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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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海立在玄天宗山門口,脊背挺得直直的。眼前不停有各式各樣的飛行法器停在眼前的廣場上,光暈散去,穿長袍佩劍的修士走下來,驗證身份後,從他眼前的山門階梯徒步攀登。

    玄天宗境內禁止飛行,這是幾千年傳下來的規矩。

    聽說曾經有邪道修士不信邪,仗著元嬰期修為前來挑釁,隻是還沒徹底飛起來,便被宗門護山大陣轟成飛灰。加之玄天宗這些年實力漸強,隱約有執正道之牛耳之勢,故而,無論哪一方來到玄天宗門前,都得乖乖收了法器,靠腿自己走。

    玉海無聊之餘,打量著來往的弟子們的衣著:穿青袍的,是和他一樣的雜役;白袍,外門弟子;紫袍衣擺繡著精致雲紋的,則是稀少的內門弟子。

    還有一種更加少見的玄袍,則是傳說中入室弟子,玉海聽師兄說,玄天門十八峰中,入室弟子隻有十位,任意一個拿出去都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玉海守了一年山門,還沒見過神秘的入室弟子。

    日出,帶著熱意的太陽光輝朝大地灑下,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趕早的修士已經離開,山門前的廣場人漸寂寥,玉海挺直的腰板也終於彎了下來。

    突變就在此刻發生——

    一道紫色流光劃破天空而來,速度之快,超乎玉海所見。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功夫,紫光已經呼嘯著衝向山門,絲毫減速的意思也無。

    玉海心頭一跳,連忙喊:“前輩,請停下!前輩……”

    那紫光不知聽沒聽到玉海的呼喊,不但沒減速,反倒更加囂張地向前衝去。衝過廣場,越過他,直直地、無畏無懼地朝宗內衝過去。

    “小心!”

    玉海隻見眼前泛起了波光,空氣中有東西水波一樣地蕩開,形成半個橢圓的透明罩子,將玄天宗十八峰籠在其中。

    護山大陣開啟了!

    紫光顯然也看到了,隻聽一聲冷笑,那紫光如同一根鋒利的針狠狠刺入結界的照壁。大陣仿佛也被這猛人激怒,靈氣飛快地被聚集,在罩內醞釀出駭人的閃電,下一秒,閃電光球朝紫光衝去。

    玉海心驚肉跳地躲在一旁,見狀連忙閉上眼睛。

    兩股力量造成的衝擊差點將他刮飛了去,唯有抓住廣場上柱子才稍好些。等他再睜開眼,卻發現傳說中能一擊將元嬰修士轟的魂飛魄散的大陣在不速之客麵前吃了癟。

    紫光不但沒有受傷,反倒看起來光芒更甚,不可一世地轟擊著搖搖欲墜的護山大陣。

    玉海回想自己曾經問師叔的話,“護山大陣什麽時候會失效?”師叔搖頭笑著說,“大概隻有大乘期的大能親自出手吧。”

    他們掰著指頭數: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化神,大乘,飛升。

    就是玄天宗這樣大的宗門裏,也隻有一位大乘期的道尊。

    躲在一根玉柱後,玉海小心地探出頭望著苟延殘喘的透明罩子,心頭咯噔一下:“莫非那紫光,真的是大乘期?”

    沒等他驚駭褪去,忽然,透明罩子消失,一道青光從宗門內的山上飛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紫光自天空擊下,淡淡的聲音如鍾磬在玉海耳畔響起——

    “誰敢來我玄天宗撒野?”

