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突如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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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林氏連忙道,“時辰不早了,要不……宋大哥和遠兒留下來一起用晚膳吧。”
“不了,”宋江才起身婉拒道,“時辰不早了,內子還在家中等候,我們便先行告辭了。”
葉長風麵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送走宋江才父子後,葉長風一臉不快,自行回了屋。
林氏也有些生氣,不願搭理他。葉長風在屋內等了許久,也不見妻子回屋,連忙出外來尋,一踏入前廳,便見妻子正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著茉莉花茶,看也不看他一眼,他連忙遣散了桂嬤嬤等人,蹲到了妻子腳邊低頭認錯。
林氏看他一眼,氣也消了,隻是當下不願與他說話,起身便走。
可剛一起來,便被葉長風打橫抱了起來。林氏小叫了一聲,連忙一手護住小腹,一手攀上他的脖子,“夫君!”
“乖,別動。”葉長風抱起她大步回房。
“我要生氣了!”林氏低聲喝道,麵色微慍。
“乖,回房再生氣。”葉長風抱著林氏回到了臥房,又抬腳踢上了房門,將她抱到了床邊,輕輕放置在床上。
林氏坐在床沿邊,瞪著他不說話,氣得臉都有些鼓了。
“柔兒,不要生氣,當心動了胎氣。”葉長風這會兒好脾氣道。
“你!”林氏確實是有些氣了,心中轉念想了幾想,又覺得有些委屈,一下子濕了眼眶。
葉長風有些慌了,忙落坐在床邊,執起了她的手,“柔兒。”
林氏眼淚說掉便掉,“這些年來,我們兩個如何你還要瞎猜嗎?都這麽大個人了,如何還能這般幼稚了,盡讓小輩們看著笑話!”
“我、”葉長風這會兒懊惱不已,連忙一把擁她入懷,“我就是怕。誰讓那個宋江才還敢肖想你。”
“胡說!”林氏推開他,“宋大哥已經成婚生子,與婉妹妹相親相愛,你如何能這般汙言!”
葉長風不說話了,他作為男人,還不知男人的心思麽。就算那個宋江才不表現出來,但他心裏怎麽想的他還不知道?得到了的就是白米粒,得不到的就是床前的白月光,時常掛在心上想著念著。
“夫君。”林氏見了他這哀傷的模樣,心中不忍,柔柔喚了一聲,抹了抹眼淚主動環住了他的腰身。
“我錯了。”葉長風低聲道,“我總覺得我自己不夠好,或許你嫁給他,會比嫁給我要幸福。”當年他娶她的時候雖風光,可如今卻也不如那個宋江才了。旁人見了,定會笑話她目光短淺,所嫁非人吧。
“你再說這樣的話,妾身真的要生氣了。”林氏緊了緊環住他腰身的手,臉貼在他胸前蹭了蹭,“倘若我嫁給宋大哥,將來最多也不過是相敬如賓,哪會像和夫君這般恩愛無雙。”
“那、你從不後悔嫁我為妻?”他心中是知道答案的,可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林氏抬頭看他,“此生不悔,以後不許這樣了。”
葉長風這才衝她咧嘴笑了笑,將頭埋在她脖間蹭了蹭。林氏笑著抱住了他,摸了摸他的頭。有時葉長風就像個孩子一樣,可是她願意這樣去寵愛他。
“夫人,”葉長風將頭抬了起來,忽然正色道,“我準備辭去翰林院檢討一職。”
林氏聞言吃了一驚,略有紅腫的眼看著他,“為什麽?”
葉長風笑道:“當檢討實在太過悶沉,每日隻對著那幾個同僚,四麵牆壁,實在百無聊賴。”
林氏聽了,覺得有些異樣,夫君都做了這麽多年了,怎麽會突然間就嫌棄起來了呢,他以前還挺歡喜這個職位的,說是清閑得很,陪她的時間也多,如今她懷了身子,就更應該如此了,怎麽還會想請辭呢?
林氏想了想,有些不理解,“那夫君準備作何打算呢?”
葉長風溫聲道:“我準備去國子監試一下。”
“國子監?夫君要講授哪一學?”
