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1章 從根子斬斷

    因為劉桐很少在國家大事上發表自己的建議，但很多事情又必須要讓劉桐知道，並且按照法理，攝政長公主需要對各個地方的奏折進行回複。

    有沒有好好回複這種事情先放在一邊，就漢室現在的情況而言，首先要解決的是有沒有回複，其他的先丟在一邊再說。

    單從理論上來講，北貴山區那邊混到六百石的老哥都可以寫奏折上報，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流轉，到劉桐手上批閱之後送回去。

    可這隻是理論上，假設這種理論真的能得以施行，那北貴山區的老哥現在怕不是為了六百石的官職都打起來了，然後努力學習公文寫作，盡最大努力先給劉桐整個公文，表述一下自身對於漢室長公主的崇敬。

    然而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發生，北貴山區的老哥努力學習漢字，寫的公文基本都石沉大海，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劉桐壓根不幹涉朝政！她在某些方麵極為的克製，雖說已經確定劉備和陳曦並不會害她，但劉桐對於行使皇帝的權力還是非常之謹慎。

    按照劉桐的話來說，她擔心自己沉迷於這種執掌天下的大權之中，等到需要退位的時候無法調整好心態，做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所以還是直接不去碰這份權力，隻在可控程度內行使即可。

    此話真假且不言，但劉桐不直接行使皇帝的權力這點倒也確實是事實，而劉桐不行使，那總得由官僚係統來行使，所以後麵由政院這邊分割了權力，一定程度上執行了近乎明朝內閣的票擬製度。

    但和明朝的票擬不太一樣，漢室目前行使的票擬製度，外廷的奏折和匯報是先送到政院這邊，因為劉桐過於慵懶，很可能會導致重要政務的拖期，所以從一開始劉桐就明言了，外廷的奏報由政院這邊做出審批之後，再送往宮廷，經由攝政長公主“審核”之後，再行給出回複。

    總體而言，漢室這套政策讓政院的權力巨幅增大，這也是政院能按住某些事件的重要原因，因為這套政策下，政院可以直接將某些奏折直接作廢，雖說截止目前還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但真要做的話，確實是能做到。

    故而陳曦也在考慮後續對此進行改良，但劉桐那邊不太配合，導致這玩意兒大概率會延續到元鳳二十年結束，拉開新的篇章之後，直接改掉，畢竟元鳳建元所宣布的律令之中，有很重要的一條就是，目前元鳳朝實行的製度是因人成事，而非是製度成功，所以後續會逐漸消減人的因素。

    也是因為這一離譜的製度，票擬權顯得非常逆天，因為劉桐基本沒有駁回過票擬的內容，每次都是挑幾個審一下，然後讓絲娘將玉璽拿過來直接蓋章就是了，至於剩下的大多數的奏折都是由辛憲英審閱。

    故而私底下也有人稱辛憲英是內相什麽的，不過這種說法倒也沒有讓人感覺到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怎麽說呢，漢朝離譜的地方就在於，你所能想到的離譜操作，前輩都已經給你幹過了，並且這些離譜的前輩幹的很好，以至於你很難用男女性別這種東西來攻擊你的對手，你隻能攻擊對方幹的不行……

    至於女性內相，咋說呢，在東漢已經出現過了，和熹皇後鄧綏在臨朝稱製期間，任用並深入參與政務的女性叫做班昭，就是古代四大才女的那位，當然在東漢年間，班昭被稱之為天下第一才女。

    這個叫法真要說其實也不能說是捧殺，因為班昭確實是有能支撐這個名望的功績和能力，不提輔佐和熹皇後鄧綏穩定天下大局，頂著天降隕石，四夷動蕩，天下岌岌可危的糟糕局勢，穩住了漢家江山，光是一個修史，在古代就足夠支撐起這個名望了。

    畢竟古代官方修史，能參與的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甚至越往後，能否參與修史，直接關乎著自身資曆和官職的上限。

    而漢書的第七表《百官公卿表》與第六誌《天文誌》都是班昭獨立完成的，並且其還輔助兄長完善了漢書的其他部分。

    這個強度對比的話，東漢末年在文人圈子裏麵最牛逼的那幾位，也就鄭玄、蔡邕這等勉強夠碰瓷。

    修史這種偉業，在古代的文人圈子裏麵屬於頂流的頂流，甚至哪怕到了現代，修史，並且修出讓同時代信服的史書那也是最頂級的神佬。

    畢竟有一句話叫做，曆史的最終解釋權是由當代掌權者所決定的，能將風骨寫出來，能將是非曲折說清，還能不為當代掌權者所嫉恨，這需要的能力那可不是說笑的。

    順帶一提，鄭玄的老師馬融，曾經就是班昭在修史的時候帶的徒弟。

    鄧太後臨朝稱製的十六年間，班昭幹的就是內相的活兒，她兒子曹成便是因為班昭勤政破格提拔成為關內侯。

    有一說一，雖說法正沒少吐槽關內侯就是耍猴的，但關內侯的含金量也不是說笑的，那是真正意義上的頂級爵位了。

    鄧太後臨朝稱製期間幹的怎麽樣，實際上曆史上有著非常詳細完整的評價，總評之中的最傑出的皇後，古代曆史上最傑出的女性政治家可都不是說笑的，而班昭同樣也沒有因為參政而受到罵名，甚至千年以來，班昭四大才女的身份從未被詆毀過。

