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無憂穀,情深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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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緊緊相擁,隔著輕薄的衣衫,幾乎能感受覺到彼此的心跳與熱度。

    淩璟淺吸著衛長蕖身上幽幽的芳香,貼著她柔軟,玲瓏的小身板,漸漸的,深邃的鳳眸籠上了一抹迷離之色,吐納逐漸加重,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衛長蕖的頸窩處。

    聽了衛長蕖關心的話,他唇角溢出好看的笑容,低啞道:“無礙,男人的手,要那麽漂亮做什麽。”

    話音裏透著慵懶,說得隨意,但是,音線卻十分好聽,溫潤,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自他口中說出來,仿若魔音一般,帶著幾分攝人心魂的魅惑,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淪,又好似佛音一般,能洗滌心靈,讓人聽著,不覺心曠神怡。

    淩璟話音落下,衛長蕖從他的懷抱中抬起頭來。

    兩人保持了半臂的距離,衛長蕖撂起眼眉,與淩璟四目相對,凝望著他的臉。

    “這麽說,你的手磨傷了?”

    說完,不等淩璟作聲,衛長蕖一把將他的右手從自己的腰間拔了下來,再將他的手拉到自己的懷裏。

    淩璟唇邊保持著溫和的笑意,不動聲色,任由衛長蕖捉著他的手檢查。

    “將手伸直,手掌攤開,掌心向上。”衛長蕖用家長教訓孩子的口吻道,說話時,神色頗為嚴肅。

    “好。”淩璟勾了勾唇,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潤如玉,並順著衛長蕖的意思照做,將掌心移到她的懷裏。

    衛長蕖雙手握住他的一隻手,垂著一雙明亮的皓目,神色極為專注,認真,將他的手心,手背都檢查了一遍。

    四周燈火輝煌,燈光映照在淩璟的掌心之上,隻見他食指側位及掌心處,長了一層薄薄的新繭,想來,應該是持小刀雕刻時磨出來的。

    衛長蕖看得有些心疼。

    她將自己的纖纖玉指移到他的掌心處,動作輕柔的觸碰著他的繭子,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掌心中摩挲。

    淩璟隻覺得掌心處酥酥麻麻的,那酥麻的感覺自他掌心處蔓延開來,傳向全身百骸。

    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進心裏,一時沒忍住,他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瞳輕縮,眸色加沉,看著衛長蕖,抽了一口涼氣。

    這丫頭弄出這樣撩人的動作,覺對是在點火。

    淩璟沉重的吐納聲在衛長蕖的耳畔響起。

    衛長蕖感覺到有股灼熱的氣息,不斷噴灑在自己的臉頰之上,燒得她雙頰微熱,有些難受。

    覺察到淩璟的呼吸有些不勻稱,衛長蕖猛然揚起眼眉來,睜大明亮的雙目,眼神迷茫的看著淩璟。

    “淩璟?”嘀嘀的喚了淩璟一聲。

    衛長蕖睜大雙眼,看見洶湧澎湃的情潮自淩璟那雙璀璨的鳳目中席卷而出,在他的注視之下,她感覺,自己就快要被那洶湧澎湃的情潮給淹沒了。

    這人怎麽了?她貌似沒有撩撥他。

    淩璟見衛長蕖眼神迷茫,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撩撥了他,點了火,居然還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

    衛長蕖的纖纖玉手尚留在淩璟的掌中,淩璟平了平氣息,修長的五指一卷,將她的小手卷入掌中,仔細包裹起來。

    另一隻手攬過衛長蕖的後腦勺,輕柔向前一拉,讓她的巴掌小臉靠近自己一些。

    衛長蕖不慎,被淩璟這麽輕柔一拉,半截身子跌落到他的懷中。

    兩人再一次額頭抵額頭,鼻尖撞鼻尖,親密無比的靠在一起。

    衛長蕖睜大雙眼,將眼瞼抬高,自己的睫毛幾乎可以觸及到淩璟濃密的睫毛,他略灼熱的氣息,一道接一道的撲灑在自己的臉頰之上,相隔如此近,隻覺得雙頰更加灼熱,甚至燒了起來。