“最好是國子學,可以從博士助教做起。”
林氏點了點頭,她夫君之前可是做過太子少傅的,做博士助教對他來說也算屈才了,“那……進得去嗎?”
林氏知道,國子監難進,尤其是七學中的國子學。國子學最低都是從六品的職位了。
葉長風實誠道:“我在國子監中有些人脈,如無意外,這兩個月便能去應試,隻要應試過了就沒問題,入了國子學,可以慢慢往上升。”
“嗯,以夫君的才學,進國子學是再合適不過了。就算應試不上也不要緊,夫君還可以自己開個私塾。”林氏開玩笑道。
葉長風也笑,隻是眸色深重。
這些年來,他從翰林院修撰降到檢討,他隻當是因為自己確然不群、沒有隨波逐流阿諛奉承才會受人排擠,對此渾然不在意。
可是如今經過一番暗地裏的調查,卻發現背後的推手隱約與葉國公府有關。似乎有人要將自己關在一個小黑屋裏,慢慢收攏起自己的人脈,讓他的圈子越來越小,隻守著自己的妻女過日子。如今的他,有必要從小黑屋中走出來了,他隻有足夠強大,才能守住自己的妻女,自己的家。
國子監的學子皆是貴族子弟,他準備踏足這個廣闊的圈子,暢遊一番了。至於那隻背後的推手,若是再出手,休怪他不顧兄弟之情了。
當天晚上,葉如蒙有些失眠,她本以為娘親臨睡前會來和她說些什麽,可是沒有。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是一切如常,就是娘親的嘴巴好像有點紅腫,像是被……葉如蒙撓了撓頭,她依稀覺得自己像是知道了些什麽,卻又不完全明了。
唔,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和娘親一起做棗泥月餅呢,葉如蒙這麽一想,趕緊閉眼睡了。
與此同時,葉府高牆外有一輛藏青色的平頂馬車。車前有一青衣車夫,懶懶斜靠在車前,似在閉目打盹兒,可是一雙耳朵卻是豎得靈敏,仔細聽著附近的風吹草動。
馬車內,青時和何忘憂、藍衣三人正在細談。
藍衣聽了青時的問話,轉了轉眼珠子,小聲問道:“青時大人,藍衣冒昧問一下,主子是不是想追求姑娘?”
青時盈盈一笑,“你覺得呢?”
藍衣想了想,“我覺得姑娘挺喜歡那些花兒的,要不就繼續送吧,說不定她哪天就不丟了呢。今天姑娘出門匆忙,忘記讓姐姐把花拿去丟了,我們都裝作不知道,結果那花兒就一直放在屋裏,姑娘今兒個回來一看,也沒說什麽,就瞪了一眼。”
青時心中明了,彎唇一笑,“那個宋懷遠,你們盯著點兒,若是他再來葉府,第一時間通知我。”
“青時大人放心。”藍衣道。
“大人,”一旁的忘憂低聲開口,“先前姑娘和主子是不是有達成了什麽協議,如今協議似乎……取消了?”
“哦?此話怎解?”爺可沒交待這個。這半個月來爺每天早上起那麽早千裏迢迢送花,他還以為爺正和那四姑娘打得火熱呢,誰知道竟每次都是偷偷地送,連人也沒見著,光看一眼那四姑娘的窗子就走了。青時心中哀歎,如此下去,爺要什麽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呀?
忘憂頓了頓,“姑娘說,她如今已經和主子沒有關係了,如果我們是作為何家人,那便繼續留在府上;如果不是,她就和老爺說,讓我們離開。”
青時默了默,“那你怎麽答她?”
