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拳頭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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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蔣氏是後來才聽說河邊發生的事。

    那天她打算去河邊洗衣裳,因著家裏的豬這幾天總拉肚子,方蔣氏在豬圈收拾了半天,錯過了平常洗衣服的時辰,等她到時,河邊已經三三兩兩蹲了不少人。

    這些婦人是知曉方蔣氏的脾氣,誰要是說她家三郎一句不好的,方蔣氏都能把人按在地上打,是以,沒人敢在方蔣氏在的時候提。

    本以為方蔣氏今天是不來洗衣服了,有幾個婦人這才放鬆地聊起那晚的事。

    “要說這三郎還真是不會享福。”有個褐色粗布衣裳的婦人甩了甩手裏的衣裳,而後鋪在腳邊的石頭上,用捶衣棒一邊捶衣裳,一邊咂舌,“前有一個婧姐兒,後有前村的劉琴,那可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這方家三郎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任由人家閨女為他落了水,你們說是不是他怕熱鬧現在這個媳婦?畢竟那可是縣城的小姐。”

    最後一句話不無諷刺。

    雖然見著馮輕的時候,她麵上都是帶笑,可心裏到底還是有些鄙視的,你是縣城小姐又如何?還不是得嫁到村子裏,跟她們一樣,洗衣做飯看孩子?

    “三強媳婦,你就少說兩句,人家三郎跟他媳婦好著呢?”有個藍衣婦人看不下去,“要說起來,可不是人三郎招惹這兩人的,你還見過三郎對他媳婦以外的閨女有好臉色的?”

    褐色衣裳的婦人沒想到無人附和,反倒是反駁她,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那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閨女落水啊?這是見死不救,要是三郎稍微拉扯一把她,人家閨女也不至於羅水裏半天,婦道人家的,掉進水裏可不好。”

    藍衣婦人翻了個白眼,“那讓你家三強去拉扯人家,你樂意啊?”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那劉琴明知道人家三郎都有媳婦了,還往人家懷裏撞,這就是狐狸精!

    “咋又扯上我家三強了?”褐色衣裳的婦人也知道自己理虧,她聲音低了下來,顧著麵子,繼續朝方錚潑髒水,“反正當日天暗,也沒人看得清,說不得那劉琴就是被三郎跟他媳婦推下去的,那可就是害人性命的事了。”

    從古到今,哪怕再閉塞的地方,都不乏好事之人,冤假錯案更是層出不窮,那晚的事雖然看到的人不少,可到底是沒看到的人更多些,人都有好奇心,流言就是這麽傳開的。

    “三強媳婦,你可管好你的嘴吧。”三人成虎,人家三郎跟他媳婦沒錯,要是今日三強媳婦這話傳開,那這盆汙水可就潑三郎跟他媳婦身上了,都洗不掉了。

    “那,那也說不準就是這樣的。”三強媳婦還在逞強。

    正說著,她感覺到身旁跟她一起來洗衣裳的鄰居小媳婦捅了捅她胳膊。

    不等她側頭問,三強媳婦隻覺得身後突然一股大力推來,她整個人朝水裏撲去。

    眼看著臉離水越來越近,三強媳婦尖叫一聲。

    隨即又被提了上來。

    三強媳婦跟三強是村裏最奇特的兩口子,三強是村裏最高最胖的人,他媳婦是村裏最矮最瘦的。

    最多也就七十斤。

    對方蔣氏這種做慣重活的人來說,提起她輕而易舉。

    “三強媳婦,這才叫故意推人,你有本事就當著我的麵說我家三郎的不好。”方蔣氏發狠了,她將人提起來,讓人趴在地上,把她的頭朝水裏按。

    等她喝了好幾口水後,再將人提起來。

    “你是吃飽了撐的吧?編排我家三郎。”

    這回還是害人性命的事,方蔣氏怎麽能忍?

    “我,我沒有。”三強媳婦年幼的時候溺過水,她花了許多年時間才不怕水,這番被方蔣氏按在水裏,那種曾經溺水的恐懼讓她臉色瞬間蒼白,她哭喊出來,“嬸子,我錯了,我該死,我胡說八道。”

    一邊說還一邊打自己的臉。

    “我方家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說我三郎?”方蔣氏還不解恨,她作勢還要將人朝水裏按,“我方家的人從沒在外頭說過別人的不是,為啥你們一個個非要盯著我家,都眼紅咋地?”

    她家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那些人背後笑話,現在生活好一點了,又到處編排,這幾個老鼠屎就欠打。

    三強媳婦哭天搶地,抱著方蔣氏的腿,“嬸子,我錯了,那些話都是我瞎說的。”

    “以後還說不說了?”任誰都聽出方蔣氏話裏的狠意。

    “不說了,再也不說了,嬸子,我發誓,我要是再說三郎一句壞話,以後我嘴裏生瘡,腳底流膿,不得好死。”三強媳婦再也不願意經受一次落入水裏的恐懼了。

    “記住你的話。”

    “記住了,記住了。”

    原本方蔣氏也是個以理服人的人,可在村裏,嘴不如拳頭更能威懾人。

    幾個相熟的婦人見方蔣氏態度軟和下來,這才上前勸道,“蔣嫂子,消消氣,跟她一般見識不值,你家三郎何人我們這些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還能不了解?”

    “就是。”藍衣婦人也附和道,“給她吃一次教訓她就知道了。”

    方蔣氏這才順勢鬆開手裏的人。

    三強媳婦連忙收拾衣裳,端著木盆,踉踉蹌蹌跑了。

    “孬種。”方蔣氏收拾視線。

    馮輕正端著盆朝河邊走去,她比方蔣氏慢一步。

    方錚成親了,他的衣裳就不能再叫方蔣氏洗了,隻是方才馮輕被方錚抓著練了好一陣字,到這會兒才端著盆出來。

    快要到河邊時,迎麵差點撞上一個衣襟濕透,滿臉驚懼的年輕婦人,她去過魯二叔家,依稀記得這婦人是魯二叔家的鄰居,剛準備打招呼,那婦人見了馮輕跟見了多嚇人的東西似的,撒腿跑的更快。

    馮輕一臉疑惑,不過旁人的事她都沒啥興趣,很快拋開。

    “娘——”到了河邊,馮輕笑著喊了方蔣氏一句。

    “你咋來了?”方蔣氏看到她手裏的盆,“我早上問了你倆有沒有衣裳洗,你說沒有,這咋又有了?”

    自己哪裏好意思讓方蔣氏洗衣裳,她笑道“我想跟娘一起洗。”

    “你這孩子就是不聽話。”方蔣氏指著旁邊三強媳婦方才蹲著的位置,“來這邊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