    鼻息間縈繞著淺淺淡淡的冷梅香,隨著吐納,梅香入鼻,侵入肺腑。

    淺吸一陣冷梅香,衛長蕖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酥軟了幾分,撂著眼瞼,眼神迷離的看著淩璟近在咫尺的俊臉,心,砰砰砰的狂跳,下一秒,視乎就要跳出了胸膛。

    “淩璟,你是在色誘我嗎?”衛長蕖眨了眨眼眸,突然殺出一句話。

    淩璟勾了勾唇角,刀削般的薄唇湊上前分毫,擦過衛長蕖的唇線,性感,低沉道:“相公色誘娘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不給衛長蕖接過話的機會,他挺拔的鼻尖抵著她小巧玲瓏的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輕輕的摩擦了兩下,繼而,又靠在她的唇邊,溫聲低語:“蕖兒,你真是一個勾人的小妖精。”

    勾人的小妖精?——貌似,已經是第二次這樣形容她了。

    衛長蕖撅了撅,不滿的嘟囔:“淩璟,我若是勾人的小妖精,那麽,你便是勾人的大妖孽。”

    從最初開始,貌似,就是這隻大妖孽先勾引的她,是他鋪開情網,讓她一步一步的淪陷。

    “沒錯,是我先勾引的你,蕖兒。”淩璟笑了笑,不可否認。

    衛長蕖順勢接過他的話,咽了咽唾沫,道:“你……你現在又在勾引我,勾引我犯罪。”

    “沒錯,我現在正在勾引你。”回答得簡單,幹脆。

    說完,淩璟唇角漾起一抹極燦爛的笑容,笑得直達眼底,隨著他笑,一雙深邃的鳳眸中,閃爍出璀璨的光芒,比星空更加璀璨,魅力。

    衛長蕖盯著他那張絕世出塵的俊臉,凝視他一雙璀璨炫目的鳳眸,隻覺眼前一晃,不由得深深倒吸了一口氣,心神微滯。

    待回了回神,才略帶調侃道:“那個……淩璟,你如此勾引我,若是我一時色迷心竅,沒把持住,直接將你撲倒,該如何是好?”

    “為夫歡迎娘子撲倒。”淩璟想都未想,一句話便脫口而出。

    衛長蕖瞬間啞然。

    她怎麽忘記了,她家璟爺可是個超級無敵大無賴,剛才說的話,恐怕正中了璟爺的下懷。

    淩見衛長蕖沒話說了,垂著眼瞼,一副很她挫敗的模樣,盯著她的小臉,寵溺的笑了笑。

    “蕖兒,你舍不得撲倒爺,那麽,換爺撲倒你,如何?”

    “什麽?”衛長蕖眼皮子抖了三抖。

    淩璟不回答,直接付諸行動,他鬆開她的小手,手一抬,修長的玉指,輕輕挑起她光滑的下巴,將她的臉抬得高一些,讓她嬌嫩的唇瓣對著自己,緊接著,捧著她的巴掌小臉,勾唇,邪魅一笑,刀削般的薄唇傾覆而下。

    在她一點櫻色的唇瓣蜻蜓點水,戲耍一二般,然後稍微離開。

    “蕖兒,衛長蕖。”擦著她的唇角,低沉,沙啞的喊著衛長蕖的名字。

    “嗯。”衛長蕖眨了眨眼,嘀嘀的“嗯”了一聲。

    睜大皓目望著淩璟,他還是第一次,這般連名帶姓的喚她,喚如如此認真,如此深沉。

    “衛長蕖,你就是我的毒藥,一種讓我癡迷,讓我上癮的毒藥,哪怕是毒氣攻心,我也心甘情願中你的毒,為你沉淪,這一輩子,都不想解脫出來。”捧著衛長蕖的巴掌小臉,如玉的指腹在她光滑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衛長蕖聞著鼻間微微冷梅香,淩璟的話,在她的耳畔盤旋,餘音繚繞,久久不散。

    “淩璟,你也是我的毒藥,此生此世,我也願為你沉淪。”

    “這一輩子,我隻愛你一人。”

