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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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輕伸手,想摸摸方錚的臉,再觸及他身上的裏衣時,她想起了醉酒前的事,嘴角抽了抽。

    虧得相公能忍,竟然任由她脫了他的衣裳。

    紅暈逐漸爬上了臉頰,馮輕捂著臉,拒絕承認方才做那麽蠢的事的人是她自己。

    實在是丟臉,她倏地放下手,悄悄起身,準備趁著方錚還沒醒的時候提前溜走。

    穿上襦裙,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手剛碰到門,身後傳來帶著笑意的說話聲,“娘子才醒,這是要去哪?”

    腳步一頓,馮輕沒回頭,她飛快地說“我去幫金姨,相公你再睡會兒。”

    醉酒後,她也沒幫著金姨一起收拾,馮輕有些內疚。

    金姨本來一個人住的時候,並不需要花多少時間收拾家裏,如今多了兩個人,金姨一日在家的時候多了許多,他們還耽擱金姨去鋪子裏。

    “為夫還以為娘子是不願見為夫。”方錚在她身後幽幽地說。

    背影有些僵硬。

    “怎麽會?”馮輕幹笑一聲,仍舊沒回頭。

    方錚沒有再開口,等了片刻,馮輕覺得臉上的燒退了,這才打算回頭。

    人還沒轉身,耳際又是一陣輕笑。

    腰上同時多了一雙溫熱的手。

    手心比平日要燙些,馮輕身子輕顫一下,她又沒勇氣回頭了,“相公,你這幾日都沒好好休息,趁著今日有時間,你再躺會兒。”

    臉上落下一個輕吻,耳邊是方錚沙啞的說話聲,“娘子去吧,早些回屋。”

    胡亂地點頭,馮輕迫不及待地打開門,躥了出去。

    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身後又傳來方錚越發明顯的輕笑。

    方錚跟馮輕都在睡午覺,金姨一個人不放心兩個人在家,她下午索性就沒有去鋪子,馮輕出來時,金姨正坐在堂屋前繡香囊,旁邊還放了幾個手捂子,都是她跟馮輕一起做的。

    當日錢夫人的手捂子拿回去之後,不少夫人小姐瞧見了,都跟她打聽,錢夫人沒有直接應下,她先問了金姨接不接這麽多的生意。

    金姨做手捂子要慢些,馮輕快的多,她跟馮輕商量了一番,在馮輕離開荊州之前還能做二三十個。

    後世的繡技跟花樣子都是傳承了幾千年積累下來的,馮輕哪怕記不住所有,她每每提出不同花樣子,都讓金姨驚喜萬分。

    馮輕來到金姨跟前,蹲下,跟金姨打了個招呼。

    “輕輕醒了?頭暈不暈?”金姨放下針線,起身,笑道“鍋裏我還煮了銀耳湯,還溫著,我給你盛一碗去。”

    “我自己來。”馮輕拉著金姨,她有些不好意思,“讓金姨勞累了,都是我不好。”

    身為晚輩,不幫忙,還添了不少亂。

    馮輕好笑地點了點她的腦門,笑道“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們住在這裏,我高興都來不及,你可不知,原本我覺著一個人沒什麽不好,可認識了你們,跟你們朝夕相處之後我才覺得原來日子還能這般過,金姨很高興,這些話以後可莫要再提了,否則,金姨可要生氣了。”

    馮輕上前,抱住金姨,悶聲說“能認識金姨是我的運氣,以後我有空就來看金姨。”

    “好孩子。”金姨拍拍她的背,想著馮輕再過不了多少時日就要離開荊州,一時心情也有些低落。

    馮輕想動手,還是被金姨阻止了,金姨給馮輕盛了一碗,看著她喝下去,這才滿意,鍋裏還剩下兩碗,是留著給方錚的。

    喝了銀耳湯,馮輕感歎道“金姨手藝可真好。”

    縱使馮輕自己在廚藝上也有幾分天賦,不過到底還年輕,沒有多年的經驗積累,味道比方蔣氏跟金姨她們還是少了幾分。

    “你的也不差。”大約有一種類似自家孩子最好的感覺,在金姨看來,馮輕無論性情還是為人處世都讓她喜歡。

    相互誇讚一番後,兩人相視一笑。

    天黑下來之前,馮輕跟金姨一起坐在門前做手捂子。

    直到門被敲響。

    來人是一個麵生的男子,男子直接將手中的信遞給馮輕,“這是我家公子給方公子的。”

    “你家公子是誰?”馮輕並沒接信,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來人並沒回答,又將信朝前遞去,“夫人最好還是收下,這與我家公子,與方公子都有好處。”

    這人雖麵上不顯,話裏話外都是高高在上,她冷笑一聲,“你家公子這是狗急跳牆了吧?”

