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處理,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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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長蕖不擅用毛筆,握筆寫出來的字不甚雋秀,而許秋生正好寫得一手好字,這寫價格簽的事情自然是由他來做。

    許秋生聽了衛長蕖的話,心裏依然是七上八下的。

    雖然鋪子裏的蔬菜又新鮮,又稀罕,可是再怎麽新鮮,再怎麽稀罕,那也是地裏種出來的東西,既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又不是什麽魚翅燕窩,標這樣高的價格,稱一兩斤菜,就得花上一錢銀子,生意會好嗎。

    “黃瓜,八十文一斤。”

    衛長蕖見許秋生落下收尾一筆,緊接著,又將黃瓜的價格報上,讓他寫下來。

    許秋生握著毛筆,往硯台裏沾了些許墨汁,調了調筆尖子,然後將毛筆移到宣紙上,見他執著毛筆的手僵在半空,筆尖遲遲未落在宣紙之上。

    衛長蕖挑眼,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筆尖上,道:“許叔,我這樣定價格,自然有我的道理,你隻管按照我說的,將標簽寫好就是了。”

    “好吧,”許秋生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才慢慢的落下手中的毛筆。

    “這個時節,攤上沒啥好菜賣,竟是些蘿卜,白菜,希望咱們鋪子裏的這些稀罕菜,真能賣上個好價錢。”許秋生一邊運筆,一邊自言自語嘀咕。

    許秋生將價格簽子寫好,待風幹之後,衛長蕖吩咐二牛調了些漿糊,然後將價格簽子規規整整的貼在了蔬菜架子之上。

    安排好這些小事情,差不多已經過未時了,日頭略有些偏西,昏黃的光線斜著照進鋪子中,衛長蕖站在鋪子中,幾縷昏黃的光線映照在她的衣裙之上。

    現在這個時辰,正接近做晚飯的時間,鎮上許多人家都會出門買菜,割肉,這個時辰開門迎生意,最適合不過了。

    新鋪開張,少不得要放些禮炮慶祝,一來可以借鞭炮的聲給鋪子衝衝運頭,二來可以吸人過往人流的注意。

    二牛轉身進了內室,不多時,他便從內室裏抱了一盤鞭炮出來,隻見他將鞭炮散開,高掛在鋪子門口的一根樹杈子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枚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將引線點燃。

    引線遇火即燃,火花閃了幾下,下一秒,就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好不熱鬧。

    衛長蕖與許秋生站在鋪子的門口,新鋪子開張迎生意,許秋生樂得滿臉都是笑容,反倒是衛長蕖這個大東家,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鞭炮聲劈裏啪啦響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

    待鞭炮聲戛然而止,隻見衛記百貨的門前已經聚集了許多過往的人群。

    衛長蕖站在許秋生的身側,她略掃了許秋生一眼,低聲道:“許叔,你是衛記百貨的掌櫃,說幾句話吧。”

    “長蕖?”許秋生的神色頗有些緊張。

    雖然他打理琴行多年,但卻是頭一次打點蔬菜鋪子,雖說都是做生意,但是隔行如隔山,此時,心裏難免有些忐忑。

    “許叔,你隻管大膽的開口,我相信你。”衛長蕖明白許秋生在想些什麽,遂給了他一記鼓勵的眼神。

    日後,自己手上的事情越來越多,衛記百貨多半還得靠許秋生管理,此時不培養他的處事能力,又待何時。

    許秋生收到衛長蕖那一記鼓勵的眼神,心裏確實稍微有些底氣了。

    他挑眼看向眾人,清了清嗓子,大聲道:“諸位街坊鄰居,今兒個,我們衛記開門迎生意,賣的都是稀罕的新鮮蔬菜,可以說,在這個時節,整個止水鎮隻有我們衛記有這些稀罕的蔬菜賣……”

    “是不是喲,這個時節能有啥稀罕的蔬菜賣,除了白菜,蘿卜,你們還能賣個啥,不會是說大話匡人吧。”許秋生的話剛說到了一半,就從人群堆裏傳出了這麽一句話。

    許秋生將那人的話仔細聽入耳中,神色也不著急,接著大聲道:“自然是衛記有這麽些稀罕的新鮮蔬菜,許某才敢這麽說,今日剛上了一批稀罕的蔬菜,有黃瓜,青椒,菠菜,豆角……若是諸位不相信,盡管入內看上一看。”

