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群蛇,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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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蛇紮成一堆,不斷蠕動著滑丟丟,肉呼呼的身子,嘴巴裏嘶嘶的吐著蛇信子,蛇越來越多,後麵的擠動著前麵的,將那些原本盤在窗沿上的蛇擠下,掉進屋中,落在地板之上。
群蛇攻擊,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腥臭味,場麵既猙獰恐怖,又讓人覺得作嘔。
竇清婉聽著那沙沙的聲響,後背浸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頃刻之間,汗水便將身上的薄綢衣浸得濕透,緊緊的貼在她的後背上。
隨著地上的蛇遊近,她嚇的睜目結舌,此刻,她隻覺得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
她堂堂一國郡主,今日竟然受到一群醃臢的東西圍攻,真是太可惡了。
芍藥見竇清婉愣著不出聲,一顆心更是嚇得撲通亂跳。
“郡……主,現在該怎麽辦?”因為害怕,話音裏夾帶了幾分哭腔。
芍藥的這一句話,瞬間喚回了竇清婉的心神,她沒有立即理會小丫頭,而是穩了穩心神,咬牙握緊手中的劍,隨後才道:“去開門。”
既然蛇是從窗戶爬進來的,那房門處應該沒有。
她堂堂郡主,將軍府小姐,豈能死在這群醃臢貨的口中。
竇清婉一聲吩咐落下,芍藥睜大雙眼,兩道視線朝著門口射去,房門緊緊的關閉著,門外並沒有什麽動靜,看情況,視乎門外並沒有蛇。
芍藥見此情況,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趕緊回道:“是,郡主。”說罷,便哆嗦著腿腳,繞過地上的蛇,小心翼翼的朝門口走去。
竇清婉見芍藥去開門,提著劍,緊步跟在了她的身後,遇上幾條欲襲上前的蛇,她手中長劍一揮,直接將蛇斬斷在劍下。
芍藥小心謹慎的走到房門處,她並沒有敢立即開門,而是趴在門框上靜靜的聽了片刻。
竇清婉擰著眉頭,冷聲問道:“門外情況如何?”
芍藥聽了半響,沒聽見門外有沙沙的聲響,心下一喜,轉身對竇清婉道:“郡……主,房門外沒有任何東西,沒有蛇。”
“那還愣著做什麽,開門。”此時此刻,竇清婉臉色很不好看,對芍藥自然是沒什麽好語氣。
芍藥被她嗬斥得哆嗦了一下,不敢有半點遲疑,伸手就將房門拉開。
隨著房門嘎吱一聲脆響,幾條皮帶似的東西從門框頂上掉下來,還在半空晃了晃。
芍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啊的一聲,就尖叫出來,“郡…。主,是……蛇,門口也……有蛇。”嗓子哆嗦不止,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話不成話。
一陣慘叫完,芍藥才想起向後退了一步。
竇清婉聽見芍藥的尖叫聲,挑著一雙杏花美目望去,隻見門框上正掛著五六條手臂粗壯的長蛇,光溜溜的蛇尾還在半空中晃蕩,看著,令人不由得感到陣陣心悸。
不止門框上掛著那幾條長蛇,此刻,竇清婉仔細一聽,方才覺察到,房門不遠處,正有一陣沙沙的聲響傳來,是蛇蠕動時,擦過地麵的聲音,又有一群蛇正在接近門口,想從門口衝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芍藥嚇得腿腳發軟,看著滿屋子橫七豎八的蛇,幾乎是快要哭了,“郡……主,這麽多…。蛇,該怎麽辦?”
