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榜下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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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就放榜,馮輕覺得自己是有些緊張,卻又不是很緊張。

    可晚上卻如何也睡不著了。

    她怕吵醒方錚,就這麽靠在方錚懷裏,連呼吸都盡量平穩。

    雖說相公肯定是能中舉,可名次也重要,跟後世高考一般,頭一名收盡矚目,誰會想知曉第二名,更何況是第二名以後。

    哪怕不知道方錚到底有多博學,馮輕也能肯定,若無最後一場的意外,相公肯定是能摘得解元頭銜的。

    馮輕原本不是個喜歡冒頭的人,她就愛在自己的世界裏琢磨自己的繡技,來這異世一年多,馮輕逐漸改了想法,在這個強權社會,出人頭地是唯一出路。

    隻要相公能有機會,必然是能一鳴驚人,獨占鼇頭的。

    到時哪怕再嫉恨,也無人敢隨意陷害相公。

    悄悄歎口氣,若是相公能中解元,多少能在皇上那裏過一遍的,一旦在皇上眼前過一遍,以後誰若是想陷害相公,也得掂量一番的。

    背上的手收緊,頭頂傳來略微沙啞的聲音,“娘子在想什麽?”

    “吵醒相公了?”馮輕輕聲問。

    “無。”方錚幹脆一個轉身,側睡改成平躺,他翻身的時候也帶上馮輕,如此,馮輕不得不跌落在方錚身上。

    抬手,扶著方錚的肩頭,馮輕急忙說“相公放手,別壓著你。”

    輕笑一聲,呼吸聲拂過耳際,馮輕不由哆嗦一下,臉上開始發熱,虧得是夜間,相公看不到她的羞赧。

    在馮輕暗自慶幸時,殊不知方錚早將她的閃躲收入眼底。

    方錚抬頭,親了親自家娘子的紅唇,笑問“娘子這是在擔心明日的放榜?”

    馮輕什麽心事都會寫在臉上,方錚一猜一個準,她悶悶地將頭埋在方錚頸間,“相公辛苦這麽多年,不該在這緊要關頭被人算計。”

    方錚帶回來的被子潮的都曬不幹,鄉試那幾日又沒下雨,相公的被子怎麽濕的那麽厲害?

    稍微深想,馮輕就能猜出緣由,方錚沒提,馮輕自然也沒開口,雖嘴上不說,可心裏到底還是覺得難受。

    “娘子莫惱。”方錚習慣性地順著自家娘子的背,他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苦的,說不得為夫吃過苦後,轉頭就能柳暗花明。”

    這話並沒安慰到馮輕,她情緒仍舊不高,“可是相公本不該遭受這些。”

    也是來了這裏,馮輕才知道原來人若是不處理好自己的嫉妒心,真的會做出許多傷天害理的事來的。

    “不管為夫遭受了什麽,隻要娘子在身邊,為夫就不覺得苦,甚至還得多謝老天爺將娘子送到為夫身邊。”大約是前些年在生死邊緣來回許多次,人已經無比淡定了,在遇到鄉試這樣的大事,方錚仍舊是緊張不起來。

    馮輕略微撐起了身子,垂首看方錚,縱使看不清方錚麵上的神色,卻仍舊朝他綻放出一抹極為耀目的笑來。

    瞳仁逐漸轉深,馮輕還來不及再開口,便被卷入一陣浪潮中。

    後半夜馮輕睡得倒是熟,早上還是方錚叫醒的。

    放榜的日子方錚是要帶上馮輕的,大業放榜日一般定在寅、辰日支,以辰屬龍,寅屬虎,取龍虎榜之意,後因寅時過早,近些年都定在辰時。

    如今是九月,辰時天早已大亮。

    馮輕睜開眼,看到穿戴整齊的方錚時,猛地起身。

    起的太急,加之昨夜睡的有些晚,馮輕眼前一黑,身子跟著晃了晃。

    “娘子小心些。”方錚心疼地坐在床邊,他扶著馮輕的肩頭,手指拂過她的眼下,心疼地說“娘子再睡一陣?”