    “哎呦喂,”許秋生的話音剛落地,便有有人驚呼了一聲。

    那人驚呼一聲之後,接著一驚一乍道:“誒,誒,大家快看,那些架子上擺放的還真是些新鮮蔬菜呢,那不是菠菜嗎?還有茄子,黃瓜,還有……”

    聽了那人驚呼一陣之後,眾人都睜大雙眼,挑眼朝鋪子中看去,擠在後麵的,甚至都踮起了腳尖兒,拉長脖子使勁往前麵湊一些。

    “哎喲,這衛記還真是行呢,這個季節竟然真能賣出這麽多新鮮蔬菜,這段日子喲,我日日買白菜,蘿卜,我家那口子都吃膩味了,今日可算是能換換口味了,待會兒,我可得去稱兩斤青椒,那青椒絲切來炒豬肉,可下飯呐。”人群中,一個身著綾羅的婦人道,那婦人手上掛著一隻竹籃子,想來,應該是出門買菜的。

    “可不是麽,我家那口子,最近也挑得很,日日嫌棄我燒的飯菜不好吃,日日都數落,桌上除了蘿卜就是白菜。”之前那婦人說完,又一個婦人附和她的話。

    話音落下,再一個婦人接過話把子,道:“男人都是這副死德性,我家那口子也是,這些個男人不知道,攤子上隻有白菜,蘿卜賣,這不吃蘿卜,不吃白菜,還能啃個屁吃啊。”婦人說話的調子有些粗俗,她頓了頓,看了剛才那兩名婦人一眼,繼續道:“咱們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趕緊進去買菜吧。”

    不多時,便見著不少挎著菜籃子的人進了鋪子,隨著眾人吵吵鬧鬧,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進鋪子買菜的人也越來越多。不消片刻時間,鋪子內就擠滿了客人。

    起初的時候,那些進鋪子買菜的人看見架子上貼著的價格簽,難免覺著有些貴,但是一想,如果不買這些蔬菜,便還得日日啃蘿卜,咽白菜,想著就乏味,再就是見著,衛記賣的蔬菜,不光新鮮,而且還嫩油油的,光看著都喜眼,最後便一咬牙索性買了。

    二牛,六福見著客人陸陸續續的進門,都樂的滿臉都是笑容,趕緊笑嗬嗬的招呼著前來買菜的人,二人,一個負責給客人揀菜,一個負責稱秤,雖然二人憨厚,老實,但是做起活計來,手腳還是挺麻利的。

    許秋生顧著算賬,收錢,同樣是忙得手都軟了。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衛長蕖定的那些價格,果然是不高。

    衛長蕖幫著二牛,六福招呼了一會兒客人,忙過了一段客流高峰期,然後她拍了拍手上沾染著的水珠子,朝許秋生走去。

    許秋生正在給一個客人找零錢,待許秋生忙完之後,衛長蕖才淡淡道:“許叔,這麽大間鋪子,二牛,六福有些忙不過來,你尋個時間,再雇傭兩名夥計。”

    這生意才開張,衛記還沒有任何名頭,往後生意穩定了,在止水鎮有些名頭了,客源還會更多,光靠許秋生,二牛,六福三人打理,肯定是顧不過來的,讓衛記壯大起來,那是遲早的事情,還不如趁早,讓許秋生再尋幾個夥計,免得到時候抓瞎。

    第一天開門迎生意,便客似雲來,許秋生心裏高興得很。

    此刻衛長蕖與他說話,便見他笑容滿麵的看著衛長蕖,道:“好叻,抽空的時候,我再雇傭兩名夥計就是,長蕖盡管放心。”

    隨之,衛長蕖又叮囑了許秋生一些事情,將事情交待完,她正準備離開衛記,打算回十裏村去,豈料這個時候,卻見著秦氏帶了兩個丫鬟朝鋪子走來。

    *門大大的敞開著,衛長蕖站在鋪子裏,隔了老遠的距離,就見著秦氏滿麵笑容的走來,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後,兩人手裏皆提著竹籃子,像是出門買菜的。