忘憂道:“我們自然是何家人,我隻和她說……我們賣身於主子了,要贖回賣身契要許多銀子,我們掙夠了便贖身。”
青時將手中的折扇收攏了起來,扇頭在另一隻手心裏敲了敲,淺笑道:“聰明,小心伺候了。”最後又提醒道,“葉長風那兒,你們想好辦法遮掩了。”
他先前還以為,葉長風不過是一個長得比較高大的讀書人,誰知道竟也是個會武的,心思縝密得緊,再加上他身邊那個管家,還是從宮裏出來的,武功有三兩下子,不容小覷啊。
次日一早,葉如蒙一家人正在用早膳,忽然從葉國公府來了輛馬車,說是要接葉如蒙過國公府。
一問才知道,原來往常中秋佳節,宮中都會舉辦迎秋宴,正五品以上的官員可以攜帶妻子和嫡子嫡女參加宴會,名額都是半個月前便定好了的。
可是今日早上,宮中忽然來了人,意有所指地暗示要府中的另一位嫡女一同出席。
國公府中的嫡女,除了葉如瑤,便隻有二房季氏所出的大姑娘葉如佳了,可是葉如佳早已出閣,今日是要隨夫家那邊入宮的。那剩下的,便隻有葉如蒙了。
因著葉如蒙先前從未入過宮,是以國公府才會急忙將她喚去,先簡單教導她一些宮中禮儀,免得到時衝撞了宮中的貴人。
事發突然,林氏擔心不已,忙裏忙外拾掇了好一會兒,才千叮嚀萬囑咐地讓葉長風帶著女兒過國公府。
葉長風一行人一入府,她二嬸季氏便帶著三四個管教嬤嬤在等著葉如蒙了,其實那些宮中的禮儀葉如蒙先前也學過,隻是從未入過宮,生疏得很。一看眼前這架勢,葉如蒙便緊張得很,施禮的時候時不時出些差錯,所幸這些嬤嬤們看著季氏的臉色,對她也不凶,再加上身邊的紫衣和藍衣不時指點一下,她倒也漸入佳境了。
葉如蒙學了有一二個時辰,用午飯時管教嬤嬤們也一直在一旁指導著,弄得她都沒什麽胃口。
午休後,她七嬸倒是姍姍來遲。這是葉如蒙重生後第一次見到她七嬸,柳若是今年不過三十歲,如今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麵容光滑緊致,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模樣與葉如瑤有六七成的相似。若說葉如瑤是個小美人,那這柳若是便是個純純粹粹的大美人了,身上還有幾分美婦人的韻味。再看其身姿窈窕,怎麽看都不像是生了一個十四歲女兒的婦人,她平日裏和葉如瑤走在一起,看著就和兩姐妹似的。
葉如蒙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小腹上,她七嬸和她娘親聽說是一樣的月份,可是卻沒她娘親那般顯懷,不過那腰身倒不若印象中般纖細了。
柳若是見了葉如蒙,上下打量了一下,親切地拉起她的手笑道:“倒好久沒見著蒙蒙了,看你這身量,倒和瑤瑤差不多呢,我前陣子剛給瑤瑤做了幾件衣裳,她還沒來得及穿,蒙蒙你看看喜不喜歡,是霓裳閣出的呢,還有幾套首飾頭麵,瑤瑤大多都沒有穿戴過,給你穿戴正合適,快隨嬸嬸來看看。”
葉如蒙知道,這是國公府擔心她的穿著上不了台麵,便拿了葉如瑤的衣裳首飾來給她。葉如瑤的東西自然都是頂好的,可是她卻不想要,她還不若穿自己的,雖然不是什麽精貴的綾羅綢緞,珠寶玉飾,可也丟……不了人?唔,好吧,穿進宮去可能會有些丟人。
柳若是當著下人們的麵對她熱情得很,葉如蒙很快便被她拉入了房中,她在葉如蒙身上比劃擺弄了許久,後來葉老夫人派人來催了,柳若是才命人送她去淨室洗浴梳妝。
葉如蒙焚香沐浴後,穿戴整齊,在婢女的引領下去了前廳。前廳裏人多著呢,葉老夫人、葉長風,葉長澤,還有二房、七房的夫人姨娘們都在,正在說著今日入宮參加迎秋宴之事。柳若是是去過多次的了,說出來也就是輕描淡寫幾句,並不放在心上,柳姨娘因著身份不能去,還在生著悶氣,可在眾人麵前也不敢放肆,隻是有些悶悶不樂,堂上眾人,皆是各懷心思。
正聊著呢,忽聽香北來報,說是四姑娘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