    ·

    山門風波湧動,楚喬絲毫不知。他卯時起床,天還沒亮就出了精舍,雙腿綁著上千斤的玄鐵腳環繞著棲霞山跑了三圈,又在半山腰的清溪澗裏洗了澡,這才回了自己的住處。

    上輩子沒能有個好身體,年紀輕輕因為勞累過度心肌炎去世。因而這輩子,楚喬格外注意鍛煉,再加上他靈根不佳,又選了煉體的路子,每日的鍛煉就更不可少。

    還好他勤勤懇懇,晴天風雨,幾千個日子沒有一日休息,原本營養不良的身體總算被他養的和正常人無異。

    心滿意足地回到精舍,楚喬發現有兩人正等在門口。

    一人著紫袍,跟在身後的穿白袍,這兩人楚喬都認識,均是靈山道桓尊者門下,紫袍的叫青禹,道尊的徒孫,內門弟子。白袍的叫玉陽,今年剛剛築基。

    這兩人見到他的反應不一。著紫袍的青禹朝他微微一笑,目光停在他腳腕上玄鐵上,溫和地道:“楚兄如此勤勉,實在令人敬佩。”

    身後娃娃臉的玉陽冷哼一聲,瞪了楚喬一眼。

    楚喬沒有搭話,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身後格外不舒服,他無視娃娃臉,朝青禹行禮:“不敢當,道尊有什麽吩咐?”

    道尊,說的就是玄天宗唯一的大乘期,靈山道桓尊者。楚喬有幸在七年前得了道尊的看重,道尊出關後常去靈山做客,這也是楚喬一介煉氣期修士,能讓內門弟子親自在門口等候的緣故。

    青禹灑然一笑,沒在稱呼上多做糾纏,轉告說:“道尊請您巳時去靈山一趟,”又從芥子袋裏取出一捆植物,“這是道尊吩咐我交給您的。”

    楚喬伸手接過:“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告辭。”兩人離開。

    楚喬將手中長著紅彤彤大辣椒的植株拎進屋,擦幹淨發梢的水,胡亂地綁好頭發,蹲下身手腳麻利地將辣椒從植株摘下來,一邊打包做好的調料,腦海裏思索著等會去靈山要做點什麽。

    前天他隻是偶然在聊天時提了一句辣椒,沒想到道尊改天就找了來。不得不說,美食的力量是無窮的。

    閉著眼將水煮肉片的做法回憶一遍,楚喬起身換衣服。

    送完東西出了門,憋了一肚子火的玉陽憤憤地和師叔青禹抱怨:“他就一個雜役,入門十年還沒築基,您何必對他那麽客氣?”

    青禹沒接茬,反問:“你知道剛剛那個東西是什麽嗎?”

    玉陽一怔:“不就是些雜草嗎?”

    青禹搖搖頭:“我聽師傅說,道尊前日親自出山,隻為了找那東西,好不容易找到幾株。沒想到全都給了他……”見玉陽仍是一臉不滿,他隻好更加直白:“你對他客氣些。我聽師傅說,道尊已經準備好了玄袍。”

    準備了玄袍,就是要收入室弟子的意思。道尊不喜熱鬧,看的上眼的也就那麽幾個,這玄袍為誰準備,不用想便知。

    若升了玄袍,依照道尊的輩分,連掌門都得稱呼楚喬一聲師弟,更別提他們。

    玉陽怔在原地,好一會才從牙縫裏憋出一句:“師叔你堂堂金丹期都沒能升玄袍,他憑什麽?”

    憑什麽?隻憑道尊喜歡?

    玉陽被滿心的嫉妒填滿。想他和那楚喬同屆入門。他水木雙靈根,一入門便被收作外門弟子重點考察,現在已經築基,而那楚喬,五靈根,進門當了雜役,被分去靈獸園伺候靈獸,修為十年無寸進,憑什麽一躍成為入室弟子,騎在他們頭上?

    他想起玄天宗門內的一個傳說,咬牙問:“師叔,是不是、是不是因為,道尊他自己是……靈獸?”

    話剛說完,玉陽便被青禹一巴掌打了個仰倒。

    “閉嘴!”青禹臉色大變,“你從哪裏學的規矩,如果再胡說,就自己滾去執法堂!”