    這一對太後和她的內相就在幾代之前給天下人打出了一套東漢年間僅次於劉秀的操作，所以這年頭再出一對攝政長公主和她手下奇奇怪怪的大長秋詹事什麽的，對於當前的天下人還真沒什麽太過值得驚訝的地方。

    畢竟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也都在朝堂為官，拿性別噴那是傻逼操作，要噴就噴能力，能力強就是真強，能力弱就開噴，不管性別，直接噴才是最為公平且理性的操作。

    陳曦自然知道辛憲英近些年在做什麽，但也沒在乎，自己那個徒弟的能力還是值得信任的，再說能被選拔進入政務廳，參與票擬一事的官僚陳曦都是進行過細致審定的，別的不說道德和能力還是靠譜的。

    啥，賈文和沒有道德，他媽的，那是因為涉及自己了，當然沒有道德，在不涉及自己的時候，賈文和那可是道德模範，你當正史賈文和的三公是怎麽來的，那可是道德楷模。

    同理，李優也是如此，李儒幹的黑事，關我李優屁事，我白胡子老爺爺狠是狠了點，但你看各大世家有誰說我道德敗壞，他們都隻會說我太狠了，而剔除了這倆貨之後，剩下的一個個的道德水平其實都還可以。

    就算是睚眥必報的法正，在正經事情上也是靠譜的，再說最近好像也沒見過和法正有仇的人了，可能都死光了吧，靠譜，極致的靠譜。

    而法正這次站出來反駁的就是關於米迪亞歸屬於誰的這件事。

    甄家倒台之後，原本龐大的商業議會也緊隨著甄家勢力的崩塌而樹倒猢猻散，米迪亞為趙氏和崔氏打下之後，雖說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但再由甄家入主，那就有些過於不禮貌了。

    故而將米迪亞交還給國家，重新分配就成了當前的要務。

    作為中亞地區最重要的一塊封地，米迪亞交易城的外交商貿屬性是遠大於封地屬性的，所以安排在米迪亞的家族必須要是具備強大商業能力的家族，而符合這個條件的家族隻有四姓五家。

    在甄家倒台，衛氏出局，隻有糜家和吳家符合條件，所以也沒有什麽好選的，而陳曦讓人幫忙代寫了一份奏折鼓吹了一下米迪亞的事情，然後自己審定之後往上寫了自己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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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的簡單粗暴，陳曦直接往上麵寫了建議糜家，吳家的事情陳曦一個字都沒提，一副連選都不讓選的操作，然而這等票擬讓法正非常的不爽，憑啥呢，憑啥呢，我特麽的不服！

    故而在其他人都沒發聲之前，法正直接站出來直接和陳曦對剛，和魯肅那種有事憋著的情況不同，法正很清楚陳曦的心理活動——剛就剛，你和我剛能將我說服我就認了，這事換個處理方式就換個，反正有的是處理方案，最多是麻煩點，爺不在乎！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法正對於陳曦的某些處理方式不滿的時候，直接拍桌子，就算我說服不了你，我也要表態，狠狠的拍桌子，拍到你今天別想睡覺，跟老子一起幹活。

    “行，你說吧，你啥異議，反正子仲也在場，你有什麽不爽的直接說就是了。”陳曦看了一眼法正，然後看向糜竺說道，“先說好啊，子仲，兄弟我這次是力挺你，我票擬的內容就一個，米迪亞封地適合糜氏。”

    選個屁，直接內定，我就這態度，我表態了，你們想咋？我這次連演都不想演，就糜家了。

    “那個是不是有些直接了？”糜竺試探性的對著陳曦開口說道。

    陳曦直接這麽幹，糜竺覺得自家確實得謝謝陳曦，但這是不是有些太粗暴了，內定這種事情很得罪人的。

    雖說糜竺也覺得之前甄家剛倒台，這群人就跑他家來吃他家的大米，而且很直接的表示好酒好菜直接給爺端上來，並且連吃帶拿的，凸顯一個沒皮沒臉，但這種態度很明顯就是在說，這把你別管，交給哥幾個，哥幾個給你把這事擺平嘍，可你們這擺平的方式是不是有些離譜？

    “有什麽直接的？上次是因為有張夫人，還有甄夫人，而且甄家確實是有錢，高出其他家族一個段位，這次，你還陪跑？”李優冷笑著說道。

    上次將米迪亞劃給甄家的時候，李優就不太滿意，但甄家的資信太強了，背書的也是隊友，再加上張氏給他介紹了一堆寡婦，雖說李優並不想成親，但張氏一片好心，他也得承情，所以就沒說了，這次，吳家你丫算老幾啊，還想讓糜家再次陪跑，陪個屁，路給你斬了！

    “當仁不讓啊。”郭嘉也勸說道，“再說人少有人少的招數，不行你將你弟弟，你妹妹和妹夫都弄去米迪亞，這不也解決了問題？”

