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審判之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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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丹尼借機找到艾尚的時候,艾尚的表情很微妙。
“你到底是怎麽做事的,不是說會讓蘇運有麻煩嗎?”丹尼質問道。
艾尚下意識的碰觸了一下自己的吸管部位,能夠感知到蘇運的念力。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他能夠讓蘇運感知他所處的地點、環境甚至於對話,就像自己是蘇運的一雙眼睛一樣。
並且艾尚知道這是一種從屬關係,卻一點也不想違抗,沒有來由的感覺到百分之一百的忠誠。
“計劃有變,我不想這麽做了。”
丹尼沒有好氣的顧忌看了一眼周圍剛放學的犯人,“雖然我不知道你打得是什麽算盤,但我知道你也是想對蘇運不利的。蘇運真的很惹人討厭是吧?好像身邊所有人都要喜歡他似的,你也嫉妒他對不對?”
艾尚和丹尼保持了一段距離,“我心中所想不用說給你你聽,我隻想讓你明白一點,我們的合作關係結束了,就這樣。”
丹尼看見艾尚離開,追了兩步,“窩囊廢,活該你眼睜睜看著蘇運得意,活該你永遠沒他強。”
“我勸你也不要繼續打什麽歪主意了,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丹尼不屑的對艾尚的背影笑笑,“後果很嚴重?當我是三歲小孩?”
丹尼的手下明顯沒有以前多了,似乎是少了一半,他感覺到了軍心離散,所以更加想要做點兒什麽。
不,他不但要做,而且要和蘇運的行為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讓別人覺得他的做法更對,從而踩著蘇運打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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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中午,剛好上完上午最後一節課放學,五六個犯人笑容和善的走到了蘇運身邊。
“聖父青龍,你怎麽還沒走,有一件事我們想和你說。”
蘇運裝好最後一本書後抬頭,“什麽事?”
“你說一個人如果禽獸不如、不講任何原則的接連殺害十多個手無寸鐵的婦女小孩,甚至還煎殺了不到十歲的女孩,這種人該不該死?”
蘇運淡淡望了這些人一眼,點點頭。
“巧了,蘇運,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監獄裏有一個變態殺人狂叫做高承勇,他就是我所說那種人。我們嘛,都是犯人,不過我們雖然犯法做壞事,但是是、盜亦有道,也是有原則的,老弱病殘孕不殺、不傷是最基本的,高承勇這個畜生已經脫離了做人的最後一絲準繩,你說他不死在這個監獄裏,誰該死在這裏。”一個犯人埋下誘餌對蘇運說道。
蘇運平靜的看著他,又是點點頭。
那個犯人搭上蘇運的肩膀,湊過去和他說道:“你是一個慈悲為懷的聖父,上次我們希望你去把高承勇的筆記偷過來你已經做到了,這次做得更深入些才配得上你聖父的形象。”
“監獄裏不可以打架傷人。”蘇運輕輕一拂,那個犯人身體失衡的踉蹌了一下。
“不是叫你去殺人,誰也不是傻子。這次呢,我們想到了更好的折磨他的方式,這幾周他考試都沒有及格,他的午餐不出意外應該是饅頭之類的。他對人防備的很,很喜歡在食堂旁邊的走廊裏一個人吃饅頭,你去把他的滿頭搶過來,丟進垃圾桶,也算是為那些死在高承勇手上的無辜人報仇了。”
說完這句話,犯人們都很緊張的看著蘇運,生怕他不同意。
蘇運看著這些人眼中期待的神色,微微勾起嘴角,“好。”
在眾人的期待下,蘇運被指引到了食堂旁邊僻靜的走廊,果然在角落裏發現了望著窗外風景的高承勇。
“去吧蘇運,搶了他的饅頭,那是他罪有應得的懲罰!”
在身邊人的叫好聲中,蘇運走向了窗前那個佝僂著身體吃東西的中年人。
走廊盡頭都是吃飯的犯人,人聲嘈雜,高承勇並沒有發現暗中觀察著這一切的其他犯人,他抬頭隻看見了蘇運。
他的小兒子年紀小的時候也和蘇運一樣,身材瘦皮膚白,看起來不像是他這樣沒有文化的農村人。記著他在兒子很小的時候問過他想不要回家種地,兒子說他想讀書。很多年後,兒子考了學校裏的狀元,上了好大學,有了好工作。
高承勇的目光漸漸渙散,就像做了一場夢。
高承勇渾濁的雙眼中飽含淚水,褶皺眼皮有些垂落,眼尾全是深刻的皺紋,他抬起粗糙的手擦了擦眼淚,“咋啦,咋不去吃飯。”
高承勇的語氣就像和一個熟人在說話,而蘇運卻隻見過他一麵。
蘇運仍舊觀察著高承勇眼睛裏的感情,琢磨著他內心的情緒。
高承勇吸著鼻子歎了口氣,眼淚憋了回去,“你也不好好學習考試,是不是中午沒飯吃了,過來吃饅頭。”
“喏。”高承勇捏了一半饅頭,舉著遞給了蘇運。
蘇運看了眼饅頭,沒有接。
“吃吧!不然餓肚子嗎?”
