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字數:3969 加入書籤
寫的字,跟團子的放在一處,“相公的也要收著,以後常常拿出來看。”方錚伸出一根手指,擋住團子的動作,他抽出下方的紙,重新給團子拿了一張,“若是寫錯,為父會罰你。”
“相公,團子還小,他先前也沒正經寫過字,讓他一下子就寫成,這不好。”馮輕之前做過炭筆,讓團子在地上畫,再聰明的孩子,也不能不用練就寫好。
“他可以。”在方錚眼裏,團子要是寫不好,那是他沒用心。
在團子的教導上兩人有不同意見時,馮輕不會在團子麵前跟方錚辯解,她摸了摸團子的頭,笑道“團子好好寫,娘信你。”
團子煞有其事地點了點腦袋。
而後自己執筆,頗為認真地開始寫畫。
難得回來,方錚不願娘子的視線還是一直落在孩子身上,他動了動腳,擋住馮輕的視線,捏著馮輕的手指,“娘子這幾日如何?”
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不過馮輕看過去時,分明瞧見方錚麵上帶著隻有她看出來的委屈,馮輕心軟了,她拉著方錚,讓他靠近自己坐,“這幾日相公一直沒回來,我沒親眼見著你,總放不下心,吃不好睡不好,就想相公能早些回來。”
她跟方錚相互依賴,早不習慣分開太久,尤其夜深人靜時,雖然院子裏住著一家子人,可馮輕就是覺得孤單,夜裏也是睡睡醒醒,還得抱著方錚的衣裳才能睡著。
白日她會跟金姨一起做些點心,讓來家裏替方錚傳話的護衛帶回去。
三四日,不光方錚瘦了,馮輕也清減了些。
“相公,這幾日外頭一直在喧鬧,是不是有麻煩?”馮輕靠近了方錚,聞著他身上的墨香味,心也安了不少。
“有些小麻煩,為夫已經解決了,隻等楊丙東從京都回來,此事便會解決。”方錚舍不得騙馮輕,不過前幾日的事在他看來就是小事。
馮輕摸向自家相公的臉頰,“相公累著了。”
“待此事過了,為夫會聽娘子的話,多吃多睡。”方錚手覆在馮輕的手上,他眷戀地凝視著這個他要珍視一輩子的女子。
“那好,我這幾日就擬好菜單子,每日換著花樣給相公做好吃的,你可不能拒絕。”
方錚笑容凝滯了一下,繼而點頭。
這種他想拒絕,可又拒絕不了的神情取悅了馮輕,她笑起來的時候,眸子清澈好看,幾乎能將方錚溺斃在其中,莫說讓他每日多吃飯,就是讓他一天三頓的吃黃連,他也願意。
脈脈溫情沒打擾到旁邊的小不點。
團子認真的時候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內事,他力氣還小,筆也拿不穩,卻仍舊按照記憶,斷斷續續地將‘輕’字寫了出來。
雖然字仍舊歪歪扭扭,若不是提前知曉他寫的是‘輕’字,馮輕是怎麽都猜不到紙上是這個字的。
這可是團子認真寫出來的,馮輕愛不釋手,她眼睛發亮,讚道“團子寫的真好,這字娘可是要收起來的。”
方錚麵色古怪,瞧著字的眼神更是一言難盡。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娘子這麽誇他是否有失公允?”
方錚記事早,他記得當年他剛拿筆,寫出來的字要比這小不點強多了,娘子誇他一人就夠了,違心地誇讚這孩子,不好。
“在當娘的心裏,孩子不管怎樣都是最好的。”馮輕也總算體會到了這句話,她吹了吹字,等字跡幹了,當真將宣紙小心地收起來。
團子小臉通紅,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再給娘寫。”團子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他不知道的豪情來,他以後要天天寫。
方錚神色更古怪了。
他轉身,執起另一支筆,寫了個‘輕’字,而後將宣紙放在團子眼皮下,冷淡地問,“你可看出為父的字與你的字有何不同?”
團子眼睛瞪大,他盯著他爹寫的字,再回想一下自己的字,小嘴一癟,眼淚珠子撲簌簌往下掉。
這打擊太大了。
馮輕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她扯了扯方錚的胳膊,而後將團子拉到跟前,輕柔地替他抹去臉上的淚珠子,柔聲說“團子不哭,你爹跟你說笑呢,他這字練了許多年才會寫的好,咱們團子還小,若是團子以後多練練,定會跟你爹一樣好。”
團子聽懂了他娘的話,頓時不哭了,他皺了皺鼻子,朝方錚說“以後我比你好。”
回答他的是他爹一聲冷笑,“不可能。”
團子又要哭了。
“相公別鬧。”馮輕又好氣又好笑,每日跟團子爭她注意力的時候,方錚都格外認真又幼稚。
方錚不做聲,低頭看手中的宣紙,意思不言而喻。
馮輕就更想笑了,她也越發心軟,拿過方錚
他的字放在小不點的上方,娘子一眼就能先看他的,方錚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也懶得再打擊小不點。
“娘,我天天練。”團子握緊小拳頭,他以後定要寫的好,超過他爹。
“團子乖。”馮輕抱起兒子,又安慰了好一陣,團子這才破涕為笑。
若不是怕娘子為難,方錚幾乎要冷笑出聲。
想超過他?
這宏願可不小。
一家三口,主要是父子兩雖相處的磕磕絆絆,在馮輕看來,仍舊是溫情的一幕。
方錚這回並沒打算將小不點提著扔出去,他在家裏待不了多久,隻能忍著心中酸澀,讓這小子在他眼前晃悠。
約莫半個時辰後,方錚再不舍,也得起身離開。
馮輕拉著他,問“相公下次何時回來?”
“後日便回來吃晚飯。”方錚願想說再過兩三日,可觸及娘子的眼神,方錚還是改了口,他低頭,唇碰了碰娘子的額頭,低聲說“娘子好好照顧自己。”
這話音裏含著愧疚不舍,方錚直起身,“娘子就在屋裏教這小子寫字,不用送為夫。”
他甚至不敢多看娘子的眼神,他怕自己舍不得走。
“好,相公早去早回。”馮輕在他身後囑咐。
外頭,方錚又跟方蔣氏金姨她們辭別,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等門再關上,方蔣氏這才抹著眼角,哽咽地跟金姨說“三郎不說我也猜的到,他如今在外頭肯定是艱難,我這個做娘的心裏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