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霖你睜開眼看看，他就是搶走阿芸的壞人。”

    豆寶有些累了，他還是個孩子，走了這麽長的路身子有點吃不消，於是就蹲在鐵柵欄前，盯著黑暗角落裏的黃老三。

    黃老三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恍惚中似乎看到兩個小孩，其中一個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他猛地撲過來，伸手想要抓住豆寶。

    “海龍王，童子來了，我要貢獻童子，這樣你就會保佑我一年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他瘋狂的舉動嚇壞了外麵的兩個孩子，豆寶沒想到他如此的瘋癲，差一點點就被他抓住衣領了，現在他還後怕的很。

    “黃老三，你殺了村裏的孩子？”

    小子穩了心神，想起白日裏爹和娘的談話，其中有個孩子的腦袋都被拽了下來，這種人心是不是鐵打的啊？

    黃老三疑惑的盯著他，喃喃自語道，“這小孩真好看，海龍王喜歡好看的孩子，我要殺了你才行。”

    豆寶往後退了兩步，對一邊呆愣住的阿霖揚揚下巴，“你還愣著幹啥？沒聽到他要殺了我？”

    阿霖機械的轉過腦袋，月光透過上方破損的屋頂落進來，將黃老三的麵容照的影影綽綽，眼前這個高瘦男人，在白天差一點就殺了他最疼愛的弟弟。

    黃老三此時已經魔障了，他的眼睛渾濁，眼神空洞，盯著監牢某個地方不停地喃喃自語，旁邊監牢裏的囚犯被他吵得不得安生，突然抓住一個過路的耗子甩向呆愣住的阿霖。

    那耗子沒想到會被人突然襲擊，它拚命的揮舞著爪子想要抓住阿霖的頭發，少年嚇的魂飛魄散，本能的亂蹦亂跳想抖落掉頭頂上的老鼠，沒成想他靠近鐵欄杆的瞬間，脖子突然被瘋癲的黃老三一把抓住。

    “咳咳，少爺，快救我！”

    阿霖嚇的哇哇大叫，黃老三的力氣比田裏的耕牛更有力氣，阿霖又是大病初愈，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阿霖，快拿刀刺他的手，你別忘了，白天阿芸差一點點就被他扭掉了腦袋，現在你的境遇也是如此，不反抗就會被他把脖子拔出來，你看見過虎娃家養的大鵝吧？你想變成大鵝那麽長的脖子？”

    少爺怎麽一點也不可愛啊？他都快被掐死了，還在一旁說教，阿霖的命咋就這麽苦呢？

    他不想死，死了弟弟怎麽辦？於是他拚命拍打禁錮在他脖子上的大手，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最後在瀕死關頭，他揚起手裏的匕首，猛地向後劃去。

    豆寶嚇的趕緊捂住眼睛，阿霖這個笨蛋啊，他幹啥不直接刺黃老三的大手而選擇最糟糕的向後刺？萬一把自己的耳朵給割掉咋辦？

    “啊！”

    監牢裏突然炸響殺豬般的嚎叫，阿霖感覺脖子上的力量消失，驚恐萬分的爬到豆寶跟前，用力抱住他。

    “幹得漂亮！阿霖，你已經邁出第二步，以後你再殺人就不用害怕了！”

    “嘔！”

    阿霖看到地上血淋淋的半截手臂，再也忍不住胃液的翻騰，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囚犯們嚇傻眼了，蒼天啊，大地啊，請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兩孩子是閻王派來索命的小鬼嗎？這才多大點就敢拿刀殺人？

    正當豆寶蹲在地上不停安慰心靈受到重創的阿霖，其中一個囚犯突然大喊道，“殺人了，快來人啊，有妖怪！”

    門外睡著的衙役嚇的一激靈，驚慌間聽到是大牢裏傳來的喊聲，於是罵罵咧咧的打開牢門，就見兩道黑影從裏麵衝了出來，轉眼間不見了。

    “站……站住！”

    兩人睡的迷了巴登的，壓根就沒看清楚跑出去的是老鼠還是啥。

    “喊什麽喊？叫鬼掐脖子了？”其中一個牢頭不耐煩的大聲嗬斥道。

    “老爺，你還愣著幹啥？殺人犯跑了，快去追啊！”靠近門口的那個犯人殺了好幾個人，準備秋天就問斬的。

    從豆寶兩人進來他就一直觀察，阿霖被迫無奈割掉黃老三的右手臂，他看的清清楚楚，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那是一把天下難尋的好匕首。

    好馬備好鞍，英雄配好刀，他要是能有一把吹毛立斷的兵器，別說這座大牢，就是天子腳下的大牢，他也敢闖一闖。

    “殺誰了？誰被殺了？”牢頭莫名其妙的四處看看，大家方向一致的指向黃老三的監牢。

    此時他已經疼昏過去，牢頭走到跟前，看到地上鋪的稻草上，有一截血淋淋的手臂。

    “臥槽，這是誰幹的？”兩個衙役嚇的瞬間清醒，驚恐的看著缺了半條胳膊的黃老三。

    “是兩個小孩幹的。”門口的死囚幸災樂禍說道。

    “小孩？”

    “對，小的隻有兩三歲，大的也就七八歲，看樣子小的還是大的的主子，你最好去問問那個豬頭縣令，看看他兒子今晚都幹啥了。”

    “問誰？”兩衙役走到死囚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子，凶神惡煞道。

    “那小孩是豬頭縣令的私生子，不然他怎麽敢跑到縣衙大牢來殺人？”

    死囚這個氣啊，豬一樣的縣令，手底下都是豬一樣的差人，自己咋就跟豬一樣蠢，被他們給逮著了呢？

    “我告訴你，縣太爺隻有一個閨女，哪來的兒子？”

    “哎呦，也許是他在外麵的私生子，我說官差老爺，你跟我較真這個問題有意義嗎？現在不應該趕緊告訴豬頭縣令，有人闖進大牢來行凶嗎？”

    另一邊從縣衙裏奪路而逃的豆寶主仆兩人，在跑出去一條街之後，阿霖一點力氣都沒有，趴在地上哀求豆寶別管他，自己快點回客棧躲起來。

    “我是那種不講義氣的少爺嗎？”豆寶也累成小黑了，吐著舌頭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石階上。

    “阿霖，殺人是啥感覺，你要記在心裏，沒事拿出來慢慢回憶，這樣才算真正意義上成長，知道不？”

    “少爺，求你不要說了，我不想回憶，我現在害怕的要命。”

    豆寶有些生氣他的反應，板著小臉教訓道，“那我今晚豈不是白忙活了？以後你和阿芸能擔起保護我的重任嗎？”

    “少、少爺，我會的，你容我緩一緩，過幾天我就能想通的。”

    “你的意思，你現在想不通？”

    “少爺，咱不說話好不好？萬一把官差引來就不好了。”

    “有我在你怕啥？”

    阿霖沒有力氣跟他爭辯，現在他的手腳抖得無法控製，可是也不能就這樣躺在大馬路上，他艱難的爬起來，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少爺，我剛才……殺人了。”

    “嗯，你隻砍了黃老三一條胳膊，他不會死的，所以……不算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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