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一個都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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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陽和守將夏德義……張家口守將劉東明,據查爾等夥同八大晉商通虜賣國……”

    一開始,夏德義等人還有點納悶,皇上怎麽在聖旨中一開始就提到了他們,怎麽不是說盧閻王自己呢?

    可隨後,他們聽到聖旨中竟然說他們夥同八大晉商通虜賣國,頓時,他們的臉色就變了。

    八大晉商雖然沒有明說,可他們自己知道,確實是八大晉商,通虜做生意是有,不就是走私麽!可是,聖旨中卻說通虜賣國,那也就是說,這是一份降罪他們的旨意。而且這個罪名,往嚴重裏說,賣國不就是謀逆麽!

    這麽大的罪名,沒人能扛得起。同時,他們也清楚,該是發財地事情暴露了。

    這一刻,他們都不敢再聽下去,紛紛起來想要反駁,或者喊冤什麽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見後堂兩側,擁出許多武裝了的親衛,明晃晃地長刀長槍,往他們擁了過來。

    不想死,就隻有反抗。他們連忙想去拔劍,可是,一下摸了個空,頓時,他們想起來,是在進來的時候,武器都留在外麵了。

    這個時候,夏德義心中那個後悔啊,自己這腦子到底是這麽想的,竟然還想著要大家聽盧閻王的,這下好了,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赤手空拳之下,這些陳新甲的心腹,就知道通虜賣國的各地主將,又有哪個會是驍勇善戰之輩,立刻就被盧象升的親衛用刀槍逼住,幾個伺候一個,不一會的功夫,就捆得牢牢地。而後,把他們按在地上跪著。

    盧象升宣讀完聖旨,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軍中敗類,冷喝一聲道:“都關了,等洪總督那邊傳來消息就押解進京。”

    在總督府外麵,那些地方主將的親衛,隱隱聽到總督府內傳來喧嘩聲,好像是他們的主將在喊叫。不由得有點吃驚,就有點騷動起來。

    門口輪值的盧象升親衛一見,當即喝道:“這是總督府,盧大人在裏麵,你們想幹什麽?”

    這麽一提醒,這些地方主將地親衛想起盧閻王的名聲,頓時就慫了,連忙乖乖地站一邊去等著了。當然,他們心中想著,該不會是自家老爺又被盧閻王打屁股了吧?

    等了好久,還是不見自家老爺出來,這些親衛就又有點疑惑了。

    不過,還沒等他們想出個什麽一二三來,就聽到大街上傳來齊整的腳步聲。隻那麽一聽,他們就知道,肯定是有軍隊過來,便紛紛回頭看去。

    果然,是一支明軍開過來了,整齊地行軍隊列,還有那股剽悍的氣息,一看就知道,這絕對是一支精銳!

    這些親衛,都是各地主將養著地家丁,算是邊軍中能打得了。可此時,他們看到這一整支軍隊都是精銳時,就詫異了。

    連忙閃在一邊,一邊低聲評頭論足,點評這支突然到來的精銳之軍。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支軍隊到了總督府門口之後,那門口的盧象升親衛忽然一指他們這些人道:“大人有令,把他們都抓了!”

    於是,這些人都傻眼了,腦子靈活一點的,很快就聯想到了總督府內之前傳來的動靜。不過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他們了,隻能繳械投降。

    總督府內,盧大很快出來,立刻開始指揮了起來。這支精銳,其實就是他麾下的五千勇衛營。之前的時候,是在城外躲著的,等到各地主將都到齊之後,才派人去通知他們進城。

    如今,各路主將已經被抓,軍隊進城,那就開始控製城門,抓捕在城內的欽定要犯了。

    隻是很遺憾,晉商都不在這。

    而在張家口,這個時候還叫張家口堡。始建於大明明宣德四年,到這個時候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曆史。在大明嘉靖八年的時候,曾經擴建過。是長城防線上的重要軍事駐軍城堡,以“武城”之譽而雄冠北疆。