    淩璟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眸光深情的凝視著衛長蕖明麗的巴掌小臉,衛長蕖方才的那一番話,令他感到有些意外,激動,驚詫。

    原來,他在她的心中,竟也是如此的重要。

    來不急狂喜,衛長蕖抬起手臂,纖纖玉手主動勾住他修長的脖頸,再將紅唇湊分毫,主動貼上淩璟微抿著的薄唇。

    “淩璟,我現在想咬你。”說完,真的張開小嘴,輕輕在淩璟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淩璟不覺得疼痛,隻覺得唇瓣上一陣酥酥麻麻,麻意自唇間蔓延,直接傳到了他的心尖兒上,倒吸了一口氣,心跟著微微顫抖。

    一手捧著衛長蕖的臉,一手攬著她的後腦勺,雙臂半壞繞,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裏,如珠似寶般珍藏起來。

    隨著衛長蕖在他唇上一陣作亂,他的眸色加深,呼吸更是粗喘了幾分。

    趁著衛長蕖微微張著小口,他舌尖向前一挺,攻破城池,長驅直入,滑入她溫熱的芳潭之中,逼著她與他嬉戲,纏綿,糾纏不休。

    綿綿的吻,鋪天蓋地,良久,衛長蕖似被吸走了全部力氣,身子疲軟無力,軟綿綿的趴在淩璟的胸膛之上。

    淩璟見她麵色嬌紅,氣喘籲籲,不得不強行壓製住身上的躁動不安,念念不舍的離開她的唇瓣,暫時性放過她。

    他的小丫頭還小,還太過嬌嫩,隻能淺嚐,不能深品。

    鼻間的冷梅香突然變得淺淡,衛長蕖感覺到,覆在她唇上的溫熱抽離開,她如獲釋放一般,扶著淩璟的修長挺拔的身姿,呼呼連喘了幾口粗氣。

    微涼的夜風入鼻,靈台漸漸清明,她,總算又活過來了。

    淩璟離衛長蕖很近,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隻手捧著她的後腦勺,一隻手捧著她的巴掌小臉。

    經過方才一番纏綿,此刻,衛長蕖雙頰紅潤,似天邊的一抹火燒雲,清明透徹的雙目,也染上了一絲朦朧的迷離之色,一點櫻唇,更是飽滿欲滴,嬌嫩得似有霧珠滾動,嬌嫩得似要滴出甜美的汁液。

    淩璟將手移到她的唇邊,食指指尖,輕輕擦過她的唇,認真,仔細的描繪著她的唇線。

    衛長蕖覺得身子酥軟無力,幹脆靠在淩璟的懷裏,仰頭,凝望著夜幕上的星辰。

    緩了緩之後,她將手裏的錦盒遞到淩璟的手上,道:“淩璟,這發簪是你送我的,你得負責將它插在我的頭上。”

    “好。”淩璟溫著嗓子,輕輕答應。

    隨即,接過錦盒,打開,取出裏麵的發簪,動作輕柔的將發簪插在了衛長蕖的發髻之間。

    衛長蕖懶懶的靠在淩璟的懷裏,任由他搗騰。

    完了,勾唇問道:“好看嗎?”

    “自然好看,衛長蕖是最美的,我做的發簪是最配衛長蕖的。”淩璟順口就應。

    “肉麻,油嘴滑舌。”衛長蕖心中甜膩,嘴上卻嬌嗔了一句。

    沒想到,平素淡雅絕世,清心寡欲的璟爺,說起肉麻話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甚至不帶重複的。

    衛長蕖話音剛落,淩璟挑了挑眉。

    “肉麻又如何?油嘴滑舌又怎樣?蕖兒,這一輩子,我也隻對你一人肉麻,隻對你一人油嘴滑舌。”

    三件禮物送出,衛長蕖陪著淩璟在無憂穀中看了一會兒星星,直到夜深,害怕江氏會擔心,淩璟這才攬著她飛回了靈泉山別院,再親自將她送回了十裏村。

    上官玉兒心裏惦記著桑果酒,得了衛長蕖的親口許諾,在衛長蕖笄禮後的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拽著顧惜昭,想再一次上十裏村要酒喝。

