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監獄的秘密會議室內，薑科長看見洛基的到來，點頭打了個招呼。

    矩形會議桌前，薑科長對麵坐著王自健。王自健隻是沒了一隻手，死倒是沒死，不過換了個假肢，人的氣色也不是很好。

    “洛基上校，想必您已經聽說了，實驗體001號已經開始殺人行動。”

    王自健冷笑，“這個畜生！濫殺無辜，我不把他抓住親手殺死，我誓不罷休。”

    親手殺死？或者叫做親假肢殺死可能性更大，洛基用餘光瞥了一眼王自健的假肢。

    “我隻是協助你們工作，其他的事情我不會管。”薑科長混得像個老油條。

    “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國會的人一定要殺了他，這種泯滅人性的怪物如果能統治人類，那將會是多麽大的一場災難。現在他就可以殺了這麽多人，以後死的人會更多。”王自健心有餘悸的撫摸著自己的剩下的左手。

    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給洛基的感覺很奇怪。

    他也不是覺得阿蘊有多正直，是這幾天的相處和對方給他的感覺，讓他覺得阿蘊不會做這種事。

    這些天的相處中，洛基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前他總是站在國會、人類的麵前思考問題，認為阿蘊是一個企圖毀滅世界的惡魔。可如果換一個角度，站在阿蘊的角度上，他實際上並沒有做錯什麽。甚至於，他為人類提供了新的高級基因，改善了人類的生存條件，人類更應該感謝他，而不是用一種畏懼敵意的姿態來攻擊他。

    阿蘊真的是一個壞人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洛基想了很久，最後如果以他個人的單方麵角度來講，阿蘊真的算不上什麽壞人。

    起碼對他來說，阿蘊沒有殺他。

    洛基不是個沒有腦子的笨蛋，他明白阿蘊和自己目前的關係不過是身體需要，對方對自己的感情也稱不上什麽喜歡，他頂多隻能算得上他的一個玩物，阿蘊想要殺他易如反掌。

    然而阿蘊明知道他的任務就是抓到他，明知道他對他還留有殺意，阿蘊還是沒有做傷害他的事。

    無論阿蘊的出發點是什麽，能夠這樣的容忍他，足以證明他並不算一個壞人了。

    所以這件突如其來的殺人事件，讓洛基覺得很奇怪。

    “洛基，你怎麽不說話，你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在監獄裏最接近001的人了，你有什麽看法。”

    洛基回過神，“對方在暗我們在明，我們實在不好做什麽，隻能順藤摸瓜伺機行動。”

    王自健冷笑，“你這是什麽意思，嘴上說得好聽，名義上是什麽守株待兔，實際上就是想吃空餉什麽事情都不做。”

    洛基冷眼一瞥，“你忘記了之前陸濤上校衝動的代價了嗎？國會派來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實驗體的手上。”

    “那是因為那些人沒有用，我帶來的人比他們強十倍。”王自健信心十足。

    “不，我覺得洛基說得有道理，上麵的人也催促我盡快了結這件事，我希望你們國會方做事更加穩妥。”薑科長穩住了王自健的情緒。

    王自健見薑科長和洛基站到了一起，不悅道：“那你們說怎麽辦！我說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結果你們什麽都不做反而成了對的了？”

    “話不是這樣說，我已經按照上麵的吩咐增加了警力，而且今天貪汙受賄係的死亡案件我們已經查到了關鍵的疑點，相信不久後我們就可以抓到這個人。”薑科長解釋道。

    王自健終於露出了笑容，“那好，我的人從現在開始，也聽你的調配，我什麽都不求，隻求能親手捉住那個狗/日的實驗體。”

    語畢，王自健眯眼摸了摸自己的假肢。

    ————

    會議結束後，洛基回到了寢室。

    他原本以為，自己得到了能抓住阿蘊的消息後會很開心，沒想到他的嘴角一整晚都沒有揚起來。

    洛基一晚上都睡得不太好，他每每聽到走廊裏有腳步聲經過，都會從床上一下子坐起來，聽到腳步聲走遠後又會躺回去。

    洛基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竟然希望阿蘊會回來，自己在默默等他。

    洛基表情淡漠的平躺在床上，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病了。他可能感染了一種叫做斯德哥爾摩的怪病，在被害人的立場上竟然無比關心施暴者。

    然而阿蘊一晚上都沒有回來，第二天上學洛基的眼圈黑成了一片。

    洛基萬萬沒有想到，一早上他又看到了比他失眠一夜更加讓他崩潰的場麵。

    趙言舜竟然跟在蘇運身後，有說有笑的的一起走進了食堂！

    洛基走向窗口的腳步一轉，側身隱到了一根柱子後，用長發遮蓋住身體，眯眼窺視著趙言舜和蘇運。

    蘇運昨晚沒有回寢室主要是被趙言舜纏住了，他之前幾天都沒有回趙言舜的房間，是以在圖書館熬夜學習的名義。沒想到昨天趙言舜忽然去了圖書館，找到了蘇運並且說這樣沒白天沒黑夜的學習，會熬壞身體，堅持讓他回去睡覺。

    結果一晚的時間，蘇運都沒有機會通知洛基他不能回去，早上開始還被趙言舜糾纏。

    糾纏這個詞用的稍微有點過，但是在蘇運的眼裏也差不多了，他不是小幸運那個笨蛋，早就看出了趙言舜異常。也不知道為什麽，趙言舜從昨晚開始就對他特別關心，關心到他有些無福消受。