    從嘉靖三十年開始,這裏就成為大明和蒙古的一處茶馬互市的官方指定地點。由此,張家口的純軍事功能開始往商業發展。在大明隆慶五年開始和俺答汗約定的互市,又得到了進一步地改變。等到萬曆年間時,這裏就已經非常熱鬧了。也從那個時候開始,一些晉商就開始了通虜賣國之路,從而迅速崛起。

    這個時候,在張家口堡內,可謂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但是,在城中一處大宅子內的大堂,氣氛卻是異常嚴肅。

    隻見這大堂內,主位上坐著兩,邊上兩側又各坐著三,這八個人的身邊雖然有茶水,可卻沒有人去碰,所有人都在盯著其中一人說話。這些人,自然是八大晉商了。

    “這事不可能啊!這麽大的官場動靜,陳大人就是再忙,也肯定會送信回來的吧!”

    “是啊,特別是這宣大總督一職,有多重要就不用說了,哪怕陳大人如今成為內閣輔臣走不開,那也肯定會派人回來的!”

    “……”

    麵對質疑聲,黃雲發有點惱了地說道:“盧閻王都在總督府了,這我還能騙你們?夏德義派人來通知的,又還能有假?”

    說到這裏,他一臉地氣惱,又道:“不就是內閣輔臣麽?我們又不是沒有扶上去過。這個陳新甲,這麽猴急幹什麽,難道他忘記了,我們才是他的根本。要沒有我們在他的背後,就算他當了內閣首輔,那也別想坐穩當了!”

    範永鬥皺著眉頭,忽然開口說道:“該不會,陳大人是在忙那謀逆案吧?”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通了什麽,就又說道:“皇上旨意,就是讓陳大人去配合調查糧商謀逆一案。這個可是大案,陳大人可能想扭轉那種局勢,正在忙著,又可能是沒想到盧象升會這麽快過來上任,所以一來二去就耽擱了?”

    對於這種猜測,確實是有可能的。

    可是,這些晉商卻是不滿意,就聽王登庫生氣地說道:“陳大人和楊閣部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為什麽不把盧象升徹底扳倒呢!還讓他回來當這個宣大總督,這不是給我們添堵麽!想之前,我們可是花了那麽大的心思才把他搞走的!”

    “對啊,如今盧象升的爹已經沒了,同樣的法子沒法再用了!”田生蘭也是搖頭道,“要是他娘還活著就好了,我們可以故技重施!”

    “……”

    聽到大堂內一片對陳新甲的埋怨之聲,範永鬥出來打圓場道:“諸位,諸位,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說這些已經沒用。反正我們基本上都已經把物資集中在這邊了。他盧閻王眼下還在陽和,隨便他在那邊折騰吧,相信楊閣部和陳大人會很快拿出法子的。”

    聽到這話,大堂內安靜了一下,王登庫接了他的話道:“要不,東西都運去遼東吧,不知道怎麽回事,對上這個盧閻王,想起京師的那些破事,總覺得心裏有點不安!”

    “也成,都不知道那盧閻王又會搞出什麽事情來!”王大宇跟著點頭道,“不過他肯定會先整頓軍隊,等劉大人回來了,我們問問情況。像現在這樣,盧閻王剛到,我們就先嚇到了,不至於吧!”

    聽到他這話,其他晉商感覺好像自己確實被盧象升嚇到了,這也太長他士氣了,不由得紛紛附和道:“對,我們怕盧閻王幹什麽?”

    “這山西可是我們的地盤,盧象升這次過來,就再好好地收拾他一頓好了。”

    “要我說啊,這次就想辦法弄死他算了,不下狠手,都不知道我們的厲害!”

    “……”

    還是範永鬥阻止了這些口頭上的無聊道:“好了,等聯係上京師那邊之後,看情況對付盧閻王吧,反正他剛來,不至於馬上和我們過不去!”

    說完之後,他也沒喝茶,站起來又道:“都去清點自家的東西吧,都準備下出關。”

    物資太多,一路上去遼東又是那麽遠,光是護衛都要好多人。雖然已經去過多次,可不管怎麽樣,這麽多物資運出關,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聽到他這話,其他晉商也紛紛站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急匆匆地進了大堂,對主位上的範永鬥稟告道:“老爺,堡裏似乎來了廠衛。”

    “什麽?”一聽這話,所有晉商頓時都吃了一大驚,都盯向了那人,有點不相信,“你再說一次?”