    而後後退,直接關上門。

    若不是男子躲得快,他的手就能被門縫夾斷。

    “你!”男子咬牙,想抬腳踹門。

    可思及這幾日自家公子幾度暴怒,他又縮了縮脖子,再開口,語氣就比之前好許多,“還望夫人見諒,在下隻是太過著急,方才得罪了。”

    門裏麵,馮輕冷哼。

    相公雖沒有具體解釋,不過這幾日他眼底的陰霾已經漸漸散了,馮輕就知曉那商複肯定是吃了不小的虧。

    今日上門送信更是印證了馮輕的猜測。

    以商複的高高在上跟自負,若不到萬不得已,他肯定不會屈尊降貴的給相公遞信。

    “還望夫人能開開門,讓在下跟夫人配個不是。”外頭的人開始著急。

    “既然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樣子,否則就隻會跟你家公子一樣,跟個落水狗似的,惹人討厭。”馮輕冷笑。

    外頭的人一忍再忍,不得不低低應聲,“夫人說的是。”

    馮輕這才滿意,她隻將門開了一條縫,隔著門縫跟外頭的人說話,“信呢?”

    經過方才的事,這人已經不敢多言,隻能將信透過門縫遞了進去。

    接過信,馮輕再次啪嗒一聲關上門。

    她並沒打開信,而是拿回了屋。

    剛進屋,卻發現方錚已經起身,屋裏比外頭暗沉許多,馮輕看不到自家相公臉上的表情,她上前,“相公怎麽不多睡兒?”

    “方才有人敲門?”方錚本就睡的淺,哪怕外頭敲門聲不大,他仍舊瞬間睜開眼,馮輕來時,他已經穿好了衣裳。

    “商複的小廝,給相公送了信來。”馮輕上前。

    接過信,隨意放在一旁,方錚抓著馮輕的手,皺眉“娘子手有些冷。”

    “不冷,是相公剛起身,有些熱。”馮輕笑著解釋,她眼睛瞄到信紙,還是迷沒忍住,問方錚“相公,這商公子是不是已經走投無路了?”

    “是。”方錚沒隱瞞,提及此人,方錚聲音冷了幾度,眼底更是迸出足以將人凍僵的冷意,“此人心胸狹窄,又手段狠辣,敢對娘子動手,總要付出代價的。”

    馮輕就是方錚的逆鱗,碰之則死。

    一個能拿婦道人家做威脅的世家公子,實在是手段卑劣。

    對這種人無需手軟。

    商複自詡能耐出眾,從不將旁人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便是成為荊州知州的蘇大人都能成為他手中的棋子,可他有幾分能耐,方錚跟蘇大人都心知肚明。

    因著沒將其他人放在心上,商複做事雖有遮掩,卻也不是沒留蛛絲馬跡的。

    廢了一日時間,方錚借著蘇大人的手找到了那個試圖擄走馮輕的婆子,商複自然不會親自吩咐婆子做事,不過方錚順藤摸瓜,查到了整日跟在商複身後的一個外縣來荊州的書生,這書生來的比方錚還早一個月,剛來就想方設法的想搭上商複跟蘇正謙,原本商複對此人是視而不見,可自打一個多月前,商複一改之前的冷淡,竟對這書生和顏悅色起來。

    想到此處,方錚握了握拳頭,此人故意傷人,大約要在牢裏呆上幾年了。

    至於商複——

    兩日前,蘇大人還是抓到了書鋪掌櫃的,及印書的那家作坊。

    要知道這個時候,印刷術還未普及,書鋪裏的書多是手抄的,印出來的書要貴的多,蘇大人很容易便查到印書的作坊。

    商複有幾分聰明,自然不敢將這些書流傳到別的州府,誰知道會不會有人發現裏頭隱藏的內情?