蘇運走到窗邊,和高承勇並排站著,接過他手上的饅頭吃了起來。
兩個一起吃著饅頭,誰都沒有說話,吃饅頭的時候高承勇又吸起了鼻子。
兒子小的時候,和他在外麵打工,他在工廠裏也是這樣和兒子吃饅頭的。
那時候的日子真好啊,雖然沒黑天沒白天的在工廠操縱機器人,但是他和兒子在一起心裏是甜的。
可惜那樣的日子永遠回不來了,兒子知道了他是殺人犯,再也沒有來見過他。
今天是在在監獄裏最開心的一天,因為這樣吃著饅頭,就感覺兒子在他身邊陪著他一樣。
“謝謝你。”高承勇嚼著饅頭,哽咽說道。
蘇運也算實在,高承勇分給他的半塊饅頭他全都吃光了,高承勇看見了卻很開心,拍了拍蘇運的後背,就像一個父親一樣,“好孩子,多吃點,瞧你瘦的跟個啥一樣!”
語畢,高承勇愣住了,他忘記了這裏是監獄,不好好學習就會吃不上飯了。
他失笑著搖頭,用手背擦了擦鼻子。
忽然有兩個獄警朝這個方向走來,“高承勇,有人舉報你偷了別人的練習冊,我們在你的書包裏找到了贓物,究竟是怎麽回事?”
高承勇愣住,一瞬間好像又回到了當年,他的兒子就那樣看著身為殺人犯的他,看著他被警察帶走。
偷別人的練習冊也是無奈之舉,他和監獄裏的犯人關係不好,做不到練習題,不偷別人的練習冊他又怎麽能好好學習呢?
“是我偷的是我偷的。”高承勇連聲承認,說著就要和獄警走。
“這個是誰,不是你的同謀吧。”獄警指著蘇運說道。
“這人不認識,和我不是一個係的,怎麽可能是同謀。”高承勇甚至不敢回頭看蘇運,急忙把罪責承擔,怕波及到蘇運。
暗中觀察的犯人發現高承勇並沒有因為蘇運搶他饅頭吃而汙蔑蘇運,還是不夠解氣,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丹尼。
丹尼聽說了這件事覺得這正是自己樹立威信的時機,就主動承擔了給高承勇顏色看的任務。
高承勇因為偷了其他犯人的練習冊,被罰放學之後打掃衛生,丹尼故意偷拿出了高承勇櫃子裏的書包,還耀武揚威的拎著書包走到了高承勇麵前。
“殺人狂!強煎犯!你這種沒有人性的畜生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丹尼得意洋洋的高舉高承勇的書包,丟在地上倒了一些油,然後劃開一根火柴點著了。
“怎麽樣,覺得遭罪是吧,你這種人以後還有得罪遭。或者不光是你,你的家人、妻子、兒女,也和你一樣經受著別人的非議,就是因為你惡毒的罪行!”丹尼覺得自己此刻威風極了。
但是他沒有注意到高承勇在他點書包的時候目光就已經變得凶狠,當他說到了家人的時候,高承勇已經摸向了褲兜。
那把彈簧/刀一直被高承勇揣在兜裏,而此刻他已經趁丹尼不備拿了出來。
高承勇沒有抬頭,默默的掃著走廊,一步步的接近了丹尼,丹尼見高承勇走過來,想要仰仗自己學習好拍高承勇的頭侮辱他的時候,嘴忽然被高承勇捂住,刀子在丹尼腹部進出了幾下後,他就頹然倒下了。
丹尼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身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捂著腹部就這樣死了。
“或者不光是你,你的家人、妻子、兒女,也和你一樣經受著別人的非議……”
高承勇腦中回響著丹尼的話,覺得今天陪兒子吃了最後一次饅頭後,是時候贖罪了,他沉重的閉上了雙眼,把刀子紮在了自己的頸間……
臨死前,高承勇好似又看見了他瘦小的兒子,抱著他的大腿一個勁地叫爸爸的樣子……
從遠處轉角走出來的賈克斯看著那兩個人的屍體說道:“你為什麽沒有動手殺掉那個犯人,又沒為什麽沒救他?”