    顧惜昭要與衛長蕖繼續談桑果酒的買賣,索性便隨了上官玉兒意。

    上官玉兒興致衝衝的登門,衛長蕖見她高興,自然是拿出了一大壇桑果酒招待她,讓她卯足勁兒喝,一直喝到盡興。

    上官玉兒姑娘喝酒,衛長蕖便與顧惜昭繼續商量桑果酒的事情,那姑娘得了果酒品嚐,也不吵不鬧不燥舌。

    眼下,田地裏的高粱,苞米已經收進了倉,建酒莊和養豬場的事情也安排妥當了,果子嶺遍山的水果,估計到九月中下旬才能采摘,暫時不急,蔬菜棚裏,有秋霜,秋霜,春寒,冬梅顧看著,蠶房那邊,就更不用擔心了,秋苕,春槐,秋水,夏蓮四人經驗豐富,如今,令衛長蕖最為記掛在心的事情,便是玉娘在尚京情況如何?雖然每月都有信箋自尚京傳回來,但是不親自去看一眼,衛長蕖心裏總是不踏實,那糕點坊乃是皇家禦用的,給皇家辦事,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索性,該安排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八月中旬到九月中旬這段時間,再沒什麽要緊的事情,衛長蕖幹脆決定,親自與顧惜昭去尚京跑一趟。

    顧惜昭聽說衛長蕖要去尚京,心裏自然高興,兩人便商量好了,一同出發。

    與顧惜昭商量一番,衛長蕖還得說服江氏,江家的人答應她去尚京,這是一個很令她頭疼的問題。

    在她娘,她二舅,二舅媽,姥姥,姥爺的眼中,她就是一丫的鄉下小丫頭片子,沒見識,長到十五歲,還未出過止水鎮。

    此番,她突然要去尚京,保管說出來,能將她娘,她二舅,二舅媽,姥姥,姥爺給嚇一大跳。

    送走了顧惜昭與上官玉兒,衛長蕖便將江氏,江家的人召集到了一塊兒。

    一大家子人坐在花廳中,一個兩個都眼巴巴的瞅著衛長蕖。

    衛長蕖模樣很是糾結,想著,她待會兒該怎樣開口,才不會嚇到這一家子人,尤其是她姥姥,姥爺。

    馮氏見衛長蕖擰巴著兩條眉毛,半天不開口,便問道:“蕖兒,你是不是有啥重要的事情要說?”

    “嗯。”馮氏主動問及,衛長蕖點了點頭。

    早說晚說都得說,衛長蕖看了江老爺子,吳氏一眼,見二老神色還算淡定,緩緩開口,道:“姥姥,姥爺,娘,二舅,二舅媽,我準備親自去尚京一趟。”

    “啥?蕖兒,你說啥,要去尚京?”衛長蕖話音剛落,就聽吳氏最先驚詫出聲。

    衛長蕖習慣性的撓了撓眉心。

    果然不出她所料,將她姥姥給驚嚇到了。

    擔心吳氏驚詫過度,傷了身子,衛長蕖抬手壓了壓,作出撫慰的動作,趕緊柔聲道:“姥姥,先淡定,淡定哈。”

    尚京是帝都,天子腳下,又不是龍潭虎穴,她姥姥這反映,也忒麽激烈了一些。

    待吳氏緩了緩,神色稍微鎮定之後,衛長蕖才勸說道:“姥姥,我不是一個人去尚京,有顧公子和上官姑娘陪著呢,淩璟也要回尚京,有這麽多人陪著我,您不必擔心。”

    吳氏聽後,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

    雖不驚詫了,但是神色卻有些焦急的看著衛長蕖,道:“蕖兒啊,你咋突然要去尚京呢,你長這麽大,可沒出過止水鎮,尚京那麽遠,千裏滔滔的,你要是出了啥好歹,可怎麽辦喲?能不去麽?”

