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如飛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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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如飛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吝

    在祁霽很小很小的時候,看到別人都有爹娘,他卻沒有,覺得奇怪,就問他身邊的蛾姑姐姐:“蛾姑姐姐,為何順子跟二狗子都有爹娘疼,我卻沒有?”

    順子是管家福伯的兒子,二狗子是馬夫的兒子,都是跟他很好的玩伴。

    蛾姑姐姐怔了一下,蹲下來溫柔地摸摸他的頭,說:“因為老爺夫人都太忙了,所以沒有時間。”

    後來他的父親逃亡到大元,祁霽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有爹的,但是,沒娘。

    不過有沒有娘都一樣,隻要有蛾姑姐姐一直陪在他身邊,那就夠了。

    祁霽不記得蛾姑姐姐是什麽時候來自己家的,隻知道從他有記憶以來,陪伴在他身邊的,教導他撫養他疼愛他照料他的,都是她。所以即使父王回來了,他對他也不夠親近。

    誰知道這卻惹惱了父王,害得蛾姑姐姐被打了板子,祁霽心中十分愧疚,去與蛾姑姐姐道歉,她卻笑笑說:“做奴婢的哪能說主子的不是呢?小少爺,您就別擔心奴婢了,這裏風大,還是快些回房去,免得受凍。”

    祁霽小小的心裏充滿不解。為何他與蛾姑姐姐親近,就不行?為何他信任蛾姑姐姐,什麽都聽她的,父王就要生氣?

    後來,過了很久很久,父王死前將他喚到身邊,將前塵往事都告訴了他,祁霽才明白,原來是這麽回事。他在報仇與不報仇之間猶豫,父王說男子漢大丈夫要有仇必報,那些屬於他們的,他應該不惜一切代價搶過來。蛾姑姐姐卻說,隻要他自己過得快活就好了,他想怎麽做都可以,隻要不勉強。祁霽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待到他稍稍長大了些,出色的容貌讓他得到了不少女子的傾慕。可在麵對那些女子的時候,祁霽很清楚,他什麽感覺都沒有,那些女子在他看來全都是些庸脂俗粉,和他的蛾姑姐姐沒法比。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人打趣問他以後要娶個什麽樣的美人做妻子,他想都沒想,就說要娶蛾姑姐姐。嗯,在他心裏,除了蛾姑姐姐,再也沒有人配做他的妻子了。

    機緣巧合之下,他認了大元的國師做義父,義父是個極其殘忍可怕的男人,為了煉藥,他可以麵不改色地剖出一百個孕婦腹中的胎兒,而丹藥若是不符合他的預期,便隨手丟掉,然後再殺一百個孕婦。所有人都怕他,沒有人敢與義父親近,更別說是有人敢欺負他或是對他不敬了。

    反觀自己,內心抱著善良和寬容的信條,卻屢屢被人欺侮。友好的讓步被看做是懦弱,溫和的忍讓被當做是卑微,甚至還有人專門來找他的麻煩,就因為他性情溫和!

    做好人有什麽好的?沒有錢財沒有權勢,兩袖清風,什麽都得不到,他連蛾姑姐姐都保護不了!當那好色的惡徒將蛾姑姐姐拖去草叢中意圖不軌的時候,他什麽都做不了!

    唯有義父一掌劈來,那歹人被剖胸開腹,活活疼死,祁霽才感到了一絲異樣的快慰。他心中沒有善念,他不想做好人,他要做個壞人,讓天下人都怕他!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護好蛾姑姐姐,才能不再讓人欺負她!

    於是他變了。變得和義父越來越像,甚至青出於藍,殘忍比之更甚。以前親近他的下人們不敢靠近他,和他結交的好友也對他退避三舍,但祁霽發現自己並不覺得失落。相反的,他感到了極度的興奮!瞧瞧!所有人都怕他!沒人敢忤逆他的話,沒人敢在他麵前放肆!他們在他麵前,都卑微的如同地上的塵土,他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他們。

    義父死後,他繼承了國師的位子,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起父王臨死前訴說的宏圖,似乎看見了那美妙的景象在自己麵前展開一樣。他想要得到,想要做到那樣子。於是他稍微施展了點手段,用了點大頌才有的寒食散,便輕而易舉地將麥可汗王掌控在手心。那個曾經戰無不克,有狼王之稱的麥可汗王,在他手裏,乖巧地如同一隻看門的狗。他說東他不敢西,聽話得很。