    而在荊州卻不同,哪怕最終被蘇大人察覺,以他跟蘇正謙的交情,及商家如今在京都的地位,蘇大人也不會將此事鬧大。

    若無方錚,蘇大人還真會考慮一番要不要將此事捅破,若是此事就在荊州了了,商家可就欠他一個人情。

    可誰讓商複運氣不好,碰上一個走一步想十步的人。

    商家家主既然能將商複送來荊州,便表明商複的存在並不是不可替代的,這些世家大族多會發生兄弟閱牆之事,而方錚也從蘇大人處得知,商家光商複這一輩的兄弟就有九個,其中商複這一房有六個,商複排行老大,除了商複一個同胞兄弟外,另外四個都是庶子,而這幾個庶子當中又有兩個很得商大人看重。

    既然商複是能被取代的,蘇大人自然就不會客氣。

    再說了,商家雖表麵上花團錦簇,宮裏還有一位商娘娘,可當今陛下可不是個任由外戚專權而無所感的當權者,按方錚的話說,此時的商家已是烈火烹油了。

    蘇大人這一出不光是為自己出了氣,也是給皇上遞了一把刀。

    皇上若是用的高興,說不得就會對蘇大人賞賜一番。

    蘇大人起初還有些猶豫,畢竟這些話都是出自一個才考完鄉試的學子之後。

    方錚也不催促,白日仍舊去府衙,跟蘇大人一起審問那掌櫃的,及作坊的人。

    思慮了足足三日,蘇大人打定主意。

    皇上跟商家,他選了皇上。

    是以,蘇大人一紙狀子告到了京都。

    蘇大人不知道的是,就在昨日,方錚出了府衙後,請了錢家的一個師傅幫他往京都送了份信。

    這份信是送給得商大人看重的兩個庶子。

    商家不會因商複的所為在短時間內倒塌,而方錚要的是商複這輩子就別想翻身。

    方錚將前因後果簡單跟馮輕說了一遍。

    話落,方錚抱著自家娘子,將下巴擱在馮輕的肩頭,他沉沉地說“商複若是隻用手段對為夫,為夫不會做的如此絕,可他竟敢將主意打到娘子身上,那便是罪不可恕。”

    馮輕卻抓著方錚的手,她認真地反駁,“他對相公用手段也不成,既然做了這些惡事,自然要承擔後果,相公別擔心我會多想,相公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隻會感動高興,不會覺得相公狠辣。”

    自打祝宏的事之後,方錚漸漸不會在馮輕麵前隱藏。

    而馮輕也接受這樣的相公,甚至還很滿意,相公這般厲害就不會被人欺負。

    哪怕馮輕以前曾提過類似的話,再聽她說一遍,方錚仍是心口發熱,他將人抱緊,薄唇不停地親吻自家娘子的額頭,再是鼻尖跟紅唇。

    暗沉仍舊擋不住屋裏的濃情蜜意,眼見身上的溫度逐漸升高,馮輕避開方錚的親吻,她喘了口氣,伸手,捂著方錚的薄唇,“相公,金姨還給你煮了銀耳湯,我給你盛來喝,金姨做的銀耳湯味道很好,我都喝過了。”

    方蔣氏跟馮輕都做過銀耳湯,不過方蔣氏從沒做過這麽好的東西,馮輕前世是喝過,卻沒動手做過,兩人做出來的銀耳湯也是美味,不過金姨做的卻更甚一籌。

    有好吃好喝的,馮輕總想著要給方錚留多些。

    “娘子,為夫還不餓。”方錚隻想著能多抱抱娘子。

    馮輕偷笑,她伸手,摸了摸方錚左上腹,而後煞有其事地說“相公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像是在回應馮輕的話,方錚肚子傳來一陣咕嚕聲。

    黑夜遮擋住了他的不自在。

    馮輕怕拍方錚的胳膊,讓他放自己下來。

    方錚無奈,他鬆手。

    跳下方錚的腿,她急忙去了灶房,銀耳湯原本一直在小爐子上溫著,馮輕這麽久沒出來,屋裏又隱約有說話聲,金姨幹脆將銀耳湯盛了出來,放在一旁晾著,馮輕來時,銀耳湯也晾的差不多,正好入口。

    “快些端給方錚喝去,我瞧著風寒過後他還一直在瘦,等忙過了這一茬,可得讓他多休息幾日才成。”看著方錚日日早出晚歸的,怕是在外頭都沒有好好吃頓飯,金姨看著也心疼,這才跟馮輕一起想著法子做些溫補的,好讓方錚晚上回來能吃上。

    馮輕也沒推辭,將銀耳粥端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