    江氏看著衛長蕖,臉上亦露出濃濃的擔憂之色。

    她道:“蕖兒,你姥姥擔心得有道理,尚京那麽遠,你又沒去過,萬一出個啥好歹……”說到此處,話語哽咽。

    哽咽了一會兒,又才接著道:“如今,咱們家這日子也好過,不愁吃,不吃穿,你還跑那麽遠做啥呢?”

    馮氏,江雲貴點了點頭,附和江氏的話。

    衛長蕖知道,這一家子人,是打心眼裏擔心自己,關心自己,但是這一趟尚京之行,是勢在必行的。

    看著眾人,略思片刻,衛長蕖鄭重其事道:“姥姥,姥爺,二舅媽,二舅,娘,我是去尚京談生意,又不是去打仗,你們不必如此擔心,我對尚京不熟,但是淩璟,顧公子是尚京人士,有他們陪著我,難道你們還不放心嗎?”

    她的語氣和緩,輕鬆,麵色含笑,短短幾句話,卻真能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江氏,吳氏,江老爺子,馮氏,江雲貴聽了衛長蕖的話,臉上的擔憂之色稍微退隱了一些。

    最後,江老爺子微微歎息一口氣,抖了抖嘴角的胡渣子,道:“好了,都別說了,都瞎擔心些什麽?不是還有淩璟公子陪著嗎?有淩公子在,難不成還能讓蕖兒吃虧。”

    “蕖兒是幹大事的人,她想去尚京,就讓她去,都別攔著。”

    江老爺子吹胡子說完,衛長蕖略感驚詫。

    先前,她還擔心,說出來,會嚇壞老爺子,萬萬沒想到啊,最後竟是老爺子支持她去尚京,自家這個姥爺,還真是開明得很。

    老爺子放話,江氏,江雲貴,馮氏,吳氏總算是不阻撓了。

    衛長蕖去尚京的事情,便這麽輕鬆,愉快的敲定了。

    縫上第二日是下雨天,出行不便,衛長蕖便在家多待了一天,第三日天氣放晴,一大早,淩璟的馬車便候在了宅院外。

    用過早膳,江氏,衛長羽,江家的人,老衛家三房的人,一大群人親自將衛長蕖送到村口。

    村口,大柏樹下。

    隻見衛長羽小盆友像隻八爪魚似的,掛在衛長蕖的身上,兩隻小手,緊緊的抱住她的雙腿。

    “嗚嗚……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臉蛋兒埋在衛長蕖的身上,嗚咽著問衛長蕖。

    想著姐姐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很久很久才回來,衛長羽越哭越厲害,一把淚花兒接一把淚花兒的擦在衛長蕖的身上,哭得小身板一抽一抽的,模樣好不可憐。

    衛長蕖瞧著自家小正太弟弟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心微微抽疼,無奈之下,隻好讓淩璟多等片刻,蹲下身子,將那一抽一抽的小身板拉進懷中。

    “長羽,姐姐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哭得這麽傷心做什麽。”一邊說話,一邊掰起衛長羽的小臉蛋兒,用帕子幫他擦拭臉上的淚珠子。

    聽到衛長蕖柔柔的話音,衛長羽哭得更傷心,更大聲了。

    “哇……姐姐,長羽就是傷心嘛,嗚嗚……”

    “姐姐要去那麽遠的地方,要去那麽久才回來,我想姐姐了怎麽辦,嗚嗚嗚……”

    哭著哭著,一隻鼻涕泡泡鼓了出來,像隻氣球一樣,掛在鼻孔上。

    衛長蕖盯著他的小樣兒,真是又可愛,又可憐。

    用絲絹,戳破他呼出的泡泡,順帶幫他擦了擦鼻涕。

    “長羽,你不是小小男子漢嗎?小小男子漢怎麽還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跟個淚人似的。”

    “嗚嗚……小小男子漢也舍不得姐姐,嗚嗚……”

    衛長蕖黑線……她發覺,自家小正太弟弟的戀姐情節,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長羽,你不哭鼻子了,姐姐就給你買很多很多好玩的東西回來,好不好?”衛長蕖柔著嗓子,耐著性子,輕哄著。

    衛長羽猛勁一搖頭,毫不猶豫就道:“長羽不要好玩的東西,就要姐姐,嗚嗚……”