    他喜歡殺人。

    當發現自己這可怕的愛好之後,祁霽不敢再見蛾姑。是的,自從他們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後,他就再也不叫她蛾姑姐姐了。他發過誓這一生隻愛她一人,即使她比他大了十幾歲。

    可蛾姑的世界裏隻有白色,溫暖的,正直的,善良的白。她是那麽體貼動人,他隻要稍微有點不注意,她就能徹底將他看透。所以祁霽疏遠了她,不肯見她,他怕自己身上的黑會讓她害怕和恐懼。若是連蛾姑眼裏都流露出與外人一樣的情緒,那麽,祁霽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漸漸地,他便迷失了本性。

    他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是不想嚇到蛾姑,也忘記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保護她,他隻記得要變強再變強,強大到再也無人能夠違抗他。父王早年便在大頌安插了眼線,再加上大元的細作,如果計劃順利的話,十年之內他就能將大頌吞並。而在他的刻意放縱之下,麥可汗王愈發昏庸無道,民間怨聲載道,都在抱怨著麥可汗王的殘暴與苛刻。祁霽想,他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等到他一統天下,成為皇帝的那一天,他要封蛾姑當皇後。除了她,沒人有資格站在他身邊,與他攜手共享這大好河山。

    可他卻失望了。

    蛾姑在撞見他殺人等種種情景後,並沒有害怕,也沒有離去,她隻是悲傷地望著他,說他錯了。

    祁霽不以為然,他哪裏錯了?他不過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再說了,從小到大,做好人被欺負的事情,難道她都忘了嗎?現在她卻說什麽他錯了?祁霽冷笑,他們現在的地位,權勢,榮華富貴,都是他這個錯了的人得來的!

    如果沒有賀蓮房的出現,那麽,也許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改變。他即使不能和蛾姑心心相印,也不至於失去她。

    從那個叫做唐清歡的女子出現的那一刻,祁霽就應該預料得到,那象征著他的世界的崩塌。

    原本命人抓來唐清歡,是為了威脅荊少遊,唐清歡身為一個女子,卻能千裏迢迢成功跟隨欽差團來到邊疆,必定不是普通人。再者,從女子身上下手總是方便得多。

    抓來唐清歡後,他毫不猶豫地就對她用了刑。然而這個女子的表現卻出乎了他的預料。以往他也曾折磨過許多人,從沒有哪個人能在他的手下撐過去,他們總是會迫不及待地招認,求饒,哀求他放了他們,或是幹脆利落殺了他們。

    唐清歡卻不。

    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少女,脊梁卻比任何一個男子都硬。不管他用了什麽刑,她都一聲不吭,堅決不向他透露絲毫有關大頌的消息。然而就在這時,蛾姑卻撞破了他命人割去唐清歡雙乳的場麵。

    當時蛾姑的臉色,是祁霽這輩子從未見過的慘白。

    她知道他已經變了,也知道他手上有許多條人命。可像是這樣親眼所見他如何折磨一個弱女子卻還是頭一遭。絞刑架上的姑娘渾身是血,遍體鱗傷,衣不蔽體,唯有那雙眼睛是始終如一的堅定。

    蛾姑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但她心中隱隱覺得,她的小少爺,她的丈夫,是再也回不來了。

    她不能讓他再錯下去。

    可她又能怎麽辦呢?隨著時間的過去,她與祁霽之間愈發的生疏,他雖然去到何處都帶著她,卻從不肯與她多說什麽,對她的勸慰也置若罔聞。蛾姑不知道自己能怎麽做,現在的祁霽,是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不是那個聽她話的小少爺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祁霽停止對唐清歡的折磨時,偷偷溜進去,給她喂些水和藥,保住她的性命。可能是因為被她察覺,所以在那之後,祁霽再也沒對唐清歡做什麽——否則她絕對活不到青王來救她的時候。

    蛾姑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背叛了祁霽。她為青王引路,讓其將唐清歡救走——這實在是太蠢了。青王對大元的威脅有多大,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若是當時她大喊一聲,即便自己也要死,但青王等人卻是逃不掉的,那樣的話,也許她的小少爺就能如願以償,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但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唐清歡被救走後,蛾姑心中沒有害怕。她顯得格外的平靜,因為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說到底,祁霽都是大頌的人,哪有幫著外人屠殺自己國家的百姓的?