“給本郡主閉嘴。”竇清婉凶神惡煞的瞪了芍藥一下,嚴聲嗬斥道。
前進無路,後退無門,此刻此刻,正是竇清婉六神無主的時候,她堂堂將軍府小姐,何時曾遭受到今日這般危險,芍藥在耳旁夾著哭腔說話,更是令她心煩意亂。
一聲嚴厲嗬斥完,竇清婉看了那些蛇一眼,這時候,已經有兩三條嚐試的用尾巴勾住門扇,想要遊進屋來。
竇清婉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突然持起手中的長劍,見她裙角一掃,寒光一閃,直直朝著那些蛇斬下。
將軍府大小姐的配劍,不愧確實是把好劍,劍刃鋒利無比。
竇清婉持劍亂斬而下,接連幾劍下來,之前門框上盤掛著的幾條蛇,盡乎被她斬斷成了幾截,一截一截的掉落在了地板之上,蛇血噴濺而出,瞬間染紅了門扇上糊的白油紙。
竇清婉幾劍斬了那幾條蛇,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沉著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厲聲吩咐道:“趕緊將房門關上。”
聽門外的沙沙聲如此大,說不準,房門外的走廊上,會有更多的蛇。
芍藥盯著門扇上鮮紅的血漬,血漬太多,還未凝結,一滴一滴順著門扇子往下掉,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之上,門口,更是掉了一地的蛇頭,蛇尾,蛇腹,橫七豎八的擺了一地,她垂目瞧著,嚇得身子不斷顫抖,有些不敢上前。
竇清婉見芍藥愣著不動,一股火氣自胸中冒出來,怒道:“賤婢,耳朵聾了,沒聽見本郡主的吩咐嗎?”
這一聲嗬斥,夾帶著濃濃的怒火,嚇得芍藥身子猛然晃了晃,此刻,她就算再害怕那一地的蛇身,蛇尾,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見她硬是硬著頭皮,哆嗦著腿腳上前一步,不敢朝地上看一眼,顫抖著雙手,便將房門嘎吱一聲重新合上,還取了門栓子,重新將房門給插上。
竇清婉瞧見房門關緊,這才轉過身。
這一轉身,她驚嚇得瞬間睜圓了一雙杏花美目,放眼一瞧,地板上已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蛇,粗壯的,如成年男子的手臂大小,細小的,隻有翠竹般粗細,各種蛇類,交叉混雜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叫人忍不住全身發麻。
八仙桌上,花幾上,皆已經盤繞了數條蛇,那些蛇,無一例外,皆不斷嘶嘶的對著竇清婉吐著蛇信子。
芍藥見此陣仗,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隻呆呆的愣在遠處。
好在天字一號房,是吉祥客棧最豪華的客房,房間麵積足夠大,此刻,竇清婉與芍藥尚還有踏腳的地方。
竇清婉驚愣了片刻,心知,憑借她一人之力,根本對付不了如此多的蛇,下一秒,見她扭頭看向芍藥,冷聲道:“賤婢還傻愣著做什麽?想要本郡主保護你?”
“奴……婢,不敢。”芍藥臉色煞白如紙,低垂著頭,顫抖著回道。
“不敢便站到門便去,大聲朝著門外呼救。”竇清婉陰冷的盯著芍藥,吩咐道。
時辰尚且還早,希望掌櫃,店小二還未睡下,縱然在此之前,竇清婉對吉祥客棧的掌櫃,店小二極為不削,此刻,自己身邊沒有竇氏的暗衛護身,也隻能暫且將這些身份卑微的人當成救命稻草。
“是,郡主。”竇清婉隻吩咐芍藥呼救,這件事情並不難做,芍藥當即就應了一聲,然後哆嗦著步伐靠到門邊去,再拉開嗓子,大聲對著門外呼喊。
“有蛇啊,天字一號房有蛇。”她喊得很大聲,很響亮,果然,不消片刻時間,便聽得有人抄著家夥踏上二樓,朝天字一號房的方向而來。
“小姐莫要害怕,蛇在哪裏。”隔了老遠的距離,便聽得一個中年男子得聲音響起。
說這話的人,正是吉祥客棧的大掌櫃。