    好吧,好玩的東西都不要了。

    沒想到自己在小正太弟弟的心目中,竟然占據著這麽重要的位置。

    無奈之下,衛長蕖手臂一撈,一把將衛長羽的小身板抱了起來,然後朝著江氏走去,伸手就將小家夥塞進江氏的懷裏。

    “娘,我要走了,照看好長羽。”

    江氏緊緊的抱住衛長羽,不讓他下地去纏著衛長蕖。

    “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夜晚涼快,睡覺記得蓋被子,羽兒就是耍耍小性子,沒什麽事兒,不用擔心。”江氏含淚叮囑。

    衛長蕖又與江家的人,老衛家三房的人打過招呼之後,這才轉身準備上馬車。

    “嗚嗚……長羽見不到姐姐,長羽會想姐姐的,嗚嗚……”

    衛長羽的哭聲自背後傳來,聽他哭得嗓子都沙啞了,衛長蕖的心又微微抽疼了一下,腳步微滯,站在車轅前。

    這時,一隻修長如玉的手自車廂內伸出來,伸到衛長蕖的麵前。

    緊接著,一道溫如玉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蕖兒,事情辦完,咱們就盡快趕回來。”

    衛長蕖撂起眼眸,隻見淩璟正含笑看著自己,瞧著眼前這一抹溫如春風般小淺笑,瞬息之間,衛長蕖隻覺得方才微微浮躁的心,竟然無聲無息的安定了下來。

    “好,辦完事情,咱們就回來。”

    笑了笑,將自己的纖纖小手遞到淩璟的掌中。

    兩人上了車,馬車便絕塵而去,道路兩旁,綿綿青山飛速後退,身後,衛長羽的哭聲越來越小,漸漸的聽不見了。

    馬車一路急行,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九裏村。

    九裏村村口,道路交叉口的位置,驚雷,素風,穀雨以及其他幾名淩璟的護衛正恭恭敬敬的候著。

    閃電擰了一下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

    “世子爺,衛姑娘的東西都已經裝上車了。”驚雷站在車廂外,恭敬稟告道。

    此番去尚京,衛長蕖捎帶了蠶繭,以及紫芋,安排素風,穀雨幫著驚雷等人裝車。

    之前,她都是每月找人將紫芋送去尚京,那禦用糕點坊的生意尚好,每月得來來回回跑幾趟,舟車勞頓,既費人力,又費財力。

    此次,衛長蕖將紫芋帶到尚京,是預備在尚京購一座莊園,直接在尚京栽種紫芋,如此,近距離取材,便能省去許多麻煩。

    驚雷的話音傳進車廂,淩璟淡聲應道:“嗯,出發吧。”

    他一聲吩咐,驚雷,素風,穀雨等人皆利落的上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

    到了止水鎮,才去與顧惜昭,上官玉兒匯合。

    上官玉兒姑娘覺得長路漫漫,路途無聊,很想爬到淩璟的馬車上,找衛長蕖說話解悶,隻是她剛撩開車簾,兩道冷得跟冰一樣的視線便自車廂內射了出來,犀利無比,在那冰冷的目光之下,她的身子差點就凍僵了,衝著淩璟與衛長蕖訕訕的笑了笑,趕緊將手縮了回來,氣焰蔫蔫的爬上了顧惜昭的馬車。

    馬蹄子噠噠的踩過路麵,很快便出了止水鎮。

    車廂內,隻見顧惜昭一身飛鶴長袍,腰間係著同色玉帶,玉帶下垂著一枚雕花鏤空的麒麟玉佩,腳上蹬著一雙銀邊雲靴,一頭青絲隨意的散在肩上,如絲如墨,打著扇子,整個人悠閑自若的半依靠在車廂內。

    桃花目懶懶微側,眼角餘光正好瞥見上官玉兒,見她正悶悶的抱膝而坐,目光在她嬌俏的小臉上停留了片刻。

    聽她微微歎息,很是垂喪,打趣道:“喂,瘋女人,你不是吵著,嚷著,要去前麵那輛馬車嗎?怎麽不去了?”