    “你去那邊的位子等我，我給你打早餐。”趙言舜插兜指著右手邊的位置說道。

    蘇運為了不讓趙言舜察覺出自己和小幸運之間的差別，聽話的走了到位置上坐下。

    走向窗口打飯的時候，趙言舜回頭看了蘇運一眼，隨後轉身鬆了口氣。

    天知道昨天他得知有個犯人死了的時候有多擔心，他當時心都被提了起來，很怕蘇運得罪了誰而被殺掉。

    或許從蘇運上周被獄警抓走那天起，趙言舜就漸漸體會到了自己的心意。

    在蘇運不在的那些夜晚裏，死寂一般的寢室讓他覺得異常冰冷，他幾乎每晚做夢都能夢見蘇運的一顰一笑，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蘇運已經走進了他的內心，就是因為這樣，那次談話他才會對蘇運那麽暴躁。

    他不想被人洞悉內心的感情，就算他喜歡蘇運，也不想被他知道。

    他需要的是一種穩定的，有安全感的感情，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承諾也可以很默契。

    ————

    在角落隻露出雙眼的洛基又成了被兩片貝殼般長發夾住的河蚌，默默在遠處觀望著蘇運。

    被洛基那種幽怨的目光盯著，蘇運想要不察覺都很難。

    蘇運抬頭對上了洛基的目光，牽起嘴角對他微笑。

    洛基像是被嚇到了，嗖得縮回了柱子後麵，艾尚和尤齊也剛好走過來，“你今天怎麽和你室友一起來的食堂。”

    “他說今天想要和我一起吃早餐。”

    “想和你一起？”艾尚狐疑的看向了趙言舜健壯的背影，“你要小心他另有所圖。”

    尤齊倒是覺得艾尚多心，“能有什麽所圖，圖得無非是爽一下。”

    “爽一下已經很過分了！龍潭虎穴是誰都能進去的嗎！”艾尚反駁。

    “讓一下。”趙言舜已經打飯回來了。

    從趙言舜吃得豪華早餐就知道他上周的考試成績有多好！

    鮮蝦豬肉燒賣、蟹黃粥、濃湯海鮮麵、外加一杯早餐橙汁，盤子上另外一塊饅頭片肯定就是蘇運的了。

    周圍的人對趙言舜投來了羨讚的目光，紛紛對著他的餐盤指指點點。

    “看那飽滿多汁的燒賣，咬上一口一定要人命的幸福啊！”

    “我這麽遠的位置都能聞到濃湯海鮮麵的味道啊！不知道廚師師傅熬製了多久，看那濃鬱的湯頭，用料一定很足！”

    “再配上鮮甜的橙汁，這早餐簡直太完美了！”

    很多人看著趙言舜的早餐哭著說道：“我要是能有趙言舜一半學習好就好了，為什麽我學習不能超過他！”

    連艾尚和尤齊也對趙言舜的早餐吞了吞口水，看著趙言舜的目光也充滿了畏懼。

    趙言舜冷冷看了這些人一眼，看到蘇運目光沒什麽波動後，把海鮮麵端到他麵前，“你吃這個。”

    蘇運仍舊沒什麽表情，“謝謝。”

    本以為蘇運會感激涕零的趙言舜有些失望，更讓他詫異的是蘇運竟然端著餐盤站了起來。

    他邁步走向了食堂旁邊的立柱，從柱子後麵捉出了一個人。

    洛基被蘇運抓到後嚇了一跳，手跟癲癇一樣不停的甩，但蘇運握得非常緊，洛基怎麽也甩不掉。

    “過來吃飯。”

    “別抓我，你願意和誰吃不用在乎我的看法！反正你是什麽樣人我都看到了，腳踏兩隻船玩弄我和趙言舜的感情！”

    洛基明明不想說這種話的，他被蘇運找到後明明很開心，但又怕很多人看到他的樣子。

    在心底裏，他覺得自己是配不上蘇運的。

    蘇運是黎明的一道陽光，他就像黑暗中的微弱的螢火蟲，兩個人本就應該趨近於零焦點，這種不般配被別人看到，他會……他會覺得……

    “沒有別人的感情。”

    洛基愣了一下，“什麽？”

    “我說我沒有玩弄你和別人的感情，從始至終隻有你。”蘇運在大廳廣眾下牽著洛基，和他麵對麵的坐到餐桌前。

    洛基無處遁形，焦躁的四處張望。

    “你身上不需要有多出眾的閃光點，也不需要有多完美的性格，隻要我喜歡你，就足夠了。”

    蘇運的掌心溫暖了洛基的手背，對他露出了一個堅定的微笑。

    一瞬間，洛基的大腦一片空白，全世界都從他的眼睛裏消失了，隻剩下蘇運的微笑，隻有他一個人的微笑。

    洛基鼓足勇氣，顫抖的說道：“其實我的早餐也不差，我的早餐是芝士蛋餅卷和灌湯小籠包，以後別吃別人的濃湯海鮮麵了，我養得起你！我可以借你抄！”

    蘇運笑意更濃，“好，以後早餐沒有濃湯海鮮麵，隻有芝士蛋餅卷和灌湯小籠包。”

    洛基緊張的看向四周，低聲用一個其他人無法聽到的音量說道：“所以等到我們出獄後，你可以給我生個孩子嗎？”

    他真的很想有一個長得像是蘇運小天使一樣的孩子。

    蘇運嘴角僵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好，我會讓你生個孩子的。”

    洛基怔怔的看著蘇運，一時間幸福過頭。

    蘇運低頭淡淡笑，“我會窮盡一生的寵愛，讓你幸福的便地開花。”

    便、便地……開花。

    洛基看著蘇運天真的笑容，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蘇運那麽美好善良，一定說的不是他想的那個便地！

    在那一刻，洛基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蘇運知道他身體不純潔的秘密，並且私下要來了劉貝的括約操秘法，打算在出獄前重新讓自己變得緊致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