隻見他手裏抄著一把鐵叉子,身後還跟了五名店夥計,那五名店夥計的手中,也同樣握著鐵叉子。
他們吉祥客棧是止水鎮最為豪華,最高檔,最為幹淨的客棧,怎麽會出現蛇?這種事情,往常還從未發生過。
想到此,掌櫃的臉色甚是不好看,拎著手裏的鐵叉子,爬上了二樓,便疾步朝天字一號房的方向而去。
天字一號房中,芍藥聽見掌櫃的聲音,心中略喜,看向竇清婉道:“郡……主,好像有人來了。”隻要有人幫忙,她們便會沒事。
竇清婉根本顧不上去聽芍藥的話,此時,隻見她持著手中的長劍,遇上膽大,遊上來的蛇,她便揚起手中的劍,一劍斬下,將那蛇斬成兩截。
隻是那些蛇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視乎變得更加興奮,一條條,活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揚起冷森森的蛇頭,不斷的衝著竇清婉吐蛇信子。
雖然竇清婉身懷武功,手持利刃,但是平素畢竟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一波接一波的蛇遊上來,她應付得了一波,兩波,接下來的三波,四波,卻殺得她手腳發軟,手下無力一鬆,險些將劍掉在了地上。
此時,吉祥客棧對麵建築的房頂之上,衛長蕖與淩璟正持著茶盞,悠閑的一邊喝茶,一邊欣賞對麵客房中的好戲。
衛長蕖無意識的轉了轉手中的茶盞,吹開浮在水麵上的嫩芽子,輕輕的抿了一小口,抬起頭來似笑非笑道:“沒想到,那位娉婷郡主還有些能耐。”
多數女人都怕蛇,原本以為竇清婉見了群蛇,會嚇得屁滾尿流,癱軟坐在地上,卻不曾想,這女人居然還曉得持劍抵抗。
月夜下,淩璟古墨色的眸底,流光溢彩,一雙鳳目美得奪人心魄,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衛長蕖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寵溺的看著她。
嘴角輕輕一勾,笑得春風四溢,“蕖兒可是對這場戲失望了?”
不待衛長蕖開口接話,他又接著道:“若是蕖兒覺得蛇還不夠,咱們可以再弄一些蠍子,蜈蚣。”
淩璟的話音落下,衛長蕖好奇了,睜大一雙皓月清明的眼眸,看著淩璟,問道:“閃電還會驅使蜈蚣,蠍子?”驅使蜈蚣,蠍子,她活了兩世,今日倒是第一次聽說。
“隻要蕖兒想看,就算驅使不來,可以想法捉來。”淩璟正色回道,他說話時,神色十分認真。
衛長蕖注視著他,她敢說,隻要她點頭答應,沒準這人今夜便會安排閃電,驚雷二人去捉一大筐子毒蟲來。
閃電聽了自家世子爺的話,隻覺得心中慎得慌,心道:爺,你不可為了討好未來的世子妃,便如此折騰屬下等人啊。
一時沒留神,指尖一頓,那驅蛇之音頓時吹錯了半拍。
淩璟自然覺察到閃電的簫聲有異,他揚起一雙璀璨的鳳目,頃刻間,目光緊落在了閃電的身上。
閃電被自家世子爺看得頭皮一陣發麻,趕緊穩住了心神,繼續操縱那驅蛇之音。
衛長蕖順著淩璟的視線瞧去,目光正落在閃電的身上。
她的一顆心咯噔一下,深怕這人會一時抽風,這安排堂堂瑞親王府的兩大護衛,熬夜去抓什麽蜈蚣,蠍子,咧嘴燦爛的笑了笑,趕緊道:“淩璟,我覺得今晚的這場戲很精彩,蜈蚣,蠍子嘛,暫時就不必了。”
畢竟今晚的蛇是無毒的,頂多就是嚇嚇那位高高在上的娉婷郡主,若是真放了蜈蚣,蠍子,說不準就要了那位娉婷郡主的性命,今時,竇氏的勢力正如日中天,老皇帝又時時防備著瑞親王府,若隻是單為出一口惡氣,便讓淩璟與整個竇氏成為死敵,兩家相爭,隻能稱了皇帝的心意,更將淩璟置於危險之中,她既然選擇了他,便不會允許他如此犯險。
衛長蕖清脆的話音落下,淩璟轉動了眼眸,一雙古墨色的眼眸,正好對上了她那雙皓月清明般的眼眸。
靜靜相視了片刻,淩璟像是讀懂了衛長蕖的心,古墨色的眼眸中,微微有流光一閃,隨之,絕世出塵的容顏之上,竟然露出了幾分狂喜之色。
