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不管馮輕跟方錚如何勸說，方蔣氏就是不收。

    這是皇上禦賜的，對方蔣氏來說是榮耀，卻也燙手，她收著都怕丟了，再說了，她都這把年紀了，可帶不了這些花哨的首飾。

    方蔣氏催著馮輕快些將這盒子收好。

    至於站在一旁眼巴巴看著的秦淑芬，哪怕她再羨慕，也不敢覬覦這禦賜之物，秦淑芬感歎道：“皇上真好，還會賞這些女子用的首飾給朝臣呢。”

    “二嫂隻看到光鮮的一麵，卻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被革職是小事，丟命都是常有的，是吧，相公？”等最初的驚豔過後，馮輕心裏更沉重了些，皇上不會無緣無故賞賜下臣，一旦接了這賞賜，就得更小心謹慎。

    “娘子說的是。”

    “這，這還會丟命？”當初在東留村，那是天高皇帝遠，皇帝與村民來說，不過是個稱謂，秦淑芬難免有些驚慌，再看馮輕手裏的首飾盒子，秦淑芬視線被燙到了一樣，飛快地移開，再不敢多言。

    “二嫂別擔心，隻要咱們都要謹言慎行，別給相公拖後腿就行，咱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一家人。”馮輕趁機說。

    既然決定以後可能要將方二郎他們留在方蔣氏身邊，就要從此刻開始讓秦淑芬警醒些。

    這話她跟秦淑芬提過好幾回，馮輕就怕秦淑芬記不住，隻能三番四次地提醒，次數多了，她肯定就知道利害關係。

    “三弟妹，你說的是，二嫂記住了。”秦淑芬上前，她握著馮輕的手，認真保證，“二嫂也看清了，三郎好，咱家才能好，三弟妹你放心，二嫂絕對不給三郎拖後腿。”

    今天時機正好，馮輕暗暗握了一下方錚的手，待方錚低頭，馮輕小聲說：“相公，二哥昨天才提出要回去的事，按咱們商量的來。”

    要讓方二郎一家留下來的是自然要一家之主開口。

    方蔣氏從昨天到今天，雖然嘴上不說，不過笑容都少了許多，昨天到今天，一直抱著文硯，對秦淑芬也和顏悅色許多。

    她這是舍不得二兒子一家。

    “二哥，皇上贈了我一處院子，院子裏房間多，足夠你們一起住，我與娘子商量過，還是覺得你們能陪在娘身邊好些。”

    哪怕回了清豐縣，他們一家子也得租房子住，那小院子一年租金不少，若光憑方二郎的月錢，恐怕付了租金，自己手裏也剩不下幾個錢，方錚猜測方二郎這回離開恐怕是要回東留村了。

    到時大嫂二嫂肯定是處處不對付。

    方蔣氏肯定揪心，方錚不願方蔣氏在梁州住著不安心。

    “好，要是能不走當然好。”能不離開，最高興的就屬秦淑芬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秦淑芬再不想回村了。

    方錚猜的不錯，方二郎是打算帶著一家子直接回東留村的。

    先提出反對的卻是方蔣氏，“不成，他們在這裏幹啥？還能指望你養著他們一家子？”

    兩個兒子她都疼，沒道理老二一家子靠老三養著。

    方二郎跟方蔣氏一個想法，“三弟，我決定過了十五就回去。”

    過了正月十五，這個年就算是過去了，到時天也暖了，他再帶一家子離開梁州。

    秦淑芬還想開口，方二郎卻重重咳嗽了一聲，雖然秦淑芬平日裏咋咋呼呼，方二郎也管的少，有時還順著他，不過方二郎真的下了決心，秦淑芬還是不敢反駁的。

    “娘您多慮了，二哥可以出去做事，若二哥同意，每月可向娘交夥食銀子。”方錚將早準備好的說辭跟方蔣氏提了。

    方錚又看向方二郎，“文硯已到了入學的年紀，鎮子上固然有學塾，到底也不如這梁州城的。”

    提到文硯，方二郎果然不說話了。

    兒子的前程是方二郎最在意的事，若是兒子有出息，再苦再累他都願意，正如三郎說的，鎮子上的學塾實在比不得這城內的，據方二郎所知，這幾十年來，從鎮子上學塾考出來的，也就三郎最有出息，其他能考個秀才就是頂頂好的，他家文硯不比三郎小時候聰慧，恐怕能考個童生都難。

    一旁的秦淑芬盡管著急想開口，見方二郎沉吟，她到底沒插嘴。

    “娘，文硯留在這裏也能陪著團子。”馮輕過去，抱著方蔣氏的胳膊，她笑說：“娘年紀大了，我們理所應當陪在你身邊。”

    大約是受了馮輕的鼓勵，秦淑芬也弱弱地開口，“我也能幫著你們做活，啥都成。”

    方蔣氏可不信秦素芬這個保證，她冷眼看過去，哼了一聲，“你說的倒是好聽，讓你刷個碗你都刷不幹淨，整日裏就惦念著吃，要留也是二郎跟文硯他們留下，你一個人回去。”

    這就是故意嚇秦淑芬了。

    無奈方蔣氏的臉色太鄭重，秦淑芬摸不準她說的到底真假，她嚇的臉色刷的白了，秦淑芬帶著哭腔保證，“娘，你不能趕我走，我發誓，以後肯定搶著幹活，要是我一個人走，那我肯定沒命啊！”

    真的嚇著秦淑芬了，方蔣氏才緩緩開口，“要留下也成，孩子我給你帶，你跟二郎一起出去做活，哪怕幫人洗衣裳也成，你別等著三郎跟三郎媳婦養。”

    原本秦淑芬想要留在這裏，難免會有占便宜的心思，被方蔣氏恐嚇了一遭，她哪裏敢反駁。

    既然方錚提了，恐怕是打定主意要將二郎一家子留在這裏了，方蔣氏說不高興是假的，不過有些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的，她對方二郎說道：“你三弟說的對，哪怕為了文硯，也是留在這裏好，不過二郎，娘可跟你說，你一家子的嚼用還是得你自己付，親兄弟還明算賬，三郎本來就要養著我，沒道理再養著兄弟一家子，至於這住處，既然院子大，你們一起住著就住著了。”

    “兒子就依娘的。”方二郎紅了眼。

    三郎對他一家子都有恩，他不會忘恩負義。

    “那這事就這麽定了。”方蔣氏拍拍馮輕的手，而後斜著眼睛看秦淑芬，“今天開始你就跟在廚房幫忙，以後洗碗洗菜長點眼，要是再糊弄，你就一個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