    衛長蕖見是秦氏,便含笑迎了出去。

    “秦嬸子,買菜的事情交給丫鬟辦就好了,你怎麽還親自出一趟門。”衛長蕖迎到門外,站在秦氏的麵前,含笑與她道。

    許久不見衛長蕖,這見了麵,秦氏心裏就歡喜得緊,衛長蕖剛往她麵前一站,便見著她十分熱絡的拉住了衛長蕖的手。

    “長蕖,許久不見你了,嬸子可真想你呢,你這丫頭,每次上止水鎮來,也不順道去衙門裏看一下嬸子,嬸子可要生氣了。”秦氏故意作出一副怪嗔的模樣。

    衛長蕖任由著秦氏拽住自己的手,她側目看著秦氏,咧開嘴角,笑了笑,道:“都是我的錯,秦嬸子莫要生氣。”

    “哎!你這丫頭的心就是大。”衛長蕖說了句軟話,秦氏隱匿了剛才那副怪嗔的模樣,歎了口氣道。

    “我還是聽學兒說,你在鎮上開了間蔬菜鋪子,這不,趁著買菜,便過來看看你。”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鋪子。

    秦氏一腳踏進鋪子,就將鋪子內幾個正在挑菜的客人給驚到了,隻見一個兩個都眼巴巴的盯著秦氏看。

    天呢,縣太爺夫人也來衛記買菜呐,看來,這衛記賣的菜還真是不錯。

    宋煬出生不好,幾經辛苦才考取功名,在宋煬為官之前,秦氏料理家務,吃過不少苦頭,這做了官太太也沒多大的架子,平日出門辦個事,能步行的則不行,是以,止水鎮的許多平頭百姓都識得她。

    秦氏見一個兩個買菜的人都盯著自己看,反倒有些不自在。

    “大家不必局促,我也是出門買菜的,和大家一樣。”秦氏略掃了幾眼,含著笑道。

    許秋生自然是識得秦氏的,見秦氏握著衛長蕖的手走進鋪子,再見秦氏笑容滿麵的與衛長蕖說話,同樣頗有些驚訝。

    敢情,長蕖與縣太爺夫人還有交情,這丫頭小小的年紀,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

    “宋夫人,您咋還親自出門買菜?”許秋生幾步走到秦氏的麵前,笑容滿麵與秦氏打了個招呼。

    秦氏抬眼看著許秋生,道:“原來是許掌櫃。”

    秦氏之所以識得許秋生,乃是因為宋禮學生辰的時候,她特意上了趟琴行想給宋禮學挑一把古琴,對於相古琴,她是個外行,當時還多虧了許秋生耿直,幫著她挑了一把不錯的古琴。

    “許掌櫃,你的琴行是開不下去了?”秦氏盯著許秋生,又問道。

    這鋪子原先是琴音閣,這茬事情,秦氏自然是知道的。

    秦氏問及琴行的事情,許秋生神色略顯有些哀傷,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讓宋夫人您見笑了,哎,我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會在止水鎮這樣的地方開家琴行。”

    秦氏覺得自己提及了許秋生的傷心事,心裏略有些愧疚。

    “有啥見笑不見笑的,這做生意之事,哪有事事順心的,既然琴行已經關了,許掌櫃就莫要記掛在心上了,長蕖這丫頭能幹著呢,許掌櫃幫著打點衛記,長蕖一定不會虧待了你去。”秦氏含笑,安慰了許秋生幾句。

    “誒,”許秋生點頭應承了一聲,“宋夫人,您說得對。”

    “許叔,黃瓜一斤二兩。”二牛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聲落,衛長蕖便見著一個客人提著菜準備要結賬。

    “許叔,你去忙吧,我來招呼秦嬸子就好了。”衛長蕖打斷許秋生與秦氏的對話,淡淡對許秋生道。

    “好叻,瞧我這光顧著說話了,竟然忘記了手頭上還有事情要做。”許秋生笑嗬嗬道,說完便去幫客人算賬了。

    衛長蕖轉目看著秦氏,含笑道:“秦嬸子,這些菜都是早上才摘的,很新鮮,你自己先看看,喜歡什麽拿什麽便是,帶些回去給宋大人嚐鮮。”

    說話間,衛長蕖領著秦氏在擱蔬菜的架子前走了一圈,最後,秦氏吩咐丫鬟挑了些黃瓜,青椒,豆角,菠菜,然後讓丫鬟將菜籃子遞給二牛過稱。

    二牛見丫鬟將菜籃子遞過來,不知道是接好,還是不接好,便抬眼,眼巴巴的盯著衛長蕖。

    頭一次遇上縣太爺家買家,著實是不知道該咋辦,是過稱收錢,還是不收錢呢,況且瞧眼前這情況,東家與縣太爺夫人的關係好像挺好的。

    二牛正懊惱的時候,衛長蕖給他使了個眼色,算這二牛還有些眼力勁,並沒有伸手去接丫鬟遞過來的菜籃子。

    衛長蕖的手還被拽在秦氏的手心裏,她看著秦氏,笑了笑,道:“秦嬸子,你上我這鋪子來買菜,難道還想著要給錢。”