他的感覺沒錯,蕖兒是喜歡他的,是愛他的。
想到此,淩璟心情暢快了不少,兩邊嘴角上攏上更高的幅度,凝視著衛長蕖的巴掌小臉,溫潤道:“既然蕖兒喜歡,那咱們便看人蛇大戰。”
衛長蕖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她握著手中的茶盞,轉過頭去,目光飄遠,兩道視線落在對麵客房的花窗之上。
看了片刻時間,她悠閑自樂的將茶盞移到唇邊,抿了一小口,潤了潤嗓子,再搖了搖頭,頗有些歎息道:“嘖嘖,這位娉婷郡主的功夫還真不錯,隻是太笨了一些。”
“蕖兒真有眼光。”淩璟順勢接過衛長蕖的話,其實,他並未看向對麵的天字一號房。
衛長蕖微微一側頭,毫不客氣的甩了他一個大白眼。
淩璟也不甚在意,隻是笑了笑,將她那一記大白眼收入深邃的眸底,一雙璀璨的鳳目繼續在她的巴掌小臉上繾綣,從柳眉,到皓目,再到瓊鼻,最後兩道灼熱的目光凝結在衛長蕖兩瓣飽滿的櫻色紅唇之上,久久舍不得移開。
衛長蕖瞥了淩璟一眼,便迅速將頭扭了回去,並沒有注意到淩璟灼熱的視線。
此時,天字一號房中的美女鬥群蛇,已經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透過街對麵那扇落大的花窗,她清清楚楚瞧見,一個曲線玲瓏,曼妙的身影,纖手持著長劍,不斷的亂斬,亂舞,瞧那出招的架勢,怕是已經累到筋疲力盡了。
不知不覺間,一盞茶見了底,衛長蕖悠閑的將茶盞擱在膝前的一張瓦片之上,忍不住又歎息一聲,“哎,你說,這娉婷郡主是不是胸大無腦,哪有遇見群蛇,反而將自己關在屋裏的,等著那些蛇來個甕中捉鱉,若是從門口出逃,說不定還能逃離蛇口。”說話的語氣,貌似還真替竇清婉惋惜了一把。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某女卻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盯著對麵那扇花窗,眉宇間全是興奮之色,一雙皓目更是灼灼耀眼,唇角輕輕的勾著,明明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淩璟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凝結在衛長蕖的身上,自然是將她那點幸災樂禍的表情看在了眼底,不由得寵溺的笑了笑。
這丫頭還真是刁鑽,古怪得緊,明明是一副幸災出剛才那一番惋惜的話。
見衛長蕖麵前的茶盞空了,淩璟又不聲不響的給她添上,隨即優雅的放下茶壺,笑看著她的眉眼,“那女人的胸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是蕖兒的胸有些小,得多吃一點補補。”
話音很輕柔,隨著風直接灌入到了衛長蕖的耳朵。
衛長蕖聽後,兩邊臉頰蹭的一下就有些發熱,近來,這人隔三差五就賴在她的房中,親了親了,抱也抱了,恐怕她的三圍對他來說,也已經不是秘密了。
想罷,衛長蕖瞥了驚雷一眼,瞧見驚雷正專心致誌的操縱著驅蛇之術,心裏這才舒服一些。
好在,這人是用傳音入密與她說的。
“這麽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口。”衛長蕖平了平心神,感覺兩邊臉頰不再那麽灼燒了,這才扭過頭,狠狠的白了淩璟一眼,很不客氣道。
淩璟不知何時與她拉進了距離,她猛然扭過頭來,正好撞上他那雙古墨色的眼瞳,雙唇也正好擦過他的唇角,一股濃重的冷梅香自鼻息間襲入肺腑。
衛長蕖感覺到唇瓣間一陣冰涼,柔軟,猛然瞪大了一雙眼睛,隨即,迅速將身子拉開了一些。
他們不是沒有親吻過,更加親密的舉動都有,隻是當作他人的麵,作出這等親密的舉動,她還是有些適應不過來。
淩璟像偷到腥的狐狸似的,唇角勾了勾,笑得異常高興,看著衛長蕖道:“蕖兒是害羞了?”