    “不了。”馮輕看了看窗戶,朦朧的光透過窗紙,讓整個屋子染上暖意,她打了個哈欠,“快來不及了。”

    她手朝床尾處的凳子上夠去。

    馮輕擔心今早會著急,昨晚睡前已經將今天要穿的衣裳整理好,放在床尾了。

    看到自家娘子脖頸處的痕跡,方錚眸子閃了閃,他轉眼開,伸手,拿過馮輕的衣裳,說“娘子再閉著眼睛休息下,為夫給娘子穿。”

    因著方錚會時不時給自家娘子穿衣裳,對女子的衣衫早熟悉,馮輕閉著眼睛靠在方錚懷中時,方錚還能有條不紊地替自家娘子穿好衣裳。

    將馮輕扶著坐在床邊,方錚半蹲在地上,準備替馮輕穿鞋。

    修長的手碰觸到她的腳踝時,馮輕猛地睜開眼,她縮回了腳,“相公,我自己來。”

    “你啊。”每每方錚無奈心疼娘子時,總忍不住用這般語氣歎道。

    最後還是方錚替馮輕穿好了繡鞋。

    今日天公仍舊作美,外頭涼風習習,氣溫正好,讓人忍不住眯著眼,愜意地享受這秋日暖陽。

    “我剛要去喊你們。”兩人剛出門,金姨恰好也從灶房出來,她邊擦手邊朝兩人笑,“快些洗洗,我聽著外頭動靜不小,你兩也得快些去,要不然路上人多,擠著也費勁。”

    放榜日可是大日子,不光是書生全部出來看榜,許多百姓也都早早吃了飯,在貼榜處占好了位置,好一睹舉人的風采。

    等方錚去洗漱時,金姨將馮輕拉到一旁,小聲說“輕輕,今日你可要時時呆在方錚身側,好讓那些人都看清楚,方錚是有媳婦的,可別讓人捉了去,如此也麻煩。”

    馮輕沒聽明白,“捉相公做什麽?”

    “你這孩子。”金姨真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跟馮輕解釋。

    她在荊州住了這麽些年,雖從不主動湊上去打聽,不過鋪子裏整日人來人往的,她也聽了不少,這每年鄉試跟會試放榜之日都會有許多年長者朝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輕學子拋出不同誘惑來。

    金姨沒解釋清楚,馮輕一頭霧水。

    “你這般大意,小心方錚被人搶去。”金姨點了點馮輕的腦門。

    她活了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

    就方錚這一表人才的模樣,便是已經有了結發妻子又如何?

    在那些為官者眼中,大不了休了再娶便是。

    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而那些學子多數是沒成親的,專心讀書是一方麵,不少學子又何嚐不是等著高中之日好抬高身份,將來娶個門當戶對的小姐?

    金姨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馮輕。

    福至心靈,馮輕眼睛驀地睜大,晶瑩剔透的眸子閃過不可置信,半晌,馮輕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榜下捉婿?”

    這事她知道,以前也想過,不過那都是玩笑,真到了放榜這一日,她早將之前的話拋之腦後了。

    “正是。”金姨認真點頭。

    馮輕失笑,“金姨放心,相公什麽樣我最清楚,他有我了,不會跟人跑的。”

    到這時候若馮輕還不信任方錚,那他們兩人的感情就該是假的了。

    “那你也不能這麽心大,方錚不會心動,可難保那些人不會使手段。”金姨知道馮輕性子單純,她就越發擔心了。

    “隻要相公心思定,就沒人能拆散我跟相公,金姨你放寬心。”馮輕絲毫不見著急,她上前,挎著金姨的胳膊,撒嬌道“我知曉金姨是擔心我,不過我信相公,相公有我這個最好的,哪裏會看得上外頭的花花草草。”

    金姨好氣又好笑,既然馮輕如此篤定,她也就不再開口了。

    雖不再跟馮輕提及此事,不過金姨心裏還是打定主意,得找個時間提醒方錚幾句才是。

    然,不用金姨特意找時間,方錚已經給了她回答。

    他不知何時站在兩人不遠處,將金姨跟馮輕的話聽了個全乎,方錚手裏拿著布巾,來到馮輕麵前,扶著馮輕的肩頭,直接提自家娘子擦臉。

    “金姨放心,娘子說的對,能娶到娘子是我積攢了幾輩子的福氣,錚又怎會不珍惜?”金姨的懷疑並未讓方錚不適,他知曉金姨都是在擔心馮輕。

    提娘子擦完了臉,方錚朝馮輕伸出一隻手。

    馮輕自覺將手伸過去,讓方錚再替她擦幹淨手。

    看著兩人親密的動作,金姨作勢拍了一下馮輕的胳膊,“行了,是我多事,你們好就成。”

    馮輕嘻嘻一笑,她重新挎著金姨的胳膊,歪頭,將腦袋擱在金姨的肩頭,馮輕說“我可願意聽金姨你說話了,你是長輩,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這話誰都愛聽,金姨笑著又點了點馮輕的腦門,“快些過來吃飯,我估摸著鄭公子馬上就得過來了,可別總讓人等。”