    因此,在祁霽憤怒地前來質問她的時候,她很鎮定地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祁霽氣得拂袖而去,從那以後,整整三個月不肯見她,也不與她說一句話。

    慢慢地,蛾姑也就習慣了。她不再負責伺候他的衣食住行,也不再跟隨在他身邊。她就成日待在自己的院子裏,賞花,讀書,刺繡,給他做很多很多的衣服,卻再也不主動要求見他。

    見與不見都是一樣的,蛾姑了解祁霽,他永遠都不可能變回過去那個他了,現在的他已經在他靈魂裏紮根。

    在青王夫婦前來大元簽訂議和條約的時候,蛾姑比誰都清楚這是個陷阱。祁霽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他心裏在想什麽,她就算不全都知道,也能猜得差不多。所以她大膽求見了青王夫婦,在委婉提醒他們的同時,又忍不住問了唐清歡的消息。

    得知那個姑娘還活著,卻過得並不好的時候,蛾姑有些想哭,她永遠都忘不掉唐清歡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可即使那樣,她的眼神也始終堅定如一。跟自己不一樣,唐清歡承受的痛苦遠比自己多得多,那麽自己又有什麽理由不堅持下去呢?

    她無所求,隻希望青王夫婦能夠救救她的小少爺。

    為什麽求助於這夫妻二人?蛾姑不知道,她隻是覺得他們很值得信任罷了。

    她原本期盼祁霽能夠改正,即使不吞並大頌,他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大元的暗帝了,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為何非要得到不該屬於他的東西?難道那個位置就那麽耀眼,耀眼到他願意丟棄有生以來所有的美好?

    若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能喚醒他,蛾姑決不猶豫。

    為了救青王夫婦,也為了讓祁霽清醒,蛾姑選擇了在他懷裏死去。她摸著他的臉,懷念著當年那個拽著她裙角,一口一個蛾姑姐姐的小少爺。他是那麽天真爛漫,善良真誠,然而那終究隻是以往。

    是回不去的以往。

    祁霽抱著懷裏已經失去溫度的蛾姑,雙眼呆滯,不知自己是怎麽了。

    這一幕,日後每每思及此,都是痛徹心扉,難以入眠。

    他強迫自己將她安葬,按照她的遺願放過了青王夫婦,甚至試著讓自己變回一個好人。他盡量不殺人,努力做好事,用盡一切力氣想要讓自己回到從前。

    可是,他突然發現,回不去了。以前的他再也不會回來,現在的他也無法回去,他已經成為了今天的他,就再也沒有改變的可能。祁霽害怕了,蛾姑臨死前要他改了,要他變回去,可他變不回去了怎麽辦?現在他不僅不能給她皇後的殊榮,還連以前的自己也丟失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這算什麽?這還是他嗎?他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想起小的時候,她牽著他的手走在雪地裏給他講故事,講黃香溫席,講孔融讓梨,講臥冰求鯉和彩衣娛親……講的都是那至仁至義的故事,那時候小小的他握著拳頭,立下豪言壯誌,一定要做個好人。可現在他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呢?他把蛾姑姐姐給弄丟了。

    她說過不管他變成什麽模樣,都會一如既往地愛他,那麽她為什麽為了不相幹人的命,死在他懷裏?她口口聲聲說愛她,又為何要離他而去?祁霽不懂,他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腦子裏便越是一團亂麻。他沒有心思看奏折,沒有心思與臣子說話,甚至沒有心思吃飯睡覺,晝夜不息地思考著這個問題:為什麽?為什麽?她為什麽愛他卻不肯陪著他?為什麽最後還是要走?為什麽走的時候還要讓他傷心難過?

    祁霽好痛苦啊。

    他想不通,就去蛾姑的墳前待著,認真地把心底的疑問都說出來,然後期待地看向她的墓碑。因為小的時候她就說,如果有什麽傷心事或者是不懂的事情,都要來找她,她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他解決的。現在他來了,可她為什麽不理他?

    得不到答案的祁霽愈發精神渙散,他沒法長時間的集中精力,整個人都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幻想蛾姑還在他身邊,幻想他一轉身就能看見她溫柔的笑臉,幻想她拿著布巾笑吟吟地看著玩的一身泥巴的自己,幻想她叫輕輕地喚他小少爺……

    在無邊無際的思念當中,祁霽淚如雨下。

    他真不是個好丈夫。

    當初與她結合,她本是不願的,因為他是主她是仆。是他不顧她意願地強了她,然後摟著她發誓這一生隻愛她一個,決不會再喜歡上別的女子。他發誓要好好對她,把最好的都給她,讓她幸福。他還記得她笑的那樣滿足,烏黑的眼睛柔柔地凝視著自己,眼神充滿縱容和寵愛。他知道的,不管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她都不會生氣,更不會拋棄自己,所以他愈發的變本加厲,他因為知道這個人永遠都會在他身後等待,知道她永遠都不會離開,所以做的也就越來越過分,不住地索取索取再索取,直到將她的心血都榨幹。

    然後她就倒下了。

    當上大元皇帝後的祁霽,度日如年。他每嚐到一道好菜,就要遺憾蛾姑沒有嚐過;他每看見一處美景,就要遺憾蛾姑不能來看;他每聽說一件有趣的事情,就要遺憾蛾姑無法聽到……他沒日沒夜的想念她,想的心肝脾都疼。

    怎麽會這樣呢?