害羞,害羞你大姨媽啊。
當然,這句話衛長蕖隻敢憋在心裏咒罵一下,過過幹癮,否則,璟爺賴在她中,又該禽獸不如了。
“璟爺,你不是帶我來看好戲的嗎?不準說話,不準搞小動作,嗯。”衛長蕖盯著某爺那如沐春風般的俊顏,沒好氣道。
璟爺剛偷到了一口腥,心情無比美妙,答應得十分爽快,“好,我陪蕖兒一起看戲。”話畢,兩人便不再做聲。
吉祥客棧。
掌櫃抄著抓蛇的鐵叉子,領著幾個夥計衝上二樓,直奔天字一號房而去。
離天字一號房還有十幾米的距離,便有一陣沙沙的聲響傳來。
一個機靈的店夥計止住腳步,不敢再上前,望著掌櫃道:“掌櫃的,是蛇,是蛇遊動的聲音。”那沙沙的聲響很大,恐怕不止一條蛇。
掌櫃的走在最前麵,聽見身後店小二的話,他亦停住腳步,扭過頭來,卻正好看見那店小二一雙腿腳哆嗦得厲害,於是瞬間便沉下了一張臉麵,嗬斥道:“瞧你這點貓兒膽,害怕啥,將燈籠打高些,隨我過去瞧瞧。”
掌櫃一聲嗬斥完,幾名店夥計不敢再出聲,隻要硬著頭皮,將手中的燈籠打得高高的,勉強提著手裏的鐵叉子,哆嗦著腿腳,繼續往天字一號房而去。
繞了一個彎,幾人便來到了天字一號房門前。
隨著耳邊一陣沙沙的響動,幾人垂目往腳下看去,隻見天字一號房門口,堆滿了花花綠綠的長蛇,就連門框上都掛滿了,幾條幾條紮成一堆,肉呼呼一團,不斷的往外吐著蛇信子,場麵猙獰,惡心至極。
幾人瞧見如此場麵,隻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雙腳哆嗦得厲害,後背一陣陣發涼。
不待掌櫃出聲,其中一名店夥計,下巴打著顫顫道:“掌…。櫃的,好……好多蛇。”這滿地的蛇,少說也得有一百多條,大的成人手臂粗壯,就單憑他們幾個人,咋能捉得完。
掌櫃嚇得臉色煞白一片,卻是不忘記向後退了幾步。
吉祥客棧可是止水鎮最豪華,最幹淨的客棧,怎麽會出現如此多的蛇。
看著地上密密麻麻蠕動的蛇,掌櫃拂袖揩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心道:如此多的蛇,有些還是他沒見過的,不知道是否有毒蛇,那兩位姑娘是否有事?
想罷,掌櫃鼓足勇氣,隔了門扇就衝著裏麵喊,“小姐,你還好嗎?”
房間內,竇清婉還在持劍斬殺那些遊上來的蛇,地板上橫七豎八的鋪了一地的蛇頭,蛇尾,蛇腹,那蛇血順著地板縫流淌,一直流到了竇清婉所躺的那張繡床前。
蛇太多,竇清婉已經殺到了手軟,此刻,她那一身輕質綢裙已經染成了血衣,粉嫩的額頭也不斷滾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汗水將她那一頭烏發浸濕,濕噠噠的貼在麵頰,脖子之上,模樣好不狼狽,早沒了之前那高高在上的郡主模樣。
芍藥則提了一條繡凳,畏畏縮縮的躲在一個角落裏。
此時,掌櫃的聲音傳進屋來,芍藥像是看見了希望,眼神閃了一下,提醒竇清婉,道:“郡主,有人來了,好像是掌櫃的。”
竇清婉殺得眼紅,手軟,見她揮劍斬下,齊刷刷斷了兩條遊上來的蛇,這才扭過頭看向房門。
這吉祥客棧不是止水鎮最好的客棧嗎?竟然會遇上群蛇攻擊。
竇清婉挑著一雙赤紅的杏花美目,極為憤恨的盯著房門,憤怒質問道:“掌櫃的,你這客棧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出現如此多的蛇,若是本郡主出了什麽岔子,你就算是死一百次,也難辭其咎。”
竇清婉怒急攻心,直接將自己郡主的身份都抬了出來。
話畢,隻見她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稍不留神,又有兩條蛇遊到了她的跟前,而且已經高昂起了蛇頭,呼哧的吐著蛇信子,蛇眼正盯著竇清婉。
芍藥見此狀況,驚嚇得失口叫出來,“郡……主,小心,有蛇。”隻是,蛇攻擊人的速度異常敏捷,芍藥一聲驚呼已晚。