    鄭家賢在長輩嚴重是屬憨厚型的,也容易得長輩喜愛。

    且鄭家賢嘴甜,金姨對他印象越發好了。

    幾乎是金姨話落的瞬間,門外果真想起了鄭家賢的說話聲。

    “方兄,方兄,是我。”跟馮輕的擔憂不同,鄭家賢一夜好眠,醒來後精神抖擻的,選了件最鮮亮的衣裳,洗漱完,就顛顛的朝金姨這邊來了。

    路上還沒忘去酒樓買些吃食。

    方錚去開門,鄭家賢又胖回來的身軀從門縫裏擠了進來,他笑道“方兄,可用過早飯了?我特意轉去知味樓買的,有肉包跟蝦餃,還有金姨喜歡吃的野菜酸筍包。”

    這知味樓跟狀元樓不同,狀元樓主要搞的是噱頭,知味樓隻鑽研味道,光早上的包子就有十多種口味。

    鄭家賢最愛知味樓的包子,時不時在金姨這裏蹭飯,鄭家賢也摸清了方錚三人的口味。

    這也是金姨對鄭家賢有好感的緣由。

    這孩子可真是會做事。

    方錚關上門,領著鄭家賢去了堂屋。

    金姨做的早飯已經擺上了,是紅豆粥,麵餅跟炒的清爽小青菜。

    “這麽香的包子,我做的可就上不得台麵了。”金姨說笑。

    金姨煮的粥可是少有人能及的,同樣的大白米,金姨做出來的粥就香糯可口,入口即化,好吃的讓人恨不得吞了舌頭。

    “金姨,這您說的就不對了,我是做夢都想喝您煮的粥。”鄭家賢隨意地將包子放在一旁,笑嘻嘻地坐在自己專屬的位置上,他麵前已經放了一碗粥。

    深吸一口氣,鄭家賢一臉陶醉,“真是舍不得喝了。”

    被他耍寶的模樣再次逗笑,“別貧了,都快些吃。”

    幾人這才埋頭大吃。

    金姨的粥好喝,配上包子更美味,鄭家賢一人就喝了兩碗粥,兩個包子,還吃了不少菜,方錚吃的少些,一碗粥跟兩個鮮肉包子,馮輕跟金姨則是一人一碗粥一個包子。

    至於金姨做的麵餅,被吃飽喝足的鄭家賢踹懷中帶走了。

    吃飽喝足,幾人不再耽擱,起身往外走。

    兩位師傅來的也早,他們是吃了早飯來的,等方錚幾人吃過了飯後,兩人跟在三個年輕人身後,一齊朝狀元樓走去。

    至於金姨,她向來不喜湊熱鬧,今日街上人定是會有許多,金姨就不去了,她跟方錚三人前後腳出了門,金姨去了鋪子。

    果真如金姨所料一樣,一大早的,街上就人頭攢動,其中年輕人居多,也有不少喜歡湊熱鬧的中年婦人。

    “娘子跟著為夫走。”路上人擠人的,堪稱盛況,這還是馮輕來這麽久,頭一次遇到這麽多人,可比去年趕廟會的人還多。

    長袖下,方錚的手緊緊攥著馮輕的手,兩人胳膊貼近,倒是讓人看不出異樣來。

    一路上花費了不少時間,一行人才到狀元樓。

    幾人到時,狀元樓已經坐滿了人。

    鄭家賢來訂的位子,進了狀元樓後,他便帶頭。

    鄭家賢昨日才來,掌櫃的自是記得他,得知他們跟蘇公子熟識,掌櫃的沒有怠慢,他笑眯眯地領著幾人上了二樓。

    蘇正謙已經到了,跟蘇正謙坐在一處的是滿臉帶笑的楊小姐。

    看到馮輕時,楊小姐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了。

    此人性子倒是別扭,馮輕遇到困難時,這位楊小姐見著就不會袖手旁觀,可一旦無事,她又是那一幅高高在上,旁人都是螻蟻的架勢。

    馮輕對這位楊小姐的觀感一直都挺複雜。

    既然對方給了她這麽一個大白眼,馮輕也不上趕著找話,她跟在方錚身後,朝二樓唯一還空著的一張桌子走去。

    “方兄,聽聞你在最後一場發了高熱,你可有把握?”蘇正謙是個直性子,他同情地問。

    對不熟的人,方錚自然要保守回應,“尚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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