    話語頓住,斜挑了上官玉兒一眼,幸災樂禍道“瘋女人,難道,你是被那黑心肝的給趕回來的。”

    幾句話,恰說中了上官玉兒的痛處。

    上官玉兒猛然扭過頭,沒好氣的瞪了顧惜昭一眼。

    心裏暗暗低咒:該死的臭流氓,死流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不就是被人趕回來了嗎?有這麽好笑嗎?

    顧惜昭斜看著上官玉兒,瞧見她氣鼓鼓的模樣,突然有了幾分聊天,說話的興致。

    他支著手臂,身子挪了挪,整個人坐正了,轉過身,正麵對著上官玉兒。

    “瘋女人……”

    顧惜昭正想說什麽,話還未來得及出口,上官玉兒撂起眼皮,將音調拔到最高,小臉憤憤的盯著顧惜昭的俊臉。

    “臭流氓,死流氓,你就知道欺負本姑娘,你一天不戲弄本姑娘,不與本姑娘作對,就要死嗎?”語氣有些激動,小臉有些委屈。

    顧惜昭沒料到上官玉兒會如此激動。

    上官玉兒幾句話吼完,他愣了愣神,他不就是隨便提一提嗎?這瘋女人至於激動成這樣嗎?

    “算了,本公子不逗你便是。”說完,重新轉過身,晃著手中的玉骨折扇,悠閑,懶散的靠回了車廂壁上。

    上官玉兒心中的鬱悶之意剛被撩撥起來,見顧惜昭不理她,哪裏肯放手。

    她將擋在中間的小木桌一推,推到角落裏,自己挪了挪身子,靠到顧惜昭的身旁,垂目,小臉憤憤的盯著顧惜昭看。

    顧惜昭見上官玉兒靠了過來,再瞧瞧她憤憤的表情,腦中警鍾拉響,瞬間就警戒起來。

    “瘋丫頭,你又想做什麽?”挑了挑眉,問道。

    “臭流氓,本姑娘很鬱悶,很不開心,很難過……”上官玉兒撅著嘴,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

    “瘋丫頭,你很鬱悶,你很難過,你不開心……這些,關本公子什麽事情。”顧惜昭不以為意道。

    上官玉兒聽了顧惜昭的話,心裏更是鬱悶了。

    她擰了擰眉,兩撇彎彎的柳葉眉險些打成了結頭,一張嬌俏的小臉皺著,半響不出聲,不做氣在,隻是靜靜的盯著顧惜昭看。

    顧惜昭被她看得發愣,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心裏升了起來。

    這瘋丫頭莫不是吃錯藥了吧,有些不對勁啊。

    就在顧惜昭暗暗揣摩的時候,上官玉兒突然伸出手,不聲不響的抓起了他的一條手臂,再趁他不備,俯下頭去,張口,隔著衣衫,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啊……”顧惜昭疼得倒抽了幾口氣,失聲喊了出來。

    聲音傳到車廂外,車頭上,樂青嚇了一跳,他趕緊揪了揪韁繩,回過頭來,衝著車廂內道:“公子爺,您沒事吧?”

    車廂內,上官玉兒依舊使勁抓著顧惜昭的胳膊,隔著一層衣衫,牙齒在他的皮肉上廝磨,狠狠的咬。

    顧惜昭甩了幾下,硬是沒甩掉,疼得他一張俊臉微微扭曲。

    樂青的話音傳進來,他忍了忍,道:“沒……事,方才,本公子被一條狗給咬了,你繼續趕路。”

    被狗給咬了?車廂裏哪來的狗。

    樂青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揪穩了韁繩,繼續趕路,既然公子爺都說沒事,那應該就沒什麽大事。

    馬車繼續嗒嗒的前行,青山綠水快速後退。

    顧惜昭甩不開上官玉兒,就幹脆讓她咬。

    過了片刻,他才壓著嗓子,道:“瘋丫頭,你咬夠了沒?”