竇清婉覺察到小腿處針紮的疼,扭頭一看,隻見兩條蛇同時咬在了她的小腿之上。
她嚇得一顆心狠抽了兩下,輕嗤一聲,不敢遲疑片刻,握緊手中的劍,持劍一斬而下,齊刷刷將掛在小腿上的兩條蛇斬了下來。
竇清婉在心神慌亂之下出劍,這一劍斬下,並未砍到蛇的七寸之上,隻見一陣血花飛濺,兩截肥碩的蛇尾晃動幾下,皆滾落在了地板上,而那蛇頭卻仍然掛在竇清婉的小腿上,兩條蛇尖利的牙齒依舊緊緊的紮在她的皮肉之中。
更詭異的是,那兩半截活的蛇身,還在竇清婉的小腿上盤繞。
竇清婉忍痛,垂目盯著盤在自己小腿上的兩截蛇,隻覺得陣陣毛骨悚然,從胃底深處不斷湧出惡心的感覺,此刻,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芍藥眼巴巴的盯著自家郡主,見此詭異的場麵,一時之間,她嚇得竟連哆嗦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愣了半響,緩過一口氣之後,方才想起,開口問道:“郡……主,你沒……事吧?”
竇清婉側目,狠狠的瞪了她一樣。
該死的賤婢,這不是問的廢話嗎?她現在這副樣子,能好嗎?
芍藥被竇清婉瞪得縮了縮脖子,緊接著,竇清婉怒斥道:“賤婢,你是瞎了嗎?還不趕緊上前來,幫本郡主將這兩截惡心的東西弄下去。”
“郡……主,奴婢……”芍藥瞥了那兩條斷蛇一眼,實在是驚恐得慎人,吱吱嗚嗚的應竇清婉,雙腿打著顫抖,就是不敢靠向前去。
竇清婉見芍藥杵在原地不動,怒急攻心,胸中氣血翻騰。
該死的賤婢,竟然敢不聽她的吩咐,若是平日,這等不聽話的賤婢,一早讓她給處死了。
下一秒,竇清婉直接提起那把染了蛇血的劍,劍尖直接對準了芍藥的胸膛,怒聲道:“賤婢,竟敢忤逆本郡主的話,信不信本郡主要了你的命。”
芍藥嚇得瞪目結舌,驚恐萬分的盯著那把染血的長劍,更甚的是,有蛇血自劍尖滴落,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板之上。
她極為了解自己郡主狠辣的性格,自家郡主說到,便能做到。
“郡……主,奴婢,奴婢……這就為你將那兩截蛇弄下來。”芍藥嚇得咽了咽口水,勉強回道。
芍藥話落,竇清婉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長劍,然後對準那些即將遊上來的長蛇。
芍藥哆嗦著腿腳,一步一步,極為艱難的靠近竇清婉,然後微微俯身,顫抖的伸出雙手,鼓足了勇氣,一把抓住竇清婉小腿處掛著的斷蛇。
入手滑溜,浸涼一片,鼻息間又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芍藥嚇得幾乎快要背過氣去。
好在那兩條蛇被削去了半截,隻是盤繞在竇清婉的小腿之上,做垂死掙紮,芍藥並沒有太過用力,便將兩條斷蛇拔了下來。
斷蛇被拔下來,竇清婉的腿上,頓時冒出了兩股鮮血。
芍藥定神一看,見那流出的血液呈鮮紅之色,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郡…。主,剛才咬你的那兩條蛇,不是毒蛇。”
好在剛才那兩條不是毒蛇,若是郡主出事了,她也別想活了。
竇清婉聽了芍藥的話,一邊持劍揮舞,驅蛇,趕蛇,同時顧著往自己小腿瞧了一眼,見自己小腿處流出的血漬,確實是呈鮮紅之色的,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門外走廊上。
掌櫃的聽見,竇清婉的厲聲傳出,再聽竇清婉自稱是郡主,頓時之間嚇得魂飛魄散。
心道:那位小姐出手闊綽,說不定真是一位郡主,若是郡主在他這小店中出事,他就算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想罷,掌櫃不禁冒出了滿頭冷汗,感覺自己的一顆腦袋已經別在了褲腰帶上。
