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這樣和你說的？”邱徳根摩挲著手裏的一串佛珠手鏈，臉上的表情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徐曉明有些拿捏不定邱徳根對此事的看法，隻好小心翼翼地回答說是。

    邱徳根抬起眼，“那這件事你怎麽看？答應還是拒絕？”

    徐曉明心裏一陣發苦，這是他最不想回答的問題。

    答應，那就和林夕徹底的綁在了一條船上；拒絕，從此就站到了林夕的對立麵。

    這兩者徐曉明其實都不願選，但偏偏邱徳根這邊還把和稀泥的路給堵死了，逼著他直接表態。

    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徐曉明最終做出了選擇。

    “如果換作是我，我應該會選擇答應林夕。”

    邱徳根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更想知道徐曉明這麽選的理由。

    在這個敏感時節，徐曉明當然不會說這是因為自己對林夕、對《楚留香》更有信心，他得從當前的形勢上來說服邱徳根。

    “用《楚留香》作為開台大戲，對亞視而言絕對算不上是最好的選擇，但卻是最不壞的選擇，因為根叔你要這麽來想，撤下《楚留香》之後，我們應該用那部戲頂上？本身我們之前的宣傳中已經明確告訴大家會播《楚留香》，現在出爾反爾不僅失信於公眾，更主要的是我們這邊真的拿不出一部比《楚留香》更好的劇來頂替，林夕在新聞發布會上的說法雖然急迫了一些，但隻要真正看過這部劇的人其實也能理解，因為他說的基本都是實話，隻是這樣的實話讓很多人沒辦法接受而已。”

    邱徳根聽到這裏，有些不悅的冷哼一聲。

    “照你這麽說，我也算是那種有眼無珠的人了？”

    “恰恰相反，根叔你應該算是最早就看好這部劇的人，不然也不會和林夕簽下那樣的合約。”徐曉明這句馬屁可以說是拍得恰到好處，雖然邱徳根心裏清楚，他願意和林夕簽約，實際上還是因為林夕對未來亞視、無線之間競爭態勢的分析說服了他，不過這番話他肯定不會對徐曉明講出來。

    見邱徳根沒再說什麽，徐曉明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他知道這關總算是過去了，接下來就應該是自己苦口婆心來勸說的戲碼了。

    “外界現在對林夕雖然爭議很大，認為他大言不慚，但《楚留香》這部劇的質量是實實在在的，播出之後即便會受外界的一些影響，但收視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

    徐曉明頓了頓，接著又說：“再一個，現在我們這邊很多人都抱著一個錯誤的想法，覺得亞視的開台大戲一定要非常成功，最好能一炮而紅，這樣以後就不用擔心來自無線的競爭了，實際上這種想法大錯特錯，亞視即便是全盤接受了麗的原來的底子，想要憑一部劇就和無線平起平坐無疑是癡人說夢，實際上亞視開台後播出的第一部劇並不一定要十分成功，主要目的還是要把市場這潭水給攪渾，讓無線無法像以前那麽從容的占據最大的市場份額，這樣才能為以後電視台的發展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徐曉明的觀點，倒是和之前林夕的分析不謀而合。

    邱徳根聽完之後忍不住點了點頭，將手鏈重新戴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行吧，既然你和林夕都這麽有信心，那我就答應讓他試一次！”

    徐曉明一臉喜色的離開，應該是趕著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林夕。

    邱徳根站在辦公桌前，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心情卻是有些複雜。

    邱徳根心裏很清楚，亞視成立之後想要在無線的競爭壓力下突圍而出，就必須選擇一條激進的發展道路，而林夕提出的製播分離製度正好為他提供了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

    要不是林夕這次惹出這麽大的爭議，邱徳根真的不會生出要把《楚留香》拿下的想法。

    雖然當初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有些生氣，但時候冷靜下來一想，邱徳根實際上就已經後悔，隻是決定已經作出，他總需要一個台階給自己下，這才讓徐曉明去和林夕談。

    徐曉明剛才勸邱徳根的那些理由，他心裏實際上都很清楚，甚至他比徐曉明想得更遠。

    如果這次要是拒絕了林夕的合作，最大的可能就是給競爭對手無線那邊送過去一個得力的幫手。

    林夕對亞視和無線之間的競爭態勢看得那麽清楚，他能想出幫亞視崛起的辦法，自然也有反製亞視的手段。

    就是拋開這些不論，林夕本身的能力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才拍第一部電視劇就能讓徐曉明這樣資曆豐富的電視製作人如此看好，更不要說手上還掌握著兩部賣座小說的版權，這些都是可以改編成影視劇的資源。

    真要把林夕逼急了，他直接帶上這幾部小說的版權轉投無線，以無線強大的製作能力，短時間內就可以把這些小說都改編成劇本搬上熒幕，屆時亞視的處境隻會更加的被動。

    邱徳根需要一個台階把之前說出的話收回來，而林夕這邊的決然也讓他有些出乎預料。

    看得出林夕這次真的是信心很足，就不知道他這次還有什麽後手沒使出來。

    眼看著距離電視劇開播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留給林夕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正如邱徳根所料，林夕最近確實在想辦法增加自己的贏麵，最後他決定將《楚留香》係列小說提前放出來在報上連載。

    本來林夕是想先等電視劇播出之後再推小說，但現在的情況對他有些不利，把小說先放出來不僅可以吸引讀者，擴大收視人群，而且還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

    本來林夕是想找“有錢任性”的《東方日報》繼續合作的，但這次《東方日報》那邊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以林夕挑戰李小龍引發巨大爭議一事為由來向林夕壓價。

    林夕當然不肯幹，直接就和《東方日報》說了拜拜，轉頭就通過馬芳蹤和《明報》副主編董橋通了個電話。

    董橋得知林夕的來意之後不敢怠慢，立刻就給金鏞打了個電話請示意見。

    金鏞正在家裏和幾分朋友打沙蟹牌，聽說這事後心想著林夕這個時候找上門倒是會挑時候，當然嘴上也沒有拒絕。

    “正好我也想和他見一麵，這樣吧，明天你請他來報社一趟，合作的事到時候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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