    “老爺,從前兩天開始,就有一些形跡可疑的人在堡裏亂轉,還打聽我們的事情。”那人立刻再次稟告道,“下麵的人覺得有點不大對,就把情況報上來了。他們懷疑,有可能是廠衛,至少他們做事的風格,像是官府的人!”

    範永鬥聽得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厲聲喝道:“怎麽現在才來稟告?”

    “老爺,他們都是行商打扮。”那人連忙解釋道,“原本覺得他們打聽我們,是想做生意。而且這事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所以底下人也沒怎麽在意。經過這兩天之後,才發現他們有點不對。底下人感覺到了,就立刻稟告上來了。”

    以前的時候,是有過這樣的事情,比如他們最開始和建虜大規模走私的時候,就有官府的人過來,不過這些人最終都死在了“流賊”的手中。

    後來盧象升當宣大總督的時候,又有人來過這邊查情況,沒有意外,這些人同樣死於“意外”。

    再然後,陳新甲當了這個宣大總督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也是因此,這些晉商的人就大意了一些,上報情況也晚了點。

    範永鬥皺著眉頭,有種屋漏又逢連夜雨的感覺,盧閻王又跑回來了,疑是廠衛的人竟然出現在張家口。該不會是京師那邊,是發生了意外,沒有想象的那麽好吧?

    他沒時間多想,立刻又問道:“那人呢?”

    “在堡裏的三十六人已經被盯住。”那人連忙稟告道,“另外出城了三個人,小人也派了十五個人跟出去,就和以前一樣,會找地方抓了他們審問情況,然後做掉!”

    “好!”範永鬥聽了點點頭道,“一旦堡外傳來消息屬實,就立刻對堡裏的這些人動手,不要讓他們走了一個!”

    那人聽了,連忙拍胸脯保證道:“明白!老爺放心好了,絕對不會出差錯的。”

    看著他離去,範永鬥的臉色有點嚴峻,對其他晉商說道:“糧商的謀逆一案,應該是燒來山西了。不知道這是不是最開始的一批,這樣下去有點被動。我們必須立刻聯係京師那邊,搞清楚京師那邊到底怎麽回事,不能讓京師那邊連續派人過來,否則遲早會露出破綻!”

    “唉,我們做點生意還真是不容易啊!”王登庫聽了,有點感慨地說道。

    梁嘉賓一聽,便安慰道:“放心好了,這批物資出關後,下一次交易至少要等到年底,這麽長時間內,我們可都是規規矩矩的,朝廷就算來人,沒有證據,還能怎麽樣?”

    範永鬥對此不置可否,想了下,又對他們道:“大家先不要動,等收拾了這些官府的爪牙之後,再把物資運出去,要不然動靜太大,我怕萬一!”

    他這話是穩妥之舉,其他人也沒意見,就紛紛轉回各自在張家口堡的府裏,開始安排相關事情。

    與此同時,在堡外野地裏,有三人騎馬趕路,而在他們的身後,卻有十五騎跟在後麵。

    這年頭路上並不太平,慢慢地,先前那三騎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就加快了速度。後麵這十五騎熟悉這一片地區,知道前麵很長一段路都是比較荒涼的,就加快了速度開始追前麵那三騎。

    如此明顯的意圖,讓前麵那三騎有點慌了,竟然不再走官道,打馬離開,往山林跑去。

    “哈哈,慌不著路了!”後麵十五騎中,為首那人一聲大笑,而後一揮手喝道,“快追,不能讓他們跑了。”

    於是,意圖就很明顯了,三人在前麵死命逃,後麵十五騎則死命追。

    跑了很長一段路,大概遠離了官道後,拐過一個穀口,終於要追上目標了。

    這三騎似乎知道自己跑不了,竟然勒馬停住,轉回身子看著後麵的人。

    “哈哈,看你們還跑不跑,這裏可是老子們的地盤!”十五騎中為首那人得意地大喊,抽出刀劍,轉過穀口,正準備上前逮人時,卻看到了在前麵三騎後麵的情況,頓時嚇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