    “我也沒說拒絕啊，我的意思是太直接了。”糜竺有些苦惱的說道。

    那可是米迪亞交易城啊，羅馬和漢室共管的中亞地區最大的貿易城市，當前世界跨國貿易的中心，糜竺要說不想要那是騙鬼的，上次分這個地方的時候陪跑，沒拿到，糜竺也不是沒妄想過，但這次收回來再次劃分，陳曦直接內定是不是過分了，起碼給吳家一個競爭的機會啊！

    就像上次那樣，跟著陪跑，哪怕跑之前就知道自己大概率拿不到，但起碼程序上沒啥問題，看起來也挺公平的，你這內定就太粗暴了。

    “子仲這是要程序正義啊。”滿寵說了一個冷笑話。

    而自從提起這個話題之後，就沒再說話的法正則是直直的看著陳曦，什麽程序正義，什麽太直接了，壓根不是，從一開始你們就站錯了角度。

    賈詡端著茶杯沒說話，陳曦做的是直接了一些，但他也覺得就該這樣，更重要的一點在於，吳家不進入這個環節更好，法正現在的態度有些像是在挑事，故意挑事。

    “我來說吧。”郭嘉敲了敲桌子，將一旁的點心推給法正，“子川，孝直的意思其實你也清楚，吳家進入這個環節比較好一些，有些事情一開始挑明比較好，現在剛好是個機會。”

    “否決，吳家不能進入這個環節，直接淘汰。”陳曦不想將某些鬥爭直接擺在台麵上，所以直接不準備讓吳家進入這個環節。

    “這樣就沒意思了，都敢傳晉王世子這種消息，那不得進場直接動手試試水？”法正不滿的看著陳曦，而且言語之間直接將某些陳曦一直按著不說，放任自流的事情當著眾人的麵挑明了。

    在世子這件事上，法正總覺得陳曦多少有些不太對勁，直接按死吳家才是最為直接很有效的解決方案。

    “我也覺得要不準許吳家進入這次選拔。”李優也開口建議道，“如果直接篩掉，內定子仲家裏的話，後續還得給補償，準許吳家進入選拔，然後大家都站在吳家的對立麵，其實能很大程度的解決問題。”

    李優的這個解決問題可不是說解決米迪亞的問題，李優這個解決問題是連晉王世子的問題一並解決了，徹底打爆吳家可能存在的僥幸。

    上一次甄家和糜家入選米迪亞城的時候，最後投票的時候，甭管劉備和陳曦是不是心下已經有了決定，並且也影響了其他元老的決定，當時的投票不算糜竺是六對六，然後糜竺投了甄家。

    換句話說就是內部的會議開完，甄家確定入主米迪亞，糜家已經實打實沒有可能入主米迪亞的情況下，在明麵公開的投票上，也是糜家將這個機會讓給了甄家，也就是說陪跑歸陪跑，但麵子賺足了，體麵也有了，甄家好歹也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給糜家一禮，誠懇的謝謝糜竺。

    而李優現在的意思是什麽？拉吳家來參與這件事，然後所有人投票都投糜家，給吳家整個零蛋，這說白了就是直接將吳家按在土裏麵踩，讓他們醒悟一下到底什麽事情能幹，什麽事情不能幹。

    沒錯，吳家是沒票的，實際上甄家當時也沒票，但甄家拉到了大票倉，再加上資信夠硬，其他元老看劉備和陳曦的意思也就接受了，但接受歸接受，可應該給糜竺的體麵一個都沒少。

    然而換成李優這套，那差不多就是大家集體爆殺吳家，這就太狠了。

    基本上這麽走一遭，後續吳家啥都別想了。

    很明顯，李優也是想要一絕永患，徹底解決可能出現的奪嫡問題。

    糜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到底是啥情況，合著你們這群家夥不是為了給老弟我送祝福，而是為了惡整吳家，徹底消除奪嫡的可能嗎？

    不過反應過來這一點，糜竺倒也沒什麽難受的，畢竟這是涉及到國本的問題，米迪亞那點瓶瓶罐罐和這個比起來，還真算不上什麽。

    再說吳家搞得這個玩意兒，糜竺也不爽啊，他也是挺阿鬥的，雖說糜氏這輩子沒嫁給劉備，但糜竺早早入的夥，劉禪那也是糜竺看著長大的，結果你吳家什麽意思，想幹架是吧！

    故而在理解了這一點之後，糜竺積極參與，甚至比之前盤算著怎麽穩穩的接盤米迪亞交易城還積極，畢竟搞米迪亞這事有一群吃自家大米的弟兄，有他沒他都能搞定，但奪嫡這事，立場必須要鮮明，堅定!

    “文和你什麽意思？”陳曦看了看法正，又看了看李優，最後看向賈詡詢問道，他其實不太想管奪嫡這件事的，吳家有什麽手段就拿出來，在規則內的手段要能壓過劉禪，那陳曦真不覺得讓劉永上位有什麽問題。

    作者已經活著回來了，正在思考十周年該怎麽辦，辦活動的話，好像非常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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