    “索性就幾斤蔬菜,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就當是我送給你嚐鮮的,難道少了你這點菜錢,我這生意會虧本嗎,你就安心將菜提回去,若是再與我說錢的事情,我可真就不高興了。”

    秦氏聽衛長蕖說話的口吻十分認真,便不好再多作推辭。

    “既然是長蕖的一片心意,那麽,嬸子就收下了。”說著話,秦氏將衛長蕖的手放開,再從自己的手腕上拔下一隻玉鐲子,然後將玉鐲子塞到衛長蕖的手上。

    “長蕖,嬸子也沒啥好送你的,這隻鐲子跟了嬸子多年,今兒,嬸子就將它送給你了。”說著,秦氏便拉著衛長蕖的手,欲將鐲子套在衛長蕖的手腕上。

    “嬸子希望你跟學兒能夠好好相處。”

    後麵一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秦氏這是將她當成了未來的兒媳婦。

    衛長蕖沒料到,秦氏會突然送自己玉鐲,聽了秦氏後麵半句話,這玉鐲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收的。

    “秦嬸子,這鐲子跟了你多年,我不能收。”衛長蕖的手纖細,秦氏輕而易舉就將鐲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與秦氏說話間,衛長蕖將鐲子從自己的手上拔下來,小心翼翼的重塞回了秦氏的手裏。

    “我跟宋公子是朋友,往後自然會好好相處,若是往後宋公子遇上什麽困難,我一定會盡全力相助的。”

    自己與宋禮學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衛長蕖覺得,有必要與秦氏將話說清楚。

    秦氏握著手裏的玉鐲子,心裏有些失望,但是卻又有些不甘心。

    長蕖多好的姑娘啊,可是她相看了許久才相中的兒媳婦,難道學兒真沒這份福氣。

    “長蕖啊,不是嬸子自個誇讚自個的兒子,學兒真的很好,為人謙遜,待人溫和,若是你肯接受學兒,嬸子能保證,這一輩子,學兒都會好好的待你的,絕對不會納妾,嬸子也會似你如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秦氏的言語十分懇切,說話時的眼神也十分認真,衛長蕖知道,剛才的那一番話,卻是發自內心底說的,她十分感動。

    可是感動歸感動,喜不喜歡又是另一回事情。

    衛長蕖輕輕握了握秦氏的手,溫著嗓子道:“秦嬸子,你這般喜歡我,我真的很高興,宋公子他很好,隻是我們沒有緣分罷了,他將來會遇上一個更好的姑娘。至於我,實在是不適合宋公子,秦嬸子,抱歉,我隻能拂了你的一片心意。”

    衛長蕖向秦氏表明了自己對宋禮學無意,秦氏聽後,心裏自然是有些失落,見時候不早了,便帶著兩個丫鬟離開了衛記。

    待秦氏離去之後,衛長蕖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領著素風,穀雨回了十裏村。

    三人回到十裏村,剛好趕上吃晚膳食。

    花廳裏,菜香濃濃。

    八仙桌前,衛長蕖右手邊坐著衛長羽,左右邊坐著江孝丹,她被兩個小屁孩擠在中間,宋禮學與江氏麵對麵而坐。

    忙了一整天,衛長蕖神色略顯疲乏的靜靜坐著吃飯,衛長羽那條小短臂夠不到遠處的菜,她便時而給他夾幾筷子。想來是餓壞了,江孝丹也隻顧著夾菜吃飯,姐弟三人都不說話,隻默默的吃飯。

    花廳裏的氣憤比往常稍安靜,一頓飯吃下來,隻有江氏滿麵笑容往宋禮學碗裏夾菜,一會兒勸他吃這道菜,一會兒又勸他嚐那道菜,對宋禮學的態度是好得不得了,完全將他當作了未來女婿對待。

    衛長蕖抬頭夾菜間,時而瞟了江氏兩眼。

    近來這陣子,她這個娘對宋禮學的態度是越發熱情了,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完完全全將她這個當事人給忽略了,她這個娘就算再歡喜宋禮學做女婿,起碼也得問問她這個女兒的意思,不行,趁著今晚有空,得與她這個娘好好談談,都怪她自己,光顧著忙地裏的事情,倒是將這麽一件重要的事情給擱在腦後了。