他抬起袖子,往額頭上揩了兩把,然後對著其中一名店夥計,吩咐道:“趕緊的,去衙門,報官,報官抓蛇,就說郡主被群蛇圍攻了。”
那店夥計自然是聽到竇清婉之前的話,待掌櫃一聲吩咐落下,他趕緊回道:“好叻,小的這就去報官。”說罷,將自己手中的鐵叉子丟給另一名夥計,撒開腿丫子,就要向樓下跑去。
掌櫃見那店夥計,飛似的跑下了二樓,便隔著房門,衝著裏麵大聲道:“郡主,小的已經吩咐人去報官了,你暫且先忍一忍。”
掌櫃的話音傳入內,芍藥聽後,眉眼上終於露出隱隱喜色,“郡主,掌櫃報官了,咱們終於有救了。”
“賤婢,給本郡主閉嘴。”竇清婉怒斥一句。
掌櫃報了官,雖然竇清婉心裏也挺高興的,但是她一心一意持劍驅趕遊上來的蛇,根本無暇分神與芍藥說話,剛才就是這賤婢擾亂了她的心神,才害得她被蛇咬了兩口。
芍藥見竇清婉眼神不善,趕緊乖乖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門外走廊上,掌櫃未聽到竇清婉的回應,便七手八腳的指揮著其他幾名店夥計抓蛇,官府的人沒到來之前,他們能抓幾條算幾條。
就在竇清婉快力竭手軟之時,突然自一扇花窗處,湧入一股強大的劍氣,下一秒,便見花窗上盤繞的幾十條粗蛇,齊齊被攔腰斬斷。
經曆此番蛇劫,此時的竇清婉早已是驚弓之鳥,覺察到花窗處傳來的動靜,她警惕的揚起一雙杏花美目,朝那晃動著的花窗看去,冷聲怒喝,道:“誰?別裝神弄鬼。”
她已經覺察到,今夜的蛇有些古怪,不攻擊其他地方,專門攻擊天字一號房。
竇清婉的厲聲剛落下,便見著一名黑色勁裝的男子出現在了房中,男子手中提了兩大壇子酒,一步一步朝著竇清婉走去。
“十三。”竇清婉一眼便認出,來人正是竇府的暗衛十三。
十三一手提酒,一手持劍將地板上的蛇挑開,大步走到竇清婉的麵前,站定,恭敬道:“屬下來晚了,讓郡主受驚了,屬下最該萬死。”
竇清婉見到十三,像見到了活菩薩一般,此刻,那裏還有心思去責怪他。
便道:“十三,你可有辦法將本郡主帶離開這鬼地方。”說話間,話語輕輕頓了頓,又接著道:“今夜這些蛇太過詭異,不攻擊其他地方,竟然全跑到了天字一號房。”
竇清婉話音剛落,就在這時候,一聲詭異的簫聲透過花窗傳來,簫聲不太響亮,若是不放在心上,根本就不會察覺。
地上遊走的蛇,聽到了那詭異的簫聲,頓時有了更激烈的反應。
“不好,有人使用驅蛇之術。”十三驚呼出聲。
一聲驚呼完,他飛快的垂下眼眸,掃了一眼尚在地麵遊走的蛇,好在這些蛇皆不是毒蛇,看來對方隻是想給郡主一個教訓,不是真想要了郡主的性命。
郡主,究竟是惹到了何人,要知道,懂驅蛇之術的人,定然不是什麽泛泛之輩。
十三壓下心頭的疑慮,順著方才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他犀利的目光透過花窗,兩道視線直接射向對麵的屋頂。
這一看,入目的是一片黑漆漆的瓦片,其他的,確實什麽也沒看見。
竇清婉掃了十三一眼,問道:“十三,你在看什麽?是否發現了什麽端倪。”
“屬下未發現什麽端倪。”十三搖了搖頭,接著又道:“郡主,屬下先帶你出去吧。”
“嗯。”竇清婉當即點了點頭,她早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她出去,第一件事情便是放一把火,將這狗屁吉祥客棧燒個精光。
十三見竇清婉點頭,便將手裏的一壇酒推到她麵前,道:“郡主,這是雄黃烈酒,若是想平安出去,得將這壇雄黃烈酒先潑在身上。”
他的身上已經潑了雄黃酒,說罷,將另一壇就推到了芍藥的麵前。
竇清婉遲疑了片刻,還是將酒壇接了過來,然後扒開壇塞,當頭將整壇子就潑灑而下,將自己的滿頭烏發,以及衣服都潑得透濕。
這廂,侍婢芍藥也學了竇清婉,將整壇雄黃酒當頭潑灑在身上。
原本遊近的蛇,聞間空氣中一股濃烈的雄黃氣味,都縮了縮身子,慢慢的退了回去。
