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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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四個肉包子馮輕吃了三個。

    這在前世今生,都是頭一回。

    方錚拿著最後一個肉包,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兒,他問“飽了?”

    填飽肚子,馮輕又有時間不好意思了,她剛開口,不小心打了個飽嗝,待呼吸平穩,催促,“飽了,你快些吃,包子都冷了。”

    從早上那頓飯,馮輕就發覺方錚這人實在是不像農家子。

    倒不是她看不起農家子,而是這方錚雖然病弱,身上總有一種讓馮輕道不明的一種——清貴。

    那是一種自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氣質,破襖子都蓋不住。

    方錚自然也是餓著的,他吃東西速度不慢,卻透著慢條斯理,讓人看著賞心悅目。

    若不是方大郎還在內室,馮輕都想托著下巴好好欣賞一番了。

    想到方大郎,馮輕眼珠子隨著方錚的視線轉到內室木門上。

    吱呀一聲,門打開。

    方錚咀嚼的動作一頓,他快步過去。

    “陶老,我大哥如何了?”直到這時,馮輕才再次肯定,方錚這人是自打方大郎出事後就一直沒放鬆過的。

    陶老滿頭的汗,神色卻輕鬆,“也是你大哥運氣好,大腿跟左肩甲被穿透,雖流血不少,卻沒傷著要害,我已經給他止了血,包紮過,不過他失血有些多,加之拖的時間長了些,今日最好在我醫館住一日,若夜裏不燒,明日便可回去。”

    及不可查地鬆口氣,方錚道謝,奉上銀子。

    陶老知道馮家情況,他隻收了五兩銀子,將剩下的推還給方錚,“這些你拿回去,你大哥還得吃幾個月藥,也是需要花費不少。”

    方錚朝陶大夫深深作揖,“陶老,我方錚今日欠你一份救命之恩,來日定報。”

    “快快請起。”陶老慌忙將人扶起來。

    他跟方錚雖不算多熟,不過簡單幾次了解,陶老知曉若不是身體拖累,這方錚早躍出龍門了。

    思及此,陶大夫順勢給方錚把了脈,他蹙了蹙眉,“你最近又受寒了?”

    脈搏浮動更虛了些。

    咳咳,咳咳——

    放鬆下來,方錚覺得喉頭又開始有了癢意,他別開臉,“並,咳咳,並無。”

    “你別瞞我,你這身體還不及前幾個月,三郎,讀書雖重要,可若沒有命在,讀書又有何用?”

    陶大夫這話已經明確地再告訴方錚,若繼續這麽折騰,這條小命早晚會折騰沒的。

    話落,陶大夫直接決定,“我再給你換一個藥方,今日就開始喝,正好我後院有煎藥的罐子,若你不嫌棄,離開前你們現在後院住一宿。”

    “咳咳,還,還是——”不麻煩。

    三個字還未說完,馮輕上前一步,擋住方錚,笑著說“陶大夫,那就麻煩您現在給開藥,我馬上給相公煎去。”

    陶大夫這才有空打量起馮輕。

    隻見這少女身形瘦小,看著不過才十二三歲,麵色雖蒼白,精神卻不錯,尤其那雙眼睛,明亮坦蕩。

    “三郎,這是你新娶的媳婦?”陶大夫笑問。

    “是。”方錚溫和回道,“娘子年少,有失禮之處,還望陶老別介意。”

    “你小子好福氣。”陶老隻說了這麽一句,便埋頭繼續寫方子。

    方錚睫毛一顫,沒有作聲。

    一盞茶的功夫,方大郎醒了,醒來後才知曉痛,他大口大口吸氣,恨不得卸掉自己這胳膊跟肩頭。

    “大哥別動。”聽到動靜,方錚進了內侍,正好看到方大郎伸手,準備覆上傷處,“疼也忍著,陶老說了,用麻沸散的話,傷口不易愈合。”

    看到了親兄弟,方大郎這才後怕,心一鬆懈下來,嗚嗚的哭,他抓住方錚的手,哽咽“三郎,我,我以為自己沒命了,你說我要是沒了,到時候花娘跟兩個孩子該咋辦?”

    雖也放心不下爹娘,可爹娘起碼還有二郎跟三郎,花娘跟兩個孩子可隻有他了。

    “既是知曉自己這條命重要,那以後不管幹什麽都小心些。”方錚一改之前的和順,語氣難得嚴肅,“知曉你出事,大嫂跟爹娘被嚇的狠了,回去便是娘揍你兩下,你也受著。”

    “我曉得,嘿嘿。”這條命還在,也沒卻胳膊少腿的,方大郎哭兩聲之後,心頭湧出更多的是慶幸。

    方錚知曉方大郎老實,這回算是給他個警醒,安慰幾句,便讓方大郎休息了,他起身,先是去了門口,跟魯二叔簡單說了方大郎的情況,又讓魯二叔給家裏人帶個口信,看著魯二叔趕著牛車離開,這才再次回了醫館。

    他沒有去看方大郎,而是直接去了後院。

    剛到後院,方錚就聽到馮輕帶笑的聲音。

    “原來還有這樣的講究,這是我第二回熬藥,果然是比之前容易許多,小嶽,你可真厲害。”曾今,她以為她能繡出栩栩如生,讓人追捧的繡品出來,是一件很厲害,值得驕傲的事。

    重活過了才不過兩日,以往的許多認知都被推翻。

    比如她認識了方錚,那個極溫和,極有讀書天賦的人,又比如這個才十一歲,卻已經認識了百十種藥材,極擅煎藥的小嶽。

    小嶽撓撓頭,有些臉紅,小聲說“師父說了,這不同的藥材需要有不同的煎藥方法跟時間,你要是想學,我都可以告訴你。”

    咳咳咳——

    馮輕眼睛一亮,她起身,“相公,大哥如何了?”

    方錚站著沒動,黑沉的眸子掃了一眼叫小嶽的小學徒,溫聲回道“方才醒了又睡了,應該是無礙,咳咳,咳。”

    咳的太厲害,方錚單薄的身體幾乎撐不住,眼看著就晃悠了兩下。

    馮輕笑容頓時收了起來,她急忙朝方錚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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