    “宋公子,這粉蒸雞好吃,你多嚐嚐。”衛長蕖正盤算著要與江氏講明白,她和宋禮學根本就不可能,而就在這時候,卻又見著江氏滿麵笑容的招呼宋禮學吃菜。

    宋禮學對著江氏溫文爾雅的笑了笑,道:“多謝伯母。”隨即,依言夾了一筷子粉蒸雞品嚐起來。

    衛長蕖盯著江氏臉上燦爛無比的笑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果然——當娘的,都喜歡給自己的女兒瞎找女婿。

    這時候,衛長羽小盆友扯了扯她的衣角,衛長蕖側過頭,正好碰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水汪汪大眼睛的主人,正盯著她,作出一副可憐兮兮模樣,糯聲糯氣道:“姐姐,娘隻給宋夫子夾菜,都忘記長羽也喜歡吃粉蒸雞了,娘隻喜歡宋夫子,不喜歡長羽了。”糯聲糯氣的說完,嘟起了兩瓣飽滿的小嘴唇。

    衛長蕖盯著他可憐的小模樣,一顆心都化成水了。

    “長羽乖,不難過。”見著衛長羽小盆友嘟著嘴巴,兩邊臉頰白嫩白嫩的,又細又滑,衛長蕖就忍不住犯罪的衝動,側過身子,伸出左手往他的臉蛋上掐了掐,嗯,手感很好,頓時就掐上了癮。

    “姐姐,小小男子漢是不能被掐臉的。”嘟著嘴,還是那句老話。

    可是這句話,已經不足以抑製某女喜歡掐自個弟弟臉頰的嗜好了,那抗議的聲音落下,聽得某女道:“胡說,小小男子漢讓姐姐掐一掐,才能長得更加帥氣。”

    某女掐吧完幾下,過足了手癮,才給某隻小蘿卜頭夾了幾塊粉蒸雞。

    被衛長羽這麽一鬧,衛長蕖隻覺得精神頭好了不少,心情似乎也輕鬆了一些。

    宋禮學第一次見著衛長蕖這般模樣逗一個小孩子玩耍,兩道視線落在衛長蕖那張明麗的巴掌小臉上,不由得,一顆心更是悸動了幾下。繼而盯著衛長蕖,抿著唇瓣輕輕的笑了笑。

    江氏擔心衛長蕖忙了一整天給累壞了,此時,衛長羽吵鬧著她吃飯,便看著衛長羽,溫聲又有些嚴厲道:“羽兒,姐姐累了一天了,別吵姐姐吃飯。”

    “哦,”江氏的話音落下,衛長羽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著姐姐,道:“姐姐,你累不累,晚上長羽幫你捏捏腿,捶捶背。”

    “長羽,還有我呢,咱們一起幫蕖兒姐姐捏腿,捶背。”想來是吃飽了,小丫頭江孝丹也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盯著衛長蕖,眨巴了幾下眼睛,繼續道:“蕖兒姐姐,丹兒可會捏腿,捶背了,丹兒在家裏,幫姥姥,娘都捏過腿呢。”

    用過晚膳之後,春桃,春禾收拾了桌子。

    趁著此時,宋禮學還要給衛長羽,江孝丹,衛寶林三個娃娃溫習功課,衛長蕖趕緊拉著江氏去了自己的臥房。

    “娘,你跟我來,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江氏見衛長蕖搞得神神秘秘的,便忍不住問道:“蕖兒,是啥重要的話,不能在花廳裏說,還非得上你房間去。”

    “花廳裏說話不方便。”衛長蕖淡淡道。

    她要與江氏談宋禮學的問題,在花廳裏說,確實是有些不太方便。

    江氏聽衛長蕖如此說,便不再多問什麽了,跟著她就進了臥房。

    母女二人走進臥房,衛長蕖順手就將臥房的門給掩上,然後點了隻蠟燭,才與江氏道:“娘,你是不是覺得宋公子為人不錯?”

