鳴,好似那碎裂的心在顫抖,或許他看到李璿仍舊沒有轉醒,向著蒼天宣誓著他最後一絲憤怒,那是內心的不甘與後悔,化作嘶吼,傳達給上天,好似在說:“蒼天,你為何這般絕情……”
然而,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怒吼,都將隨風而逝,帶不來希望,更帶不來心中的期望。這一刻,兩行淚水劃過李雲世的臉頰,那不是淚水,那竟是兩行血淚,他已經沒有淚水,唯有這滿腔的熱血才能宣泄這無法寄托的情感,就讓它流吧,流得幹淨,流去心底,流進她的心裏……
癡人流血淚,兩行寄相思!血淚滴落在李璿潔白的衣衫上,好似並蒂血蓮綻開的花,帶著氤氳的光環,那一刻,李璿好似活了過來,在空中翩翩起舞,絕美而多姿,那仿佛血淚之花恰若漫天的繁華,映照著孤獨之人的臉,照亮著逝去人兒的心。
“世哥,旋兒在這裏,你來追我啊……世哥,你又沒追到旋兒,旋兒生氣了……”空中仿佛響起了聲音,李璿好像飄在空中,像李雲世招手。
“旋兒,旋兒……”李雲世耳邊好似響起了童年之聲,那空中好似李璿稚氣得容顏與絕美的姿態重合,永遠留在心中,不滅不朽,不忘不去!
“我一定要追到你……旋兒,你等我……”李雲世縱身一躍,身子仿佛停在半空,那一刻,他好像抱住心中的人兒:“旋兒,你看,我終於抓到你了,你跑不了了……”這一刹那,便是永恒,李雲世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要永遠將他擁抱在懷裏,不讓離去。終於他安詳地閉上雙眼,靜靜地墜落下去,無怨無悔,隻為抓住那逝去的身影……
然而,這一切的幻象帶著了李雲世,卻沒有帶走李璿。李雲世就這麽墜落懸崖,消失不見,而懸崖邊上,李璿竟還靜靜地躺在那裏,嘴角微笑,似乎夢裏還是幸福的。
若是李雲世還清醒,他是絕對不會丟下李璿的,他會和李璿一起墜崖,一起死去,然而,這一切他都不知。那一刻,他隻看到幻象,看到心中的身影。那一縱,便是永遠,那一躍,便是永恒,那一個回首,便是至死不渝。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降下一道璀璨的藍光,好似遠古來的接引之光,帶著蒼茫與古老的氣息,仿佛破開這片天地,降臨在這片大陸之上。霎時,整個天地都在動搖,仿若無法抗拒這股力量,蒼穹變得水藍水藍,比那湛藍的天還要藍,那是一種深入人心的藍,像是要帶走所有。
藍色光柱從天而降,眨眼便包裹住李璿的身體,那一刻,光柱之中仿佛傳來靡靡之音,似在訴說,似在低語,又好像在念著某種古老的法決,隻是那聲音虛無縹緲,好似虛空所發,無從耳聞。
不一會,李璿的身體便慢慢升起,隨著藍色光柱升到天際,那樣美麗,那樣飄然……
“鐺!”
仿佛遠古之音,破開限製,又好像歸人最後的心聲。藍光終於消散,天地恢複正常,而李璿的身影也消失在天空,不知何去,不知何往……
風,悄悄滑過,卷起地上的血滴。那裏,一個白首青年留下兩行血淚,寄托著所有的相思。雲,慢慢飄來,好似要掩蓋這一切,將他們的情感留給時間,留在他們的心間,因為就在這裏,就在一切消散之前,他和她,是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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