後一句的為什麽沒有救他是針對蘇運沒有殺高承勇說的,如果蘇運真的同情高承勇,理應救他才是。
蘇運往兩個屍體的方向走去,賈克斯見狀也跟了上去。
“每個人在社會上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可以做工人、老師、醫生、警察,但無論做什麽,唯一的準則就是不可跨越出自己的領域,不能做超出自己範疇的事。就比如老師不能去給病人看病,警察不能去中學給學生授課。人在自己的領域做什麽都可以,可以嫉惡如仇、可以唾罵詛咒自己討厭的人,但是卻不能成為一個主宰者,審判自己認為有罪的人。法律存在的意義就是代替個人的觀點,以一個團體、社會的立場來評判犯罪分子的罪責,既然社會有法律,我們就要相信法律。高承勇已經被判刑入獄,恨他的人可以討厭他,但不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傷害他。”
蘇運走到嘴角還在冒血的丹尼身邊,抬手幫他合上了不瞑目的雙眼,“如果一個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觀點傷害別人,本身就是違反規則的,也可以說是以另一種形式的淩霸、犯罪,表麵上看好似是因為對方有罪而做出懲罰,其實是不合法的。高承勇死於他曾經的犯罪行為,死於整個監獄整個社會對他這種人的仇視,是罪有應得,而丹尼死於他跨出了自己的界限,做了自己本不應該做的事,所以他也得到了被他欺淩的人的報複。”
蘇運走向前方勾起嘴角,“這是一場完美的落幕,每個人都得到自己應有的結局,還需要我什麽嗎?”
賈克斯聽了蘇運的解釋,想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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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時,安傑魯叫住了準備回去的洛基。
“什麽事?”洛基看著安傑魯低頭掏著書包。
“這個給你。”
一本書背麵朝上送到了洛基的麵前。
“上次你不是借了課堂筆記給我看,這是回贈你的謝禮。”
洛基因為著急回家學習也沒怎麽看就丟進了書包。
等到晚上吃完飯到家,看到了封麵的洛基差點把書摔在地上。
洛基一通電話打到安傑魯那裏大喊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送我《舌尖上的菊花》!”
“從前聽你聊天看你很喜歡養生,我剛好弄到了一本談菊花的用藥、泡茶、食用的養生書,以為你會喜歡,你怎麽還生氣了?”安傑魯也莫名其妙。
洛基聽到安傑魯這樣說,翻開一看果然是一本養生書,講的的確是菊花的種植和使用途徑。
“好吧,是我理解錯了。”洛基憋了一口氣,“謝謝你的書。”
“沒事,你喜歡就好。”
洛基鬱悶的看著桌子上的書,拎著換洗的衣服走進了浴室。
等到洛基洗完澡出來,發現阿蘊已經回來了,他擦著頭發往床上看了一眼,結果看見了阿蘊半躺在床上看書,蓋在臉上的那本書就是《舌尖上的菊花》!
洛基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搶過來書,“你為什麽要亂動我的東西,沒有禮貌!”
蘇運眼角帶著笑意,“我以為你是買給我,想讓我好好學一下技巧。”
“什麽學技巧!”洛基腦海間閃過一些不和諧的畫麵,“齷齪!”
蘇運伸手抱住洛基,把他拉到了床上按住,洛基掙紮說道:“今天不行,明天還有考試,我需要複習。”
蘇運埋頭在洛基的頸間,“就做一會兒。”
“不行。”洛基堅持。
蘇運心情很好,“讓我進去吧。”
洛基推開蘇運的手,“我要學習。”
蘇運起身抓過來洛基的書包,把明天要考的科目的教材翻開放到枕頭上,然後從後麵壓住洛基,“你看吧。”
“你做什麽,我說了不行了!”洛基掙紮著,可是根本反抗不過蘇運,一下子被蘇運得逞了。
蘇運滿足的歎息了一聲,“我們一起看書,我在你上麵看,邊看我邊給你講重點。”
“你……嗯、你開玩笑?這樣、這樣我怎麽能看進去書。”
“沒關係,我考你幾個問題,你就能記住重點知識了。讓我來看看,6238年,星際東北部的蟲族大戰中,首領指揮官是誰,為戰爭做出了怎樣的貢獻?”
洛基喘息著想著問題的答案,想不到就翻書,蘇運見他回答不上來,一巴掌蓋上書。
“回答不上來問題可是受到懲罰的,這樣的懲罰你喜歡嗎?”
蘇運嗅著洛基光滑的後背,讓他坐到他的身上,自己躺在了床上。
洛基剛開始還不肯動,可是挨不住難受隻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數到兩百下,我們就繼續看書。”蘇運看著扶著自己腹部坐著的洛基說道。
“一、二、三……”
蘇運說到做到在洛基數到兩百後,就把這道題的答案講給了他聽,還是壓著他看書的姿勢,讓他繼續看書。
看了一會兒書後蘇運又考了洛基一道題,洛基又回答不上來,後來洛基發現蘇運就是借著回答問題來變換各種姿勢而已。
第二天考試,洛基在答曆史學試卷的時候,遇到了好幾道昨晚他和蘇運複習的試題。
最糟糕的是洛基一努力回想問題的答案,就會想到他和蘇運學習的姿勢,有的時候問題的答案想不起來,要回憶他那時候的姿勢才可以想到。
洛基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走進了蘇運的愛丁堡,隻有愛丁,才能更好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