    原來是談宋公子的事情。

    江氏了然的盯著衛長蕖,心道:蕖兒說這話,莫不是看上宋公子了。若是蕖兒能嫁進宋家,確實是一件大好事情。

    想著,江氏自認為猜中了衛長蕖的心思,笑容滿麵道:“蕖兒,娘是過來人,宋公子性情溫雅,待人和氣,脾氣又好,家世也好,你若是有這個意思,趕明兒,娘去探探宋公子的口風,依娘的觀察啊,宋公子怕是對你也有意思呢,你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兩個月就滿十五,如今家裏也不缺錢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別總一天隻顧著生意上的事情,該替自己打算打算,尋個好夫婿。”

    江氏劈裏啪啦的說了半天,衛長蕖忍不住扶額。

    緩了緩,衛長蕖才將手放下來,看著江氏,神色十分認真道:“娘,你想岔了,宋公子人是很好,不錯,可是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前刻,江氏還以為衛長蕖是喜歡宋禮學的,卻想不到衛長蕖說出的卻是這麽一番話。

    “蕖兒,終生大事,你可得考慮清楚,像宋公子這樣好的人,可是打著燈籠都難遇上的,娘看宋公子對你也有意思,你萬不可隨便拒絕了人家,將來才感到後悔。”

    衛長蕖對著江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就算宋禮學長得好,家世好,性子好,再怎麽怎麽好,可是不是她衛長蕖的那盤菜,菜不合胃口,怎麽吃。

    “娘,我不會後悔的,你往後就別胡亂攪合了,我和宋公子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會尋個機會與宋公子將這件事情說清楚,始終讓宋公子留在宅院教長羽讀書,也不是個長久的事兒,我會另外給長羽請個老師的。”衛長蕖用十分認真的口吻道。

    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一直將宋禮學留在宅院,讓他感到自己還有希望,還不如趁早讓他絕望。

    衛長蕖將話說得很清楚,江氏聽後,微微的歎息了一口氣,神色頗有些惋惜道:“既然蕖兒已經決定了,娘知道該咋做了。”

    “雖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娘聽蕖兒的話,蕖兒說不喜歡,娘就不勉強蕖兒,娘隻要蕖兒能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衛長蕖見江氏不糾結了,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

    “娘,謝謝你。”說話間,衛長蕖伸手,輕輕的握住了江氏的手。

    江氏看著衛長蕖,微微的笑了笑,啐道:“你這孩子,還要和娘說這些客套話,這有啥好感謝的,你不喜歡宋公子,娘還能將你們倆綁在一塊麽。”

    話語微停,江氏略微一想,接著問道:“蕖兒啊,你老實告訴娘,你不喜歡宋公子,是不是因為看上了淩公子。”

    “那位淩公子長得太過好看呐,娘瞧著,淩公子的出生怕是也不差吧,這樣的人,難免會遭到許多姑娘家人惦記,蕖兒,你可得考慮清楚,若是你真喜歡淩公子,娘也支持你,隻是千萬要將淩公子這個人看清楚,終生大事,女孩子家大意不得。”

    江氏反握住衛長蕖的手,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

    雖然江氏很碎念,但是衛長蕖聽著她這些話,心裏倒是很受用,這樣苦口婆心的話,隻有做娘的能說出來。

    衛長蕖抿唇笑了笑,溫言道:“娘,你放心,我會擦亮雙眼的,不會吃虧。”

    經過一番談話之後,江氏果然聽了衛長蕖的話,沒再對宋禮學過分的熱情。

    這一忙事情,又過去了好幾天。

    白日裏,衛長蕖不是往山上跑,就是往地裏跑,或者就是打理果醋的事情。

    將上一批果醋送去醉香坊,鳳翔樓之後,沒多久就銷售一空了,這兩日,便又安排李安送了些去。

    衛長蕖整日都在忙,宋禮學隻有吃飯的時候,才能見著她,便暗自認為衛長蕖這是故意躲著他,暗自傷神了好幾日。

    的確,衛長蕖也有故意躲著宋禮學的意思,宋禮學是個聰明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希望將話題挑明了說,這樣避著他,是希望他能知難而退,自己主動回止水鎮去,別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宋禮學傷神了好幾日,憋了好幾日,終於有些憋不住了。

    這日,用過午飯,衛長蕖正準備回房去小憩一會兒,與江氏打了聲招呼,正準備出花廳,卻被宋禮學出聲喊住了。

    宋禮學挑著眼,兩道哀傷的視線落在衛長蕖的身上,聲音頗有些哀聲的道:“長蕖,咱們能談談嗎?”