    他明明當上了皇帝不是嗎?

    一定是因為得到的還不夠多!也許等到他吞並大頌的時候就會好很多了!於是祁霽二話沒說便對大頌下了戰書,絲毫不在乎之前的戰爭已經讓大元民不聊生,軍餉補給都跟不上,怎麽打仗?

    可祁霽才不在乎這個。別人的性命在他眼裏根本微不足道,他隻要自己的得到,其他人是死是活他才不管!

    有聶家人為他賣命,他隻要坐在龍椅之上等待每天從前線傳來的消息就好了。祁霽開始幻想自己得到大頌後的情景,那個時候,他完成了父王的遺願,成為了這世上最尊貴的君主,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再日日夜夜嚐到這齧心的滋味兒了吧?他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平靜,並且跟蛾姑證明,他雖然是壞人,但他贏到了最後?

    抱著這樣的希望,祁霽無比期待戰爭的勝利。

    可事實卻並非如此。在大頌精兵強將的猛攻之下,聶家人兵敗如山倒。於是祁霽禦駕親征,上了戰場,卻又似乎見到那個溫柔的女人站在他麵前,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眼神悲傷。

    他不敢再去了,他窩回了大都,成日借酒澆愁。這仗是贏了也好,輸了也罷,他都不在乎了。直到大頌的鐵騎踏破大都,一名年輕的小將手執長劍闖上大殿,祁霽才從醉生夢死見回過神來。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他清醒的活著,倒不是幹脆的死了。也許死後還能看見他的蛾姑,正在奈何橋邊等他。

    那小將指著他的鼻子罵了一通,也不知罵些什麽,祁霽豎起耳朵認認真真地聽了,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家夥是賀蓮房的弟弟。他不喜歡賀蓮房那個女人,他對祁氏皇族中的人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他忍不住要去恨青王夫婦。若是這兩人沒有來大都,蛾姑就不會死,蛾姑不死,他也就不會這樣痛苦。

    這個時候,祁霽的腦子裏已經完全忘記當初是他授意麥可汗王,邀請青王夫婦前來大都的了。

    他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瘋子。

    這個瘋子知道痛,知道冷,知道思考,也知道仇恨,卻惟獨不知道什麽叫做後悔。也或許,是他忘記了什麽叫做後悔。他所擁有的都已經徹底離開了,事到如今,他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眼神空無地望著遠方,祁霽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想學著順子跟二狗子那樣,纏著自己的爹爹玩耍。可他還沒來得及學那兩人一樣抱住父王的大腿,父王便會冷眼瞪過來,問他:功課寫了好嗎?書讀完了嗎?武練了嗎?

    若是他沒有完成,父王便會很生氣很生氣,說他是個沒用的不肖子,說他早晚要毀在他手上,說他不配做他的兒子。

    那時候,祁霽不懂這都是什麽意思,每每這個時候,蛾姑就會出現在他身邊,輕聲細語地將他哄走。祁霽紅著眼圈問她這是怎麽回事。她總是笑著說,小少爺還小,現在還不懂,等到小少爺長大了,自然就懂了。

    那是對擦肩而過的遺憾,是求而不得的瘋狂執念。

    風好大,祁霽迷茫地睜著眼睛,方才他便在酒水裏注入了毒藥。想來不必多久,他就要一命嗚呼了。聽說人臨死前,總會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他的一生也會在極其短促的時間裏飛快地掠過。

    祁霽看見了那些被自己所殺的人的痛苦。他們的冤屈、怨恨、悲傷、絕望……以及愛著他們的人的瘋狂。就像是失去了蛾姑的他,很多人在痛失所愛後選擇了自盡。

    祁霽還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他扯著蛾姑的裙擺,仰著小臉,認真地聽她說話,然後說長大要娶她做妻子,要一輩子好好疼她愛她,決不讓她失望。

    他還說,要做一輩子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