    顧惜昭涼涼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上官玉兒總算鬆口,將頭抬了起來。

    “咬夠了,謝謝。”

    見上官玉兒抬起頭來,顧惜昭瞪了她一眼,正想好好的教訓她一番,但是當聽到“謝謝”兩個字時,他心中的滿腔怒火,突然歇了大半,盯著她嬌俏的小臉,凝視著她水盈盈的眼眸,一顆心,居然軟了,原本想要好好教訓她,狠話卻卡在了喉嚨上。

    咬了顧惜昭一口,上官玉兒覺得心頭裏頭暢快多了,沒之前那麽憋悶了。

    想起剛才自己如此用力狠咬,上官玉兒垂下一雙水盈盈的眸子,視線落在自己剛才咬過的地方。

    隻見那地方已經留下了她的牙痕,衣料都被磨破了一些。

    “臭流氓,疼嗎?”一句話未經大腦,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盯著那被磨破的衣料,上官玉兒隻覺得心有些微微疼痛。

    顧惜昭沒好氣,“廢話,你也讓本公子咬一口試試,看疼不疼。”

    “那……那我幫你包紮一下。”上官玉兒心裏愧疚,說話間,已經伸手撈開了顧惜昭的袖子。

    袖子被撈開,露出一排深深的牙齒印,顧惜昭的手臂,已經泛起了血絲。

    上官玉兒瞧真切後,心中的愧疚之感更甚。

    雖然這人嘴巴很賤,脾氣很臭,而且還愛捉弄她,但是這一路上相處下來,她發覺,他的為人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自己方才咬得如此狠,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想及此,趕緊取了自己隨身攜帶得錦絹,以及金瘡藥,動作極輕,極柔的在顧惜昭的手臂上塗抹了一層金瘡藥,然後再小心替他包紮起來。

    包紮完,兩人都不說話,車廂裏,突然靜了下來,靜得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兩人靠得極近,頓時之間,車廂內的氛圍視乎有些不太正常。

    上官玉兒揚了揚眼眸,偷偷瞄看了顧惜昭一眼,隻覺得此刻的氣憤委實有些尷尬,盯著顧惜昭溫如玉冠般的俊臉,她的心,砰砰砰亂跳起來,兩邊臉頰也跟著發熱,微微灼燒。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憤,上官玉兒訕訕的笑了笑,打著哈哈道:“嗬嗬……那個,你的手臂過兩天就好了,放心,不會留下疤痕的。”

    “若是留下疤痕了,該怎麽辦?誰負責?”顧惜昭鬼使神差接過上官玉兒的話。

    一句話脫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是不是瘋了,竟然與眼前這瘋丫頭說出這樣的話。

    呃……他一定是昨晚沒睡好,所以,此刻才胡言亂語,頭腦發昏,口不擇言。

    上官玉兒也未料到,顧惜昭會突然說出剛才那句話,愣了愣神,順著他的話,傻傻的應了一句:“若是留下了疤痕,大不了……大不了本姑娘負責。”

    上官玉兒說完,眼眸一轉,無意間,正撞上了顧惜昭那雙好看的桃花目。

    兩人四目相對,目光交織在一起,瞬息之間,兩人凝結,久久未能移開。

    顧惜昭凝視著上官玉兒那雙水盈盈的眼眸,一顆心,頓時慌亂了幾分,緊接著,情緒亦變得有些緊張。

    上官玉兒對上顧惜昭好看的桃花目,盯著他溫婉如玉的容顏,隻覺得雙頰越來越燒得厲害,火燒火燎的,令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兩人對視良久,上官玉兒先一步緩過神來,她趕緊挪了挪身子,與顧惜昭保持一定的距離,抬起袖子往自己的臉上扇了扇涼風,打著哈哈,掩飾自己的尷尬,道:“嗬嗬……悶在馬車裏,真熱,呃……”

    上官玉兒的話驚醒了顧惜昭,將他的心神拉回。

    他眨了眨眼眸,趕緊將視線從上官玉兒嬌俏的臉上移開,順著說她的話往下說。

    “嗯,確實很熱。”

    ------題外話------

    上蕖進京

    顧二貨要與玉兒妞共赴愛河了。星兒又成功拉媒引線了

    感謝妞們昨天給的月票,麽麽噠…