“這雄黃酒,果然厲害。”竇清婉鬆了一口氣,道。
十三見竇清婉全身都被雄黃酒澆濕,朝她拱了拱手,恭敬道:“郡主,屬下得罪了。”說罷,不待竇清婉反應過來,他伸手一攬,一把攬住竇清婉的腰肢,再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扯住愣在一旁的芍藥,然後三人躍窗而出,眨眼片刻,三人便飄落在了街道之上。
夏夜悶熱,竇清婉今夜隻著了一件輕薄的綢衣,此刻被整壇子酒水潑得透濕,那輕薄的綢衣緊緊的貼在她的皮膚上,露出她玲瓏有致的軀體,特別是胸前的兩座山峰,高挺的矗立在十三的眼前。
十三攬著竇清婉纖細柔軟的腰肢,不由得心神晃蕩了一下,蹭的一下,兩邊臉頰隱隱有些灼燒。
竇清婉雙腳剛落在地上,回過神來,一把便推開了腰間的那隻手。
緊接著,便有一聲脆響在大街上響起,隻見竇清婉正揚著一隻纖纖玉手,而十三的臉頰上已經落下了五根手指印。
“大膽奴才,竟然敢碰本郡主的身體。”
十三身為竇氏的暗衛之一,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娉婷郡主,在將軍心中的地位,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令他瞬間打了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緊接著,他膝蓋猛然一彎,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竇清婉的麵前,垂頭恭敬道:“郡主,剛才情況緊急,屬下也是沒有辦法。”
竇清婉凝視了十三片刻,冷聲道:“起來吧。”
“屬下,謝郡主不責怪。”十三起身,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深知,郡主雖生得一副柔弱美人之相,年紀輕輕,行事手段卻是殘忍嗜血,更是屬下的性命如草芥。
十三心神未定,竇清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今日之事,不準對任何人提及,若是有第四人知道,休怪本郡主無情。”
“是,郡主。”十三應聲。
竇清婉將話說完,挑著一雙杏花美目,兩道犀利的視線淡掃向一旁的芍藥,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片刻。
芍藥被她看的心驚,後背險些浸出冷汗,趕緊保證道:“郡……主,奴婢就算有一百顆膽子,也不敢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這樣便好。”竇清婉滿意了,巧笑嫣然的望著芍藥。
房頂之上。
衛長蕖趴俯在淩璟的身旁,小聲嘀咕道:“好在咱們躲得及時,不然,剛才就被那黑疙瘩發現了。”
那黑疙瘩的視線好犀利,看來,竇家培養出來的暗衛,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啊。
好在剛才那黑疙瘩看過來的時候,她眼疾手快,一把將淩璟扯趴在了房頂之上。
畢竟這種半夜縱蛇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淩璟勾唇,一雙鳳目含笑盯著衛長蕖,神色卻很不以為意,就著身下的薄被,他單手支著腦袋,十分悠閑自樂的躺在房頂之上,一頭墨綢般的青絲輕輕撒下肩頭,整個人呈現出一派懶庸的姿勢。
敢情,今夜這位爺不像是來縱蛇玩耍的,而像是來欣賞月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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