    青禹甩袖走了,隻剩玉陽在原地紅了眼眶——他哪裏說錯了?尊者的原型是上古神獸,這是整個玄天宗都知道的事……他怎麽就不能提了?

    何況,那楚喬的確格外招靈獸的喜歡!幾年前聽說他誤了宗門考評,要被逐出山門,靈獸園的靈獸們得到消息後集體絕食,很是鬧了一番。

    這事直接驚動了掌門和道尊,兩人親自出麵讓他重考,楚喬這才又留了下來。也正是憑借這次機會,楚喬得了道尊的親眼,一躍成為宗門中的紅人。

    師兄弟們私下裏討論時,都說楚喬投錯了胎,不應該做人,合該變成一隻靈獸,和同類相親相愛才是。

    “讓你小人得誌!”被尊敬的師叔扇了一巴掌,玉陽悲憤交加,半晌從地上爬起來,“我就不信道尊能護你一輩子!”

    道尊能不能護他一輩子,楚喬自己也不知道。隻不過,道尊出關之後,楚喬的日子好過許多。

    他十年前穿越過來,變成這個和自己同名的小男孩。當時家裏窮,為了玄天宗的二兩銀子,他爹娘帶著他徒步走了十天,翻山越嶺來參加玄天宗的遴選。

    穿越小說中的主角定理沒有在他身上奏效,他隻查出了可有可無的五靈根,成為玄天宗裏再普通不過的雜役。在一個月的集訓之後,他主動選擇了無人問津的靈獸園。

    楚喬上輩子就格外有動物緣。小時候還在孤兒院時,體弱幼小的他便是被一群野貓護著,它們給他找吃的,保護他,他這才順順利利地長大,活了下來。

    成年之後,他的動物緣有增無減,無論他走到哪兒,都不斷有小動物冒出來,和他打招呼,蹭蹭他,令朋友們格外羨慕。

    因著兒時的恩情,楚喬自己也格外喜歡動物。上輩子他那樣拚命的搞創業,弄錢,除了自身缺少安全感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買個大房子,多收留些小夥伴。

    誰知道大房子剛裝修好,他就因為勞累過度,感冒轉病毒性心肌炎死在了醫院。

    上輩子吃了虧,這輩子不能再傻。所以,在別的雜役們削尖腦袋找資源找關係想要更進一步時,楚喬淡定地背著行李,去了靈獸園。

    事實證明,就算經曆穿越,楚喬的動物緣依舊好到爆表——

    仙鶴、靈狐、龍魚,別人口中再難纏的靈獸,到了楚喬麵前都隻剩下乖巧,甚至在楚喬來之後,這些靈獸任性地不搭理別人,隻賴著他。於是,楚喬隻好一個人承包靈獸園所有的工作。

    靈獸園雜役師兄們樂的清淨,放任他幹活不管,對他頗為優容。

    要不是他的雜役堂前輩們因為他沒有孝敬而從中作梗,他恐怕會一輩子待在靈獸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前腳道尊出關,後腳他才敢回來。

    七年前,他認識了道尊。五年前,道尊閉死關衝擊大乘期,三年前,宗門紛紛揚揚地傳播著道尊閉關失敗的流言。他被一幹宵小為難,惡心之餘,接了任務出了宗門遊曆,不久前聽聞道尊出關,他才重新被接回來。

    不小心想起自己不甚愉快的遊曆的經曆,楚喬忍不住心頭一悸:希望接下來平平順順的,不再有什麽波折。

    楚喬心裏想著,又將材料點了兩遍,束好儲物袋,對著銅鏡束好剛剛晾幹的頭發,帶上道尊送的玉冠。

    拿上東西剛踏出家門,忽覺山門一陣震動。

    道尊熟悉的聲音如黃鍾大呂,在所有人耳畔響起:“誰敢來我玄天宗撒野?”

    來人不答話,隻用低沉的聲音問:“我知道你在,楚喬,為什麽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