    江氏見宋禮學的臉色不甚好看,心中自然知道,宋禮學想對蕖兒說些什麽。

    盯著宋禮學看了一會兒,江氏暗暗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蕖兒啊,我去你春蘭嬸子家,看看你王大娘,既然宋公子有話要與你說,你便與他好好的談談,別傷了和氣,啊!”

    “嗯,”衛長蕖衝著江氏點了一下頭,道:“娘,你去吧,聽說王大娘這兩日感染了風寒,你多帶些糕點去。”

    待江氏離開花廳之後,衛長蕖才轉目看著宋禮學,道:“宋公子,有什麽事情,咱們坐下慢慢談。”

    說完,衛長蕖率先向沙發椅走去,宋禮學緊步跟在她的身後,然後兩人麵對麵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衛長蕖揀了兩個白瓷茶杯,倒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輕輕的移到宋禮學的麵前,然後自己端起一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潤了潤嗓子之後,方才挑眼看著宋禮學,淡淡問道:“宋公子,你想與我說什麽?”

    雖然心裏是知道宋禮學想說什麽,但是還是客氣的問了一聲。

    宋禮學神色哀傷的盯著衛長蕖那雙皓月清明的眼眸,此刻盯著這麽一雙好看,又迷人的眼睛,他隻覺得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疼的很。

    嘴唇動了動,嗓子卻發不出聲音,靜靜的盯著衛長蕖看了好一會兒。

    衛長蕖眸色淡然的盯著宋禮學,臉上始終掛著點淡淡的笑意,她不急,等著宋禮學慢慢開口。

    宋禮學忍著心口處一陣陣的抽疼,盯著衛長蕖那雙皓月清明的眼眸,在心裏醞釀了許久,才艱難的開口道:“衛姑娘,我這般心甘情願來十裏村,這般心甘情願的教令弟讀書,這般心甘情願的圍著你轉,難道你就一點也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嗎?”

    說完,雙眼稍微睜得大了些,眼睜睜的盯著眼前這張令他愛慕,令他思念的臉龐,心裏又想要聽到答案,卻又害怕聽到答案。

    衛長蕖轉了轉手中的白瓷杯,指腹輕輕摩挲著茶杯的邊沿。

    “宋公子,你的心思,我明白,也很感激,但是卻不能回應你些什麽?抱歉。”

    一句話說得很簡單,卻說得很明白。

    宋禮學隻覺得自己一顆心微微的顫了顫,抽疼得更加厲害。

    他一直不想聽到的答案,果然還是聽到了,也果然如他所料,長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

    “為什麽?長蕖,你為什麽不能回應我些什麽?難道是因為淩公子,你喜歡的人是淩公子?”心痛難耐之際,宋禮學在鬼使神差之下,便大著膽子,問了衛長蕖這麽一句話。

    “嗯,”衛長蕖並不否認的點了點頭。

    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道:“宋公子,你人很好,隻是我並不適合你,希望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浪費時間?——宋禮學垂下頭,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敢情這段時間,他一直是在浪費時間。

    哈,論氣魄,淩公子比自己強,論長相,淩公子還是比自己強,無論在哪一方麵,自己都比不過淩公子,也難怪長蕖會選擇淩公子。

    衛長蕖的兩道視線一直停留在宋禮學的臉上,自然是將他勾唇自嘲的笑容收入了眼底,待宋禮學緩了緩心神之後,才淡淡開口道:“宋公子,你還是盡早回止水鎮去吧,十裏村不適合你。”

    “雖然我承不了宋公子的這份深情厚誼,但是心裏卻也感激宋公子得很,若是宋公子不介意,願意將我當成朋友,我自是十分的高興。”

    衛長蕖說話的聲音很清晰,可是此時,宋禮學的一顆頭腦卻亂著了麻團,衛長蕖在說些什麽,大概就隻能聽進去一部分。

    就那句——宋公子還是盡早回止水鎮去吧,十裏村不適合你——這句話,宋禮學卻是聽得真真切切。

    宋禮學將微微垂著的頭抬起來,抬頭之際,隻見他的眼神裏帶著濃濃的哀傷之色,兩道視線落在衛長蕖那張明麗的臉上,自嘲的笑了兩聲,道:“嗬嗬,或許十裏村真的不適合我,待會兒,我便收拾東西離開。”

    “好,”衛長蕖瞧著宋禮學一副哀然傷神的模樣,並未心軟半分半毫,看著宋禮學,淡淡道:“宋公子先去收拾東西,我去安排馬車,待會兒,讓李叔送你回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